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1

公垂线(近代现代)——孤不才

时间:2021-03-11 09:11:58  作者:孤不才
第51章 
  夏渠没有任何的辩解,一声不吭地低头往外走。
  此时正值夏天的正午,毒辣火热的太阳悬挂在城市上方,仿佛要把这地球的一切烤熟。
  他脚步坚决,走到院子中央,那是个没有树荫遮挡的地方,面向大门跪了下去。
  膝盖着地的那一瞬间看得所有人心头一惊。
  这一跪,是一种反抗,也是一种坚持,更是一种责任。
  身后阴影里的草因为有了夏渠的遮挡,在这热烈可怕的天气终于感受到了一地凉气,兴奋地直立起来。
  屋内的夏肃无心再吃饭,恨铁不成钢地扔下那枚戒指,还往上踩了好几脚,恨不得直接给它碾成一地碎屑。
  苏箐见势便想上去劝解,她并不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被惩罚得如此严重。可刚上前两步她就被夏肃的动作吓坏了。
  夏肃往外看见夏渠直挺挺地跪在太阳里,好似觉得这还远远不够教训,捡起那枚戒指就当着夏渠的面扔进了房子右侧的池塘里。
  本来在太阳下泛着银光的戒指瞬间不见踪影。
  连着夏渠的精神依托一起沉进池底淤泥里,不见天日。
  耀武扬威的夏肃还没有回头,就听到了耳后嘶声力竭的一声吼叫。
  “父亲,不要——”
  可夏渠的挽救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他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了过来,毫不犹豫地跳进池塘里,试图捞起戒指。
  在扑腾了许久之后,最后一丝曙光也破灭了。
  夏渠浑身湿淋淋地被几个侍应搀上来,夏肃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像突然少了什么东西。
  是生气。
  曾经不论自己再如何打骂,夏渠的眼中总是坚毅而溢满神采,这一次的他,双眼空洞,周身死气沉沉,就像失了魂一般。
  夏肃突然有一瞬的后悔,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自己打消了,现在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夏渠好,只要认定这一点就可以了。
  苏箐紧紧抱着夏渠,把他带上了房间,替他擦干头发,全程夏渠都一动不动,好似连眼珠子也没转一下。
  “孩子,是我们让你为难了,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
  夏渠浑浊的双眼听到这句话终于稍微清晰了一点,就像个坏掉的布偶一样艰难地抬头看着苏箐,眼尾湿润。
  眼泪在眼皮眨动之间缓缓掉出,染湿了一点领角。
  苏箐看见了那滴泪珠,捂住了嘴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这是夏渠长这么大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展示脆弱,也是他十几年在家流出的第一滴眼泪。
  砸在了苏箐的心上,疼得她无法呼吸。
  突然眼睛一红,苏箐鼻尖一酸,难耐地跑出去,关上门后夏渠听见了他母亲靠着墙咬牙强忍的哭声。
  这么多的事突然撞到了一起,夏渠越听心里越乱,就那么一顿一顿地走到窗边,看向下面的草坪。
  那里曾经站着亲切和自己打招呼说晚安的唐覃。
  而现在只是一片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空草地。
  夏渠厌恶这样千篇一律的景色,他回了床上坐着,眼神呆滞没有聚焦。
  这些年来,他住在这幢大房子里,用最贵的东西,吃最精致的餐点,享受最优质的服务,可谁又能知道,他向往的不过是和唐覃一起吃过的便利店泡面,一起喝过的临期啤酒,还有能紧靠一起的破旧网吧。
  这些东西只有唯一的共同点:身边有唐覃。
  今天,那对自己而言珍视如性命的戒指却再也回不来了。
  夏渠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双目通红,却又会在回忆到和唐覃一起的美好曾经时露出笑容,可悲又可叹。
  就这么坐了整整一天,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疲惫。
  终于,在第三次呼唤他吃饭未果后,苏箐亲自开了锁进来。
  “孩子,你得自己注意身体。”语气有些强硬。
  夏渠没有回答,脸色像是闷出来的红。
  苏箐发现不对,手探上夏渠的额头,耸然一惊。
  “你发烧了!”
  一番折腾之后苏箐终于安顿好了夏渠,同时她也下定了决心,能让夏渠不再这么颓废的只有唐覃。
  只有来自唐覃亲口对夏渠的拒绝。
  喊了车去到唐覃住处——之前跟踪唐覃的时候就已经掌握了这项信息。
  按响了门铃,刚睡醒不就的唐覃来开门,见是个不认识的女人又准备关上。
  “等等,我是夏渠的母亲。”苏箐做了自我介绍。
  唐覃这才让她进去,一想到是这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坏习惯都收敛了不少,殷勤地帮她倒水。
  苏箐拦住了正忙活的唐覃,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我这次来,是有事情和你说,关于夏渠的。”
  虽然疑惑,但唐覃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突然苏箐还没开口,唐覃母亲就从卧室走出来,这个时间正好是她少有的清醒。
  他的母亲名叫晨熙,此刻看起来虽还是瘦骨如柴,却也不难看出是个美人胚子。
  在看见苏箐的那一瞬间,晨熙就瞪圆了双眼,冲过去抓住苏箐双手,死命拽起她把她往门外拖,然后啪的一声用力关上门。
  一气呵成的动作就发生在瞬息之间,唐覃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母亲就解决完一切来到自己身边。
  “儿子,你怎么会让这个女人进我们的家门?”
  “嗯?他是夏渠的母亲啊。”唐覃疑惑。
  “夏渠?夏……夏……好啊,竟然真的是他们,我没有认错。”
  说完,她进房间拿出了唐覃父亲唐贺的照片,放进唐覃手里。
  “你的父亲就是被他们一家害死的!”
  五雷轰顶,眼前一片白茫茫,唐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晨熙暗叹,坐在了唐覃对面。
  “孩子,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母亲应该让你知道了。”
  看样子晨熙还不知道唐覃和夏渠的事。
  但潜意识告诉唐覃,这个真相不是他能面对的,但他能做的,也只有面对。
 
 
第52章 
  “那个时候,你的父亲就是一名普通的农民工,在工地上搬运砖块为生。”
  晨熙讲起往事来语气幽幽的,就像一只积怨千年的幽灵,马上就要吐出心底最痛苦的过往。
  “夏肃是当时盖那栋楼的出资方代表,本来这是一件顺风顺水的事,楼只要盖好,你的父亲就能拿到报酬。”
  “但谁知,夏肃那边的资金链却突然断了,连续半年没给任何工人工资。”
  好像说道关键处了,晨熙音调明显提高。
  “整个工地怨声载道,工人干活也提不起劲,终于,夏肃再没出一点钱,那幢楼烂尾了,整个工地的人白给他干了快一年的活,接近年底却没钱带回家。”
  “这对当时生活拮据的农民工而言也是非常致命的,一家老小都靠他们吃饭,他们却快一年不曾拿到任何报酬。”
  唐覃眼神一暗,他没想到现在高高在上、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夏家有这样不堪的往事。
  “我突然患上癌症激化了这个矛盾,治疗需要一大笔天文数字,所有工人也因此集体造反去到了夏肃的公司要钱,那天的场面可谓空前绝后,那是农民工在为自己讨公道。”
  “他们请了媒体,也叫人帮忙在网上发布信息,希望借社会压力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父亲是其中最需要钱的那个,所以他闹得最凶,一路闹到了天台上,威胁夏肃说如果他再不给钱就要跳楼。”
  “夏肃迟迟没有回复,大家都哄闹着让唐贺先下来,但他或许真的心灰意冷了,毫不负责地真的纵身跳了下去,骇住了所有人,就这样留着我们母子俩独自活着,他倒是一身轻了,过得自由自在。”
  说到这晨熙几乎都要哭出来了,鼻音浓重,讲得也断断续续。
  这是唐覃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所有的真相,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一样五味杂陈。
  他抱住了哭泣的母亲,自己的父亲一死母亲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小时候只道是自己命不好,不曾想过原来背后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虽然后续还是拿到了夏肃送来的赔偿金,但他永远赔偿不了自己父亲的生命。
  这是唐覃在和夏渠确定关系之后第一次这么冷静地思考他们之间的问题——后续的发展或许无法像自己曾经以为的那么一帆风顺。
  心口发酸,揪疼起来,真相的暴露意味着一道关系鸿沟的形成。
  而这条鸿沟,他们也许花费一生都无法跨越。
  唐覃也知道这是父辈的纠缠,但这也确实是血海深仇,是无法被忽视的,更无法被抹去的。
  自己怀里的母亲哭到发抖。
  回忆好似一下回到了十年前,得知父亲自杀的那晚她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哭的,那种整个人被恐惧吞噬的绝望至今还记忆犹新。
  我到底要怎么办,唐覃不禁在心底对自己发问。
  没有答案。
  又好像有答案。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
  这个周末,他没有去找夏渠。
 
 
第53章 
  夏渠在经历了那场大战之后, 伤心疲惫了许久,唯一能让他开心起来的就是周末会来找自己的唐覃。
  像以往一样,他倚在窗旁,等待着唐覃熟悉的身影出现,然后笑着呼唤自己下去。
  时钟走得缓慢,指针的距离逐渐偏离原定的时间,夏渠开始惊慌。
  他越等越焦躁,在窗口踱步,反反复复,脑子里像燃着一股无名火。
  他在担心唐覃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很快,几个小时过去,唐覃都没有出现,甚至连一点讯息都没有。
  夏渠做好准备要去找他,至少确认他没有出事。
  纵身跳了下去,夏渠顺利地一路来到保安室,可门卫安稳地坐在那里,完全无机可乘。
  瞧瞧藏身在后面的树丛里,好不容易抓住门卫要离开的时机准备溜出去,却被逮了个正着。
  “夏少爷,夏家老爷让我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拦住您,不然我会被投诉失业的,请您也理解一下我。”
  这么义正言辞的拒绝,若是换做以前的夏渠必是会就此退回去的,但这时候的他脑中只有唐覃出事的惨状,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使出吃奶的劲逃脱出保安的控制,撒开腿就猛冲,刚好拦住一辆经停的出租车,快速钻进去后连人带车瞬间没了踪影。
  只留门卫一脸苦恼地站在原地。
  夏渠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地方,那里两层门紧闭,隐约有一点昏暗光线从内层猫眼透出来。
  他笃定里面是有人的。
  先是小心翼翼地扣门,生怕打扰到对面人家的休息……
  没有回音。
  然后开始急切地敲门,他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
  没有回音。
  最后简直是砸门了,这扇门要是再不开,夏渠的手怕是都会因此废掉,巨大的声响传遍整栋楼……
  依旧没有回音。
  夏渠强撑起来的精神在这一瞬间垮成一滩碎屑,再努力拼都拼不起来。
  他失力跪坐在地上,双手贴着门,十指呈抠挖状,头窝在膝盖处闷声呜咽,那哭声简直让人心疼到发颤。
  内层门终于在他的低泣声中打开了,刺目的白光照在他身上。
  迅捷地抬头,唐覃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视线里。
  他有一瞬的安心。
  但随即而来的是更猛烈的难过,心下埋怨,他明明没有出事却没有来找自己,甚至连一句道歉和解释都没有。
  很快,他就发现那个打开门的人好像周身弥漫着一股陌生感。
  更加强烈的冰冷感扑面而来,剐得他生疼。
  他终于意识到,此刻倒映在自己眼中的唐覃和之前已经不同了——他面对自己的时候,脸上没有笑意。
  心脉延伸出去的痛出传遍全身每条神经,夏渠只觉得自己仿佛死去了一般,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看唐覃完全没有要打开外门的意思,就那么强硬地站在门后面,更加绝望。
  僵持了不知道多久,夏渠什么都没问就心灰意冷地离开了。
  门后的唐覃就这么目送夏渠的身影消失。
  但是,心情崩溃的夏渠并没有在昏暗的楼道里看见唐覃捏紧衣角的双手,发汗颤抖。
  唐覃无数次想要冲出去把夏渠拉起来拥入怀中,无数次想要拼命亲吻他,吻去他所有泪痕,无数次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和他解释清楚一切。
  可又能解释什么呢?
  自己不能这么做,现在不能,未来就更不能了。
  夏渠无法描述他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摇曳的风中残烛突然遭受一阵毫不留情的飓风,吹去了他拼命坚持燃烧的最后一点明亮。
  直到跑回自己房间,夏渠的泪水就没有停止过,这是他迄今为止哭得最无力的一次。
  他出门的事早早地就被门卫报告给了夏肃,夏肃也早就准备好了一切惩罚只待夏渠回来。
  可看见自己哭到撕心裂肺的儿子,夏肃手里的鞭子终究是没有落下去,在他的门口徘徊许久,五官都拧成了一团,终于是狠狠一跺脚离开了。
  一众侍应看见这样的少爷,也跟着心疼了起来,不时有女仆主动去送温水和毛巾,然后出来和大家小声说夏渠的情况,所有人就会一齐叹气。
  终于,他们合力去请求主母苏箐出面安慰夏渠,毕竟他已经整整三天连水都没喝了。
  “儿子,我说过你必须保护好自己,要是当年第一次你就听你父亲的话,也不会被唐覃这种混小子随便消遣感情。”苏箐看见满脸苍白,嘴唇干裂毫无血色的夏渠,无奈地说道。
  大脑一片混沌的夏渠就像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眼神忽然闪烁。
  “母亲,你怎么知道我这样是因为被唐覃消遣了感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夏渠又切换成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学霸形象。
  苏箐不忍心,她和夏肃一起把这个秘密背负得太久,或许现在就是最恰当的时机把这件事告诉夏渠。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