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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走大路。”“唉,行。”戎策一推岸边的石头,将船调转了方向,朝着叶煦州所指的方向划去。
  出人意料的,这条看似顺流而下的小河流竟然并入了黄浦江在上海段的上游,人烟稀少。戎策心里凉了一截,叶煦州倒是很高兴他的残兵逃了出来,正准备找个地方养精蓄锐,看着戎策皱眉沉思问道,“你怕没功劳?”
  “我要功劳做什么,又不能换酒喝。”戎策赶忙笑了笑,站起身道别,“我得先去处理下伤口,然后写个报告喊警察去收尸,先走一步了。”叶煦州难得冲他笑了笑,戎策恍惚间发现,大哥笑起来越发像父亲,这个家里还是有人继承衣钵的。
  两天后,戎策在侦缉处门口的传达室收到了叶煦州送来的两瓶茅台。
 
 
第二十一章 再续前缘
  1.梦境
  “老师,老师!”戎策惊叫着醒来,杨幼清也瞬间被他吵醒,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小孩,缓过劲来才厉声训斥,“喊什么!”戎策握住杨幼清的手腕,深深呼吸片刻才镇静下来,慢慢摇头,“没什么,抱歉,咱再睡会吧。”
  杨幼清闭上眼睛,仍旧是紧紧抱住戎策,“我看你是魔怔了。”“最近见到的死人太多,总有冤魂入梦,老师不能怪我。”“还贫,赶紧睡,不是说清晨要去闸北陵园。”
  叶煦州带着过门三个月就微微挺起肚子的夫人,代替父亲来为母亲扫墓。今天是叶南坤第二任妻子的生日,虽说不是生母,但也照顾了他二十余年,视如己出。更何况,他是长子。
  母亲哪里都好,知书达理,只可惜,红颜薄命。叶煦州叩了头,点了香,九月的秋凉化作微风阵阵轻抚衣袖。他还未起身,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渐进,皮靴踩着落叶都能发出声响,耀武扬威的架势一听便是自家二弟。
  “大哥。”叶斋摘了巡捕的圆帽按在胸前,叶煦州点头应声,宋悦欣也喊了声二叔,退到一旁。“大哥。”叶家的五小姐从叶斋身后探出身来,瘦弱的身子战战巍巍,像是怕他。一年多前,学生游行被军队开枪示警,还抓了不少,叶梁估计是受了什么精神创伤,一时难以恢复。
  “小五气色好多了,前些天托禄涛带去的巧克力收到了?”叶煦州露出一抹微笑,上前拍了拍叶梁的肩膀。叶梁条件反射一般缩下身子躲到叶斋身后,叶斋叹口气揽住妹妹,“姆妈走了之后她精神就不太好,大哥放心,跟着我在租界里生活,小妹不吃亏。”
  叶煦州抬头看向叶斋,眼神中对孩童才有的温和少了些许,但是开口还是带着兄长对幼弟的宠溺,“你?听说叶探长三天两头夜不归宿,喊了七八个相好给小五当保姆。”“哪有这么多,大哥说笑了不是,”叶斋咧嘴笑笑,揉两下脑袋,“姆妈看着呢,给弟弟留点面子啊。”
  “你安稳些,好好照顾小五,有空多回家。”“听说大哥要开拔云南了?”“一年半载回不来。”叶煦州接过张禄涛递来的帽子,端端正正戴在头上,顺手拍拍叶斋的肩膀,“还望二弟帮忙照顾家里。”
  叶斋应了几句,目送叶煦州带着夫人和下属驾车而去,扫了扫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叶梁从随身携带的小篮子里拿出点心摆在母亲坟前,接着用手帕轻轻擦拭大理石墓碑。
  “来人了。”听二哥突兀的一句话,叶梁回头却没能望见旁人,有些疑惑看着叶斋。叶斋笑了笑,将她扶起来,“今天风大,你功课还没做完,我先让老戴送你回去。”“我不要回去。”叶梁皱皱眉头,挣扎两下挣不开叶斋右手的桎梏。
  站在远处小轿车旁的戴佗看见了主子的招呼,赶忙走上前来硬是拉走了叶梁。叶斋挥了挥手,“过会儿我自己回去,你看着小五写作业,做完题再吃点心。”
  戎策等着小妹走远才从树后探出身子,叶斋早早发现了他,带着地痞流氓一般的笑容看向他,“听说大哥送你两瓶酒。”戎策向他走来,身后跟着同样是一身黑色西服的杨幼清。叶斋没料到杨处长竟然会来看叶家的先人,但是随机应变扯出一个收敛些的笑容问好。
  “大哥送的是今年的茅台,比不上二哥在红玉楼一杯酒的价钱。”“什么红玉楼,瞎说。”叶斋让了路,戎策径直走到母亲的坟前,跪地将水果干肉放下,郑重磕了几个头。叶斋微不可闻地笑了一声,戎策听见但未言语,但他自然听得出来其中的讽刺。
  杨幼清递上一束花,清晨刚摘的白色花朵,叶斋不知道品种,但是觉得这花确实衬母亲生前的喜好,“杨处长认识家母?”“不,只是常听阿策提起。”杨幼清低声回答,拍了拍仍旧跪地不起的戎策,“你们慢慢聊,我去车上等你。”
  戎策抬起头看了一眼杨幼清,伸手盖住肩上的手背,轻抚片刻,“知道了,老师。”杨幼清缩回手,面不改色转身走向树林深处,叶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们处长,对你挺好的?”
  “我是他唯一的徒弟。”“那是现在,说不定之前或者之后有呢,你俩到底还有什么关系。”“他想要帮手,我又急需铁饭碗,各取所需吧。”戎策站起身扫了扫膝盖上的泥土,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啊?”叶斋揉了揉脑袋,又咋咋嘴,“嘿,想起来了,捡孩子是吧。上海和广州都说没这回事。”“千真万确?”“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图什么。”叶斋眉毛一挑,戎策心里想的几个答案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继而说道,“我当然信二哥了。对了,沈家大少爷的案子,卷宗给我看看行不?”
  叶斋啧了一声,仿佛吃到了坏东西一般紧皱着眉头,“不好办,不好办啊。”戎策苦笑着摇头叹息,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折成巴掌大小的信封,“两张去香港的船票,单程的,船运公司不倒闭随时都能走,免检查。”
  “够意思,”叶斋伸手去拿信封,戎策将手撤回身前,叶斋往前一步强行夺过来,“这几天有空去巡捕房找我拿就行。”“那你不是说不好办?”戎策无可奈何又不能发作,忽然听见身后有树叶的响动,猛地转身看去,远处一个身影正在疾步走来。
  叶斋也注意到了,拍拍戎策肩膀,“是老四,你赶紧走吧。”“没事,我告诉她了。”戎策没有想走的意思,直直站在原地,叶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也把她收买了?”
  “什么叫收买?”“这个就叫。”叶斋晃了晃手里的信封,赶在叶亭看清两人之前把那价值连城的两张薄纸放进西装口袋里收好了。
  深巷内的四川菜馆,二楼雅间飘着川菜的辛辣香气。戎策坐在靠窗户的位置,半躺在椅子上叹气。叶斋忙不迭往碗里夹菜,倒是叶亭近些天来终于淑女一些,早早放下了筷子,“三哥,前些天我问的事情,多谢你了。”
  “你还是谢谢大哥去吧。不知怎么,卫生局把这事情给军队接手了,硬说是演习中发生的命案。唉,我最近倒是没事做。”戎策翘着腿,从怀中摸出烟盒,敲敲底部摸出一根来放在鼻翼边嗅烟草的香气。叶斋吃完了最后一块回锅肉,拍拍肚子伸出手来,戎策笑了声把烟递了过去,“对了,你说,咱家捡孩子的事情会不会发生在四川。”
  “有可能,母亲是宜宾人,民国初孟家迁居到重庆,说不定是回乡探亲的时候有过什么事情。三哥,爹都不在乎风言风语,你想着这个干什么。”“我总觉得不对劲,咱爹不是被人搞过几次吗,前些天还被中统挖出来手下一秘书,说是共产党,兴许有关系呢。”
  叶斋默默听他们你来我往,弹了弹烟灰,开口说道,“你不会忘了,咱们回过重庆的。”戎策愣了片刻,追问道,“什么时候?”“民国初年,赶上上海打仗,姆妈带着大哥和你我回了重庆娘家避难。母亲临走前还常提这件事,你不记得了?”叶斋眼神中难得有些深邃,戎策一时哑然,微微摇头。
  半晌无言,戎策忽然开口,“那时候我们两岁,大哥七岁,也就是说……”“什么?”叶斋听他话说半句有些好奇,叶亭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戎策却不接下去了,站起身踢开椅子往外走。
  “你不是请客?结账呢?”“劳烦二哥了,下次还你。”
  杨幼清把签署好的文件递给文朝暮,紧皱眉头吩咐,“这个人必须从警察手里抢过来,要是让中统得了先机,你就辞职滚蛋。”文朝暮点头哈腰,转身往外走,开门撞到了气势汹汹的戎策,正发愣被戎策拉着袖子扔出门外,接着听见震耳欲聋的关门声。
  “什么时候这么不懂礼数了?”杨幼清从卷宗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接着低下头去继续阅读陈年的档案。戎策梗着脖子想开口质问,但还是怕他的,半晌压下了心底的火和嚣张气焰,问道,“您是不是,认识我的母亲?”
  杨幼清面不改色将卷宗合上,又将派克钢笔的笔帽慢条斯理拧紧,方才回答,“戎策的,还是叶轩的?”“您明知故问。我从未告诉过您,母亲喜欢白色的夏水仙。”戎策走到他身旁,杨幼清确实顺势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去,翘起腿抬头望向他,“你怎么猜的。”
  “您是重庆人,我母亲是重庆人,戎策也是重庆人。”戎策一步步靠近,身影将杨幼清笼罩在阴影之下,“老师,我想查一查宜宾孟家的家谱和年志,您觉得我还需要浪费这个时间吗?”杨幼清眼中没有一丝动荡,但是戎策能从他紧握的双拳中看出他的隐忍。
  片刻后,杨幼清才说道,“不必了,我告诉你,戎策本人,在孟家移居重庆的时候,先是做伙计,后来认了你舅舅做干爹。我认识戎家人,我也认识你母亲,很久之前就认识。”“他死了吗?”“你不是知道答案吗?他牺牲在战场。”
  戎策声音梗住,眼里多了许多杨幼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您,您亲手杀了他的共党哥哥,然后把他送到前线做炮灰了是不是?最开始,也是您把他带到军队的,就像您知道我是我母亲的儿子,然后强行拉我入伙一样?”“我看人的潜质一向很准,但是有时看不准人的心性,”杨幼清双手虚握放在大腿上,声音竟有一丝波澜,“阿策,你觉得我把你当他的替代品?”
  戎策愣了片刻,猛地摇头,俯身蹲下去握住杨幼清的手掌,“老师,我没有。”杨幼清没有挣开,目光扫过他的面庞,“你不恨我?不怕有一天,你也死的不明不白?”“不会的,我愿意为老师战死,”戎策诚恳望着杨幼清,再也无法用戾气掩盖自己的激动,“我就是气老师不肯告诉我,也许,我们很早很早就见过彼此。”
  “你和你的哥哥们在重庆的时候,我确实去过你家,”杨幼清把小孩扶起来让他坐在沙发上,“我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些——在伦敦的时候,我认出你了,曾经令堂对我有恩,我不能辜负,所以才去酒吧救你,明白了吗。以后不可再查下去。”
  戎策点点头,紧紧握着杨幼清的手不肯松开,“记得了。”杨幼清没再说话,侧头吻下年轻人出汗的额头,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件事,他必须要把这个谣言的源头找到。
  2.揣测
  戎策虽然一口答应下来不去深究,但总是隔三差五欲言又止,杨幼清知道他的心思又偏偏装不知道,每每戎策旁敲侧击他都会装傻或者岔开话题。戎策心里到底是好奇,戎家兄妹和母亲到底是何关系,虽然现在看来这“捡来的孩子”就是真正的戎策。
  可若是有天,有人拿着逝者的资料找上门来,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冒牌货,他也想早有个准备。但是杨幼清偏偏什么都不肯说。戎策不能查自己的身份,但是可以查杨幼清,他辗转了基层关系直接找到了重庆的一个包打听,誓要挖出这个自称本名是曾旭中的老特务到底是什么来头。
  当然,有时他也忍不住问,“老师,你不会就是我舅舅吧?”“嗤——”杨幼清一口茶喷在戎策刚刚洗好的衬衫上,咳了几声才说,“你小子是嫌工作太少?我还记得你履历上写,因为舅舅病逝发奋学医,但是不够外科录取线只能学基因。”
  “您记得这么清楚,果然是有预谋拐我的。”戎策咧嘴笑笑,一边解开衬衫扣子一边自顾自说道,“以后真要见家长,我就说您是我母亲的至交,父亲看在姆妈的份上也会宽恕你把我带走的罪过,不是,无奈之举的。”
  杨幼清把茶杯放下,颇有兴趣看着戎策宽衣解带,“见家长?戎组长想太多了。”“您不是说,战争结束了就听我的安排?”戎策脱下上衣扔到一旁,光着上身坐到杨幼清身边,“老师,那个戎策是什么样子的?”
  “和你一样,好酒好赌,也是因此被孟家赶出家门流落街头的。不过一腔热血的少年气也是有的,肯悔改,也颇有领军作战的才能。”杨幼清嫌天气热往旁边挪了挪,戎策继续靠近,“那您喜欢哪个我?”
  杨幼清冷笑一声捏住戎策耳朵晃了晃,“小东西,你还是在吃醋。我喜欢听话的你,最好别给我惹事,一天到晚接到投诉。”“那有件事情我得告诉你。”戎策从刚才的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被水沾湿一半模糊不清,另一半清清楚楚看见两个少年,“您给我看过的戎家兄弟的照片,我托人找到同一家照相馆,发现了同期拍摄的另一张照片,三个人。”
  “还有个姑娘。”杨幼清替他说完了这句话,接过照片看了看,“她叫戎冬,年纪很小,我没见过。”“就算是年纪小,今年也有二十多了,老师,这个女人现在在上海,我的线人见过她。我怕是被人盯上了。”
  杨幼清把照片收起来放进贴身的口袋中,拍了拍戎策的肩膀,“我会处理,你的身份出了差错也是我的责任。现在给我穿上衣服滚去上班。”
  戎策把手底下几个人骂了一顿,原因无他,只是抓住他们打麻将。说起来,近几日没什么案子,就一个被抓的死活不开口的共党,杨幼清的计策是放着不管,跟他熬,熬的结果就是军法处不知拿了什么尚方宝剑把人引渡走了。所以组员们又恢复了一年多前的懒散状态。戎策也奇怪,这几日杨幼清总往南京跑,管得也少,真有点时光倒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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