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笑的和个山猫似的狡黠,“我想干的事情好多,但更想你对我干点事情。”
有意无意,咬重了后半段“干”这个字眼。
“松手。”
傅施阅神态平静,拍拍他的手臂。
“你答应让我亲你,我就松手,不然今晚不让你走。”林斐勾着他脖子,不讲道理。
傅施阅沉默几秒,喉结滚动着,深意的目光落在林斐身上,“好,答应你。”
林斐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干脆利落的收回手,“傅叔叔,下次见我别总想着工作,我会难过的。”
傅施阅有一种,既没辙,又享受的情绪,没辙的是林斐的确像只猫,但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野猫,享受的是那种十八九岁纯真迷恋,热情奔放,大胆直率,无所顾忌,不像是他这个年纪遇到的其他人,曲意逢迎,卑躬屈膝,对名利的渴望在骨子里迸发。
这或许就是他相中林斐的原因之一。
傅施阅并没有回公司,楼下阿凯开着车等待,一路直奔医院,那条信息是白秘书发来的,他那位姑姑割腕了。
高级病房安静清雅,神色憔悴的中年女人躺在床上,点滴瓶里的液体缓缓落下,手腕上缠着一圈白纱布。
病房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白秘书,另一位算得上漂亮,一头黑长直,衣着知性温婉,有种文弱的书卷气。
傅施阅走进门,瞥一眼病床上闭着眼睛的女人,慢条斯理地解开西装扣子,随手挂在门口衣架,里面是件规整干练的白衬衣,大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椅子,半抱着手臂,一言不发。
女人恰到好处的“转醒”,一哭二闹三上吊玩的轻车驾熟,虚弱地说:“施阅,你来了,姑姑给你添麻烦了。”
“姑姑这段时间也联系不上你,前些天夜里梦到你妈妈,她哭着把你托付给我,让我替她照顾好你,醒来之后越想越对不住她,你都快三十岁了,也没成个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都怨我,一时想不开就……”
“不怨你。”傅施阅打断她的话,从桌上拿起水果刀和一颗苹果,轻描淡写地削着苹果。
女人苍白脸上浮现出笑容,费力地朝着陌生姑娘招招手,“这就是上次和你说的,小霍,是你姑父的侄女,今天正好来医院看我,你们认识认识。”
小霍尚在暗暗打量他,听到这句,脸颊不由的发热,与这样优秀的男人相亲,和中头彩差不多。
傅施阅睨一眼,不咸不淡地轻笑,连接完整的苹果皮落在大理石地板上,他将削好的苹果放在桌上,手里泛着寒光的水果刀慢慢翻转,语气温和,“姑姑,自杀的方式不计其数,为什么要选割腕?”
女人茫然无措,不知是什么意思,傅施阅一手解开她手腕上缠绕的纱布,淡淡的一道红痕,如果不来医院,早都愈合了。
被揭穿面目,女人面红耳赤,连忙要将手腕藏起来,傅施阅单手摁住了手腕,生硬力道大的惊人,抬起眼看着女人,眼底含着几分讥诮,“手腕的动脉分桡动脉和尺动脉,你割错地方了,我来帮你找正确位置。”
最后一个字落地,水果刀干脆利落,坚决果断,刺眼的红迸裂,溅在他洁白整洁的衬衣上,触目惊心,女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捂住腕子在床上翻滚,像被活活剥皮的鸭子。
白色的床单绽开一朵朵鲜红的花,血的气味腥味冲鼻,傅施阅将水果刀抛在桌上,站起身摁了呼叫铃,有条不絮,“病人伤口裂开了,请主治医生来一趟。”
白秘书熟视无睹,波澜不惊,拿起衣架上的西装外套,“傅先生,是要回家还是回园区?”
小霍哪见过这种场面,瞪大眼睛,浑身剧烈发抖,眼睁睁地看着傅施阅接过西装,漫不经心地套在身上,一颗一颗扣起扣子,盖住衬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血迹,又恢复那种沉稳优雅的劲。
这个人是有备而来的,从一进门就想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强烈的恐惧感促使她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可发软的手脚使不上力,狼狈地瘫坐在地上。
傅施阅居高临下看了她眼,轻轻嗤笑,淡定理着衣领,走了出去,外套的口袋沉甸甸,他掏了出来,是一颗蜜桃味的棒棒糖。
指腹摩挲过淡粉的糖纸,缓缓的握紧,他的眼睛眯起来,林斐,真想尝尝你的味道。
第十八章
林斐只请了两天假休养,为了不落下太多课程,带伤上阵,和周勉一周多没见面,刚下课,两人就钻到体育馆的厕所抽烟。
周勉叼着烟,不忘骂娘,“卧槽,你就不知道我妈的私人医生傻X,她去检查身体,说她食物中毒,硬生生给洗了个胃,其实一点事都没有,害的我以为怎么了,从伦敦跑回来,气死我了!”
“哎!你这是怎么了?”周勉看他的脚。
林斐吐口烟雾,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打火机,“崴了。”
“你绝了。”周勉勾着他肩膀,“我妈这事,我舅舅挺生气,回来就把私人医生换了,这人做事真没脑子。”
林斐点点头,想起还欠傅施阅一份礼物,“你舅舅什么时候过生日?”
周勉想了想,“下个月十号吧,他天蝎座,人家都说天蝎座报复心理很强,我觉得他人挺好的。”
“你问这个干嘛?”
林斐默默记下日期,“送个礼物给他。”
“咦,他不过生日的,你不如送给我。”周勉冲着他挤眼睛。
林斐掐了烟,伸个长长懒腰,“你的等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
真期待给傅叔叔过一个浪漫的生日呢。
是不是还会那么假惺惺的隐忍呢?
林斐真是太好奇了。
大课间时,赵涛又找了林斐,办公室里的老师喝茶的喝茶,写教案的写教案,赵涛翘着二郎腿,把林斐从头上下扫一遍,“你的事我和霍老师说了,她说转班的事情不能你自己做主,得和你家长协商。”
林斐偏过脸,霍老师的办公桌干干净净,一个人都没有。
“霍老师住院了。”赵涛和和气气,“不知怎么就神经衰弱了,我看都是那帮小子累的,我们正商量去探望她,你也别着急,她明天出院,你明天带你叔叔来,和霍老师好好谈谈。”
“……”
林斐沉默半响,又要叫家长,早知道那么麻烦,同意去先锋一班了,他从办公室出来,靠着楼梯间的墙,翻出傅施阅的微信。
[斐波那契]:傅叔叔,[大哭]你能不能再给我扮一次家长呀?
傅施阅似乎空闲,很快弹个微信电话过来。
林斐秒接,面无表情,嘴里甜甜地问:“傅叔叔,你想听我的声音呀?”
傅施阅的声线原本就淡,隔着电话听不出起伏情绪,“学校怎么了?”
林斐把分班考试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傅施阅语气坦然,“嗯,你做的对,在什么班都是一样的,班级是一个群体,人一旦到群体中,为了融入群体获得安全感,会轻易舍弃理智,远离群体,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
“我都没想那么多,傅叔叔,你平时都那么理智吗?”林斐好奇问。
傅施阅轻轻低笑,有点循循善诱的意味,“我比你年长十岁,多一些人生阅历而已,你这个年纪,是烦恼最多的时候,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
“可以问傅叔叔吗?我平时都是问周勉的。”
“周勉和你差不多大,不会给你提出任何建设性意见,而且,他心直口快的概率很高,一不小心就会泄露你的秘密,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人。”
傅施阅微顿,温柔地问:“好不好,小甜糕?”
“好啊,我最喜欢和傅叔叔聊天了。”林斐笑着说,“现在不能和你聊了,我马上要上课了,你要记得明天来学校!”
挂断电话,林斐隐约觉得不太舒服,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早在科技展览,傅施阅淡定自若地谈起四种人理论,他就觉得不近人情,好似人在傅施阅眼里和工具一样,还有在别墅的那个夜晚,对各个国家正当防卫的法令侃侃而谈,谁会对那些普通人一辈子都用不上的东西信手拈来?
包括刚才简短对话,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第二天有节体育课,林斐因祸得福,可以坐在操场边上吃零食,看四班的同学跑的像野狗一样,他吃着薯片,单手敲着手机键盘,给傅施阅发骚扰消息。
[斐波那契]:你再不来,小甜糕要晒化了。
[u5085]:马上到校门口。
[斐波那契]:我想在学校亲你。
[u5085]: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斐波那契]:[鬼脸]那傅叔叔说话不算话咯?
[u5085]:算。
傅叔叔胆子也不小呢。
林斐合上手机屏,几口吃完薯片,高远航那个班级也在上体育课,还是那位人高马大的体育老师,搂着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往器材室走,上回他觉得奇怪,老师搬器材全都是找身强体壮的,找这种瘦巴巴的搬得动吗?
男生不大愿意,拖拖拉拉不肯走,老师搂着脖颈的手滑到他背上,强硬地拖着往前走,体型差异太大,像夹着一只小兔子似的轻松。
路过林斐,男生朝林斐看一眼,目光古怪,林斐低头擦擦手,熟视无睹,直到两人走远,他起身跟上去。
透过器材室玻璃窗,地上乱七八糟扔着健身垫,几颗脏兮兮的篮球滚在门口,男孩缩在墙角,满脸鼻涕眼泪,那位老师正在急不可耐的解运动裤系带。
声音隔着窗户,模模糊糊。
“老师,你再这样,我告诉我爸爸……”
“谁不知道你爸在外地,再说老师对你不好吗?老师不疼你吗?”体育老师凑过去,光着屁股蛋,挡住了男生,“老师这都是爱你,你还哭,再哭老师不喜欢你了!”
林斐用力一脚踹在门上,剧烈的声响惊到了里面两个人,他咬着嘴唇,一言不发,狠狠地踹了几脚,年代久远的门锁经不住暴力对待,“嘭”地一声裂开了。
妈的,上回他就不该先打高远航,应该先把这种人渣给收拾一顿,为人师表,道德败坏,那番说辞听的林斐去年的年夜饭快吐出来了。
体育老师张皇失措的提裤子,男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林斐,林斐撸起校服袖子,随手掂起一座奖杯,狂风骤雨地砸下去,期间又是踹又是拳头,肉体凡胎哪受得了这个,老师鼻青脸肿,连连后退,缩在架子后面不敢出来。
“你敢打老师,你还想不想上学?”老师色厉内荏地吓唬林斐。
林斐看眼手里凹陷的奖杯,“你这种人也配叫老师?”
“他是自愿的。”体育老师探出头,猥琐地强词夺理,“我们是两情相悦,关你什么事?”
林斐扔了奖杯,冷笑,“我和你妈也是两情相悦。”
“你这么抱不平,要不你替他?”体育老师打量他一遍。
代课的时候,他早就注意到林斐了,裸在短袖外的皮肤细腻白净,嫩的能掐出水,这张脸又那么漂亮乖巧,多馋人,只不过不是林斐的任课老师,没有下手的机会而已。
“我……我不是自愿的。”男生小声的说。
林斐走过去,朝着他伸出手,“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
男生哽咽着,握着林斐的手站起来,“我不敢告诉其他人,我怕大家会看不起我,你能不能别告诉别人?”
“你不想告诉学校领导?”林斐感受到他颤抖的手指,压低语气问。
男生摇摇头,“我今年高一,还有两年才毕业,我……”
林斐活动手腕筋骨,垂着眼,眸子阴沉,“你先回去上课,我和他谈谈。”
男生整理好衣服,担忧地看看他,林斐挥挥手,让其直接走,以免看见太血腥的画面留下心理阴影。
他从架子上挑一根标枪杆,架在膝盖上,猛地用力折成两截,老师顿时慌了神,出了一身大汗,连忙抓着一个铁饼当防身工具,“你想干什么?”
林斐沉着脸,二话不说,单手握着标枪,干脆利落的朝着他大腿扎上去!
顿时尖锐的惨叫掀翻房顶,伴随着撞到架子的“叮叮当当”,林斐的声音干净又冷漠,“老师,爽不爽?”
老师疼的龇牙咧嘴,血染红了半截裤子,“你他妈这是犯法!要坐牢的!”
林斐蹲下来,细腻的鼻尖冒着汗珠,两颊因为愤怒泛红,那双乌浓的眼底掩不住火,“你还知道法律?”
“你下次再敢干这种事,我扎是你那玩意了,知道吗?”
老师敢怒不敢言,怨恨入骨髓,要是过了这一关,非得要让林斐明白点厉害。
敢强出头?
那就把他玩废。
成年人还能斗不过一个学生?
老师抬起头,热烈的阳光洒下,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背着光看不清脸,静静的审视着室内,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那个人似乎毫无兴趣,转身大步离去。
林斐一瘸一拐的坐在花坛沿上,脚踝的疼痛刺骨,痛的止不住打颤,嘴里还嚼着大白兔奶糖,洁白袖子随意抹抹脸颊汗珠,昂着脸看天。
浑然不觉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如果有不对,那就是没揍的更狠点。
他可不是什么乖乖崽,骨子里又刚又烈,装着天真乖巧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免得屁事多的长辈指手画脚的管教,这种野的事不是干头一回,以前爷爷奶奶宠他,闯了再大的祸,只要他占理,一律不追究。
傅施阅远远瞧见他这副倔强的样子,端着一个甜筒走到林斐面前,轻轻晃了晃,林斐一把接过来,糖都没咽下去,迫不及待地舔一口甜筒,“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傅施阅睨一眼他肿起的脚踝,略带责备地推下他的脑袋,“怎么成这样了?”
林斐单手揉揉后脖子,“等我想想要不要告诉你。”
要是说出来,傅施阅一定觉得他莽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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