严迅不置可否,临走前说了一句:“今天房间里有摄像头?所有的录像都不要留痕迹。”
经理:“房间里那摄像头是关的,我们只在培训模拟场景的时候才开。”
严迅扶了扶额头,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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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迅所说的并没有错,陆成风不会在夏岛久留,何熙远与严迅一样,人生与陆成风本无交集,即使他们几乎都在高中毕业后离开了夏岛。
在夏岛生活的近十年间,陆成风的假期会回到欧洲,拜访生活在庄园里的祖母,或住在伦敦的公寓里。
陆骞的母亲Elena是斯拉夫人,喊陆成风Vlad。据说陆成风出生时,陆骞的父亲想给孩子取名叫迈克。
那时优雅的老太太站在诸彦年床边,慢悠悠地开口:“取名的事让孩子母亲决定。但是若要叫迈克,得先从我身上跨过去。”
诸彦年在陆成风成长的过程中参与度最高,她对孩子有一种除了舞台之外少见的执念,包括给陆成风选择从小的生长环境和读书的学校。
陆成风成年后,诸彦年和两位Omgea祖母都出奇一致地不关心他的私人生活,对于他是否有伴侣,以及伴侣的性别都不甚在意。
而他的父亲陆骞则在陆成风毕业后就开始为他留意合适的Omega伴侣,私下和公开场合都为他介绍过身边朋友的孩子,皆是名贵之流出身。
陆成风读书时便有很多人接近,他站在一众欧美Alpha中依然显得身高挺拔,举止稳重,极具魅力。
大学时,陆成风开始接手部分家族事务,投资房地产,与其父陆骞一同出席会议,也兼顾学业,业余爱好马术和滑雪。他不抽烟,偶尔抽雪茄。
虽然蕾雅总猜测陆成风喜欢Alpha,但陆成风确实只交往过Omega,有的出身商贾之家,有的出身政界,也有父母是运动员或演员。
但他一向止步于标记。Omega的信息素种类繁多,洋甘菊、薄荷、蓝铃花、玫瑰,回忆起来如同一个花园。
但他总觉得缺了什么,记忆中自己应该有更合适的气味,周围的花园气味填不满他对于未来的期许。即使这些Omega都很好,但于他总是太甜、太淡、太符合周围的人对他的期望。
他的父亲陆骞在大学时看到舞台上的诸彦年,十年后才终于得以成婚。陆成风是诸彦年一手带大的,从小性格极稳,对于Alpha追逐的钱权和Omega都没有太明显的喜好。
刚上大学的前两年,陆成风偶尔和家里人提起自己在和Omega交往。家人让他把交往对象带回来认识,他过一阵子便说说已经分开了。
如此情况发生了多次,后来也就没有人提了。
陆成风的奶奶Elena是斯拉夫人,少时在圣葛底斯堡长大,家庭教师教她说法语、德语和英语,既学过芭蕾舞也学过钢琴。而后十多岁时,因为政变,举家流亡到欧洲。
Elena在英国读书时结识华裔商人陆展白。陆家从事南洋到欧洲的货运,在北非开矿,也有电力和水运生意。
与陆展白成婚后,Elena的家人移民去了北美,她有时感到与过去隔海相望,少年时代则是梦境一场。
除了陆骞,Elena还有一个Alpha次子陆铭,是一名调查记者,偶尔在电视台露脸,伴侣是个Beta作家。
Elena很喜欢诸彦年,她本就与诸彦年的母亲是好友,陆骞追求好友的女儿让她甚至生出了一些歉意。她在诸彦年身上看到自己少年时的影子。
虽然Elena婚后得到了童年时物质丰富的生活,但每次生产后总会有很长的抑郁期,以至于她生完第二个孩子后直接在身体里植入了抑制器。
她看着诸彦年在自己结婚的年龄依然在跳舞,私下曾希望对方能永远跳下去。
诸彦年与陆骞十年后离婚,Elena并未有太多反对,那时陆骞的父亲已经去世,她过着优渥且平和的生活,不再干涉孩子的事。
而后陆成风跟着诸彦年去了夏岛,剩下一个Omega孙女蕾雅能留在她身边。
所有认识Elena的人都知道老太太最爱的是自己的Omega孙女,她像一头母狮一样虎视眈眈所有对蕾雅有非分之想的外人。
诸彦年将蕾雅放在Elena和自己母亲身边十分放心,而陆成风成年后行程不定,有时在北美和欧洲,有时则在北都。
陆家在北都的住所有一定年头,大多是为了家族成员的记忆而非投资目的而留下的。陆骞早年在北都使馆区给诸彦年买下一套住所,但她极少在北都停留,于是将钥匙给了陆成风。
除此之外,陆骞将在使馆区的大的展览室转给了陆成风打理,现长租给一家艺术品展览机构。
这些零零总总的信息何熙远早年略有耳闻,近期又听高庆年和朱平说了一些,补全了这几年错过的陆成风信息。
建瓴的团队在正式场合见到陆成风是一个月后,瑟西德玛集团在东区的顶级写字楼。
建瓴管理层认为矿产收购的价格过高,一直没能谈妥。而陆成风不缺钱,资产都是真金实银,从房产、矿业到运输,艺术品和私募投资是副业。他的家族一向低调务实,喜欢能摸得到的物品。
建瓴高层最终的谈判结果是只做战略投资,而未控股,但这样的投资也足够让建瓴和陆家搭上关系了。
管理层的会议何熙远并未每次都参加。
高庆年和朱平走进陆成风的办公室时看着落地窗外的海港,整个大厅除了前台的接待,只有浅色的沙发,寸土寸金的地段,留白的空间方能看出对方的底子。
建瓴虽然也有钱,但还没有有钱到可以用一层楼专门展示高层风景。
朱平笑着跟陆成风问好,对方穿着得体的西服,背靠宽阔的扶手椅,比球场和圣葛底斯堡的酒店谈判桌上更有威严。
临走时陆成风问了一句:“高总的分析师今天没跟着来?”
朱平和高庆年对视了一眼,而后笑着说:“哎,小何忙其他项目呢。咱们每个月都有新项目做尽调。虽然这新项目多,尽调结果之后只剩下20%能呈给管理层,单着其中筛选的过程工作量也不少。”
高庆年也说:“知道陆总是熙远的校友,您对他确实也多照顾些。”
陆成风听出两人话中有话,神色淡淡地说:“他本身能力就不错,不需要额外照顾。”
他说的是实话,何熙远走到今天全靠他自己,从学业到工作都是如此。
圣葛底斯堡偶遇前,他甚至都不太记得起何熙远,直到和严迅聊起这个人,才记起了记忆中一点橙子味信息素的味道,像夏日林中从橘子树下走过,从枝叶到橘子皮,拨开甘苦的厚表皮,用舌尖舔酸甜的果肉。
* 有话要说:
诸彦年,陆铭和Beta伴侣都有现实中的原型哈哈哈哈哈,对芭蕾圈和调查记者作家圈了解的小伙伴可以猜一猜。
陆成风祖母喊他Vlad而不是麦克,借的是Ivana给女儿取名Ivanka的梗。根据采访,那时亲爹想给女儿取名Tiffany,Ivana说了一句:Over my body if she is to be called Tiffany (你要是想给我女儿取名叫Tiffany,得从我身上跨过去。)
第19章 契机
陆成风从马场下来,跟几个圈里的人吃饭。他平日参加的饭局不多,所以每次有他在,来的人总比计划的要多。
这顿饭类似闭门会议,落地窗外是闹市街景,然而因为宽阔的包厢里没有Omega,几个Alpha吃得兴趣缺缺。
话题从寒暄到工作,最后总是绕回了Omega。
几杯酒后,三十岁出头的私募赵嘉仁叹气:“周末见了个Omega,对方吃了个饭就不回消息了。你们也知道,我家老爷子对Omega挑得很,前几年谈的总不满意。我也有一段时间没约Omega吃饭了。中间也不知道说了啥,回头消息也不回。”
有人调笑:“哪儿认识的Omega,给哥介绍介绍?”
赵嘉仁说:“平台认识的,Omega太少了,翻来翻去还经常看到重复的脸。发了一堆消息,只有两个回了,最后约出来一个吃了饭,吃完饭就没回信了。”
而后翻开了社交平台,有个Alpha发了一条评论:上个月见了一个Omega,真好看,脸白腰细。吃了个饭,第二天人直接就说了不合适。我想着不合适也留着做个普通朋友吧,想再约的时候发现我已经被删了。我艹简直了。爆个照,各位A兄见着绕道走。
严迅听他说完笑了,“你俩经历听着怎么这么相似。你要不要看看,是不是见了同一个Omega?”
赵嘉说:“这哥吃饭的时候拍了一张,估计见着Omega手抖,不过脸还是看得清的,长得还行。”
严迅对他伸出了手,对方便把手机上放着照片的博文递了过去,说:“真不错啊,但可惜了,不是同一个。”
严迅接过手机,那张照片拍的角度有点歪,是一个穿白衬衫的青年,脖子下方的扣子解了一颗,袖口挽起到手肘处,手拿着一串肉正在往嘴里送。
严迅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将照片发到自己的手机上,而后还给赵嘉,说:“不错啊,都约出来算他赚了。”
陆成风没说什么,只听着他们说得起兴。
约到了Omega还没上手便被拉黑了,那是情场失意,求偶败北。败给了谁不知道,但在座的人心里都约摸清楚,没有人会拒绝陆成风这样的年轻Alpha,何况他长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Omega们不瞎,且在择偶方面无比理性,知道如何权衡利益和情感。
陆成风的家族以极优异的基因出名。前年的时装周,他曾经陪伴母亲诸彦年和妹妹蕾雅出席过欧洲某品牌的高定发布会。当天那一家人的照片就传遍网络,全球不同的语言的媒体平台如痴如醉。
有人感叹:美貌之人各有各的好看,凡人则是千篇一律的平庸。
陆成风的家人向来低调,基本不接受采访,留给外界很大猜测空间。即便如此,无数Omega依然隔着网线表白真·家里有金矿的神颜Alpha。
而后有人翻出了诸彦年年轻时在舞团担任首席时的片段,又掀起一波高潮,“妈妈年轻时好美丽!”“跳舞又有力量又轻盈!”“啊啊啊!太太您好我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这事何熙远都知道,常年安静的校友群忽然炸了,许多人感叹,岁月不饶人。陆成风的名字由后来许多届学生众口相传,他的身影消失于权力顶尖,继续着同龄人遥不可及的人生。
少数几个当年与他相识的校友依然保持着和陆成风的联系,严迅便是其中一个。
饭桌上酒上三巡之后便散了。情场失意的赵嘉仁走后,严迅坐在马场边问陆成风:“你猜他看到的那条博文里,被拍的Omega是谁?”
陆成风:“你认识?”
严迅:“……是,你也认识。”
陆成风闪过一个名字,觉得不太可能,说:“除了盛达总裁刚上大学的女儿,最近见过的刘部秘书,只有建瓴的何熙远。”
严迅打了个响指:“嗯,就是橙子。”说罢把照片放在陆成风面前,“他在通过平台找Alpha。”
陆成风接过手机,看着照片中的青年,目光停了很久在何熙远的脖颈处,而后不动声色地把手机还给严迅。
严迅接着说:“我也通过平台跟他见过,他实在太不像Omega了,几乎感受不到信息素。”
陆成风闻言,淡淡问道:“你私下跟他单独见过?”
严迅说:“平台把他的照片和信息给了我,说是个新注册Omega成员,我一眼就认出之他,然后就约在平台办公室见了一面。”
陆成风:“见面结果如何?”
严迅松了松领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估计不是找Alpha交往,而是找Alpha模拟交往。分析师呗,一天到晚建模型。他还说自己从来没有交往过Alpha,你信么。”
陆成风没说话,微仰头喝尽了杯底的红酒,问道:“你想和他交往?”
严迅耸了耸肩:“可以试试,至少知根知底,能成也挺好的。”
陆成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从圣葛底斯堡的偶遇到北都的重逢,何熙远常出现在各个场合,从会议室、宴会、球场、餐厅到朋友的手机里。
陆成风不动声色观察了何熙远许久,却没想到严迅对其有心思,还先出手了。
他翻着桌上何熙远的简历,惊讶对方与自己的足迹如此相似,从初中到高中,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大学毕业后的工作与城市,每一步都是精准的重合。然而这么多年他居然从不知道,在距离自己很近的某处,有这样一个Omega的存在。
又或许是因为何熙远走的路和他并未完全重合。比如:何熙远和他读书的大学在同一个州,但不在同一个城市;何熙远和他工作的投行在同一座城市,但不在同一个区。甚至在最开始的夏岛同窗时期,他们同校却在不同的年级。
每一个错失的节点都恰到好处,每一次错过都成就了今日的重逢。他与何熙远只交谈了数次,却仿佛已与他认识了很久,久到陆成风自己都无法相信,两人分明十年间都不曾见过面。
严迅将何熙远的在平台上照片传给陆成风,照片里的何熙远很年轻,带着棒球帽,穿着一件绣着深黄Princeton的连帽衫,背景似乎也是他读过书的校园球场。
何熙远读书时确实去过他所在的学校,但他们从未见过。
陆成风让助理克莱拉去平台注册了一个账号,用户身份半真实半虚构。克莱拉快速找到了何熙远的账号,便交给了陆成风。
陆成风给何熙远发了条消息:“能和你认识吗?”
但他从未收到何熙远的回音。Omega用户的人数很少,陆成风猜测自己的消息混合在何熙远每日收到的几百条消息中。
但事实上,何熙远已经不看应用平台了,自从见了严迅,他认真考虑过投诉平台泄露他的信息,诱导他和Alpha见面。然而因为工作太忙,且因抑制器导致生理期头痛发作,只好暂停了计划。
陆成风每天给何熙远发一条消息,有时是“明天下班后能和你吃个饭吗?”,有时是“今天天气好,不知道你周末是否有计划。”
当然,陆成风本身就有何熙远的联系方式,他私下里会用真实身份给何熙远发消息,和平台上的消息差不多,只不过没有约何熙远见过面。他不想给对方太多压力,尤其是忍受发情期干扰的Omega。
然而这时平台自己找上门了,不是电话,而是亲自登门。
不知道平台的业务人员通过什么渠道,亦或是敏锐地察觉新注册账号的是一名资源和条件异常优异的Alpha用户,决定亲自来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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