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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歌向前几步，站在镜子面前，忽然将一手贴在镜子上。
冰凉的触觉传递到手上，镜子里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平静地注视着他，几秒之后，忽然朝他扯出一个笑容。
他们身边的镜子上在转瞬间全被换成了秦黎歌的脸，无数个秦黎歌朝着他们微笑，轻快的脚步声也在他们身边响起。
秦黎歌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我有你要的东西。”
镜子里的他望着他，沉默不语。
脚步声顿了一下，然后再次响起，停在秦黎歌背后。
秦黎歌却没理会，他继续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问：“你那时候是想告诉我，找到什么了？”
第一次遇到镜灵时，镜灵便对他说了一句“找到了”。
当时他急着闪躲，虽然注意到镜灵的嘴巴仍然在动，却没看清镜灵后续又说了些什么。
镜子里的秦黎歌依旧看着他，慢慢勾起嘴角，开口——
喀擦！
下一秒，他们周围的镜子突然碎裂开来，大量的玻璃碎片瞬间朝他们身上砸下。
金色防护罩在同时间升起，挡下所有玻璃碎片，秦黎歌转身，看见半透明的小男孩浮在空中，阴沈的眼死死盯着他。
秦黎歌望着他，抬起手，后方的陆邵禹便把镜心递到他手上，小男孩的目光转而死死定在镜心身上。
他的反应都在秦黎歌的预料之内，他勾了勾唇角，忽然喊了一声：“纪宇珩。”
纪宇珩连忙回答：“在！”
“拿去扔镜子里。”秦黎歌道。
镜心被念动力托着送到纪宇珩面前，纪宇珩拿着镜心，迅速朝后方跑去。
小男孩立刻朝他追了上去，但纪宇珩速度实在太快，周边镜子破碎的速度完全赶不上纪宇珩。
当小男孩追到他身后时，纪宇珩已经将镜心推向一片完好的镜子里。
镜心与镜面甫一接触，小男孩尖叫一声，四面八方的镜子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无比明亮的光。
秦黎歌被刺得眼前一黑，他眯着眼，勉强看见镜心被纪宇珩直接按进了镜中。
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颤抖，耳边全是镜子碎裂的声音。
秦黎歌被震得头痛欲裂，他皱了下眉，耳朵便被一双温暖的手捂住。
所有声音都被隔绝在外，他抬眸，看见陆邵禹专注地看着他，满眼都只有他的身影。
秦黎歌忍不住微笑，他向前靠了靠，伸手抱住陆邵禹的腰。
系统的声音在这一刻终于响起。
系统：“副本关闭，正在计算成绩……成绩计算完成。”
系统：“胜利队伍：S队，获得战队积分1850分，P队失去战队积分1850分。”
§ 现实世界：你的温度 §
第88章 返回现实 你想和我在一起。
回到空间的那一刻, 殷悦下意识地先按了修复键，这次大家都伤得不重，蓝光只在身上掠过便消失不见。
往常这种时候，秦黎歌会对他们说一声“回去休息”, 或者陆邵禹会要求他们“去训练”, 但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安静。
秦黎歌站在原地, 一一扫过其他人的脸色，忍不住微笑：“你们是都傻了么？”
“秦大哥……”殷悦仰头望着他, 神色带着不确定, “刚才的挑战赛，我们赢了吗？”
“自然是赢了。”秦黎歌冲她挑眉，“如果没赢, 你现在会像个傻子么？”
殷悦抓了抓头发，被骂得瞬间回过神来，她一手揪住秦黎歌的衣袖，激动地抓着他问：“那、那我们是不是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秦黎歌本想打趣她几句, 但才刚要开口，他就发现身边其他的队友也用和殷悦一样的眼神，期盼地望着他。
这种时候，再说些打趣的话, 也许会被这群渴望知道答案的队友们一个激动之下打死也说不定。
秦黎歌心里这么想，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了些，他低头摸了摸殷悦的头发，对她说：“没错，你可以回到现实了。”
这句话一出, 纪宇珩欢呼一声，激动地抓住了戚灵的手。
戚灵回头瞪了他一眼, 却没将他甩开，唇角微微上扬。
秦黎歌心里却没什么波动，他从一开始就不想活着，虽然后来经历过一些事情，让他彻底放弃了继续寻死的念头，但对他来说，在哪里活着，以什么方式活着，并不重要。
更重要的是……
他回头，看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陆邵禹。
陆邵禹也正在看着他，或许应该说，从他有记忆以来，只要他一回头，就能看见陆邵禹看着他。
秦黎歌望着他，忍不住打趣：“看够了么？”
“没有。”陆邵禹简短地回了一句，又看了他一下，便理解了秦黎歌没说出口的意思，“好，我去看看。”
语毕，陆邵禹朝计算机的方向走去。
其他人也纷纷探头去看，只见计算机上跳出了一个弹框，左边的按钮写着『回到现实』，右边的按钮写着『离开』。
“这也太简陋了吧。”戚灵吐槽，“按下去真能回到现实？”
“你按按看不就知道了。”秦黎歌语气轻松。
戚灵咬咬牙，伸出手指就要往按钮上戳。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她，但临到头了，戚灵又有点忐忑，她抿了抿唇，又把手指放了下来。
殷悦在一旁也十分焦急：“直接按就可以了吗？那、那现实世界里的我现在是怎么回事？还活着吗？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纪宇珩有点迟疑：“如果是说我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我是在回国的飞机上失去意识的，后来和戚姐比对了一下，在她记忆中我已经失踪很久了。殷悦妹妹你之前说是打电动打到一半，也许还有希望抢救过来？”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殷悦，她一脸绝望。
“怕什么？”秦黎歌挑了挑眉，“临到头了才怕，那不回去了？”
“那怎么行！”纪宇珩连忙喊：“当然得回去！”
“既然早就知道要回去，还拖拖拉拉干什么？”秦黎歌斜了他一眼，“赶紧按。”
戚灵还在犹豫不决，站在旁边的陆邵禹看了她一眼，干脆越过她，手指直接按上『回到现实』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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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黎歌刚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下意识就要探出念动力，但才做到一半，他就忽然意识到不对。
念动力不见了。
不像之前的任务世界，念动力只是被限制使用，这回念动力从他脑海里消失地干干净净。
那他们是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五感一时之间退化许多，秦黎歌有些不习惯地眨了眨眼，待适应眼前的黑暗，他才看清他正坐在一辆车中。
随着视线渐渐清明，他也慢慢想起，他死于车祸，之所以在自己的车里醒来，应该也是这个缘故。
记忆被一一唤醒的同时，秦黎歌开始意识到不妙，如果所有人都是在死前的地方清醒过来的话，那么——
叩叩——
车窗突然被人用手指敲了敲。
秦黎歌降下车窗，看见车外站着一个熟悉的人，陆邵禹弯着腰，深邃的黑眸几乎和身后的黑夜融为一体，他眯着眼看他，声音冷硬：“秦黎。”
秦黎歌望着他，轻声应了一句：“嗯？”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陆邵禹问。
他的眼里翻涌着被强行压下的怒火，攥着车门的手握得很紧。
明明正在被人逼问，秦黎歌的面上却仍然冷静，他甚至有闲情逸致低头看陆邵禹的手，心想陆邵禹的体质肯定也被重置成正常人的样子了，否则现在车门肯定会被他握穿一个洞。
“秦黎。”陆邵禹见他不回应，声音压得更沉。
秦黎歌暗自叹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车门，示意陆邵禹先上车。
陆邵禹却没理他。
他的脸就冷得跟座冰山似的，秦黎歌知道这回逃不过，他按了按额头，无奈地说：“宝贝儿，你先上车，大半夜的让人看见你和我拉拉扯扯，你是想我上明天的热搜么？”
陆邵禹还是冷眼看他。
“会跟你说的，嗯？”秦黎歌低声哄他：“不过反正事情都过了，既然结果是好的，过程也就不太重要了吧？宝贝？”
他的宝贝压根还是不想理他，但这回好歹开了车门，上了他的副驾驶座。
秦黎歌本想启动引擎，但想了想，怕陆邵禹激动之下发生车祸，又默默熄了火。
他思考了一下该从何开始说起。
虽然一开始大家都不太清楚进入恐怖游戏的原因，但经过交叉对比，所有人都意识过来，原先现实世界的自己肯定是死了，才会进到恐怖游戏中。
而陆邵禹死亡的地点就在这里，他死的时间甚至比秦黎歌还要早一个月，死因是意外车祸。
应该说，照理来讲是意外车祸，但因为系统的存在，陆邵禹当时直接被拉进了恐怖游戏里，现实世界里的人便以为他只是失踪。
秦黎歌当时接到他失踪的消息，不眠不休找了他一个月，最后结合近几年来频传的失踪事件，找到了一些共通点——
“你知道我进了恐怖游戏。”在一片寂静中，陆邵禹忽然开口：“所以你就寻死，也跟着我进来。”
这个总结十分精辟，非常具有陆邵禹的个人风格，要不是怕被打，秦黎歌都想夸奖一下。
但现在看着陆邵禹的眼神……
秦黎歌犹豫了一下，干脆承认：“你想的没错。”
陆邵禹脸色一沉，眼看就要发怒。
“但我有错么？”秦黎歌反而挑眉，气势一点都不比陆邵禹弱：“如果是我，你不会来找我？”
陆邵禹看着他，那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人。
“别那样看我。”秦黎歌耸了耸肩，“我只是替你做了你想做的选择。”
这话根本是颠倒黑白，陆邵禹深吸了口气，还是没忍住冷笑：“我想做的选择？”
“你想和我在一起。”秦黎歌望向他，“不对么？”
陆邵禹一下子哑火了。
秦黎歌吃准他舍不得对他发火，还继续冲他挑眉：“我那时候想了一下，恰好跟你想法一样，就进来看看你。”
他把进恐怖游戏讲的跟来郊游一样，气得陆邵禹在一瞬间跟队友们的想法同步了。
秦黎歌有时候真的是很欠揍。
他忍了忍，一手抓住秦黎歌的手，沉声道：“但我没想你进来。”
秦黎歌看着他的脸，便知道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无非是“我不想你陷入危险”，还是“我只想你好好活着”之类的话。
他反手握住陆邵禹的手，把陆邵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
“但你想过么？如果你失踪了，我能活多久？”秦黎歌问他。
陆邵禹猜到他想讲什么，眼眸沉沉望着他。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本来就爱活不活的。”秦黎歌偏了偏头，朝他笑：“你不过是给了我一个借口。”
如果陆邵禹真的进了恐怖游戏，那他就一起去，如果陆邵禹死了，他就一起死了也没什么。
反正本来就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阿禹，你是我的光。”秦黎歌对他说：“如果没有你，我只会死得更早。”
灰暗凌乱的记忆在他脑中盘旋了十数年，直到再次与陆邵禹相逢，那些躁动着的负面情绪才被一一安抚下来。
原先被倒塌的废墟紧紧压住的他抓着陆邵禹的手，才终于能重新站起来。
如果唯一的支点再次坍塌，他也只能走向同一个结局。
秦黎歌抓着陆邵禹的手，低头在他手心上吻了一下，陆邵禹的火顿时都发不出来了。
从始至终，他没有问过秦黎歌发生过什么事，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一句都不想问。
他望着秦黎歌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最终所有气都生不出来，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秦黎歌。
秦黎歌把下巴靠在他肩膀上，没有说话。
陆邵禹吻了吻他的发丝，轻声说：“既然我是你的光，那接下来你就好好活着。
“自然会好好活着。”秦黎歌偏头，在他耳边呼出一口热气：“还得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他这么说着，人却不怎么安分，陆邵禹只感觉耳朵一痒，似乎有什么湿热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耳垂。
他深吸了口气：“……秦黎。”
“嗯？”秦黎歌模糊地应了一声，语气带着笑意：“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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