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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机缘能让个修为平平无奇的修士超越此间许多天才？而且最重要的是，世人都知突破渡劫期时，有六十四道劫雷。劫雷一劈，外界不可能没有动静。可陈穆偏偏悄无声息渡过了雷劫，到了渡劫期。”
“天道掌劫雷，若陈穆当真与天道有关，渡劫时天劫对他睁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奇怪了。”
秦钰一点点分析道。
“这样的确能解释通他的修为。只是我想知道的是，天道不是不允许飞升了么？为何还会让陈穆突破渡劫期，这不是自相矛盾？”在一旁听了半响之后，沈长生提出了他的疑问。
沈长宁道：“所以才要去见他，不知现在的他还是不是他。”
修真界有夺舍夺魂术，天道无情，不允飞升，怎么可能会有例外。
陈穆或许早已经不是他了。
秦钰和沈长生大概也想到了这层，久久不说话。
“你若是去，我和你起。”沈长生道。
他害怕沈长宁发生意外。不是他不信沈长宁，小师叔或许很强，可他现在要面对的是天道。
天道最终的目的尚不清楚，而未知的东西却最是可怕。
许是明白了沈长生的担心，沈长宁道，“好。”
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变了，秦钰也顿时被冷落了。他摇了摇头，暗自叹了口气。
*
从明宸宗离开时，秦钰单手负手站在宗门门口，“小师弟，此去务必小心，若有意外，即刻纸鹤传音给我。”
宗门有事务处理，他不能离开。不知何时，他伸出一只手来，指尖上停留了只栩栩如生如生的纸鹤，是沈长生教沈长宁折了整晚的那些。
御剑而行时，沈长宁转头对沈长生道：“长生，我有件事同你说。”
“什么？”沈长生看了过去，脚下有白云自剑下飘过。
“算了，以后再说与你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他想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告诉沈长生，从前他不知道告诉谁，如今有了，只是话到唇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有很多顾虑，再等等吧。他其实有点儿怕，怕沈长生接受不了。比如自己开始想找的人就不是他，他的命运早已被安排好了，他不过是一个反派而已。
他想，他要找个时间从头讲给沈长生听。他知道长生有些敏感，所以他要告诉他，自己是真的喜欢他，并非为了剧情。
“小师叔？”沈长生唤了他声，想听他继续说。
“没什么，走吧。”
到了合欢宗时，沈长宁他们被拦在了宗门外。
守门的弟子懒懒抬了眼，“宗主在里面宴请客人，旁人不让进。”
“是吗？”沈长生在一旁凉凉地问道。
“长生。”沈长宁叫他，怕他硬闯，到时只怕又会惹出事端来。
他对守门的弟子道：“本君有事要问陈宗主，劳你进去通传声了。”
守门的弟子听他自称本君，先前看起来还疲懒的模样一下清醒过来。
他先是看了眼沈长宁，而后又看向他身旁的黑衣青年。那青年面上戾气看着有些重，见弟子打量，突然朝他笑了笑。
倒把弟子吓了跳。
所以这段时日修真界里的传言是真的，长宁君真的同魔尊在一起了。
他的面上突然就升起了愤慨，“长宁君，您怎么能和魔尊在一起？我果然看错你了。”
沈长宁被他的话弄头雾水，他淡淡问道：“本君为何不能同魔尊在一起？”
“魔尊害死了我们宗门弟子，手段残忍，人人得而诛之。而您是修真界第一人，应当带领我们共同抗之才对，而非现在这些，同魔尊厮混在一起。”那弟子道。
“你再说一次？”沈长生声音阴恻恻的，“信不信本座拔了你的舌头？”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怕真的被拔舌头，没有再说一遍。
沈长宁看了沈长生眼，让他不要随意吓唬人。而后才淡声对那弟子道：“本君同谁在一起，轮不到任何人置喙。本君再说一次，魔尊并未杀害过你们宗门的弟子，莫找错了人。”
他的目光很淡，眸子里仿佛映不出任何人，只不过轻轻扫了眼那位弟子，那弟子模样便有些傻了。
沈长宁不再理会，负着手进了宗门。
沈长生跟在他的后面，在与守门的弟子擦肩而过时，他偏了偏首，用极小的声音对那位弟子道：“看在他的份上，今日放你马，下次本座可就说到做到了。”
进入合欢宗之后，沈长宁的眉便紧皱着。
阵阵颓靡之音从远处传来，伴着些异香。
闻到这香之后，沈长宁脑子里便想起不久前意识混沌时发生的事，脸上愈发沉了。
他的唇也抿了抿。
沈长生在一旁注意着他的举一动，嗅到不断传入鼻尖的香气后，似乎明白了什么。
大殿内。
陈穆坐在首位，端起面前的杯酒饮而尽，而后听下座其他人对他的称扬颂赞。
“长宁君被魔尊迷惑了，竟点儿也不顾修真界的安危。”
“还有明宸宗的秦宗主，也不知劝说一下他的师弟，就任由他如此糊涂。”
“是啊。依我看，长宁君还是太年轻了。修真界第一人当不得，虽然他修为高，但他太不会处事了。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修真界当得起第人的名声的莫过于陈宗主了，不管是修为和阅历，哪一点儿不比他沈长宁好。”
“沈长宁的名声都是一些小辈吹出来的，都说他修为第一，那又如何？你们看，如今陈宗主不就要胜过他了？”
“还有明宸宗第一宗门的位置也该禅让出来了，天天说着为修真界做事，却也做出包庇魔修的糊涂事来。德不配位，这位置啊，就该让给其他宗门。”
“哪个宗门？当然是合欢宗啊，有陈宗主在，当之无愧。”
“是吗？”道很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被质疑的那个人声音有些大，像是喝醉了，“当然是合欢宗，陈宗主就很好。”
周围鸦雀无声，时间都抬头看了立在殿门口的两个人。
个一身白衣，面容冷淡；个黑袍着身，唇角似扬非扬，眉宇间漾着终年化不开的郁气。
然而下瞬，有人注意到黑衣青年偏头看了白衣男子眼，眉间郁气退散了不少。
明明不样的面容，穿着也互为极端的两个人，殿中的众人看到之后，心里都莫名升起了两人还挺般配的念头。
仿佛他们合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嗷～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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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长宁君？”
殿中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来人是谁, 而方才那些在殿里大放厥词的人也全都呐呐不说话了。
陈穆原先还沉浸在其他修士的吹捧里，如今沈长宁一来，他们便不敢再说话了。他心里对那些修士一阵瞧不起，不就是一个沈长宁, 这些人表现出来的却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
但他也只是腹诽, 面上却依旧带着和善的笑, 从首座站起来, 向沈长宁他们走去：“长宁君, 不知您来这里是？”
眼睛随之又瞄了一眼沈长生，“您明知我们和魔尊之间有仇怨未解, 带他一起来只怕不妥吧？”
沈长宁淡淡道：“本君今日来，只是想同陈宗主了解一件事, 本君确定了, 自然会离开。魔尊亦同本君有一样的目的, 为何来不得？”
“既然如此, 长宁君请讲，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陈穆又蔼声回他。
“好。”沈长宁轻轻颔首，“那么便请陈宗主同本君出去说。”
“长宁君与陈宗主的话我等难道听不得么？为何要单独与陈宗主说？”又有人开始问起来。
沈长宁没理会那人，负手离开了大殿。
说话的那人面上挂不住, 想再多问一句时, 陈穆制止了他, “道友，长宁君必定有重要的事同我商议，不用担心。在下去去就回，还请诸位在殿中先等着。”
“若是无聊，”他话音停顿了一瞬, 而后叫了吴笠的名字，“吴长老，我记得宗内排了舞曲的，让她们进来给诸位道友舞一曲。”
吴笠朝他拱了拱手，“是，宗主。”
*
到了殿外一处空旷的地方，陈穆停下脚步，“就在这里吧，不知长宁君想问我一些什么？”
沈长宁手里唤出诛邪。
莹玉剑剑身翻转，透出寒凉的剑光来。
“长宁君这是何意？”陈穆看着慢慢指向自己的诛邪，神色里带着不解。
沈长宁握着诛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九黎山的幻阵与你有关吧？”
陈穆心底咯噔一声，难道沈长宁知晓了一些什么？不过很快他又放下心来。没关系，就算知晓了又如何，难道他还能猜到自己背后天道大人在护着不成？
他才是天道大人选择的人，是世间最强者。沈长宁也好，魔尊也罢，都是被天道抛弃的人，现在修为比他高又如何，注定不能飞升。
因而片刻后，陈穆神色如常，脸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意，“在下不知长宁君在说些什么。”
“是吗？”沈长宁淡声反问了一句，手慢慢抬起，诛邪感知到主人的动作后兴奋起来，在沈长宁手上微微颤动着。
“长宁君是想与我动手？”陈穆慢慢收起脸上的笑，神情变得肃穆，“在下自认和长宁君之间与任何仇怨。若是长宁君单怀疑是我设下的幻阵，要逼我承认也不必如此吧？”
“又或者是长宁君你在替魔尊鸣不平？所以特意来找在下麻烦？”
沈长宁不语，倒是沈长生接过了话茬。
他看着陈穆冷冷地笑了一声，“本座不需要任何人未本座鸣不平。还有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他特意来找你麻烦？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拎不清？”
“你也妄想做当世第一人？是凭你油腻的面容还是凭你虚假的修为？一个靠着双修功法修炼的门派也想做修真界第一大宗？”
沈长生一连问了数个问题，他每吐出一句话，陈穆的面色便沉了沉。
最后，他整张面容扭曲了一瞬，很快恢复成正常模样，勉强扯开了唇角：“魔尊大人说的极是，只是在下的确未想过取代长宁君，取代明宸宗。方才你们听到的不过是下面的道友们对我的抬举而已。”
“的确是抬举你了。”沈长生嗤笑一声，神情漠然，并不将他放在眼里。
“……”陈穆的拳头捏紧了。
下一刻，他只感觉自己颈项处有冰凉的东西划过。
诛邪剑意起的突然，沈长宁也不过微抬了手，白色剑气破空而去，凌冽肆意，想划破面前人的脖颈。但又收到主人心意的召回，剑气微收，只来得及擦过陈穆的颈项。
陈穆一惊，他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被剑气擦过的地方此刻破了一道小口，有小小的血珠渗出。
他抬眼想去看沈长宁的表情，这位世人称赞的长宁君面上无一丝表情，恍若皑皑雪山上常年不化的冰雪，瞧着你时，只感受到瑟瑟凉意。
陈穆也有些被震慑住了。
他从刚刚凌空而来的剑气上面感受到了淡淡的杀意。
长宁君也许是想杀了他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他闪现出一丝后怕，稳了稳心神后，陈穆道：“您想杀我？”
“你方才说，本君在为魔尊鸣不平，所以找你麻烦？”沈长宁绕过他的话头，重复了一遍他之前说的话。
陈穆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
他终于意识到，即使自己到了渡劫期，但与沈长宁比起来，仍然像是隔了一道天堑。他心生不甘，凭什么有人一生下来便得如此眷顾，天赋卓绝？他努力修炼大半生，仍然敌不过小他半生的青年。
见他不说话，沈长宁淡声道：“若是本君回答你是，你当如何？”
陈穆抬头，似乎不敢相信他听到的。沈长生闻此也缩了缩瞳孔。
“本君确实在为魔尊鸣不平，所以找你麻烦。”声音顿了顿，沈长宁又继续开口：“还有一个原因，本君不喜你。”
他的语气极淡，像说着寻常事，在场两人各自听这话的心情却不一样。
沈长生是暗喜的，小师叔的确是在乎他的。
而对于陈穆来说，无异于沈长宁承认自己想杀他。他慌了神，后退两步，“你不能杀我。”
沈长宁不知道自己吓到了他，淡声问道：“本君为何不能杀你？”
“你杀了我，修真界的修士们不会放过你的。你杀了我，与魔尊为伍，便是与整个修真界为敌。而且，你杀不了我。”陈穆大声喊道，面上撤去和善之后，变得无比狰狞。
“这世上，如今并没有本君杀不了的人。”沈长宁垂着眸，将诛邪微微抬起。
他觉得是时候了，这合欢宗宗主似乎经不起吓，他不过放出了一点儿诛邪的剑气，便把他吓成那样。
果然，他这一抬手，仿佛给了陈穆一个提示。
沈长宁又要动手了，这次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自己只是一个音修，靠捷径到了渡劫期，哪里会是沈长宁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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