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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药量不多，只有两种，一种一片。虞泣早早放在药盒里，听我一说，立即拿了保温杯和药盒出来。恰巧这个时候云泠转头，余光看到虞泣在吃药，她皱皱眉，问虞泣：“又生病了？”
虞泣刚吞下药，收起药盒和水杯。她对云泠点点头，“嗯”了一声。
大概是知道虞泣不爱谈身体，云泠用担忧的眼神看了她一会儿，又转过头，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虞泣没有说话。
发了书和校服，我默默地把书按照科目排序。高一上来就是九门课，加上体育理论、还有信息技术劳动之类的也许并不会用到的书。
我开始给每本书写名字，虞泣看着我写了几本书，又转过头去。
我问她：“你不写名字吗？”
虞泣抽出语文必修一：“我懒得一次性写完。要用的时候再写就好了。”
她随手在语文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去过她家以后，我终于明白她这种写字风格像谁了……正楷字体，笔画却又锐利潇洒，分明就是融合了虞爷爷商奶奶的风格于一体。
她打开书，立即翻到文言文，开始阅读。
感觉她好像很喜欢古文篇目，初中的时候我见她无障碍阅读《聊斋志异》原作，很是惊讶了一番。
当然，在她给我的梗概感想里是没有这本的。用她的话说：“怕你世界观颠覆。”
有空我可一定要拜读一下。
俞小楠转过来看着虞泣：“你好努力，这就看上书了！”
虞泣抬头看她一眼，看了看云泠，云泠也转过来了。她又低下头，说：“对这个有点感兴趣，随便看看。”
俞小楠由衷感叹：“你真厉害！我语文就很苦手……以后你应该要选文科吧？”
虞泣的右手又蠢蠢欲动：“没有什么厉害的，就感兴趣而已。分科还没考虑过。”
俞小楠一副思考模样：“我觉得我应该会选理科，文科的政治历史太难背了……”
此时全班都拿了校服和书本，宋老师确认了没有遗漏之后，说：“明天开始，高一要进行为期一个礼拜的入学教育。通俗来说，就是早上军训，下午听讲座。有什么问题吗？”
全班：……不敢有。
其实报道时间比正式上课提前了一周多，我们心里都有数的，这两年桐城各个高中都会在开学前一周军训一下，几乎已经是传统了。我自然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过，我转头看看虞泣：“你可以军训吗？”
虞泣小声：“我当然不可以！我一会儿下课和老师说一下。”
“好的，既然没有问题，明天早上七点五十之前，你们都要在教室里集合，之后每天都是如此，直到开学后我们按照上课时间来。至于课本，我建议你们还是带回去预习预习。好了，没什么事情就都回去吧。”宋老师看起来也不是爱拖沓的人，直接就放了我们走。
我看了虞泣一眼，她点点头，用手支撑着桌子站起来——她的右膝盖不能发力，左膝盖又没办法支持整个人站起来——去找了宋老师。宋老师已经走到了走廊上，虞泣一着急，脚下加速，右脚的僵硬就变得明显。她如果走快了很容易就会趔趄，我正担心着，虞泣已经追上了宋老师。她们就在走廊上交谈。
哪怕先出声喊一下呢？我不是没有想过，但是又想到，虞泣应该是不想引起别人注意的。
我收好了包，虞泣也早已经把书包放在桌子上，就等她回来，我们一起回老宅。
这时候梁胜走过来，问我：“我要不要帮你们把书包带回去？”
我摇摇头，说：“你等虞泣来了问她，我是不用啦。”梁胜也摇头：“她不一定会同意。”
我想想初一的时候，开学的第一天，说：“不好说，如果是你们几个的话应该会。”
梁胜微微困惑。
俞小楠背着包，和我们打了招呼，就回去了。云泠回了一句“再见”后，又转过头来，和梁胜打招呼：“梁胜。”
梁胜对她点点头：“好久不见，我在名单上看到你了，好巧。”
云泠笑笑：“确实。”她又有点担忧地问：“虞泣的身体怎么好像比小时候还差……她右脚怎么了？”果然还是注意到了啊。
梁胜摇摇头：“她不爱说这个，你等她自己告诉你比较好。右脚的话，我们小学毕业那个暑假之后，就这样了。”
云泠有点无奈，眉目间还是充满了对虞泣的关心：“那你总能告诉我，她整个初中都是这样子吗……？”
梁胜茫然道：“哪样子……？身体吗？身体的话确实一直都不好，其他的，在初中她也不爱和我们交流……是我的错。不过多一点的事情你可以问陶之昭。大姐初中的时候最亲近的不是我和呆呆，是她。”
我突然被点名，皱了下眉：“虞泣初中的时候其实和谁都不亲近……这么说也不太准确，但我很难形容。我觉得你还是自己问她比较好……”
虞泣回来了，她慢慢挪过来的时候其实就不太能发现她右腿僵硬的。她问我们：“聊什么呢？”
梁胜：“聊你呢。云泠问我们你初中的事情。”
云泠连忙瞪了梁胜一眼。
虞泣看着云泠，笑笑：“初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不知不觉就过来了。不过还得谢谢陶之昭，如果没有她我连云湖都读不了。是吧，同桌？”
她冲我挑了眉毛。我总觉得脸上有点热：“不要胡说，你自己也很努力。对了，梁胜问你要不要帮你拿书？”
梁胜一拍脑门：“害，看我，大姐，我帮你和陶之昭把书拿回去老宅？”
云泠困惑：“你们住一起？”
我点点头，并不多说：“我爸妈没空，我在虞泣家租了一个房间。”
虞泣皱皱眉，转头问梁胜：“梁叔叔不是在后门路口等你？你快回去吧，我又不是玻璃做的，我和陶之昭自己走回去。”
梁胜：“可是你……噢对了，你军训怎么办？”
虞泣想了想：“我和老师说了，回去可能要麻烦梁叔叔给老师打电话。”
我们的交流全程都没有回避云泠，云泠一直看着虞泣。
虞泣感觉到云泠的视线：“……怎么了？”
云泠摇摇头，说：“你好像……”她没有说话。
虞泣笑了笑：“你可以直接问啊。是你问我的话，我会回答的。”
云泠摇摇头，并不答话。
虞泣又笑笑：“你还是……你不问，我也就不说了。想知道的时候再来问我。”
我真的觉得很奇怪，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很，不自然。一个想知道，一个不排斥说，这么明显，为什么还要这样……打哑谜？
梁胜显然也这么觉得，他对我们说：“我先回去了，我爸打电话了。”
我们都和他道别。我和虞泣说：“我们也回去吧？”虞泣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我频频转头看虞泣，她没有摘掉眼镜，看起来像是在适应戴眼镜后的世界。
虽然戴着眼镜，但她通过余光看我还是很轻松的：“怎么啦，有话就说。”
我摇摇头，想了一下，说：“早餐好吃吗？之后都这样？还是说在外面吃？我看到校门口有早餐店和早餐工程。”
虞泣想了想：“这周要军训，自己煮不碍事，之后上课，我们去外面吃吧。门口有家店的线面很好吃，还有家店的花生豆浆和油条很好吃。”
我：“你好了解哦。”
虞泣笑起来：“那是，我可是云湖这一带土生土长的人。”
她迟疑了一回儿，说：“我知道你还有问题，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现在我还没做好准备。”
我愣了愣，她会读心术吗？过了一会儿，我才心情复杂地说：“好的。”
她又笑了笑：“云泠也真的是……我估计她今天想问的问题可多了，但她一定也不会问。她一定会想，如果问了，会勾起我不好的回忆，怕我又难过。”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听来很体贴。”
她笑笑，说：“是啊，她一直都这么温柔体贴。”
虞泣绝对还有没说完的话。但是她和云泠之间的事情，是我不了解的，我只能沉默。
不过如果是以后，我和虞泣分别了，再次遇到她……
好吧，我就是代入了云泠，我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这样。
为什么要冷战呢？虞泣的性格如此，我觉得有什么事请还是说开比较好，冷战就很容易给人不安啊。不管是多好的朋友，冷战时间一长，都会心灰意冷吧？
但是不去主动问虞泣的事情，也真的很难办啊。虞泣身上的伤口太多了，如果想要拥抱她，无论如何会弄疼她。不管云泠还是我，都不会想让虞泣再感受一次难过和痛苦。
我叹了口气。虞泣看了看我，目光里是询问的意思。
我看着老宅：“终于要到了，我感叹一下终于可以把书放下来了。”
虞泣轻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但是谁能拒绝一个拥抱呢？
以及！下周大概会有一两天停更，因为有一两门课开始结课，要写结课论文和考试了……
然后学校那边多半四月底就开学，开学琐事可能会多，到时候很可能更新不会稳定，等时间稳定的话会尽量保持日更的，带来不便十分抱歉_(:з」∠)_
☆、第二十五章 军训
军训虞泣的确是不用参加的，但她也要到场，并且下午讲座也要参加的。
教官本来想让她在边上阴影里站着，估计把虞泣当成那种靠关系开证明实际上只是逃避训练的同学。但是他看不过虞泣慢慢走，叫她快步走之后，看到虞泣走路的姿势，放弃了折腾虞泣的打算，让她边上的阴影里看我们训练。
她是不用军训，但我是要的。她时不时地看我一眼，冲我笑笑。
我本来应该敲她的，奈何我在队列里。她大概是仗着这一点，冲我笑得很欠揍。
忍住，快休息了。我告诉自己。不过说实话，其实看着她笑，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开心的。
休息的时候，很多认识虞泣的女生围了上去。
她有随身带伞带水带药的习惯，索性背着个帆布包。我们班很多云湖的，互相之间几乎都认识，不认识也知道名字，其他学校有几个小学是桐城实小的，除了云泠，还有两个虞泣的小学同学。
于是现在一堆女生把自己的手机给她，请她帮忙拿着，这个人从来就不会拒绝女生的请求，所以也都照单全收。不一会儿，连不太熟的女生也有几个托她帮忙拿了。
我没有再看，拧开矿泉水瓶盖喝水，虞泣这时候把书包反向背在胸前，走过来冲我笑着说：“同桌，手机给我呀。”
我本来无所谓给不给她，现在看她笑，说：“你背了有二十部手机了吧？我的再给你？你会累吧？”
她摇摇头：“等一下你们集合的时候我把书包放膝盖上或者边上，小事。再说了，”她抽走我兜里的手机。军训裤子的兜很浅，手机有一半在外面，她手一探就拿到了。
“你的我不放包里，和我的放一块儿，都放口袋里。”她把我的手机往她今天穿的黑色工装短裤的兜里一塞。我还没从她的操作里回过神，教官吹哨了，她又从我手里抽走矿泉水瓶，说：“你的水也搁我这儿，我给你拿着，省得和别人的混了，去训练哈乖。”
说着就推推我，自己回了边上的阴影里乖乖坐好。
我回到队列里，边上的同学冲我笑了笑，说：“你和虞泣的关系真好啊。她对别人和对你的区别还蛮大的。”
我看了看说话的同学，周围同学也赞同地点头，我说：“是这样吗？……其实熟了以后她人挺好的。”
“可她看起来就很难亲近啊，”我看看虞泣，她的眼镜在太阳下折射出了光点，“很冷淡的样子。我都不敢去问她能不能借放一下手机。”看来这位同学之前不认识虞泣。
我摇摇头，还是说：“你可以试着上去问问她，她不会拒绝你的……她其实是很温和的人。”
同学们露出了不太敢相信的表情。余光里，我看见云泠看着虞泣。
中午解散，虞泣把手机都还给了同学们，问我：“中午吃什么？”
我摇摇头：“不知道诶。想回去冲澡。”
虞泣问我：“下午还要穿军训服吗？”她嫌弃地看着军训服，“这布料也太差劲了。”
我无奈地看她：“五十块钱一套，你还指望什么？”想了想，也没个通知，说：“算了，下午看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中午再洗澡换衣服，中午先擦个身子好了。”
虞泣点点头：“那一会儿你回去先擦个身子换家居服，下午再套这身。然后我们叫个外卖在家吃？或者吃完饭再回家擦个身子换衣服休息？”
我想了想，想让身子清爽一点的冲动占据了上风，说：“想先回去。”
虞泣笑笑：“我就知道。我打电话给附近餐厅送个外卖来。想吃什么？”
我想了一下：“清爽一点的吧？适合夏天吃的。”这个天气，加上军训，我其实是没什么胃口的。
虞泣思考了一下，最后决定：“我叫两份凉皮，两个肉夹馍，两碗小米粥。”
我点点头，没有异议。
回到老宅，我换掉这身衣服，用毛巾擦了擦身体，换上了T恤和短裤。
虽然是夏天，但是客厅里其实没那么热。虞泣和我说，老宅重修的时候加了隔热层，在外围还有很多爬山虎，所以客厅相对而言是比较阴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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