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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杨幼清也不是平白无故跑到中央去,西北战事紧张,张少帅连连吃败仗,又和杨虎城关系缓和,难免让人觉得是和陕北山区的共匪有什么勾结。杨幼清也曾经暗示过他,也许戴笠有意将杨幼清调到陕甘地区。戎策当时想也不想立刻说道,“老师去哪我去哪,大不了再死一次。”
  今日戎策骂完了,消气了,组员作鸟兽散,还没散多远就被戎策喊回来,“集合,出任务!册那,一个个不务正业,死了莫怪我!”
  “组座,这次是,是抓共党?”“抓日本人!共党全让警察局和中统的大爷吃了!”戎策气还未消,骂了一句从腰上摸出抢来,数了数子弹又放回去,“李承呢,那小子跑哪去了?”
  手下众人面面相觑,只听见一声软弱颤抖的回答,“回组座,他去跟警察局交涉关于共产党叛徒的案子了。”戎策嘀咕一句早不去晚不去,接着踹了一脚挡着门的组员,“愣着干什么,出发。”
  这次行动的目标是个所谓的经济学家,其实是收集上海滩经济情报的特工,戎策不清楚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但是这次的命令是活捉审讯,而且是由南京派来的专家审讯。要杀人简单,但是活捉一个老练的日本特工实在是有些难度。
  所以,现在戎策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和那个日本人肉搏,手下们端着枪和他的保镖们互射,又怕射偏了把目标打死,最终选择和组长一样使用肉搏术。狭小的饭店走廊里十多个人互殴,周围的看客越来越多,戎策迫不得已开了一枪示警,接着就被那日本人扑倒在地要抢枪。
  “阿力!”戎策喊了一声,阿力听见了立刻一拳打晕了眼前的敌人,转过身来要帮戎策,不料被半路出现的另一个日本人抱住了腰,两人又扭打起来。戎策急促呼吸着,在地上滚了两圈终于挣脱了束缚,对着那个日本人的肩膀就是一枪,后坐力让他自己都在地上滑了几步。
  主要目标一倒下,剩下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小喽啰,行动组的组员们瞬间爆发了战斗力,最终以一死两伤的代价全歼了敌人。当然,这是呈上去的报告,其实带来的七八个人没人不挂彩,最终才打死打残人家五个日本保镖,说出去太丢人。
  戎策回来又是一顿训,然后冷着脸把抚恤金亲自给牺牲的组员家人送过去,等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杨幼清从黑色别克车上走下来,带着刚从南京回来的两筐特产,吩咐文秘书送给司令部的高官们。
  “老师!”戎策故作轻快打着招呼,试图从杨幼清波澜不惊的表情里读出他的情绪,或者关于去西北这件事的结果。杨幼清没有搭理他,点了点头往楼上走,戎策赶忙跟上,从一个勤务兵手中接了杨幼清的公文包,然后吩咐勤务兵去档案室帮忙。
  “老师,您都走三天了,”戎策上楼梯的时候故意慢了两个台阶,显得稍矮一些,让杨幼清可以俯视他,“这次行动还算成功,您怎么奖励我?”“死了一个兄弟,听说是战文翰最后的爪牙了。”
  戎策听闻脸色一变,立刻举起手,“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有这么不惜命吗?那群人动作太快了,我们招架不了。”“疏于锻炼,还找理由。”杨幼清打开办公室的门,戎策狗腿地帮他脱了外衣,连同公文包一并挂在衣架上。
  顾燊拿着两个文件走到门口,还未敲门便被戎策从手里抢了文件,顾燊看着师徒两人像是要单独说话,便主动说道,“这是两份工作总结,处座您慢慢看。戎组,审讯的事情我来安排。”
  “多谢顾组长。”戎策做了个请的手势,顾燊转身就走不敢多做停留。杨幼清解开衬衫领口的风纪扣,转身看向戎策,“你想说什么,赶紧说。”
  戎策关上门,顺势反锁,又看了眼杨幼清常年拉上的窗帘,微微一笑,“我不想说什么,我想做什么。老师,您最近总是不在家。”“戎组长发春了。”“嘘,小心隔墙有耳。”
  杨幼清忍不住笑了出来,手指敲了敲整洁的书桌,“坐过来。”
  3.叛徒
  李承在警察局局长办公室磨破了嘴皮都没能将那个共党带回侦缉处,杨幼清明白其中利弊,主动提出不再引渡,改为一同调查。可这一同调查还没开始,警察局便说,那个共党招供了。
  戎策刚从叶斋那里拿了沈家大少爷死亡一案的卷宗,还没来得及从怀里掏出来便接到了杨幼清的命令,让他和李承一同去警察局给共党叛徒录口供。戎策无奈,只能把卷宗扔到抽屉里,拿了枪和几个备用弹夹塞在腰上,带着李承出了侦缉处。
  “组座,共党叛徒已经被转移到安全屋了。这是警察局提供的地点,前面是柳林戏院,原先的戏班子前些年就散了,目前租赁给外地来的戏班。后面是这条路是民居,大约二十户人家,其中有一家德国诊所,一家糖果店。”李承将地图展开,戎策看也不看推到一边,“我知道,这地儿离张老板的赌场五分钟的脚程。”
  李承一时语塞,他不敢对领导的私生活多做评论,但是又怕戎策记错了细节,一直拿着地图不肯放下。戎策看出他的用意,咧嘴笑笑拍两下李承肩膀,“我知道,左边是条死胡同,有三户人家,右边是个当铺,从后门出去是福寿里,再往下走是华侨圣马丁中学。”
  “啊,对。”李承看了看地图,和戎策说的如出一辙,后者啧啧两声,故意皱眉看着他,“你是信不过我的能力?虽然最近没破什么大案,我好歹也是个少校不是。”李承虽然清楚戎策不过是吓唬他,但还是毕恭毕敬说了声不敢,随即低下头去。
  戎策突然觉得自己的领导策略跟着杨幼清跑偏了,走的都是吓人路线,一点群众基础都没有,估计哪天共党打进来了,底层人民当家做主了,这群兔崽子都要反水把他供出去。实话实说,能让穷苦老百姓跟着走的政党,说不定比国民政府给的薪酬好处多。
  这种想法有点可怕,戎策心里念叨着,转身走进一条小路,不远处等待这一起行动的一队警察三三两两聚在一处堵住了路口,行不正坐不端像是地痞流氓。戎策不喜欢这种风气,若是他侦缉处的手下早就一人一脚踹在背上了,无奈是警察局的人,只能忍了脾气问道,“你们谁是管事儿的。”
  “我。”一个制服披在肩膀上的男人从台阶上站起来,把烟掐了揣进兜里,“我叫尚筑,他们管我叫上树。”戎策抬头看了他一眼,耸耸鼻子,“行,我就是戎策,侦缉处行动组的,客套话不多说了,早审完早回家吃饭。”
  尚筑嘿嘿一笑,世故的神情倒是和他满脸油腻般配,“就在前面最里头,您小心点,前些年共党特科最拿手杀叛徒,现在依然拿手。”戎策拍了拍腰上的枪,还未回话便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下意识拿出枪拔腿就跑。
  “唉,戎老弟,弄错了弄错了。”尚筑跑得不慢,紧追其后,“这是王家妹妹要嫁人,放鞭炮呢。”戎策未置可否,快速穿过街道来到安全点后门所通福寿里,果然见到一户人家门口扬起红色的纸屑和灰尘,隐约还能听见唢呐的声音,一派喜气洋洋。
  戎策这才将枪放下,但还是不放心多看了几眼,确定没有异常才转身,“是我多虑了,尚警长和这几户人家很熟悉?”“我们的安全屋,周围情况自然要摸清楚的。戎老弟楼上请,别耽搁时间了。”
  “哦,这地方倒是不错,隐于乱世,”戎策打量四周,抬头的瞬间却皱了眉,“你们让共党开着窗户,还把脑袋伸出来?”尚筑一听愣了,也抬头看二楼的窗户,因位置远一些能看见窗户里的情景,继而惊叫一声,“哎呀,那是血!他被人打死了!快,快来人!上楼!”
  妈的。戎策心里骂了一句,重新把枪拔出来,对李承喊道,“你去左边,我去右边,一切可疑的都拦住,看见共党直接开枪,出了问题我担着!”尚筑也满头是汗,一边用袖子擦着一边吩咐,“你们几个跟着李副官,你去楼上看着,你俩去前面剧院。剩下的跟着我,咱跟戎组一路,快快快。”
  戎策还没跑到路口就想明白了共党的策略,开枪和鞭炮是同一时间的,但未必是串通好了。那个叛徒看到屋内有人来要他的命,急忙打开窗户想要喊救命,但是为时已晚,被人一枪打中了脑门。戎策在新修的柏油马路上飞奔,凭着特工的直觉搜寻嫌疑人,但无奈没有人表现出任何异常,他心急如焚。
  警察倒是没闲着,抓住一个人就用木棍顶着下巴问是不是共党,甚至逮捕了两三个,戎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被这阵仗吓怕的过路人,慌慌张张想要躲枪子儿。但他没阻止,反正抓了哪个达官贵人的亲戚要忙活的不是他。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猛烈又急促的枪响,戎策判断方位是在李承追击的楼房左侧,那里是个死胡同,如果真的遇上共党,一场枪战在所难免。他抛下尚筑等人,原路返回朝胡同跑去,入眼却是一片狼藉。
  “戎组,戎组长……共党跑了。”一个警察大口喘着气,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戎策意识到他在遮掩什么,一把拽开他。那人身后,倒在地上的竟然是李承,而且是眉心中枪,回天乏术。鲜血染红了地面上倒塌的凉棚,子弹的后坐力让李承的后脑勺掀开一半,狼狈不堪。
  戎策有种要发泄的冲动。这个年轻人比他小半岁,以前混过码头,做过工人,老老实实的性格让他即便考上了警校也没能有多出息,跟在戎策这个空降领导后面勤恳工作。戎策没少对他发脾气,也没少对其他人发脾气,但是对于李承,戎策总是有种特殊的感情。
  李承是家中独子,父亲早逝,母亲前几年也没了,孤苦伶仃,如落叶飘零,戎策曾感同身受。如果不出意外,戎策还准备送他去力行社的训练班学习学习,回来准能连升两级。戎策一阵心酸,更是满腔怒火,他知道李承惜命,除非跟着一帮拖油瓶,甚至可能是为了保护某个人,才会这样送了性命。
  戎策咬着牙,一拳打在拦路的小警察身上。小警察吃痛喊了一声,周围的四五警察也围了上来,戎策用上海话骂了一句,觉得太斯文,接着用北方方言里最恶毒最粗鄙的脏话训斥着那些软弱无力的饭桶,拳拳到肉将那几人打得无力还手。
  至此,戎策已经清楚了,李承的死这些吃空饷的也有份参与,且他们还想一致对外把责任推给一个死人。尚筑赶了过来,看见戎策将一个警察狠狠摔在地上,护短的脾气也上来了,命人冲上去,戎策本能应付,最终寡不敌众摔倒在地,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妈的,他是老子的副官!老子的兄弟!”戎策话音未落又被人踢了一脚,彻底站不起来。仿佛在一瞬间世界安静了,戎策伪装的坚强彻底崩塌。他送走过很多兄弟,抚恤金的单子一张一张发,但是从来没有李承的牺牲让他这样触动。
  说是兄弟,他一直把李承当做小跟班,也是因为这个副官样样事情都能做好,虽然不聪明,但从来没有其他心思,戎策信他。说到底,他是杨幼清之外,戎策在侦缉处唯一能够全然信任的人。
  诚然,戎策总把行动组的组员当做工具,当做战斗力,死亡像是人体的新陈代谢。也许是因为杨幼清在收他为徒的第一天就说,战士是国家的利剑,直到战死沙场,腐烂入泥土,才能变成人——死人。他忽然觉得杨幼清错了。
  一记重拳打在脑门上,戎策在肉体和精神的双重痛苦中昏昏沉沉晕过去。
  4.天日
  “三号监牢,0416,提人。”牢头高声喊着,戎策晃了晃脑袋爬起来,走到铁栏边将手递过去。狱警啧了一声,用铜黄的手铐锁紧他的双腕,带着鄙夷说道,“什么司令部的,不都一样蹲号子。”
  戎策用肩膀蹭了蹭下巴上的伤口,隐匿在胡茬之间的血痂被粗麻布弄破,疼得他咧下嘴角。狱警开了门拉着他衣服往外走,戎策腿上的伤好了大半,但是偏偏做出副无精打采又跛脚的样子,一拽一个踉跄,给牢中狱友们看看警察如何欺负病人。
  走到了不知哪间小屋门口,狱警打开门把他扔进去,接着把手铐钥匙一并扔进屋里,“人给你了,走的时候把单子给我们牢头啊。”戎策抬头看去,杨幼清铁着脸坐在一张破旧的木凳上,一身戎装干净整洁,双手相叠搭在身前。
  “这次你没有躺着出来,很好。”杨幼清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戎策有些摸不透他的情绪,只能立正站在他面前,不敢多说一句话。“长记性了吗?什么时候这么冲动,还需要重新念一遍警校吗?”
  戎策低下头去,手指不安地摩挲着手铐的连接处,低声回答,“长记性了。老师您别生气,我就是一时着急了,保证没下次。”杨幼清看了他半天,也分不清他是敷衍还是真的记住了,毕竟这小孩越长大越难捉摸,“好,那些警察的医药费从你工资扣。把手铐解开吧,换了衣服跟我走。”
  “唉,知道了老师。”戎策乖乖去捡了钥匙,看看桌上的一套衣服又看了眼杨幼清,“我,在这换?”“怕我看?”“怕您欺负我。”
  戎策蹲号子的事情没跟侦缉处的人说,但是大家都清楚,李承的死对他有些打击,于是这几天工作效率也高了,等他回去上班已经有人整理好了这个季度的行动报告,就等着签字。
  但时间久了也不是办法,戎策过去常把文书工作丢给李承去做,他一走,戎策的压力更大了些,经常忙到半夜不回家。连着通宵再出任务的结果就是差点摔进苏州河,回来之后报告被杨幼清打回去重新做。也许是不小心,戎策弄丢了几份文件,连带着从二哥那里拿来的沈景行一案的卷宗也不见了。
  十月初,戎策彻底放弃挣扎了,跑到杨幼清办公室去闹。即便上中学的时候他语文再好,现在也是半吊子的水平,行动报告没问题,但哪能写出漂亮又得体的月终总结。杨幼清说实话也心疼他,整个侦缉处最难管的莫过于鱼龙混杂的行动组,阿策忙不过来理所应当。
  也就是十月初的时候,南京方面分配来一个新的年轻人,军校毕业,性格温婉文雅但是好胜心强,有家世背景不能轻易放到第一线当炮灰。思来想去,杨幼清让他去给戎策当副官。戎策看了看资料有些不满意,但没说什么反对的话,也不敢说。
  至于不满意的原因,这个年轻人,太像叶轩。
 
 
第二十二章 清理门户
  1.少爷
  新来的副官准时在龙华路下车,准时踏入侦缉处的大门,准时出现在了戎策的办公室。只不过戎策中午才到,满眼的疲惫,手里还拿着一份巡捕房的档案——他厚着脸皮又去找了叶斋一次,用一壶花雕酒换了沈大少爷案的备份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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