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水不甘地吐吐舌头,冲着清渝做了个鬼脸。
淸渝见了说:“你倒是把人类学了个八成。”
羡水没听懂,只是硬拽着淸渝加快了步伐,直直往前去,找那一家闻名四周的酒庄。
☆、7
第八章
槲栎酒庄店面不大,可店内满座,店外还排着长龙等着买酒,一问才知大多是从其他地方赶来尝这香醇美酒的人,本镇人并不多。
想来是本镇人本就自家产有酒,偶尔去槲栎尝尝味道便可,于是来这里的,几乎都是因着这槲栎的名声慕名而来。
透过长龙瞥见酒庄里坐着喝酒的人们欢笑畅饮,脸上泛红,有些醉意。可知这酒确实名不虚传,好喝得紧。
淸渝见着这么长的队伍,转身就想离开,被羡水扒着不让走。
淸渝低头看一眼羡水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退了一步:“我先去客栈订房休息,你在这里排队买酒。如果一时辰后你还没出来,我过来找你。”
羡水想着这样也可以,可怜巴巴地找淸渝要了银子,便自己排队。
这队一排,还真排了快一个时辰,羡水在队伍里听着旁人唠嗑。
“这槲栎酒庄的老板似乎是个年轻人呐,父亲退下来后刚换上去。”
“你怎知道?”
“我昨日便来买过,刚好碰见那镇长派人来这买酒供客人饮用,还是酒庄老板亲自迎接的。”
“……”
后来那两个人话题又转了几个弯,羡水听得直打瞌睡。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夕阳西下,余晖点点。
羡水委屈地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突然好想清渝和淸渝手里的绿果,四下看了看也没瞅着淸渝的灰白袍子,羡水有点后悔了,毕竟酒再多也填不满肚子。还不如明日一早再来。
羡水无意识地嘴里嘟囔着淸渝的名字,念着念着就全是果子的名字。
突然前面两三人吵闹起来,羡水就是那第四人,本该快轮到他买酒了,这下便更是凑前了点看怎么回事。
原来一个店长模样的中年人说今日的酒已卖完,明日赶早。
剩下的这几个人便是生气了,排了这么久的队,只换来一句明日赶早。
羡水本就肚子饿得不行,这下更是气得不行,冲上去嚷:“你们这生意做得忒不实诚了,酒怎的还会没得卖!分明是想以此诱人早起购买,做出一副热闹模样。”
不管前面的还是后面的,纷纷支持附和羡水,有说这酒限量怎么不早说的,还说明明看见那后面还有好些酒坛的,总之就是不肯善罢甘休。
中年人擦擦汗说:“实在是没办法,规矩如此,若是今天卖多了,明天便要少卖,今明两天卖的量不一致,我难交差啊。各位请早早歇息,明日早些时候来,保证有酒。”
旁边人还争论了几句,羡水看大家齐心协力斗店长,自己心里更是多了几分信心和气势,鼓起了劲儿,还待再理论几句。
那边身着灰白袍子的淸渝便走了过来,眼睛只那么看一眼羡水,羡水本张开嘴准备说话,这下又慢慢闭上了。
“淸渝,这店太不讲理了。”羡水小声说,有些像受欺负的小孩终于等到了自家大人。
回去休息了一个时辰的淸渝这会儿精神好些了,说话也缓和了些,“这便是这店的规矩,你跟着凡人一样闹,可成样子?”
“怎么不成样子……”
淸渝瞥了眼羡水。
羡水换了个茬儿,委屈道:“我饿了。”
淸渝拿出两个绿果,放在羡水手里,说:“吃吧。”
两人退到了人群外,那人群中最嚣张的羡水离开了,三三两两的人便也慢慢偃旗息鼓,算是被店长劝了下来,终于是放弃了准备离开。
羡水捧着绿果吃得起劲儿,忘了离开,也忘了酒,就站那台阶下吃。淸渝不催他,在旁边静静等着。
许是还不适应人类的吃法,羡水双手捧着果子,埋着头啃,淸渝在一旁提醒了好几次人类是手拿着递到嘴里吃,可羡水就是改不了。
淸渝见着羡水这滑稽模样,不由地摇着头笑,叹道:“你这样子……”
“我这样子怎么了?”羡水砸吧着嘴。
清渝却什么都不肯说。
两人说着,就见有两个年轻人迈入酒馆,一橙色袍子,一深蓝色袍子,那店长急忙迎了上去,还将几坛酒递给了那穿深蓝色袍子的年轻人,接着两个年轻人站在店前聊了许久。
羡水吃了个半饱,有了劲儿,趁淸渝还未反应便冲了过去,指着那几坛酒,质问店长这究竟怎么回事。
淸渝赶过来就听见那橙色袍子的年轻人解释说:“这是镇长昨日便定好的酒,只是今日才来拿。”
羡水瞪那个橙色袍子的人,问:“你是镇长派来的?”
橙色袍子的年轻人笑笑,左边露有一个小梨涡,透露出几分可爱,说:“不是,我是这酒庄老板,这位才是镇长派来的。”
羡水移目看去,那穿深蓝袍子的年轻人剑眉星目,成熟稳重,这会儿朝羡水微一点头。
待淸渝过来,那酒庄老板神色变了变,羡水见着了,奇怪地皱眉,忽而看到橙色男子佩戴的玉佩,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指着那老板说:“你,你,你是妖……”
淸渝悄施法术禁住了羡水的嘴,暗自拽过羡水,并接过话头说:“你是要我们明日过来,”告辞着说:“那么我们便明日再来。”
羡水看着脸色微变的酒庄老板和神色淡漠的镇长派来的人,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被淸渝拽着走了。
待离得远了,淸渝才将禁术解开。
羡水突然能说话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淸渝在他身侧开口:“知你想说什么,只是除了那老板其余都是人类。你说话还是不够慎重,我可不是钦源,若是你说了什么关于妖的事,没有人会运用禁术消耗自己的生命去改变凡人记忆的。若是因着这缘故这情劫出了什么岔,杜悦仙人寻不到便拿你开刀。”
羡水听了,撇撇嘴,再度不开心地说:“知道知道,你这自私鬼除了你自己,哪儿还会顾其他人。”
淸渝张开口想反驳,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闭上了嘴。
两人到了客栈,羡水进门便躺在了床上不想动,他嘟囔着:“没想到床这么舒服……”
淸渝说:“你的房间在隔壁。”
“什么?”
“你已经是人类了,自然要分开睡。”
“分开做什么?睡在一起才暖和呀。”
“在人间,除了夫妻,常人一般分床睡。”
“夫妻?”
淸渝显然不想解释,只说:“总之不是我们这般关系,我已经订下了两间房,若你要睡这间,我便去隔壁。”
羡水坐在床上撒气,说:“那你便教我怎么变回麻雀,我不做人了。”
淸渝啼笑皆非,说:“你自己都不知怎么变,我又怎么会知道?你连变成人身都是借助仙人的指引,这会儿变回去岂是说变就变的事?”
羡水扒着淸渝的手不放。
淸渝轻轻拂开说:“刚开始不习惯很正常,会慢慢习惯的。”
羡水不放弃地又继续去扒淸渝的手。
两个人就晚上怎么睡这个问题讨论了半天,最后淸渝凭借法力比羡水高,挣脱开来,去了隔壁房间。
入夜,客栈渐渐安静下来。
羡水自从认识淸渝以来,一直跟在淸渝身旁,睡也睡在淸渝四周,从未远离过。这会儿突然没了淸渝,羡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就好像……
好像自己没了窝。
没了窝的麻雀,可还怎么活?
羡水把自己摊开来呈大字懒在床上,一动不动。
“……好想变回麻雀……”
羡水睁着眼睛,看了眼身边的墙,隔壁就躺着淸渝。
☆、羡水醉酒乐,清渝催情劫
第九章
第二天清晨,淸渝睁眼将不知什么时候躺在自己身旁的羡水给踹了下去。
羡水被猛地一踹跌在了地上,屁股那疼得厉害,他皱着眉头用手揉屁股肉,见淸渝踹完竟然闭眼继续睡,便起身跳上床,一个巧劲儿,坐在了淸渝的身上。
这巧劲儿可也巧了,刚好坐在了淸渝那不可描述的地方。
淸渝随即就醒了,猛睁开眼睛倒把羡水吓了一跳。
淸渝什么都没说,挥手将羡水推了开来,不过这次没往床下挥,而是推到了床内侧,保住了羡水的屁股肉。
羡水翻身坐好,问:“淸渝你这是怎么了?”
淸渝皱眉看了眼羡水,只说:“你别碰我,出去。”语调带着三分冰冷,七分急促。
羡水说:“你怎的突然这么凶?”
淸渝又看了一眼羡水,这一眼里有几分难以解释的烦躁和羡水看不懂的深沉,那忽然藏不住的金色瞳孔像是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引着羡水直勾勾盯着挪不开来。
现下的羡水一直维持着人形,对于人的美领略得更加多之后才深深觉得淸渝长得真是对人胃口,要说清淡冷漠偏偏眼眸闪着柔光,要说俊美不凡偏偏眉目间透着几分不耐,倒像是仙人一样,超脱凡俗,不大像个妖。
淸渝见羡水呆呆坐着,眼睛无神,知他是神游到了其他地方,便不再理会转身背对着羡水躺下。
羡水见着淸渝翻身背对自己,又生了点歹心,蹭上去问:“淸渝,我刚是不是碰着你的那了?”
淸渝没回答。
羡水接着问:“是不是还有点翘了?”
淸渝左手微抬,施了个法术让羡水闭嘴。羡水在那怎么也说不出来话更是气恼,伸手撩淸渝的被子想一探究竟,最终被淸渝施法定在了原地。
淸渝看眼滑稽姿势的羡水,洗漱一番后,便离开了房间。
时辰尚早,淸渝去了那槲栎酒庄,人不多,酒庄里甚至还有位子可坐,想来大早上来喝酒的确实不多。
淸渝进店后便见着昨天的那店长模样的中年人在忙前忙后,他随意选了个空座位坐下后,唤来店长问:“你家老板可在?”
店长见是昨天那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便老实回答:“老板正在县长家中做客。”
淸渝点点头,要了点酒喝,不知是不是不习惯人间的酒,淸渝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一般,没有传闻中的那般醇香。
临走想了会儿,还是买了一坛酒带回去。
回到客栈,推门进入就见着眼神幽怨的羡水。
淸渝施法解开了羡水身上的束缚,一松开,羡水便跌在了床上。
羡水蹭起来刚要发火,眼前出现了一坛酒,那熟悉的红色蜡纸和黄色绑带,只在槲栎酒庄见过。
羡水立即转怒为笑,凑上前抱住这坛酒,迫不及待地撕开封条,闻了闻这酒味,羡水闭着眼睛砸吧嘴,一脸陶醉。陶醉了半天才抱着酒坛喝了两口,说:“这酒可真好喝。”
淸渝不置一词。
羡水喝了两口便停不下来,一个劲儿地喝,淸渝见状不对,赶紧拦了下来,可已经晚了。羡水喝多了便开始说胡话。
“去!给老子再来一坛!”一边说一边用拳头打着淸渝,淸渝猛地被挨了一拳才发现羡水这力气还真不小。
羡水丢了空坛子,扑到淸渝身上一边闹一边嘟囔:“淸渝这死人。”
淸渝眉毛一挑,将羡水扔在了床上,羡水便抱着枕头开始闹,淸渝倚在一旁静静看着。
“就他那脾气,才没有母狼会喜欢!”羡水一边抱怨一边打着酒嗝。
淸渝低头瞅了瞅羡水,轻笑着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回答羡水:“我也不需要母狼喜欢。”
想当然,那头醉得糊涂的羡水哪里能听到,只顾着骂淸渝,不过他会的骂人词语太少,颠三倒四也就那么几个,淸渝听着都腻了。
羡水骂累了便伸展了身体倒在床上,眉间的朱砂颜色深了些,从原来的淡红色变成了暗红色,衬着这脸更加妖冶。
淸渝俯身凑近了瞧,那朱砂真变了颜色。淸渝用手指摸了摸,没有其他变化,只是颜色深了。
那头的羡水觉察到冰凉的手指,便逮住那修长的手指不放,嘴里的嘟囔声音渐低,淸渝听不太真切,便又凑近了些。
待一阵湿润的感觉由指尖传来,淸渝才猛地回神,羡水大约是喝多了酒嘴巴干涩,竟将淸渝的食指指尖含进了自己嘴里,用牙齿轻轻磨着,偶尔用舌头舔了一下。
淸渝似乎是有些反应不过,没有马上把手指抽出来,看着床上一袭红衣,眉间一点暗红朱砂,脸蛋微红的艳丽少年正用着那唇含着自己的指。
最后,终究幽幽叹了口气,施法令少年陷入沉睡,将自己的手指收了回来,指尖湿湿的,还沾着少年的口水。
县长的小府邸最近很是热闹,一问原因原来是县长大寿,这大寿足足要办三天三夜,喝的酒吃的菜具是从镇上最好的酒楼取来,邀请的人也皆是镇上有名的人物。
淸渝略施法术便进了这府。
府邸入门便有一大木桌,上面放置着各种礼品盒,往下走,走廊有几个仆人端着各式糕点往后面的长廊走去。
淸渝便跟着仆人身后走着。
刚走到长廊处便碰见了说笑着的槲栎老板和那成熟男人。槲栎老板见着淸渝便马上停止了说话,对于淸渝这么一个外来人竟进了这府邸,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奇怪,而他身旁的男人也意外的没有惊讶之色。
淸渝说:“去酒庄时听闻老板在这,我便过来看看。”
成熟男人挡在了老板前面问:“在下楚玉,不知兄台来到这镇里找乐溪何事?”
“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如今便是来叙旧的。”
楚玉转头,似乎用眼神询问了一下乐溪,乐溪看着眼前的淸渝,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楚玉想来年龄心智比乐溪成熟,必定也熟悉乐溪的行事,见他这边迟缓才点头,终究是不信,况且这县长府邸怎会那么容易让一般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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