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好了。先前凌泉损的路人缘,那些路人也都是些饭圈路人,简一珩这么一说话一安利,一批真路人进了坑,这几天凌泉在网上的势头可以说是一路高歌猛进。
李明奕越想越不忿。
但没关系,他也还没算输。
练习生们说了会儿话,其他工作人员都就位了,录制正式开始。这次玩的是你比划我猜,抽签分组,凌泉碰巧和李明奕分到了一组,李明奕负责比划,凌泉负责猜。
李明奕一套戏从头做到尾,拿了成语的卡片之后也不好好玩,净做一些让人根本很难联想到正确答案的动作。凌泉猜了好几个都猜不出,一直在喊pass.
眼看他们这组积分要垫底,李明奕忽然不动作了,站在上面开始抽抽,底下有几个人察觉了不对劲,过去安慰他,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话,直摇头。最后像是被逼问得没办法了,才弱弱道:“可能是我玩得不太好……”
凌泉:“……”
导演组那边没有喊停的意思。
凌泉皱了皱眉,录制没停,意味着这一段很可能会留在节目里被当噱头来炒。上次他只是作为队长,本着负责任的态度随意说了李明奕几句,没有重话,那人一个避开就能把他害得如此狼狈,这次直接哭,等节目播了,不知道网上的人还要怎么给他安罪名。
卖惨这种事确实令很多人嗤之以鼻,然而总有人吃这套。
与其让别人卖惨,到头来自己又做了恶人,不如自己先卖个痛快。
不就是装吗?谁不会。
凌泉当机立断,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膝盖上,因着是坐姿,上面还有课桌挡着,别人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他往昨天练舞蹭淤青的地方狠狠一捏,用尽了力气,毫不留情。
痛意蔓延开来。凌泉眼睛一眨,一大颗眼泪就滚了下来。
他也呜咽着道:“是我太笨了,怎么猜都猜不出来。”
李明奕:“……”
凌泉越哭越起劲,说话一断一续的:“还……还有之前的事,一直想……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不起,让你白买那么多水军了。
凌泉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这个队长当得太不尽职了……日程安排,我……我应该再确认几遍的……也应该多关心你。”
凌泉捂住了脸:“这几天我一直……我一直睡不好,就是想着这件事……”确实有点膈应,但总体来说还算吃得好睡得香。
李明奕:“……”
在场的所有人:“……”
导演终于喊了停,让练习生们调整好了再重新录。
凌泉哭是假哭,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直没拿开,痛也是真痛,一时半会眼泪没止住。被分到另一组的纪灼跑过来,拿了纸巾给他擦眼泪,又从兜里摸出一颗白兔糖,塞到凌泉手里。
凌泉接过糖,拆了糖纸:“我没事。”
纪灼:“我知道。”这时候哭肯定不能是真哭,纪灼看得出来,即便知道是假的,他也见不得凌泉这样一副小可怜的模样。
凌泉吃着糖,纪灼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你先回去吧,可能马上要喊继续拍了。”凌泉声音里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像融化的奶糖。
一边说,凌泉一边往导演那边看,导演接了个电话,看起来挺急的。电话讲完,导演径直往凌泉这边走。
凌泉心下一惊,该不会他演得太过了,又出什么麻烦了吧。
结果导演只是说:“凌泉,《PryDevil》的主编急着找你拍一组图,你现在回去收拾一下出发吧。”
凌泉:“……现在?节目还没录完呢。”
“你傻不傻,”导演拍了拍凌泉的肩,“节目素材差不多都有了,你走吧,人家主编说是元白老师要拍你,本来明天他要去外地了,在网上看到你的表演非常喜欢,非要来我们节目组要人。”
《PryDevil》的名字一出来,边上听得见的练习生都猛吸一口凉气,这杂志可比之前节目组合作的期刊要厉害多了,别说是他们练习生,哪怕是成名已久的艺人都以能上这本杂志为荣。导演所说的那位摄影师更是国内时尚界首屈一指的大师,平日里想找他拍照是难于上青天。
凌泉简直走了狗屎运。
导演道:“快去吧,别忘了多给我们节目说点好的。”
凌泉:“……”
纪灼还站在凌泉身后,用力揉了下凌泉的脑袋,又往李明奕那个方向一瞥。见李明奕的脸比酱油还黑,纪灼哈哈笑了两声:“好厉害啊小凌老师,虽然之前那杂志不要你了,但有更厉害的杂志找你诶,还是点名单独找你。”
导演瞪了纪灼一眼:“管好自己。”
纪灼闭上嘴,笑倒是掩不住。
第21章 这不是你
事发突然。凌泉坐在外出的车上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事有多不合常理。
像他们这样的选秀节目,平时固然会有人气选手被节目组带去参加其他的通告,但都是组团去,从来没有单人出外务的先例。不过在车上,凌泉还是慢慢从工作人员的话语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其实杂志那边来要人的时候,节目组也试图加塞多几名选手,被很干脆地拒绝了。元白老师说就想拍凌泉,不想拍别人,要是拍不了,就等他从节目离开再拍。
节目组的人一合计,让凌泉一个人去,确实不大合规矩,也容易惹些非议。然而《PryDevil》是顶级刊物,元白又是首席摄影师。往常就是用导演和制片人自己的私人关系,也很难和人家搭上线。现在让凌泉去拍,还能让凌泉顶个《新生偶像》练习生的名头,也算给自己节目抬咖了,等成片出来,到网上又能炒一波热度。要是等凌泉出去了再拍,那就不一定和节目有什么关系了。
凌泉紧赶慢赶总算赶到元白的工作室。他来得急,全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安排。按照他贫瘠的拍摄经验来看,拍摄前总要选题,要做造型,搞一大堆花里胡哨的东西。
然而来这之后,元白既没有让他去做造型,也没告诉他要怎么拍,只是挥散了其他的人,领他进一间没有布景、只有白墙和窗户的房间里。
传言中被吹得天花乱坠的镜头魔术师看起来相当简朴,只穿着简单的格子衬衫。元白摆弄着镜头,忽然开口:“带妆了?”
“带了。”凌泉答话时略显拘谨。
刚才录衍生综艺,录制之前上了点妆,元白摆摆手让他去卸了。
凌泉一怔。
见凌泉有一瞬的迟疑,元白又道:“我不是来给你拍精修照片的,你的黑眼圈、你没有血色的嘴唇,可能都会在相片里让人一览无余。你如果介意这个,现在回去也行。”
凌泉想摇头说不介意,顿了顿,考虑的时候,元白接着讲了。
“我无意间看到你的表演,打扮得像兔子那一次,当时我就很想知道这个躯壳里藏着什么样的灵魂。”
凌泉认为这应该不是艺术家在故弄玄虚,他不太明白,但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他本来是有顾虑。或许艺术家是想拍什么意味深远的东西,但他对自我的认知很清晰,他是一个偶像,工作是贩卖梦想,他需要做的就是时刻以最好的状态示人,素面朝天甚至可能有些憔悴的模样被看见总不太好。
可是元白后来那句话让他起了些兴趣。
卸了妆就可以露出灵魂的本来面目吗?
等凌泉卸完妆回来,元白端详凌泉的脸许久:“是我想多了,这妆卸不卸差别也不大。”
凌泉刚才脸上带的也不是舞台妆,只打了浅浅一层底,但或许是因为年轻,或许是最近没有公演,无需练习到深夜,皮肤状态始终很好。哪怕素颜也比许多带了浓妆还离不开精修的人要优越不少。
元白问:“所以你刚才在犹豫什么,你对自己的素颜没有自信吗?”
凌泉:“……”
元白又扔给他一件普普通通的白T——说普通似乎也不太妥当,这衣服很大,衣领边缘松松垮垮,下摆可以盖住半截大腿。
“穿上吧。”
“就穿这个?”
“就穿这个,越简单越没有累赘越好。”
凌泉最终还是配合地换上。
打好光,元白让凌泉摆出平时喜欢的拍照姿势,自然些就好。凌泉自己不怎么拍照,就按着拍各类宣传照时那样,歪头,弯起眼睛。
元白没满意:“这不是你。你似乎可以随意变成你想要变成的样子,但我想要你脱下你沉重的外壳。”
以为是自己营业的状态太过刻意,凌泉又调整了一遍,仍然得到不满意的反馈。后来元白直说别再那样笑,说平时的他是怎样的,现在在镜头前就怎样。
于是凌泉站在镜头前,脸上没再露出什么表情。
元白:“你平日里这个样子?”好像不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但并不是傲慢,而是漠不关心。
凌泉:“大概吧。”
元白又说:“这也不是你,不应该是。”
元白注视着凌泉的眼睛,凌泉恍惚觉得自己被看穿了。
好在元白也没再说什么真不真实的话题,状似随意地发问:“喜欢唱歌跳舞吗?”
“这算是采访吗?”凌泉问。来之前工作人员有告诉过他,如果被问到了些什么,多说些好话就是了。
“这是我和你在聊天。”
凌泉想了想,道:“算不上喜欢……但专注做一件事的感觉很好,可以暂时把其他事都忘了。”
“你有很多烦心的事?”
……
元白问了凌泉很多,问如果可以选,会想做些什么,又问从前快乐的事和伤心的事。让他不用答出来,只在心里想想也可以。
引导他笑,又引导他哭,期间元白按了许多次快门,每一次都没事先打招呼。
凌泉在元白这儿折腾了一下午,临走的时候元白说:“我觉得我没能看见你被厚茧缠住的内心,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点。如果你愿意向别人展示真实的自己,应该也会有人爱你发光的灵魂。”
不讲人话,凌泉想。正常人没有这么说话的,可能这就是艺术家吧。他没对这些话发表什么看法,太过复杂了,他懒得去思考。又或者是抗拒去思考。什么真不真实的不重要,能讨观众和粉丝喜欢才是他要做的。
何况他也不知道所谓的真实是什么样的。
末了,凌泉道:“冒昧问一下。”
“什么?”
凌泉问:“您是怎么看到我的表演的?”
元白直言:“简一珩转发了你,顺手就去搜了。”
凌泉:“……谢谢。”这声谢也不知道是和谁说的。
回去的路上凌泉脑子里各种念头翻飞,有时他情不自禁想起元白神神叨叨说的什么真实的灵魂,有时又想到那个莫名其妙帮他转发的陌生人。
是个有点地位的陌生人。凌泉今天才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获得了简一珩的关注,又在元白这里确认了一遍。可他想不明白。人不会无缘无故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哪怕也不一定有坏处。就像今天这个摄影师,在别人看来,是他凌泉走运,接住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被一个在业内名声振聋发聩的大拿点名去拍摄照片,可凌泉知道,元白找他,无非是觉得可以用他拍出理想的照片。总归是为了自己。
可简一珩是为什么?
一直到回宿舍,凌泉看到几个朋友都在他宿舍待着,问他拍得怎么样。
简煦和也在其列,凌泉一看到简煦和,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你认识简一珩老师?”
简煦和如临大敌:“……干嘛,不是我叫他帮你转发的。”
宋云旗本来赖在顾择星床上,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所以你们真认识?”
“操,”简煦和似乎不是很想说这个,纠结再三之后还是吞吞吐吐地承认,“他是我小叔……别他妈往外说啊。”
“怪不得你那么嚣张,”宋云旗感叹道,“所以他为什么要帮凌小泉说话?”
“我怎么样关他屁事,”简煦和抓了抓头发,样子略显烦躁,“我怎么知道,真不是我叫的,我他妈知道这事的时候人都傻了!可能这老家伙就是喜欢你这种看上去又乖又听话的,马上就要潜规则你,你小心点。”
凌泉:“……”
宋云旗:“……”
纪灼正好从外面走进来。他手里原本拿着几个雪糕,准备给奔波一下午的凌泉吃的,顺便给其他人带。
听到简煦和的话,纪灼把雪糕直接扔桌上了:“你说什么?什么潜规则?”
第22章 如走钢索
之前简煦和总在纪灼这里吃瘪,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一下就来劲了:“说有糟老头子要潜规则你家凌泉,你看他长得细皮嫩肉的,那种变态老男人最喜欢他这样的,带回家里绑起来……我靠。”
话没说完又挨了凌泉一拳。
简煦和怒道:“你能不能做点跟你长相气质相符合的事?能不能不要随随便便动手打人?这里还他妈有镜头呢。”
凌泉没用劲,就是意思意思,让简煦和别乱说话。
“都有老男人潜规则我了,我还怕什么镜头,”凌泉难得开了个玩笑,说着又跟简煦和做了个对拳,“总之谢了。”
简煦和不情不愿地伸手和凌泉碰了拳头,后又抬起下巴,一脸不屑:“都说不关我事了。”
纪灼听他们说话仿佛在听哑谜,一头雾水,听到后面更是又惊又疑:“他说你被潜规则,你怎么还谢他?”
简煦和:“老子给他拉皮条拉成了,他谢谢我,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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