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雪目光越过他:“我是来找……”
白炽灯下,江寰走过来,肩宽腿长,手臂紧实,头发凌乱,是不同于以往的大学生的清爽。看到何一鸿遮挡的身影,皱眉,说:“找我的。”
何一鸿:“找你?你俩背着我做什么py交易……”
江寰拍拍他的肩,男性荷尔蒙混杂着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傅知雪下意识排斥。
两人来到看台,江寰递给他一瓶水。
傅知雪没喝,倒是江寰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小半瓶,喉结隐隐滚动。
球场上篮球乓乓作响,回弹的声音在场中回荡。
江寰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想玩?”
傅知雪语气有自己都察觉不出的跃跃欲试:“算了吧,我不会。”
江寰拿过他手中的水瓶,拧开还给他,说:“喝点水,我教你。”
于是,本是拿走应有物之行的傅知雪,在江寰的指导下学习投篮。
“肩、手臂,还有手腕,学会用力。”江寰掰过他的手腕,“还有双膝、脚踝,学会用劲。”
傅知雪摆好动作,紧张地点点头。
“看好篮筐两角,一次不成功是很正常的。开始吧。”
傅知雪深呼吸,脚踝发力,一跃而起。
球连篮筐都没碰到。
何一鸿幸灾乐祸:“小雪啊,要学会及时止损。”
“别理他,”江寰踢他一脚示意他滚边,“再来一次 。”
何一鸿大叫:“江寰你个昏君,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傅知雪重重点头,有些笨拙地做好姿势。
屈膝,抬臂,离地,球高高升起,落到篮筐内,转了两圈,进了!
“Yes!”傅知雪欢呼。
江寰微笑,下一秒,笑容凝固。
球落地回弹,在众人松懈的情况下,砸到傅知雪的腰,险些砸个趔趄。
傅知雪:……果然不该高兴得太早。
江寰失笑摇头:“怎么每次见你,你总得受点伤。”
何一鸿和其他球友无声离开,等傅知雪练得汗流浃背时,偌大球场只剩他们两人,江寰坐在旁边,单腿曲起,手执iPad,表情专注。
“走啦。”傅知雪运动完后全身舒畅,招呼他走。
江寰愣了一下,道:“要洗澡吗?”
“嗯。”傅知雪乖乖点头,跟着男人来到更衣室。
更衣室空间狭小,堪堪容纳两个男人换衣,傅知雪刚脱掉上衣,江寰背住他,动作停住了:“我去外面,你先换,澡堂就你进去,左手边。”
傅知雪纳闷:“都是男人怎么了……”
他忽然想起来,按照剧情他是个觊觎男人肉身的gay。
于是失笑:“放心吧,我对你……”
隔着镜子,能明显看到傅知雪那一截洗白的腰,初生花苞一般。江寰嗓子发紧,取了一套他平常不穿的衣服兜他头上,说:“我的衣服,刚洗,凑合穿吧 。”说完便离开更衣室,关上房门。
倚在房门上,江寰深吸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江寰:我不是怕你禽兽
傅知雪:懂了,你是禽兽
☆、石榴和信(下)
傅知雪看他背影,怎么也带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好奇自己觊觎男性□□的名声到底多么狼狈,至于这么避如蛇蝎吗?
不再多想,进浴室,冲了澡,换上了衣服了。T恤还可以,有些大,但裤子就不太行了,长至脚踝,腰处也过于大。
傅知雪半推开门,脸颊还带有出浴的水汽,对着守在门口的江寰尴尬道:“江寰,你有腰带吗?”
“怎么?”江寰已换了一套衣服,短发发尾潮湿,看到来人直起身,恍然:“稍等。”
手指扣在腰带上,咔哒一声,抽出,递给他。
傅知雪颇不好意思:“你不用吗?”
江寰挑眉,作势收回:“那我拿回去了。”
“别!”傅知雪抢过来,“谢谢。”
换好衣服后,出来。江寰从衬衫口袋里拿出红线穿就的羊脂玉葫芦玉坠,指尖捻住红线,晃了晃。
傅知雪作势要拿,江寰恶作剧抬手,等对方放弃了,又慢悠悠低下来,放到青年手中,戏谑:“刚才怎么不叫江叔叔了?”
傅知雪脆生生:“江叔叔。”
“咳……”江寰轻咳:“叫我江寰就好。”
傅知雪摩挲着白玉的表面,还带有对方的余温,道:“你一直随身带着它?”
江寰低头看他,神情带着云雾内朦胧的温柔:“嗯,怕什么时候遇见你,你管我要。”
傅知雪走后,何一鸿跑过来,冲他上下打量若干,道:“你不对劲,江叔叔。”
江寰不置与否,径直走出篮球馆。
何一鸿在后面追:“又是英雄救美,又是好为人师——隔别人你可是懒都懒得理了,还有,前两天还去查了个人能调用的资金……卧槽,你不该会是想救傅家那个无底洞吧。”
他越想表情越凝重:“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小雪花吧,还是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男孩?”
江寰眼底略过一道暗芒:“他不是。”
何一鸿脚步放缓。
等江寰走远后,才拿出手机,跟个情报头子一样打电话:“妈,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得悠着点,万年铁树,好像开花了……”
·
“姐,”傅知雪难以置信,“你是打算租个客机去A国吗?”
眼前,卧室被硕大的无数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这些都是傅洛洛准备带到A国的行李。
傅洛洛:“我已经很精简了,你看,这是应援棒,还有签名的T恤、应援灯牌……一样我都只带了一个!”
傅知雪:“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们只是单纯去看演唱会的吧?”
傅洛洛收拢海报的手慢下来,说:“当然不是,但爷爷做的决定,我们也改变不了。所以听他的吧,不要让他分心。”
傅知雪头一次觉得他姐勉强可称之为“大智若愚”。
“所以!”傅洛洛一手提一身荧光绿,另一手涂鸦骷髅T,左右为难:“你觉得演唱会我是该穿这身,还是这身?”
傅知雪:“呃……”
手机轰然炸起,傅洛洛接了。
“……对,怎么了……什么……”
那一身辣眼的应援色摔落在地,手机接着摔落到柔软的织物里。
傅洛洛站着,因过于震惊表情而臻于一片空白,她说:“知雪,王伯说,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医院。”
车厢内冷气开得十足,冻得人骨髓钻出寒意,傅洛洛紧紧攥住傅知雪的手,他也回握她的,好给她一些温暖。
下车后,两人奔向ICU,红灯照应的“手术中”映得人脸色青红交错,对视一眼,都是狼狈不堪。
医生过来,简要介绍了傅爷爷的病况,“脑溢血”“生命垂危”等词钻进傅洛洛的耳膜中,病危通知书下来,下面的家属签字冷冰冰地摆放在眼前。
傅洛洛茫然拿起笔,却发现自己连名字都不会写了,手颤得厉害。
六神无主之际,一只手握住她,轻缓地拉她到椅子上。
是傅知雪。
傅知雪轻声道:“我来吧。”说着,在签字一栏写下自己的名字,末尾的一横斜刺出去,仿佛起伏不定的心率。
天边泛起鱼肚白,两人都是一夜未睡。
管家担忧道:“知雪,一整夜了,回去睡一觉,我来看就好。”
傅知雪疲惫摇头,脱下外套盖到旁边半睡的傅洛洛身上,道:“您也守了一夜了,去睡吧。”
管家拗不过,一步三回头离开医院。
手术还在行进中。
傅知雪仰起头,任天光穿过他舒朗的睫毛,全无顾忌地映射到他眼底中,云影徘徊在他眼中,眼下是熬夜的黑眼圈,整个人是颓丧且病态的美。
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实感。
怎么可能呢,爷爷的身体……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就脑溢血了呢?而且,剧情中,绝无此说。
系统的话浮现在他耳边:可剧情也没说,不会发生这件事。
世界诞生之初,自有其运行道理,剧情书也不过是提供个大方向,但方向之下,任何事都会灵活变动。
比如这场突如其来的脑溢血。
天色转暗,由破晓至黄昏,傅知雪强制性把洛洛扭去最近的酒店后,红灯终于由红转绿,手术门敞开。
傅知雪急忙迎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手术成功大半,但病人能不能醒来,还要看接下来的几天。”
傅知雪感激道谢,手术床推出,他眼睁睁地看着傅爷爷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胸膛以一种极微弱的动静起伏着。
傅知雪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就算妹妹因车祸而陷入昏迷中,他也只是在执行任务中得知,很快又陷入拯救妹妹而赚取积分的漩涡中了,根本来不及去探看。
繁星密布,很快,第一线阳光穿破阴霾,又是新的一天。
傅洛洛赶来,隔着窗户描摹着爷爷的身影,淡淡道:“今天的飞机取消吧。”
助理应声下去。
傅知雪看了她一眼,对方的肩膀正以极大的幅度抖动,抽泣声从她外套内传来。
他没说什么,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中。
“马上该走了,”系统在他脑海中道,“会有员工来交接,经验丰富,我叮嘱了,会照看好这里的一切。”
傅知雪:“推迟。”
系统:“你还清醒吗?”
傅知雪:“除了得知我妹妹噩耗那一天,从没有哪一天,让我这么清醒。”
傅洛洛和妹妹是南北两级,一个热情似火,一个柔和似水,但透过天生性格上的差异,两人都有惊人的一面。
让傅知雪无法在此时此地,抽身离去。
还有,病床上的傅爷爷。
系统沉思了很久,才道:“你妹妹醒来了,要和她通话吗?”
傅知雪似乎吞咽了下,才掩去喉咙里的哽咽,道:“好。”
六年,他已经六年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哥哥。”现实世界中的豆蔻少女一片阳光里。
傅知雪没有说话。
少女也沉默,终于哭出来:“哥哥,我好想你。”
“乖,”傅知雪道,“哥哥很快回来,现在有一些事绊住了,等回来给你带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好不好?”
“不好。”妹妹在竭力掩饰哭泣,这让她不断打嗝,傅知雪不禁露出个微笑。
“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妹妹的声音在遥远的距离之外有些失真,电流的沙沙声仿佛有人在午后的阳台上清扫落叶,她说:“哥哥,这辈子你都在为别人而活,这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傅知雪不自觉揽紧傅洛洛的肩膀。
妹妹接着说:“我等你,哥哥。”
是无尽的沉默。
系统钻出头,挠挠头皮:“那我就再推迟——?”
“不用了,”傅知雪道,一种新生的力量从他腐朽的骨骼中迸发出来,溢满他全身。“切断与系统与总部的所有联系,告诉他们,员工A00001傅知雪,因个人私情,殉职。”
系统:“卧槽你大爷——”立时被甩进时空乱乱流中,与他昔日伙伴越来越远。
在被卷入滚筒洗衣机一样的眩晕感中,它好像看到傅知雪温柔的眼睛,堪称初雪轻落一样落在它身上。
“有缘再会,系统。”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部分结束,下面进入第二部分,攻受感情线有重大进展啦~江寰对小雪花动心~
另外,考试结束,我终于有机会日更了……今天双更!早一更晚一更!
☆、少年的香樟树(上)
S城。
S城坐落在华国东海岸,著名的海滨旅游城市,高晋言在十八岁那年曾协同一众世家玩伴游玩,不慎落水,被人救助。
海水冷彻,得到救助当晚便高烧不退,等到意识清醒时,早已是大梦一场,连心上人的音容笑貌也都隐没在无边夜色之下了。
但无事时,他还是愿意来到这里,看汹涌海洋张开血盆大口,推他到死神的羽翼下,又给他生的希望。
高晋言站在海岸上嶙峋的礁石上,看远处水天一色,海鸥飞翔。冲锋衣给予他可靠的温暖,但立在冷风太久,还是双手冰凉。
他脱下冲锋衣,蹬掉登山靴,露出单薄的T恤,在随行的惊呼中,以一种堪称优美的姿态跳入海水中。
“高先生!”
呼喊声被风割碎,他感到一阵柔和却无处不在的阻力推着他,他落入水中,沙粒般的海水欢呼着吞噬他。
屏住呼吸,他冲向海面。
不,不对,天要比这黑,海水会更凉,还有自己,多年来的锻炼让他四肢更加有力,周围还有救援的人……他根本没法复刻当时的情景!
高晋言感到一阵绝望,他渴求着那位少年温暖的手臂和双肩,为此他上下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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