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清远坦白:“此前,我哥哥对我说,如果我与他联手杀了薛慕华,便由他接任淅雨台掌门之位,让我当第一长老……”瞧了瞧无砚:“我愿意为了你,放弃淅雨台的一切!但是,杀养母之仇,我一定要报!”说着,拳头暗暗握紧。
无砚抚上他的拳头:“你先与我成亲,报仇的事以后再说,行吗?”
阳清远轻轻点头,答应一声‘嗯’。
两日以后,雁归岛上的喜讯传遍天南地北,许多艘海船聚集到了雁归岛岸边,慕容山庄内,更是挂满了红绸与大红花,敲锣打鼓喜气洋洋的曲子几乎响彻天际,宴堂里也差不多人满为患,一声声‘恭喜了’不绝于耳。
与之不同的一间寝房里,却是一如既往地沉静,无砚坐在梳妆台前,由杨心素细细梳理发缕,一盘喜袍静放在一旁。杨心素一边手执新的桃木梳梳理他的头发,一边忍不住道:“想不到清远先生真成了我的舅丈了……”
无砚微笑道:“我不希望他在外东奔西跑,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人,况且,有个舅丈监督你习武,我可就能多轻松几分。”
杨心素说:“你知道我娘听说你和他要成亲,是什么模样吗?下巴都要掉地了,我爹安慰了她一整天,说什么‘不就是跟个男子成亲吗,无砚是娶,又不是嫁,没亏没亏。”
无砚关心道:“你娘今日是什么模样?”
杨心素答:“在外面笑嘻嘻的,像变了个人一样。”
无砚便放下心来,梳好发缕便拿起喜袍换在身上,杨心素将梳子轻放在桌案上,便转过身去,走出寝房,替他关上门扉。
吉时之前,无砚来到宴厅,穿过廊道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慕容少当家。”无砚循声望去,便瞧见黄延与朱炎风,忙快步走上前,启唇:“闻人先生与朱先生?想不到两位也来喝我的喜酒。”
朱炎风说:“喜帖只发到城主手里,而我们与城主一起来,不知道算不算蹭喜酒?”
无砚大方地答道:“朱先生客气了,杨心素仰赖你多年的关照,本来慕容世家也有邀朱先生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送喜帖到青鸾城,如今朱先生也一起来,是刚好呢。”
朱炎风笑道:“今日除了来喝喜酒以外,也顺便讨点喜庆彩头。”
无砚好奇:“讨彩头?”
朱炎风坦白:“将来我也能如愿成亲。”
无砚恍然,便说道:“原来朱先生也有了一辈子的伴侣,莫不是有什么阻隔,所以讨点吉利彩头?”
朱炎风怪不好意思地回道:“连环奇案没有水落石出,他是不会愿意与我成亲的。”
无砚再度恍然,瞧了黄延一眼,但黄延只是故意望向外面的风景。无砚生怕耽搁时辰,有失待客之道,忙客气道:“我带两位先进喜宴坐吧。”
朱炎风回道:“有劳了。”便带上黄延,尾随着进到宾客满席的热闹宴厅。
吉时刚至,阳清远尾随着几名侍女来到宴堂,侍女抓起托盘里的谷子豆子和花生,抛撒在他的脚下以及门槛,撒完了,他才敢跨入门槛,文茜从侍女手中的托盘里拿起一面圆形团扇,递到他面前:“拿着,稍稍挡住脸再走过去。”
阳清远微愣,不由道:“我是男的,怎么还要拿女子的东西……”
文茜答道:“你现在是慕容世家的人,要听慕容世家的,叫你拿着,你拿着呀!”
阳清远没有办法,只好接过扇子,竖起来,遮挡脸面,文茜一说‘慢慢走到无砚身边去’,阳清远便迈步往前走,由几名侍女陪伴在身后,堂上宾客立即安静下来,望着他这边,静静看他走到高堂前。
到了无砚的面前,他仍是竖着扇子,无砚伸手便将扇子轻轻夺过来,交给侍女。司仪高声叫道:“两位新人拜堂了!”
侍女立刻送上一个系着红绸带的红绸绣球,无砚与阳清远各自牵着红绸绣球的一端,当着满桌宾客的面,在吆喝声中,认真地拜堂。
才刚拜完堂,紫饰夭便含笑着朝无砚说:“看看今日有谁还没成亲的,把绣球抛出去,让他们抢,谁抢到了,便是下一个要成亲的,到时可要邀我们家喝喜酒。”
无砚点了点头,立刻从阳清远手中轻轻夺过红绸绣球,那些少年少女立刻离席跑了过来,个个盯着无砚手中的红绸绣球。
慕容天叫道:“表哥!一定要把绣球抛给我啊!”
杨心素也跟着叫道:“无砚舅舅!抛给我!抛给我!”
无砚望了望眼前的张张欣喜又满带期盼的脸庞,踌躇了片刻,才将手中的红绸绣球抛了出去。那些少年少女们欣喜着目睹红绸绣球飞了过来,伸长双手同时扑过去争抢,却是见红绸绣球高高地越过自己的头顶,往身后飞去。
众人立刻回头望去,目光都落在黄延身上,只见黄延一愣一愣的,而双手上正捧着无砚刚抛出去的红绸绣球。
杨心素稍稍不满地自语:“这个绣球怎么飞了那么远,飞到闻人先生那里了……”
苏仲明欣喜着,朝黄延叫道:“恭喜!成亲的时候邀我喝喜酒啊!”
紫饰夭笑道:“那便这么定了,以后办喜事可要邀慕容世家!”
黄延只是垂眸,不回答半句话,朱炎风欣然瞧着他,虽无言语,但一只手悄悄温柔地抚上了他的手背。
苏仲明坐在离无砚与阳清远很近的位置,忽然立起身叫道:“入洞房之前,我有一样礼物要送给新人!”两人闻言,唯有面面相觑。
苏仲明笑着吩咐一声:“把我的礼物带上来!”话音刚落,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根十二尺长的百奇饼干走上前来。
两人一见,同时发愣,阳清远忍不住启唇:“这是什么礼物?”
苏仲明解释道:“来来来!新人各咬住一头,不要一口咬断,要一边拼命地吃,一边移到中央!看谁第一个到中央!”
阳清远听明白了,便第一个轻轻含住百奇饼干的一端,无砚很是无奈,但晓得这是给喜宴添喜的,便只好跟着含住百奇饼干的另一端。
苏仲明说道:“我说开始,你们就拼命地抢到中央!一,二,三,开始!”
两人便开始拼命地啃饼干,十二尺渐渐缩短,直到最后一寸,两人为了抢中央,唇瓣相互碰到了一起,两人愣了愣,抬眼望着彼此,忽然苏仲明带头鼓掌了片刻,又令侍女捧上两杯茶水,给他二人润润喉咙。
黄延仍旧捧着红绸绣球发呆,朱炎风再度瞧了瞧他,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背,还凑到他的耳边,问道:“你心里有顾忌?”
黄延只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迷惘。”
朱炎风浅笑着劝道:“放松,我们今日是来喝喜酒的。”
黄延只抱着红绸绣球,不言语。
朱炎风又凑到他耳边,低语:“我见新人方才一起吃菓子挺有意思,不如以后我们也效仿一个?”
黄延也凑到朱炎风的耳边,答道:“不喜欢吃他的菓子……”
朱炎风又说:“我想,我们可以用一根麻花。”
黄延立刻朝朱炎风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小酒窝。
无砚与阳清远分别敬酒,一路来到了黄延的桌前,斟酒之时,无砚说:“刚才唐突了,其实我是有意要将绣球抛给两位。”
黄延回道:“慕容世家未免期待过高,我若成亲,未必会如慕容少当家今日这般。”
无砚大度道:“家母所言,只是冲冲喜罢了,闻人先生莫要当真。”见手中杯子已经装满佳酿,又道:“我敬两位一杯。”
敬完一杯酒,无砚便向其他人敬酒,渐渐地走到了下一桌。
朱炎风侧头瞧了瞧黄延手中的空杯,又见黄延别过脸庞,便不由道:“你喝干了这杯酒?!”
黄延只道:“好苦……”又懊悔道:“我应该带自己爱喝的酒,偷偷换上的……”
朱炎风立刻轻轻抚黄延的前颈,劝道:“不要再喝了,会催吐。”
黄延轻轻点头,将空杯放回桌案,朱炎风立刻为他盛了半碗汤,并用瓷匙舀起一勺,送到他嘴边,让他喝下,冲走残留在喉咙的苦涩酒味。
阳清远到了晓遇云的面前,晓遇云给他添酒,他趁机问道:“甄叔没有来吗?”
晓遇云答道:“大哥要在武厂看管那些调皮的学生,实在离不开,不过他已经知道了,托我带了贺礼过来,我多带一些喜糖回去给他便是。”
阳清远说:“甄叔一定会很生气吧?”
晓遇云抬眼看了看他,笑道:“怎么会呢,这是你和无砚心甘情愿的喜事。”
阳清远不回话,只是灌了自己一杯酒。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更新了……orz
☆、第130章
红烛烧去了一半,烛火反而愈加艳势耀目,一对新人被众人簇拥着、被轻轻推进了新婚洞房,双双坐在寝榻边沿,侍女用托盘端上了两杯酒,酒杯为银质鸳鸯杯,且为老银,鸳鸯形状,是慕容世家传了几代的交杯酒卮。
无砚与阳清远同时伸手,拿起了鸳鸯杯,轻轻勾住彼此的小臂,微微抬起下巴饮下这杯酒,饮尽以后,阳清远忽然皱起眉心,脱口道:“这杯酒怎么与喜宴上的酒差这么多!这是什么酒?好苦……”
侍女忍不住轻轻掩嘴发笑,洞房外边的众人正看得起劲,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外边传进了洞房:“这就是慕容世家的交杯酒!叫‘苦尽甘来’!你刚喝时是苦的,但后来慢慢就觉得甜了!”
阳清远忍不住答道:“可我还是觉得嘴里肚里都是苦……”
无砚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太多,只吩咐侍女:“你们下去吧。”侍女便用托盘端着空酒杯走出洞房,关上门扉,不让众人闯入房中。
屏风上映着两人的影子,其中一道影子先脱下了衣袍,随即响起了阳清远的声音:“你现在便要开始?外面人很多……”没有回应,那一道影子便将另一道影子轻轻按下。
深夜已经笼罩在雁归岛,喜宴散了以后,众宾客便跟随慕容世家的下人,前往空房留宿一夜。苏仲明是重要的宾客,文茜与杨彬便亲自招待,带他走在安静的回廊里,他又顺便叫上了黄延与朱炎风,五人在廊道里悠然地散心。
忽然,苏仲明启唇:“我觉得我们可以凑够打麻将的人数了,不如……”
黄延淡淡地回道:“麻烦你叫别人来,我很困了。”
苏仲明笑道:“只是今夜喜气洋洋的,又长夜漫漫,现在便睡觉,感觉会睡不着。”
文茜大方道:“今夜若打麻将,我乐意奉陪,打一个晚上也没有问题!毕竟你们明日便要回去了,什么时候再来拜访慕容世家也难说。”
苏仲明坦白:“主要看无极的意思,我鲜少能与他打麻将。”
朱炎风侧头,瞧了瞧黄延。
黄延回道:“我说过,没有利益交换,我不会白白为别人做这些事。”
苏仲明为难了起来:“大晚上的,我人又在雁归岛,要怎么与你交换利益?”
黄延只道:“那便老实回去睡觉吧。”
苏仲明轻轻叹了叹,只能放弃打麻将的念头,直接前往最好的留宿住处,走上了楼上的寝房。黄延与朱炎风步入首楼深处的另一间寝房,关上了门扉。
朱炎风摸了摸寝榻,侧头朝黄延说:“这里的卧榻,果然比其他房里的要更舒适,应该是你会喜欢的。”
黄延打开一扇窗,瞧了瞧外面的风景,有淡淡的花香从不远处随风吹了进来,令人心旷神怡,黄延便伏在窗台,安享微风与花香,听着时不时响起的虫鸣。
朱炎风问道:“不是说困了?”
黄延答道:“突然又不想睡了……”
朱炎风好奇:“这里的风景很美?”
黄延轻轻应了一声‘嗯’。
朱炎风便来到黄延的身侧,陪他一起看风景,彼此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朱炎风又说:“师父说已经与星垂长老谈过了,等炼好了丹药,便送来给你。”
黄延稍稍纳闷:“吃丹药,与喝药汤有什么分别。”
朱炎风回道:“做法吧?药汤是熬制,丹药是提炼。”
黄延说:“我又不是想知道它有什么不一样……”
朱炎风回道:“我知道。……也许会有蜂蜜的味道?”
黄延干脆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不死丹的味道?”
朱炎风想了想,答道:“好像……没有什么味道,犹如嚼蜡。”
黄延回忆道:“像烧成炭火的纸混着灰土!那时,我吐了几顿饭,瘦了好几斤。”
朱炎风伸手,越过了他的后颈,抚在他的另一侧肩膀,轻轻抚了几回,然后说:“回去以后,我问问师父,看看丹药能不能用蜜茶送服。”
黄延饶有兴趣起来,浅笑道:“是桂花蜜茶,还是桃子蜜茶,柚子蜜茶,或者……?”
朱炎风轻轻抚他的头侧,指尖最后抚了一下他的耳廓,只道:“明日与城主一起回去,顺道买些蜂蜜。”
黄延补充:“蜜饯。”
朱炎风轻轻点头,应道:“蜂蜜和蜜饯。”
次日清晨,宾客们都来到前一晚的宴厅,坐在宴桌前,与慕容世家的大主小主一起享用早饭。黄延与朱炎风也步入这间屋,扫了在场众人一眼,黄延便奇道:“怎不见慕容少当家两位?”
杨心素闻言回头,答道:“也许还没有起身,睡懒觉睡到日上三竿吧。”
苏仲明体谅着,接话:“新婚燕尔都是这样!想当初,我与李旋成亲后的早上,要不是有人来打扰,也要睡到大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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