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李玄度长叹一声,“那你知道他的年龄吗?有多大?”他认为龙炎的年纪应该不小了。
“不知道,但我想着年纪应当不大,”杨槐序道,“先帝驾崩时,刚过不惑不久。”
这么说来皇上最大也就20多岁?很年轻啊。
“槐序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啊,好厉害。”李玄度一直以为杨槐序深居府中养病,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杨槐序笑笑:“在家养病无聊,就好听各种事情打发时间。”
“好了你别按了,这么长时间手也累了。”李玄度活动着肩膀从椅子上站起来,“时辰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嗯。”杨槐序答应着,告辞离开了李玄度的房间。
李玄度没有马上睡,他还在为拜师礼的事发愁。
不如做一桌好吃的送给阳止吧,其他的他实在拿不出手来。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李玄度在心中想了一遍,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清晨,侍君们照例过来请安。
请安过后,李玄度将阳止留了下来。
除去第一次给皇后请安,他们穿的是宫衣,后来穿的都是便装。阳止一袭白衣站在那里,孤傲冷清,像高山上的雪莲花。
“我有事想和你说,”李玄度斟酌了一下用词,“我想学习读书写字,想请你做我的夫子。”
“为什么?”阳止的声音清冷,亦如他这个人。这句为什么不知指的是为什么李玄度要学习读书写字,还是指的是为什么要拜他为师。
“我连字都认不全,想掌管好后宫也是有心无力,”李玄度挠挠脑袋,“你的父亲是国子监,想必你对教书这方面也一定很有经验,所以就找你了。”
“好。”
阳止答应得十分痛快,以至于李玄度有些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意识到阳止说了什么,简直要喜极而泣:“这么说你答应了?”
“嗯。”还是简短的一个字。
“那,那我去找花朝,让他给我看一个适合拜师的黄道吉日。”李玄度特别高兴,美滋滋地跑了出去。
后宫里的侍君们就是好啊,个个都有本事,花朝是钦天监的儿子,干这个正合适。
李玄度火急火燎地跑到花朝那里一说,花朝立马给选了个日子——明天就是个黄道吉时,适宜拜师。
李玄度挺高兴,什么都来得及准备,并不匆忙。
回去的路上,已经想好了都给阳止做什么了。
一进正阳宫的门,迎面瞧见了杨槐序。
“殿下。”杨槐序道。
李玄度给他紧紧斗篷:“今日天冷,怎么不在房里待着?”
“我在等你。”杨槐序说道。
“等我?”李玄度一边说着一边与他往房里走,“等我派个人出来找我就好,干嘛非要在门口站着。你身子弱,若是再吹病了可怎么办啊。”
杨槐序轻轻一笑:“我会注意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房里,热气扑面而来,李玄度帮着杨槐序将斗篷解下。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有的。”杨槐序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画轴,拿给了李玄度。
李玄度满腹狐疑地接过后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幅山水画,只觉得画得挺好,剩下的就不会欣赏了。
“这是青台上人所画,千金难买,”杨槐序解释道,“青台上人是位书画大家,他的作品甚少流世,很是难寻,殿下把他送给阳止当拜师礼特别合适。”
“这,这我可不能要。”李玄度顿时觉得手里的画沉甸甸的,分量特别重,他急急忙忙将画收好,又塞给杨槐序。
杨槐序又了过来:“殿下,你拿着吧。这画虽珍贵,但于我而言就是一幅画而已。阳止他是读书人,定会喜欢这个了,东西只有在合适的人手上才能发挥出其最大的价值。”
“那你要给就自己给,”李玄度说道,“我不要。”实在是太贵重了,以他这么穷根本没法还。
“拿着吧殿下,”杨槐序又把画推到他手里,“你我之间何必如此见外。”
“这太贵重了,我真不能要。”李玄度说什么都不肯要,“我已经想好了给阳止准备什么礼物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我真不能要。”
杨槐序见他坚持不收,只好作罢:“既然如此,我便先收起来。”
“嗯嗯。”李玄度连连点头,“我想去莺时那里看看。”
俩人到了柳莺时房里,柳莺时的脚高高抬起,还在看账本,见他们进来了眼皮都没抬。
“怎么样?脚还疼吗?”李玄度问道。
“不怎么疼了。”柳莺时说话时已经翻过了一页账本。
李玄度看着旁边放着的那高高一摞,张大了嘴巴:“你都看完了?也太快了吧。”
“嗯,这有什么。”柳莺时的目光依旧放在账本上。
“了不起,厉害,”李玄度挑起了大拇指,“其实也不着急的,你慢慢看,不必太急,当心累着眼睛。”
柳莺时嗯了一声:“你先别烦我,等我看完这本再和你说。”
李玄度和杨槐序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也不敢说话,只呆呆地坐着,好在没多一会儿,柳莺时终于将账本合上。
“这里面的问题太大了,他们胆子真是不小,”柳莺时面色十分严肃,“这些账本记载混乱,有的日期干脆都没记,有的买什么东西也没记。”
这也在李玄度意料之中的,先皇荒淫无道,当今皇上即位后又不管理后宫,这些下人们可不就翻了天了吗?
“你看买一颗白菜要一两银子,”柳莺时指着尚膳监的账本说道,“我虽不知一颗白菜到底需要多少钱,可也知道用不上一两银子。”
李玄度吸了口冷气:“一颗白菜不过几文钱而已,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还有呢,”柳莺时继续翻账本,“一颗萝卜一两,一斤猪肉二两。”
李玄度攥起了拳头,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贪得也太离谱了,简直是肆无忌惮。
“能看出都谁贪银子了吗?”李玄度最关心这事。
“二十四衙门每个衙门都贪了,”柳莺时看着李玄度说道,“殿下,你难道要把他们都杀了吗?光指着账本这点证据可不够。”
杨槐序道:“殿下,先勿操之过急,要让他们将贪墨的钱财都吐出来,这么多年只怕没少贪。”
李玄度问杨槐序:“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按兵不动,殿下最近的这些动作,相信他们一定会反击,暂且看他们如何反击,咱们再做打算。”杨槐序说道。
李玄度点点头:“就按你说得办。”
柳莺时见商量好了,便往外赶人:“快走快走,别耽误我看账本。”
李玄度笑嘻嘻的:“一会儿我还来。”
柳莺时狐疑道:“还来干什么?”
李玄度道:“给你送吃的,我做的。”
柳莺时断然拒绝:“不吃。”
李玄度笑道:“等我送来你肯定吃了还想吃。”
柳莺时轻轻哼了一声:“不吃。”
李玄度从椅子上站起:“你等着吧,我去准备了。”
他出去后找到多福:“东西都准备好了?”
多福拿出新做好的一个小弹弓来:“殿下,做好了。”
第22章
李玄度拿着虚试了几下,手感不错,他冲着杨槐序笑笑:“等一会儿鸽子再来,我打下几只给你们吃。”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便是往日鸽子飞来的时辰。李玄度早就严阵以待,单等着它们来呢。
鸽子呼啦啦地飞过,李玄度拿出准备好的石子放在弹弓上,一下子便打中了一只鸽子的脑袋。
“中了!中了!”多福呼喊着。
“小声点儿,别把它们吓跑了。”李玄度急忙又拿起石子打了过去,没中。
所有人都盯着那群鸽子看,只有杨槐序盯着那个人。
李玄度着急了,现在正阳宫里的人多,一只鸽子可不够。有养病的杨槐序和柳莺时,还有来凑热闹的乌蜩。
好在别的小太监也打中了一只。
今天做好了充分准备,李玄度就不信不能多打几只鸽子了。他急忙又拿起石子打,打中了,但鸽子歪了几歪没有落下来。
多福忙又给他递石子,他又朝着那只鸽子打去,这次打中了!
鸽子飞得很快,顷刻间便已飞出这片区域。
李玄度拎着自己打下来的两只鸽子挺满意,多福又将其他小太监打下来的鸽子拎来,一共有5只。
李玄度只拿了4只:“那只赏你了。”
多福特别高兴:“多谢殿下。”正好给连生补补身子。
李玄度得意地朝着站在长廊下的杨槐序晃晃手里的鸽子:“槐序,今天我给你们做烤鸽子吃。”
瞧着李玄度那高兴快活的样,他也跟着笑了。原以为进宫后会是地狱,哪知却是天堂。都记不得有多久没笑了,自打入宫后几乎天天都是笑着的。
李玄度先叫小厨房里的下人将鸽子处理干净,然后过水焯一遍。将调好的汁料细细涂抹在鸽子上,最后再细细地放在火上烤。
“我小时候和几个兄弟抓过别人家的鸡烤着吃,那时候还不懂什么,只知道馋。和兄弟们出去玩儿时,看见一只家养的鸡,眼睛就冒绿光了,我们几人合伙把鸡捉住,就地捡了些木棍,就把鸡烤了吃了。那时也没什么调料,但烤出来的味道却是最好的。”李玄度说的是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发生的事情,孤儿院那时的位置偏,接近郊区,所以有些人会养鸡。
“后来被院……被村长知道了,骂了我们一顿,又领着我们去给人家赔不是。村长又给丢鸡那家赔了钱,从那以后不管多馋,都没偷过东西吃。不过那次那只鸡,烤得真是特别好吃,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杨槐序听着酸酸涩涩的:“殿下,小时候过得很苦。”
李玄度耸耸肩:“也还好吧,虽然无父无母,但有好心人收留。吃得饱穿得暖,也还挺好的。”对于这点李玄度倒是挺知足的,虽然不止一次想过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但后来还是释怀了。事事不能十全十美,知足者才能常乐。
※※※
御书房内,龙炎听完小太监的禀告,沉默半晌。他挥手让小太监退下,御书房里只有他与喜公公二人。
龙炎道:“他要拜师了,是为了更好的整顿后宫,你说这是为了我吗?”
喜公公福福身子:“皇后殿下与陛下是夫夫,自然是为了您。”
“他是想整顿好后宫,从朕这里获取什么好处吗?”龙炎的眼神中露出少有的迷茫,“这个世界上真有那种不计回报地对你好的人吗?”
喜公公道:“有的。”
龙炎沉默良久:“朕要进后宫,亲自探探他。”
喜公公道:“不如派人……”
龙炎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的,朕从来不相信任何人。”
李玄度与杨槐序在小厨房说说笑笑,时间过得很快,四只鸽子也烤好了。
李玄度小心地取下一只:“这只给你。”
杨槐序小心地接过:“说起来我还从来没有吃过烤鸽子呢。”
“那正好尝尝,可好吃了。”李玄度说着站起来,“我去给莺时和小桃子送去。”
到了柳莺时的房间,恰好乌蜩也在,还在看狐妖的那个小话本。
“新出炉的热乎乎的烤鸽子。”李玄度举着三只烤鸽子进来了,“自己挑。”
柳莺时一挑眉:“你烤的?”
“是啊,”李玄度笑道,“烤了好久呢,肯定特别好吃。”
乌蜩小心挑了一只:“一只也吃不了啊,刚才都吃晚饭了。”
“能吃多少吃多少。”李玄度笑道,“不是我吹,我烤的鸽子保管你们吃了还想再吃。”
柳莺时拿过一只:“你从哪弄来的鸽子?”
“尚膳监养的,每天天快黑时都会从正阳宫的上空飞过,我做了弹弓打下来的。”李玄度颇有些炫耀。
“殿下哥哥好厉害,”乌蜩特别捧场,轻轻咬了一口,“好吃好吃。”
“我就说不错吧,”李玄度特别得意,又看向柳莺时,“快尝尝,可好吃了。”
柳莺时咬了一口,抬头看见李玄度那双炽热的眼,别别扭扭的说了一句:“还不错。”
“你们吃吧,我还有点儿事要做。”李玄度说着便出去了。
他还要准备明天的拜师礼,他蹲在灶前吃完了烤鸽子,洗净了手开始做拜师礼。
翌日清晨,各宫侍君请过安后。
李玄度便从椅子上走下来,命多福将准备好的拜师礼拿来。
那是用面做成的蛋糕,与西方蛋糕不同,他做出来的纯粹是东方蛋糕的模样。蛋糕的最下面呈白色叶片状,叶片上面还精心点缀着红白色的小花。最上面一层是两条大鲤鱼,也是用面做出来的,一条黄色一条粉色。两条鲤鱼的嘴挨得很近,尾巴分别朝向两边。
鲤鱼的身下还有几片莲叶,旁边还有几朵荷花,特别好看。
除了这个,还有一些别的,李玄度还用面做了一些红色的小福袋,上面写着福字。还有小猪小羊小鸡这类的面点,不过这种的都是单个的。仔细看,上面还冒着热气呢。
众人们看得眼都直了,李玄度看着阳止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喜欢,这是自己费了心思做的。昨天先把材料都准备好,今个又起了个大早,做样子再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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