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风不言语,只是用一根食指,温柔地将吹到他脸上的一丝发缕撇回到原来的位置。
☆、第111章
洪城的某一条大街上,莲幂拎着一个食盒缓缓走着,心情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只是和往常一样平平静静,心里没有什么波澜,这次出街也没有重要的任务,只是因为天云的吩咐,到苏氏九扇铺带几个舒芙蕾厚松饼回去。
吆喝声从不远处传来:“卖镜子咯!圆镜,方镜,挂镜,手柄镜都有!客官买一个吧!做工绝对不错!物美价廉!错过难求!”
莲幂并不在意这个声音,仿若没有听见,只一直往前走,自卖镜子的男子身侧经过,卖镜子的男子忽然转身,上前拦住他,笑盈盈地问道:“客官,要镜子吗?买一个吧!我看你器宇不凡,这一个最适合客官你了!”说着,从摆在木箱子里的各式各样的镜子当中,拿起了一个手掌般大小的小镜子,银铜质背纹为彼岸花。
莲幂一瞧,这镜子竟与那神秘的面具男子所赠的镜子一模一样,便知此人是他派来对暗号的,便故意问道:“这镜子卖几个钱?”
卖镜子的男子笑盈盈道:“不贵不贵,三十个钱!”
莲幂再度故意说:“三十还不贵,怎样才算不贵?便宜一点不行?”
卖镜子的男子答道:“我看这位客官很钟意这镜子,不如到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价格可行?”
莲幂点了点头,应了声‘嗯’,便跟随卖镜子的男子走,绕进了一条巷子,进到了一间宁静的小屋,尽管是白日,屋里仍有些许昏暗,几个男子立在屋中,毫无疑问皆是带着面具的男子,以及一名身着斗篷藏着真容的神秘人。
“今日,不是他?”莲幂问。
“主人有事,尚不能前来,所以由我来代劳。”斗篷男子答道。
“叫我过来,有什么事?”莲幂再问。
“主人想知道郡王府上有何情况,葛云郡王有没有透露朝会之事?”斗篷男子说。
莲幂听罢,不由生疑,只因不熟悉这些人,亦不知他关心郡王府主人的事意欲为何,如此便十分谨慎,只随口答道:“郡王府的日常都很平淡,没什么情况,至于朝会之事,我只是带人监管府上的治安,哪会知道这个。”
斗篷男子沉默了片刻,又道:“主人交代你,务必留意郡王府上的情况,最好能偷听到与朝会有关的密谈。”
莲幂只答:“长郡王子命我买的糕点要尽快送回去,不能耽误时辰,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了,见斗篷男子与那些面具男子不动,便自行离开了小屋。
当中一名面具男子忽然对斗篷男子说:“使者,真的就这样让他走?他什么也没说,我们要如何与主人交代?”
斗篷男子答道:“方才他似乎有些犹豫,怕是小心谨慎,不肯透露情报,不过不要紧,他已经与我们同伙,该知道与我们逃不开干系,待他想清楚了,自然会乖乖配合。”
莲幂若无其事地回到郡王府,将食盒轻轻放在桌案上,坐在桌前的宏里早已从天云口中得知这食盒里装着何物,便高兴地对莲幂道:“今日有劳了莲叔!”立刻打开食盒,抽出一盘点心,想了一想,大方地递到莲幂面前:“给你一个,作为奖励!”
莲幂不由微愣,瞧着这般热情大方的宏里,仿若自己死去的弟弟风闻就在眼前,便没有半点推辞,从容且随意地取走了一个蜜桃舒芙蕾厚松饼,感激道:“谢过郡王子。”
天云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莲幂微微低头,答应一声‘是’就离开了这间房,绕过廊道,走下楼梯,只走到中段,忽然停下了步伐,瞧了瞧捧在手中的用吸油纸盛着的厚松饼,眼里的冰冷掠过了一丝温柔,宏里从出世到至今都有着风闻那时候的样子,令他这些年来总有一丝抚慰,令他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没有将这个厚松饼马上品尝,只是带回了寝房,放在了外室靠着墙垣的一张桌子上,放在了一块灵牌的前方的空碟子里,灵牌上清晰地刻着‘吾弟风闻之位’,字迹用金粉涂抹,碟子与灵牌之间亦摆着两个烛台与一个线香小铜鼎。
他取出一支线香,点燃以后插在了小铜鼎上,静静地看着灵牌,看着冉冉升起的线香白烟缠绕着灵牌,幻想着风闻在眼前欢喜微笑的模样,然后用干净的帕巾轻轻拭去灵牌上的那一层极薄极薄的尘埃。
回廊里,两道身影缓缓往前移,宏里走在最前方,边走边说:“太上皇店里的点心还是那样可口,这里分店做的与平京的总店做的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天云答道:“听说隔三差五地会派巡查使到各地的分店,装成普通食客抽查味道外观和食材,是盖了章的官粮,哪敢有人偷工减料。”
宏里又道:“七夕的第二日,我又要回京替李祯办事,咱们还能在家里这样散心已经所剩无几。”回头望向天云:“偶尔回家一次,反而有点舍不得。”
天云凑近,笑问:“你是舍不得这座郡王府,还是舍不得我?”
宏里轻轻靠进天云的怀里,轻轻搂住天云的腰,双颊微微透出绯红,不言语,但藏在内心的心思却已经透露尽了,天云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脑勺。
东帝城-淅雨台的总舵之内,晴空之下,十几个淅雨台弟子跪在发烫的青石板铺的地面上,额头与鬓角不停地溢出汗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热汗,个个光着臂膀,露尽脊背,手执小鞭子,紧紧皱眉,咬紧牙关,握住鞭子举起手,竟都将鞭子打在自己的脊背,一道道赤红的鞭痕烙在了潮湿的皮肤上,汗滴愈加令这些伤痕掀起折磨人的刺痛。
薛慕华掀起竹帘只冷冷地瞧了一眼,便垂下竹帘,负手回到屋中,一位发缕胡须皆苍苍的长老掀起竹帘步入屋中,对薛慕华说:“听说掌门去视察了正在建造的集仙祠?”薛慕华往椅子上坐下,应了一声‘嗯’。
长老关心着问道:“现在进展如何了?今年腊月之前能否建好?”
薛慕华答道:“根据构图,大概还有三个地方尚在建造,能否腊月之前建成尚未得知。”
长老叹了一叹,袖手直言:“这集仙祠建了这般久,老朽真担忧本门的财力啊。”
薛慕华泰然地劝道:“木长老不必太过挂怀,淅雨台有三十六家分舵,慢慢筹集银两,慢慢建造,应当不是问题。”
长老又直言:“不止集仙祠建造之事,掌门夫人的居所建造也花费了不少银两,掌门成亲的那一日亦也要周章聘礼,唉。”
薛慕华突然严肃起来,淡淡地答道:“木长老是在怀疑……本座的作风?”
长老说:“掌门误会了,老朽只是担忧本门的财力。”
薛慕华斟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淡淡道:“本座说过了,淅雨台有三十六家分舵,慢慢筹集银两不会对门内有什么影响,木长老还是好好养神,别想太多。”
长老如是叹了一叹,便不再说,转身退出了屋子。
薛慕华突然眼里变得犀利,手指一用力,就将杯子捏碎,碎片躺在手中,温温的茶水弄湿了手指,但他却是不心疼,只暗暗咬牙心忖:这个老东西,可别让本座抓到叛逆的尾巴,否则一样要步甄山雨的后尘!甄山雨被本座逐出门以后,自建武厂苟且活了下来也算运气不错,但你未必也有这样的运气!
顿了顿,他将碎片大度地放在茶盘里,继续心忖:说起甄山雨,我的眼线说阳清远那一日有去过平潮武厂,想必是去见甄山雨了,哼,他已经无法回到淅雨台,能依靠的唯有雁归岛慕容世家与平潮武厂,慕容世家有苏仲明罩着,只要有苏仲明在,就无法对付,现下就先对付平潮武厂,看谁还敢留下那个余孽!
他拿起另一只干净的杯子,再度斟了一杯茶,痛快地一饮而尽。
自一户士族子弟的家中出来以后,已经是黄昏时分,黄延与朱炎风悠然地走在大街上,朱炎风说:“今日也算走运,遇到那么客气的士族人家。”
黄延勾起唇角,浅笑着答道:“如果没有我设计好的骗局,他们怎么可能会这么好说话,这些大户人家呀,就爱信旁门左道茅山邪说,只要施点幻术,瞎说他家里有凶灾,就能问出些什么。”
朱炎风没有半点否认,只问他道:“你在他家公子的寝房里搜到什么?”
黄延答道:“很平常,没有怪异之处,不过应该是个喜爱烟柳仙女的公子。”
朱炎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他寝房里有很多女人的东西了?”
黄延不回答,只从腰间掏出一枚纸片,夹在指间,递了过去。朱炎风立刻在手中展开纸片,只见纸上写着几句——卿禽可安乎,不如游仙娥,春笑暖衾奴,极乐会极峰。
朱炎风曾在国子监教书好几年,一看便看出这几句诗词的含义,不由展露出害臊的笑容,但很快便收敛了。黄延便说道:“我随手翻阅过他的笔迹,这首诗并非他写的,也许是结伴邀约的信物。”
朱炎风又细细看了一眼纸片上的诗词,说道:“这首诗里好像道出了烟柳之名。”
黄延接话道:“极乐会?回去问一问他。”
朱炎风不解:“哪个他?”
黄延答道:“就是那个他啊。”
朱炎风接话道:“城主吗?朝廷每年都会派人到每家烟柳征税,顺便抽查有无被迫从业的女子,接管这个事的官,应该有记载烟柳牌名的册子。”
黄延没有回答,只是忽然揶揄一笑。
朱炎风侧头,困惑着瞧了瞧他:“怎么了?”
黄延笑答:“我真想知道,如今是哪一家烟柳最大最盛,能比得上当年的湘冬阁。”
朱炎风好奇:“然后呢,你打算去观摩观摩?”
黄延只道:“再说了,我觉得很累了,只想吃饭沐浴睡觉。”
朱炎风二话不说,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也不在乎眼前是人来人往的大街,就如此抱着他,缓缓前往已经投名寄宿的客栈。
作者有话要说: 1.从这一章起,是第四卷“月下泼红”。
2.下半年有不在线的情况,包括明年有一整年不在线的情况。
但是我很好,不在线只是比较忙,比如打工啦做手工啦还有写新文…等等,望周知。
☆、第112章
只刚入夜,两人便共同入浴,因比其他入住客栈之人更早要求沐浴,正好不必排号。黄延自行往稍稍温暖的清水里加入一点儿研磨得很细的香薰沐浴粉末,沐浴三盏茶以后出浴,在寝榻上,纱帐轻薄,几近剔透,两人身形半朦胧,紧紧拥抱并且四枚花瓣相覆。
双瓣若胭脂膏饴,愈衔愈甘,胭脂色愈润愈红,丁香尖灵巧地游移,纠缠着黏在了一起,分离时还拉扯出了犹若蛛丝般的露水。在丁香之前,双瓣温柔地来回打劫黄延的下巴里侧,黄延也甘愿抬起下巴,不将它隐藏。
双瓣便游过玉豆,丁香不再沉默,偷了几回玉豆的香,鼻尖轻轻点过他的琵琶骨,双瓣又轻轻打劫了一下他的琵琶骨之间的小窝,缓缓往下如攀岩跳三处跳到了心口,双瓣又含住了桃红朱砂丸缓缓吸食,只因太美味,而禁不住发出细微的酷似流水的声响。
双瓣却又愈走愈偏移,沿着光滑的腋窝下方走,落下一条浅淡的路线图,有时还会倒退回去走了一圈,在玉藕内侧跳起舞蹈。
一双花瓣与一双丁香再度相覆,黄延的指尖不禁穿进了朱炎风的发根,又从后颈留恋着撤退,痴迷着宽阔脊梁的山山壑壑与健壮玉藕的丝滑韧劲,却又喜爱戏谑那双生伏兔。微凉的夜晚,篝火的热气不知从何处开始的,一点一点地蔓延出来,将玉脂逼出了点点水珠。
丁香在他的平原丹田温柔地走了一圈,还多情地将窗笼的外廓蹭在了髋骨,黄延亦也风情地抬起了下方玉藕,朱炎风就那样投其所好,用双瓣游过鱼腹,还偷食他的双生果,一点不漏地品尝他的未敷莲花,这把幽香令人贪婪到了纳入喉咙。
黄延只平静地在火中享用如此美妙的乐趣,连鼻息也是那么欣喜,直到两根手指解开了深渊的锁,未敷莲花顺利沉入深渊,其功夫令黄延不禁发抖。待未敷莲花在深渊里缓缓绽放出本色,他便欣然感觉这番功夫。
当莲花洒落了水花以后,带着疲惫歇息,在那一刻,仍旧停不下来的黄延干脆地搂着朱炎风敏捷地翻身,用双瓣和丁香游遍他油滑的玉脂,吸食几遍朱砂丸,未敷莲花在双生伏兔之间顽皮地摆渡,花苞欲钻入八块井字田中的神阙,奈何只能蹭了一把香便离去,痴迷在解开门户的深渊之中。
朱炎风将门扉关紧,未敷莲花便淋淋尽致地展现功夫,两人不由紧张得发抖,逼得水珠一颗一颗地从玉脂滚落,打在火坑上竟是跃起了星火,节节升高。随即,两朵未敷莲花争相着怒放,洒出的水花渐渐平息了这场盛宴。
洁净了肌肤,穿好袍子,两人没有马上入眠,都伏在窗台前吹着清爽的夜风,欣赏宁静的夜色。那时半月清亮,星辰璀璨,是极好的风光,沉静了半晌,朱炎风忽然说:“明早还是不要赶路了,在这里多留一两日也好。”
黄延侧头望向他,奇怪道:“你很少会这么说,是看出了什么?”
朱炎风答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紫金霞罩在了整座城不是吗,从天空到我们脚下,都是一片艳丽的霞光,我猜这是飓风的征兆,明日兴许会刮风下雨。”
黄延望了望平静的夜空,似乎不太介意,也不说什么,只想逮住时机好好欣赏美景,直到看累了,倦意袭上心头,才牵了朱炎风的手,往寝榻走去。
第二日的早晨,两人刚离开饭馆,一阵大风突然自东南方吹来,高竹竿上的连串灯笼与商号旌旗在风中凌乱舞动,失去了优雅之姿,大街上的女子也被吹起了罗裙,犹如油纸伞撑开,裙底风光即将乍泄,惊得她们纷纷急忙捂住了罗裙。
纸张被卷至半空,胡乱飞舞,甚至飞到楼阁屋檐,有人匆匆忙忙奔过大街,又是蹲地又是跳起来,这一趟捡纸好不狼狈,但仍是丢失了许多纸张,这也不是最惨的,晾晒在院子的衣衫裙裳亦被这阵大风吹上半空,在空中飞舞,主人家夺门而出,惊慌失措地追着衣衫裙裳跑了好几条街。
“这是什么风啊,好似妖怪作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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