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顾寅的微笑僵在脸上。
“是啊,这些蛇的主人是桐小姐,很漂亮的一个姑娘,是老爷子的客人。就是爱好有点特殊,桐小姐很爱养蛇。”
“哎,她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之前养了很多很多的蛇,不过也许是怕吓到别的客人吧,并没有声张,就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悄悄养着。”
“不过还有一点很奇怪,本来那些蛇很多的,这会儿处理,感觉少了几十条呢,不知道是不是蛇逃跑了…逃跑了也好,至少没全跟这些一样,一晚上全都死了。”
顾寅脸上笑容消散,目色沉沉,问:“桐小姐是昨天来让你们把这些蛇处理了的吗?”
佣人:“是啊。不过桐小姐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她是和老爷子的另一个客人一起过来的。我们本来以为是两位客人没事闲逛,但那位客人逛得特别仔细,而且还很厉害,一看就是位行家啊!”
顾寅:“怎么说?”
佣人:“比如您现在是在闲逛吧?您觉得这些院子一路逛下来怎么样?”
顾寅:“……”
这题没法回答,顾寅带着心事随便逛的,压根没怎么注意。
佣人:“那位客人,他看建筑,好像不是在看建筑,而是直接透过园林看出结构,年纪不大,眼力可老辣啦。”
顾寅问:“什么意思?”
佣人:“我举个例子,一座房子,寻常人看房子,看得是表面,房子好不好看,装修精不精美,但内行人看房子,看得是房子里各种管道的布局,气口的设置,等等等等。
包括庄园也是,在内行人眼里,所有建筑都是没有隐私的,他们可以透过表面直接看到背后的作用,说白了,就是知道哪里方便做什么。
说的夸张点,你平常看不看越狱片?有个纪录片,一个罪犯逃脱了世界上防守最严密的监狱,就是因为他是个建筑师,监狱在他眼里不是个铁壁铜牢,而是一根根管道和结构。
比如那个客人,他就好像明确在什么东西,后来也确实,他在这里找到了一堆蛇,一开始我们还以为他是桐小姐找来的兽医呢。”
顾寅:“那个客人…”
佣人:“那个客人可真厉害啊,年纪轻轻的,懂这么多门道,长得还特别好看,这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人生赢家吧。”
佣人:“不过,很奇怪,桐小姐和那个客人明明是一起的,两个人关系却并不像是朋友,桐小姐情绪差点还又失控了…”
天色渐晚,云卷云落,云层里露出了西落的太阳。晚霞晕染在天边,柔和的日暮照下,打在顾寅的身后,恰好把顾寅包进了一片阴影里。
顾寅低头看了眼身侧的影子。
这个世界…
也许根本不像他想得那样简单。
顾寅扯唇哂笑。
渣攻一二三一个个都崩了人设。
自己为什么会大意到没有反应过来要思考,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异常?
夕阳西下,顾寅回到了别墅。
一层层来到五楼。
五楼,落地窗前,黑白的大三角钢琴,谢奚双手搭在琴键上,安静坐在钢琴前。
远山迷蒙,日落暖橘的光从窗外大片铺进厅房,卷在地面。一身白衣的谢奚沐浴在夕阳的剪影里,浑身好像裹了层毛茸茸的光边。
精美绝伦的一副画。
但谢奚并没有弹奏这架钢琴。
顾寅还记得,谢奚是弹不了钢琴的。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胶着。
走到钢琴边上,身子往琴架上一靠,顾寅低头,定定瞧着谢奚。
谢奚薄唇往下一抿,长睫抖了抖,抬眼望向顾寅,问:“寅哥,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第60章 夜吻,小醋精
卷着光边毛茸茸小白兔子,惴惴不安抬起头,看上去委屈又不安,小心翼翼。
漂亮死了。
萌死了。
顾寅插在口袋里指尖微微一动,差点就条件反射要薅一把兔子毛。
好在忍住了。
目色平静,顾寅问:“为什么这样问?”
“寅哥,你发现了,对吗?”谢奚睫毛又抖了抖。
很显然,是在说昨天晚上那个亲吻。
谢奚和顾寅都心知肚明。
且顾寅没有否认,淡淡“嗯”了一声。
谢奚垂眸:“果然……”
在顾寅早上避开谢奚探查他额头体温那一刻,谢奚就知道顾寅应该发现了。
谢奚问:“寅哥讨厌吗?”
顾寅明明发现了,却还是任他抱着睡了一晚,既没有当场抓获,也没有事后表态,而是…躲开了。
一点也不符合顾寅性格。
再说顾寅躲了一天,谢奚也沉静了一天。
被顾寅刻意躲开,谢奚很努力地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让自己暂时不去找顾寅。
他心中其实存了那么一点点期待,因为他还没有见过顾寅避开什么。
看到小白兔子忐忑又难过样子,顾大爷有点想把他下巴抬起来。
绝了,偷亲别人是你,你反而一副被人轻薄了委屈样子是怎么回事??
扯唇笑笑,顾寅说:“说实话,吓了一跳。”
这话不假,顾寅是真吓了一跳。
至于讨不讨厌问题。
顾大爷其实也思考了。
如果真讨厌…昨天晚上就算烧傻了,顾大爷也该是当场捕获这只不知羞耻兔子,按在床上一顿暴打才是。
但顾寅没舍得把人打一顿,发着烧,窝在被窝里装了一晚上傻。
窗外昏黄渐变渐暗,橘光和黑幕相互交融。
谢奚瞳色也越发深暗,他问:“寅哥喜欢什么样人?”
目光凛锐,带了点意味深长味道,顾寅审视着眼前看上去漂亮乖巧白毛小兔子,开口回答:“我喜欢主动…”
“主动”二字刚落,谢奚刷一下从凳子上起身,右手揽住顾寅后腰,直接倾身亲了过去
冰凉唇瓣。
地板上大片暮光慢慢被月色所替代,顾寅被谢奚抵在钢琴琴架,意识无比清醒承受了一个主动又青涩亲吻。
顾寅:“……”
兄弟!此“主动”不是彼“主动”啊!
顾大爷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诚实坦白”二字,悉数被谢奚吞了进去。
明明是清冽气息,却又像是从火山口喷涌而出熔岩岩浆。
顾寅躲了谢奚一天,谢奚就克制了一天。这一天被拖得无比漫长,心里黑洞越撕越大,大到差点要把他吞噬。
谢奚拥揽着顾寅手臂收紧,想要把顾寅融到怀里似,从唇瓣厮磨到撬开唇齿,长驱直入,放肆至极。
等两人分开时,远山头上月亮都挂老高了。
气息絮乱,两人都有些呼吸不稳。
没有月光敢靠近钢琴边上半步,顾寅和谢奚半隐在黑暗中。
起伏着,额头相抵,谢奚指腹轻轻摩挲着顾寅唇瓣,瞳光乌亮,问:“不讨厌,对吧?”
顾寅无语:“……”
终于抽出手把兔子脑袋往前面推推,顾大爷头一歪,避开灼热视线,气息不稳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可惜色厉内茬,才吓不到小白兔子。
“寅哥…”谢奚低低笑了。
虽然看不太清表情,但能想象出他此时脸上笑容一定非常好看。
声线也过分犯规,顾寅听着黑暗中砰砰作响心跳,还没等他分辨出来到底是谁心跳,不害臊小白兔子又凑上来了。
双手捧住脸,一口一口啄着,柔软滚烫。
啄着啄着似乎嫌弃不方便似,在顾寅惊讶眼神中,环住顾寅腰,一施力
顾寅整个身子都快坐到了钢琴琴盖上。
顾寅:“……”
小白兔好像故意卡着这么个角似,不让他下来,带着犯规声音俯身凑上来,继续轻啄着。
等摸到顾寅手掌,把自己手指插/进顾寅五指缝中紧紧扣住,那份轻柔也变成了汹涌…
无师自通,越发娴熟!
最后,从来没有揍过小白兔顾大爷沉下脸,忍无可忍,两指蜷起“狠狠”敲上了兔子头才把人给轰开。
耳朵上火辣一片,顾寅喘了口气,瞪着谢奚:“先下楼!等回房了再收拾你!”
谢奚幽沉目色下都是浓厚情绪,也问:“寅哥想用哪种方法怎么收拾我?”
咳咳…
明明是很正经要惩罚气话,从小白兔嘴里说出来,好像变了一层意味。
顾寅老脸一红,脑袋里自发奔跑过一系列108种play…
108种……
都不带重复…
咳咳…
整理好衣服回到二楼,顾寅发现走廊尽头围着好几个人,嘈乱喧哗,议论纷纷。
‘那不是朴桐仁房间吗?’心里一肃,顾寅直觉出了什么事,松开谢奚手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顾寅问。
几个客人见来了新人,扭头看了看顾寅。
有人表情戏谑,有人偷着乐但不说话。
倒是房间里传来李敦敦刺耳声音:“姐姐…啊不,哥哥…你是不是变态呀?”
这才有人唏嘘:“这可好玩了,桐小姐居然是个男人,可真没想到。”
顾寅脸色微变,拨开两个人往房间里面看。
只见房间里朴桐仁坐在沙发上。
他好像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就出来了,浴袍半开着,没有衣领和首饰掩饰,脖颈上喉结颤动着,还有半敞浴袍之下一马平川裸露皮肤。
最重要是,他妆容全卸,假发摘下,和平常示人漂亮女人完全不一样一面,彻底地暴露在众人眼前。
李敦敦童声尖锐起来就像一只土拨鼠,大声说:“哥哥我认识你耶,我看过你电影,电影很好看,但是哥哥为什么要在外面穿裙子呀?”
门外嘈嘈杂杂人也像一只只土拨鼠。
一只土拨鼠:“啧啧,大明星啊!我听说他们平时工作压力很大,一不小心就会变态!”
两只土拨鼠:“不是说娱乐圈很乱?朴桐仁这几年发展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后面有人啊…喜欢他这个样子,所以…”
有一个客人表情有点不高兴:“你们这样议论人家不好吧?毕竟一开始是听敦敦喊着有人晕倒了,我们听见了,因为担心才过来。再说了,人家爱好怎么样,和我们也没有关系啊,大家都是梅老爷子客人,在老爷子家里还是注意点分寸才好。”
朴桐仁静静坐在沙发上,勾着腰,半低着头。
他没有穿鞋,赤/裸双脚塌在毛毯上,脚边倒着一个药瓶,瓶口洒落了几颗白色药片。
顾寅目色沉沉,直接走进房间来到朴桐仁身边。
弯腰捡起药瓶。
“利培酮”成分。治疗焦虑和妄想等等…
李敦敦看到顾寅来了,急不可耐地想要分享他发现:“哥哥哥哥,你看,他好奇怪哦,我一直以为他是姐姐,没想到他是哥哥,早知道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呢,好恶心哦。”
朴桐仁毫无反应。
换了一种装扮,好像连人格都换了,看不到听不到外界一切似,麻木地坐在沙发上。
门口那位客人愤愤道:“就算是小孩子,也不能说出这样伤人话吧!”
把想要拨弄朴桐仁浴袍李敦敦拉到一边,再把手里药瓶放到茶几上,顾寅抓起沙发上一块薄毯,把呆坐着朴桐仁包了起来。
门口几只土拨鼠见了,议论更加大声了。
顾寅侧身,目色冰冷,笑吟吟地看着门外客人,说:“你们很闲吗?”
几只土拨鼠:“……”
不知道谁把这事通知给了梅老爷子,被张婶搀扶,梅老爷子拄着拐杖亲自过来了这边。
一群客人看到梅老爷子气势汹汹,背上都是一凉,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目光往屋里一扫,梅老爷子声音洪亮:“朴先生是我请到家里久住客人,怎么,你们几个,是很想跟朴先生交个朋友?”
虽然素来和蔼可亲,可一旦摆出威严气势,那种上位者压迫力立刻就吓得几个客人起了一身冷汗。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都看过朴先生电影,没想到能见到真人,一时激动到失态了。”
梅老爷子:“既然知道是失态?”
几个人明白过来,连连鞠躬道歉:“朴先生,抱歉,打扰您休息了,您先休息,我们先不打扰了,等您休息好了,我们再过来跟您重新道歉,我们先走了,您跟老爷子聊哈!”
一溜烟,全都跑了。
梅老爷子看到李敦敦表情,就知道这小孩说话从来不过脑子,暗示了张婶,让张婶把李敦敦也带走了。
顿时,房间内外只剩下顾寅、谢奚、朴桐仁和老爷子四个人。
顾寅和梅老爷子四目相对,梅老爷子挥挥手,对顾寅说:“…你也走吧。”
顾寅没急着走,他把薄毯给朴桐仁盖好,松了手,低下头,在表情呆滞朴桐仁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
“虽然不知道你名字,但我记得你。”顾寅报出了一个剧场名字:“你是那个实习生吧,我说你唱花旦也会很好听那个?”
朴桐仁眼睛骤然就被点燃了,他抬起头,震惊地看着顾寅。但刚抬起头,又立刻低下头,不太敢直视似躲进薄毯里,把一张脸遮严严实实。
顾寅:“……”
本来顾寅对朴桐仁身份也没有头绪,但他后来想了很久,从记忆深处挖掘出了很多年前一桩往事。
顾妹妹生日。
那阵子顾妹妹沉迷戏曲文化,生日缠着顾寅带她去看戏,他们去了一个剧院,看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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