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寅表面微笑温和,内心其实已经想把小白兔抓回来一顿逼问了。
这家伙,原来在他一个劲篡改书中剧情的时候,扇动蝴蝶翅膀,自己也这么争气的么!
很快,顾寅就得到消息,扇动蝴蝶翅膀的蒸汽小白兔,此刻人正在南江大。
南江大艺院辅导员办公室。
“…你看看,一条两条三条的,谢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毕业了?”胖乎乎的地中海发型辅导员坐着,办公桌上是班长递来的点名册记分册。
手里翻着点名册,辅导员怒视着桌前站着的谢奚:“你是不是不想好好上?要是不想好好上,干什么还重读一年?还是这么无组织无纪律,你干脆退学算了!”
毫不客气,十分生气!
办公室里还有林老师,林老师顺口说道:“谢奚啊,你还欠着我那门课的学分,你说你这孩子,态度一点也不端正,这可怎么办?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顾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辅导员和老师对谢奚的数落。
辅导员对顾寅印象实在太深,见顾寅来了,条件反射站起身招呼说:“顾先生来啦?来认领谢奚吗?唉顾先生,不是我说,谢奚这学生…哎!”
这辅导员,先是叹了一口气,叹完又不说了,观察顾寅的脸色,转着眼睛琢磨态度。
然而还没等顾寅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辅导员只好向顾寅比划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转身接起桌上的电话。
“喂?张院长?哎哎,是,什么?您说谢奚的事?啊?这事您知道?…啥?您特批的谢奚一个月的实习假?啊…?什么,是这样吗?哦哦好的,我知道了。”
正好是在说谢奚翘课一个月的事。
顾寅听了个大概。
听了个大概,心里有了数,顾寅扭头瞥向谢奚。
谢奚安静站在办公桌前,感受到顾寅的视线,立刻把目光迎了上去。
四目相对,小白兔眨了眨眼睛。
顾寅忍不住有点想笑。
特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又是来办公室。但,这一次,小白兔貌似用不着他出头了。
手从口袋中抽出,走到谢奚身边,顾寅不轻不重拍上他的肩膀,唇角向上勾了勾,低声说:“发布会给我玩那么一出,谢奚,你现在挺行呐?”
温热的呼吸扑上谢奚的耳边。
半分打趣的口吻,目中却没带笑,隐隐还有些风雨欲来的紧迫。
谢奚眸光一闪,知道顾寅是不高兴了。
特别乖巧,谢白兔立刻主动交代:“寅哥,手机没电了。”
顾寅笑了:“昨天晚上住的地方连个充电的地方都没呢?”
明里暗里说着夜不归宿的事,怕不是要罪加一等。
谢奚抿了抿唇,要不是在学校的办公室,他应该会覆上顾寅的手,直接把变扭生气也这么好看的顾寅抱到怀里。
但辅导员的电话已经挂下了。
两人暂时停下了小动作,看向了辅导员。
辅导员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他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谢奚,说:“谢奚,院长准你参与学校实践月的事,你跟我报备一声不就行了,搞出这么个误会干什么,还要院长亲自替你解释…”
翘课一个月的事,竟然是被院长一个电话打来给抹平了!
讲道理,院长的理由可忒牵强了,辅导员一万个不相信,这分明是有人给院长打了招呼吧?
但是是谁打了招呼?听院长的意思…好像还是上面的人?某机关??
辅导员:…太离谱了,咋还牵扯地这么大嘞?
不过,甭管是什么,院长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谢奚这个月翘课的事不予追究,不要再问了。
辅导员:“……”
这也就才一个月的时间,辅导员一下子就看不懂谢奚了。
谢奚从他眼里那个我行我素甚至还有些自闭的乖僻学生,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起来了…
林老师也是瞪大了眼睛,心里和辅导员差不多一个想法。
她没有听到院长的电话,所以还在说:“但是,谢奚,就算院长给你补上了假条,你欠下的学分…”
“学分的事老师不用担心,在校期间学生的作品得奖,可以有二十分的学分,我有两首作品正好都得了奖。”谢奚淡淡接上了林老师的话。
林老师一愣:“什么?”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谢奚上课都不积极,这样的学生怎么还得了奖?
一点动静都没有哇。
谢奚说:“《不倒》和《超然》的曲子是我谱的,这两首歌都拿了奖项。”
“你开什么玩笑?这两首歌?”辅导员惊了:“谢奚,学生参与活动或者制作,作品得到奖项,院里是要审核学生身份的。”
现在网络发达,之前有些学校发生过几起学生冒用知名人物身份领奖的滑稽事项。这听起来很滑稽,但确实是真的,确实有学校连审核都不审核就奖励了冒充者荣耀和名誉。
谢奚:“当然。”
在谢奚和辅导员对话期间,林老师已经用手机搜索起来了。
《不倒》她不清楚,但《超然》她知道。《超然》的曲子正是去年爆火霸榜的《dachm》。
林老师的表妹是启程游戏公司的宣传总监林玲,之前林玲来艺院挑选素人签约,林老师还骄傲地对林玲说过,她们院里卧虎藏龙,《dachm》就是在当时她们所在的那间多媒体教室诞生的。
眼中浮现出惊异,林老师望着眼前淡漠漂亮的学生,不可思议问:“你就是1?”
辅导员:“???”
《dachm》的发行者,《不倒》和《超然》的编曲,都是一个艺名叫做“1”的神秘人。
这个1作品并不多,但每一个作品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所以,这个1是谢奚?
林老师:“你真的是1???”
谢奚只是说:“下周一我会向学校申请20学分。”
林老师和辅导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学校在审核方面可是非常严格的,尤其在有些学校出过冒名顶替的丑闻后,更是严格了几个度。
谢奚就算想争取学分,也不会用这么自取灭亡的作弊方式。何况…谢奚要么不上课不考试,只要他考试,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他的音乐造诣确实是非常的优异。
所以,谢奚真的就是那个1!?
林老师和辅导员看谢奚的眼神又都变了。
今日所见的谢奚与往常所见都不同。
他今日穿着一身合适得体的米白正装,出众的外表不需多述,疏冷气质稍有削弱,却更多了份矜贵。
“谢奚。”林老师目中异色换成了亮晶晶的闪亮,她冲谢奚一笑:“能给老师一个签名吗?”
这学生分明是未来可期!
辅导员:“……”
谢奚:“……”
顾寅:“……”
顾寅:不是?不是在数落吗?怎么要起签名来了?这画风转得是不是有点突兀了!?
不过数落显然也数落不起来了。
短短时间内,眼前这个乖僻不服管束的学生,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最近在圈里到处被热议的后起之秀…院长还亲自来替他请假…
辅导员有点怀疑人生,啥也说不了了。
谢奚:“老师,那我们走了。”
辅导员:“…好…下周别忘了提交申请。”
谢奚和顾寅离开了办公室。
走到楼梯的拐角,顾寅一把揪住小白兔的后领,反剪住小白兔的胳膊,把人往粉白的墙上一摁。
四目相对,乌黑眼瞳滑过一丝情绪,沉静望着把自己抵到墙上的人。
顾寅一手剪着谢奚的胳膊,另一只手把人下巴一抬,故作生气道:“1?你说说,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干脆今天一块儿自爆完了得了。”
好家伙。
几次三番拒绝布倒翁的邀约,但还是让Lex心甘情愿站在他的背后支持他;谱曲混音,一曲难求,圈子里名声大噪的神秘的后起之秀“1”。
这小白兔子到底还有几副面孔?
“1是发b时随手注册的名字。”谢奚被抵在墙上,一点儿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乌黑的眼睛眨着,看上去别提多么乖巧多么软萌。
知道顾寅定是又生气又疑惑,他就软声解释:“空闲时间的时候多做了些歌,布倒翁朋友很多,不缺市场。”
顾寅:“所以你就用自己赚的这些钱把自己的债务还了?还搞了个什么基金会?”
敢情以前他每一次对小白兔说不要担心债务的时候,他是真的不担心呗?
也是,这么能挣,他担心个锤子?
坏兔子!
谢奚很无辜:“是寅哥说,如果将来有了能力,就回馈社会。”
顾寅:“…我让你这么急着赶着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昨天随口的那么一句话,让谢奚做了这个决定。虽然这件事确实能给谢奚赢得不错的声名。
谢奚定定看着顾寅,眸子里流动着水墨一样的柔光:“我想追得上寅哥。”
蓦然低下来的声线透着薄凉的底色,把顾寅一颗心脏猝不及防戳了个对穿。
窒了窒,顾寅微微别过了头,有些无语:“敢情你是不想花我的钱…”
谢奚低低笑了一声:“不,我是没想到寅哥这么厉害。”
顾寅:“???”
这兔子今天是吃了几斤糖?
“寅哥,”目光在顾寅红润的唇上扫过,谢奚说:“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顾寅:“什么东西?”
谢奚:“在口袋里,寅哥是要把我放开让我拿,还是自己拿?”
以两人现在的姿势,本就略有暧昧,顾寅要是自己上手去拿…
咳了咳,顾寅慢慢松开了手。
谢奚低笑,没再逗顾寅,伸手进口袋里拿出了东西。
一块腕表。
看到谢奚手中的腕表,顾寅倏然睁大了眼睛。
崭新的腕表,和他穿进书里带来的那块腕表一模一样。
谢奚叹了一口气:“寅哥每次需要钱,不是把表抵了,就是把表卖了。”
顾寅:“……”
往事莫要再提,以后再也不会那么穷酸了。
把顾寅的袖扣解开,袖口往上推推,谢奚把这块腕表戴到了顾寅的手腕上:“这是我送寅哥的礼物。”
对着顾寅稍有错愕的表情,谢奚手掌摩挲着顾寅的指节,声音更低了:“寅哥,还了债,买了它,我现在又是身无分文了…”
暗有所指的欲言又止。
顾寅睨他:“???”
谢奚:“所以,寅哥…恐怕还得要你继续照顾我好一段时间。”
顾寅:这兔子!他是故意的吧?!
然而,谢奚摸着他的手腕,他也同样看着谢奚的手腕。
照片上的画面…那几截刺目冰冷的锁链,忍不住地闯进了顾寅的脑海。
顾寅的目色沉了下去。
正想着,楼梯下面,一道声音传来:“呦!你们两个在这呢。”
第69章 关系,男朋友
男人的嗓音厚重、沙哑,仿佛带有一种金属的浑浊质感。
顾寅闻声转头,看到了站在楼道间的男人。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年纪,穿了一套硬挺干练的黑色工装,眉宇轩昂,乍一眼看去,英气逼人,浑身透出坚毅的正直气息。
从身上摸出一包香烟,男人抽了一根叼进嘴里,他似乎还想掏出打火机把烟点燃,但瞅到墙上“公共场所禁止吸烟”的绿色字体,又松手作罢了。
叼着嘴里的香烟,男人冲顾寅笑了笑。
这一笑,身上的正直坚毅全部破了功,瞬间腾升出一股子匪气。加上他的皮肤偏黑,这股子被匪气包裹着的英气,让他显得更加硬朗。
顾寅不动声色,微微挑了一下眉头。
苏楠主动向顾寅打起招呼:“你就是顾寅吧?我是谢奚的…老朋友,苏楠。”
顾寅微笑:“你好。”
“好像打扰到你们了?”苏楠露出一口白牙,往楼梯上走了两步。
眼里的柔光被冷冽取代,没有松开顾寅的手,但下了两阶台阶,谢奚对着苏楠这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凉凉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昨天谢奚主动去见了苏楠,答应了组织安排的计划。
一切说得很好,连一个月的事,组织也帮忙跟学校谈妥压了下来,以便他应对顾寅的追问。
所以苏楠为什么还没有离开?
有备而来的样子,似乎是冲着顾寅。
谢奚长睫之下,一片寒意。
苏楠把谢奚的敌意都收进了眼里,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票券一样的东西,说:“这不是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么。顺便的,想起来我这里有两张画展的入场券,我是没时间看了,干脆做个人情,拿来送你们。”
入场券叠在一起,夹在食指中指之间。
背对着顾寅,谢奚的脸色蓦然黑了下去。
顾寅一眼就看到了这两张设计扎眼的票券,眉心猛然一跳,顾寅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两张入场券底色是明暗交迭的菊□□黄之上,朱红的笔墨勾着一缕缕的线圈,缠缠绕绕,藕断丝连,像极了一张蛛网…
注意着顾寅的表情,苏楠体贴地把入场券翻了个面,好让顾寅能看得更多。他说:“听说是欧洲那边过来的著名画师,才气横溢,闻名海外,他办的画展,不看可惜了。”
翻过来的那面上,朱红笔墨浓稠烈色,是一个大写的“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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