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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师(近代现代)——楚山晓

时间:2021-03-06 11:29:14  作者:楚山晓
  “妈的,就不该叫坐办公室的出外勤。”戎策咬牙切齿,一个健步冲出去,借着组员们的火力掩护在黑暗中瞄准目标。董锋跟在他身后跑出去,打了两枪后突然一声尖叫,戎策无暇管他,但是闻到了血腥的气味。这小子中弹了。
  保安团兵站的人前来支援,乱枪之中也没打中那人,倒是把胆小怕事的那个瘦竹竿吓得不轻,哆哆嗦嗦趴在树后面,大声喊投降。当兵的倒是训练有素,朝着共党消失的山林追了过去,戎策带着兄弟们打扫战场,他们一队十个人打人家四个,就抓住一个怂包,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董锋躺在地上按着胳膊上的伤口,戎策凑近了看才发现是擦伤,骂了一句重庆话,让两个手下把他送到陆军医院,跟战文翰做病友,比比谁更丢脸。大约半个钟头,保安团的人匆忙返回,抓住一个逃跑的时候摔断腿的,还带回来一具尸体。
  死的是那个敢两次突围的壮汉,后背中了四五枪。保安团的中尉说,他是掩护年长者的时候受伤的。戎策隐约感觉,这次把最大的鱼给漏了。
  杨幼清把行动报告拍在戎策脑袋上,戎策受了这一下,一言不发蹲下去将散落的纸张捡起来,还未起身,杨幼清一脚踹在他肩膀上,“十个人看不住四个?你们是八十岁的老太太,还是三岁的小娃娃?”
  “是我失职。”戎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恭恭敬敬将行动报告整理好,放到杨幼清的桌子上。杨幼清看不惯他一出事就沉闷不语的样子,指着他的鼻子却不知道骂什么好,毕竟整个报告看下来,失误最大的是战文翰。戎策其实也明白,整个一队被战文翰换掉了一半的血,之前跟戎策搭配最默契的老组员,都被拆散进了其他队,反而加了一些战文翰他自己的心腹。
  “老师,我手下的兵都是经验派,战组长的人是学院派,搭配合作的时候难免有分歧,加上磨合的时间不够……”戎策低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想说什么,就算磨合不够也不会打不过四个共党,不,能称得上战斗力的就两个,剩下一个老头一个草包。”杨幼清背着手站在书桌前,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戎策深深呼吸,缓缓说道,“我们队里不干净。”“你怀疑谁?”“我说我怀疑战文翰,他爹不得打死我。”戎策摇摇头,“从今晚的表现来说,被抢了枪的最可疑。不过他死了,死无对证。这个案子,我也是怀疑对象,您问我,有失公正。”
  “董锋呢?”“他是在场军衔最高的人,但不是指挥官,擅自离场、组织战斗的失误都是我的责任。”“知道了,你写一份检查出来,”杨幼清把行动报告收起来放进文件袋,“我会联系保安团了解事件详情,审讯那边我亲自来。你这几天还是到叶家去,不要跟这个案子有过多的牵扯,否则更解释不清。”
  戎策点点头,想说什么却不敢说,杨幼清注意到他的迟疑,示意他大胆说。“老师,谢谢您无条件的信任我。”“我不是无条件的,”杨幼清抬头看他一眼,依旧是表情严肃,“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如果你是共产党,那我是什么?”
  “您就不怕我来上海这半年……”“瞎扯,”杨幼清打断他,“他们喜欢吃苦,而你是完全的享乐主义者,理想不同,别提信仰。”戎策住了嘴,低下头捏着手指,“今天带回来一个小姑娘。”
  杨幼清顿了一下,挺起身子看向他,眼神中带着几分危险,“你想说什么。”“她的父母也许做错了事,可她无从选择,能不能想办法,让她过上正常的日子。”“正常?你知道现在战区多少人受苦受难,敌人的孩子凭什么要过好日子?你以为都是像你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爷?我看,你在上海待得太久,忘了尸横遍野的样子了。”
  戎策想起了那个小报童,杨幼清当时教导他,不牵扯无辜之人。可现如今,一个无辜的孩子被卷进来,杨幼清又说,不可多管闲事。这也许是杨幼清入行十年不得高升不得重用,却也没多少仇家的原因。他喜欢独善其身。
  “老师,是我考虑不周。我,我先回叶家去了,天快亮了。”
  3.原委
  戎策坐在喷泉边的石头上看一本英文书,葛茹风正在长廊里和叶柏啸玩着猜谜语的游戏,谜底大多是花花草草。叶柏啸玩乏了自己跑到小厨房找点心,葛茹风走过来,见戎策正在读书,颇为好奇问道,“戎组长可以看得懂医书?”
  “这是入门级的,我也只是看的一知半解。我见小少爷房间里有一本,便拿来看看。”戎策说完急忙补上一句,“您放心,保护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葛茹风倒是不在意会有刺客突然闯入,坐下来与戎策讨论起这本书,“这是三少爷中学时的读物,柏啸见有些图画便拿回去自己看。你觉得它通俗易懂吗?”
  戎策看了一眼正在池塘边趴着用饼干碎屑喂鱼的小少爷,摇了摇头,“能读懂它,或者看懂它,需要一定的生物学知识。这里面还提到了一些新兴的学科,即使过了近十年依然是热点话题。我也是看的半懂不懂,让您见笑了。”“你的英文不错。”葛茹风赞许道,戎策不知她是客套还是真心的,回答道,“我之前曾在四川念过大学,后来见家国蒙难,饱受西方列强迫害,决定从军报国。”
  “我也要报国!”叶柏啸见他们聊得火热,感觉自己被遗忘了,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插进这段对话。戎策不知如何回答,葛茹风把小家伙报到膝上,说道,“你年纪还小,等你和大哥哥一样大的时候就可以参军了。”
  戎策感觉自己说错了话,将军的妻子怕的就是男儿战沙场而不归,她大约是不想也害怕小儿子上战场的。但葛茹风有意无意问他曾经的经历,他也不好意思说是被老师救了一命后,他说下辈子当牛做马感恩戴德,老师说别下辈子了这辈子你就跟着我吧。太丢人了。
  距离慈善晚会还有三天,戎策跟战文翰要了一批自己的兄弟,组成一个临时的分队。战文翰不给也得给,他用官场的处事方式,替换自己的心腹,结果放跑了大鱼,被处长司令和他爹轮流教训。
  晚会定在银河饭店,银河舞厅街对面,戎策提前带人熟悉了地形,每个出口和重要的角落都安排了自己的兄弟,又在银河舞厅的顶层安排了一组狙击手。李承问他这么兴师动众为保护一个女人是不是不值,戎策扶了扶他帽子吓唬他,这个女人出了事,别说司令部,整个西南战场都得出事。
  不过西南战场收获了两场大捷,叶煦州约莫年底就能升少将,可戎策却被叫到了侦缉处,给人按在审讯的椅子上问了一下午的问题,翻来覆去目的是看他有何隐瞒。戎策回答到最后都快骂街了,杨幼清才现身,提着他领子把他带出去。
  据杨幼清所说,被打死的是无辜的组员,先前的履历清白,再者共产党不会对自己人下手。不过被捕的怂包指认了三个组员说他们认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命瞎胡说。但唯一可用的情报是,逃跑的地下党头目,会从公共租界一码头乘船,顺着黄浦江逆流而上。这条线索依旧是战文翰在跟进,只怕他会无功而返,毕竟三天了还没半点消息,人家估计已经到苏区了。
  晚会前两个小时,戎策回到叶家,一进门便被穿着小西装的叶柏啸撞了个满怀。葛茹风见他穿一件皮夹克和军靴,不像是去晚会的样子,吩咐阿福去拿一件二少爷的礼服给他。阿福搓着手回道,“可二少爷不喜欢人动他东西。”
  “吵嚷什么,”叶南坤健步走来,戎策立正给他敬礼,他上下打量戎策一眼,沉声问道,“怎么回事,戎组长是去社交还是抓人。管家,拿一件仲杨的西装给他。”戎策想说一句西装限制活动,但怕他们以为是故意抬杠,藐视上级,末了只能憋了一肚子的说辞跟着管家上二楼。
  半路,戎策拉住管家问道,“叶参谋长好像对我有些不满?”“老爷年轻时候就是这样,严苛罢了。”管家拿出钥匙开门,屋里已经被收拾了一遍,但估计是不识字的下人收拾的,欧洲美人被摆在了书架最显眼的位置。
  “我也觉得参谋长是包容和蔼的人,我们做特务的,总是不受人待见,参谋长却一视同仁,令人感动。”戎策旁敲侧击,正在搜寻衣服的管家挺起身子,依旧是面带微笑,乐呵呵回他,“是啊,老爷还说,你和他长得像,也是缘分。”
  晚上六点,叶家的小轿车停在银河饭店门口。叶南坤挽着夫人走进饭店,路遇不少熟人,热情寒暄。戎策牵着小少爷,一个不留神让小家伙拽着跑进了大堂。扮成侍应生的阿力举着一盘鸡尾酒走过来,刚想说话就被叶柏啸的大脑门撞到了大腿,鸡尾酒洒了一身。他还没说什么,叶柏啸先疼得嚎啕大哭,戎策急忙蹲下去给他擦眼泪。
  阿力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看着叶南坤就要走进来看到这场闹剧,戎策急忙说道,“抱歉,这些钱就当赔偿了。”戎策从怀中摸出两张法币递过去,阿力伸手去接,摸到了一张纸条,两指捏紧放入手心,又将自己准备的一张纸夹进纸币中间,将钱推回去,“使不得,使不得,是我走得急,撞到了小少爷。”
  叶柏啸哭着哭着看见桌上放着西式点心,草莓樱桃还有巧克力,擦两把眼泪爬起来,跑去吃点心。戎策借机观察了四周,所有岗哨都已到位,看起来是密不透风。葛茹风走进来接过了小少爷的监管权,戎策与她耳语片刻,转身上了二楼,看四下无人,倚靠在横杆上拆开阿力递来的情报。行动组已经发现了那两个日本特务,一个在三楼的包房一整天没有出来,一个在饭店外装作路人,来来回回已经一下午。
  戎策整理了下西装领带,走到二楼住房处的前台,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一个烫着西洋大波浪发型的中年女人抬起头,戎策随即做出一副风情万种的神情,探身问道,“三楼景色好的房间还有吗?”
  “不巧,今天都订满了。”“真的吗?”戎策做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我与朋友约好来看着江景叙旧,实在太可惜了。不过他也许先到了,能给我看一下住客名单吗?”中年女人摇摇头,丝毫不受他的影响,“抱歉先生,这是客人的隐私。”
  戎策点点头,解开西装扣子,将下摆拨到身后叉腰站着,“麻烦你再想想。”“那也不——”女人本是不耐烦,抬头的瞬间看见戎策腰上别着一把勃朗宁,立刻把名册找出来双手递上去,“长官慢慢看。”
  “你看,多简单的事儿。”戎策快速翻阅着名单,三楼住了不少人,连宅院隔了一条街的沈家三少爷都住在这。接着往下翻,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木下一郎。除此之外,那个假记者的房间也在日本人名下,叫野田光辰,是不是真名不知道,反正不是他记者证上的名字。
  晚会开始,先是三四个二流的女星唱了几首歌曲,接着开始说谁谁谁捐赠了多少钱,准备干什么用,随后众所期待的头牌歌星开始表演,赢得一阵阵掌声。戎策在二楼和三楼间巡视,和组员互换情报,偶尔到一楼的角落观察叶夫人周围的情况,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
  起初他以为,日本人的白狐行动针对叶夫人而并非叶参谋长是因为夫人更容易下手,但后来戎策却起了疑心,特别是五分钟前,从外面匆匆赶来的阿光告诉他,十多天前查获的破仓库,其实是在葛茹风名下。
  她是个深藏不露的女人,但戎策与她朝夕相处,并没有感觉到她身上的危险气息,她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大户人家的主母,相夫教子,温柔贤惠,却也不输心计。戎策坐在一楼的沙发上望向不远处的葛茹风,她正在和丈夫一同与人聊天。
  过了片刻,叶南坤跟几个军官气质的男子起身去别的桌敬酒,葛茹风看见戎策,向他挥了挥手。戎策快步走过去,她将叶柏啸的小手放在戎策手中,说道,“我去趟洗手间,麻烦戎组长帮忙看下小少爷。”
  “您放心。”戎策报以微笑,葛茹风提着红色的手提包走向拐角处,戎策抱起小孩放进放进阿力怀里,厉声吩咐道,“看好他。”阿力还没说什么,戎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向葛茹风消失的地方,看见她走向楼梯,便急忙跟上去。
  葛茹风走到了三楼一间房间门口,戎策看见门牌号,竟然是木下的房间。不知怎的,他竟然想起了西门庆和潘金莲,赶忙拍了拍脑袋。戎策见她进了门,便走到隔壁房间,敲了敲门,“先生,您楼下房间说漏水了。”
  有人来开门,戎策举着枪窜进去,把门关上反锁,气势汹汹威胁,“不许说话。”“戎组长?”开门的人竟然是沈家大少爷,戎策匆匆见过他几面。这次拿枪指着人家,加上上一次查他们家的货,估计已经成了冤家。戎策来不及多想,指了指旁边的盥洗室,“进去。”
  除了沈景行,还有一个身穿牡丹花旗袍的女人,留着时髦的短发,身材高挑又纤瘦,使得肥瘦合身的旗袍短了一截,开衩硬生生从膝盖变成了大腿。抱着非礼勿视的心情,戎策只是瞥了两眼便转过头去。好在沈景行商人出身,不敢和他硬碰硬,抱着美人躲进套间的厕所。
  戎策在墙上找个处听得见谈话的地方,用杯子做了个简易的听筒。时间紧迫没有更好的监听设备,戎策只能将就,听的断断续续。房间里有三个人,其中一个的声音是木下,还有一个汉语生硬的日本人。葛茹风似乎有些生气,接着陌生的日本人大骂了几句日语。
  好像不是潘金莲。戎策想着,突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心里一惊急忙夺门而出,到隔壁房间踹开房门冲了进去,将站在门口的日本人掀翻在地。葛茹风倒是没事,只是那个陌生的日本人被叶夫人用烟灰缸砸中了肩膀,又被戎策摔在地上,伤得不轻。
  戎策一时有些尴尬,把枪收起来,对着人道歉。余光一瞥,他发现被打的日本人竟然就是前几日跟踪叶夫人的假记者。大约是楼上的响动太大,葛茹风还没解释来龙去脉,叶南坤便带着人赶来了,场面更加混乱。
  木下先沉不住气,解释道,“我和叶夫人是商业伙伴,发生了些利益冲突而已,不必慌张。”“茹风,怎么回事?”叶南坤看着满地狼藉,颇为不悦,但没有表现在脸上。葛茹风也是轻描淡写,“就是前几日说的事情,有人得寸进尺罢了。”
  “谁敢欺负我叶家的人?”叶南坤声调提高了些,木下拿出手帕擦着额角的汗珠,接连鞠躬道歉,“抱歉,抱歉,我以为合作愉快,叶夫人是想继续合作的。不过叶夫人既然不愿意,那便不打扰了。”
  叶南坤见他想走,站在门口巍然不动挡住去路,“木下先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我们中国人,绝非任人宰割的蝼蚁。既然戎组长在这里,不妨直说,茹风半个月前答应你们参与研究,是因为你们自称无国界医生。侦缉处抄了仓库,是给你们敲的警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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