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对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虞泣。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我看着她的笑容,不知怎么,想起了前天,她那个灿烂的笑容,“…好吧,那我陪你走一段?你需要的话叫我。”虞泣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一会儿还要升旗,你先上去吧。”
我看看她,说:“好吧。”
离虞泣有几步距离的时候,我听到后面有交谈声。
“大姐我帮你拿包吧!”是上次那个比较瘦的男生的声音。“梁你算了吧。”虞泣的声音有笑意。“那我陪你走一段吧。上楼梯的时候把包给我!”看来是叫做梁胜的男生说。
“好了啦。谢啦梁。”虞泣有点无奈,但声音里仍旧笑意不减。
我已经上了楼,经过楼梯的拐角时,我往下看了一眼。我看到梁胜接过了虞泣的书包。虞泣一手扶着楼梯,一手拄着拐杖,在上楼。
我抿抿唇。走到了班级。虞泣在我之后三分钟,才来到了班级。
班里已经有许多人了,或者说,几乎来齐了。现在七点十五,距离老师要求的到班时间还有五分钟。班主任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他开始点名。全班同学都到齐了。班主任看了一下大家,说:“七点半开始升旗仪式,当然,今天也是开学式。七点二十五到集合地点,我会带你们下去。以后每天都是七点二十到校,每周一升旗仪式都是七点二十五在操场集合完毕。等下排队,男生一列女生一列,按身高站,高的往后。虞泣,你不用参加,你之后再说。现在,全班去走廊,按我说的站队。”
教室里顿时乱了起来,大家纷纷往外走。站起来的时候,我又看了虞泣一眼。她仍然看着窗外。
升旗仪式用掉了半个多小时。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已经开始一会儿了。我们零零落落地回到班级,还没趴下喘口气,一位老师走了进来。她个子不高,披散着棕色的卷发,眉毛很细,单眼皮,穿着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有亲和力,但是表情十分严肃,这份亲和力就没有了。她看起来应该有四十岁?拿着语文书,应该是语文老师吧?
果然,刚站上讲台,这位老师就开口了,“我姓容。你们可以叫我容老师,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接下来三年,你们的语文由我教。今天是因为开学仪式,我们少了半节课,所以大课间的时候我会接着上课。平时的话,我绝不会拖课。现在我们打开书本第X页,我们先从……”
这位老师真的很严肃,也真的很能上课。我的意思是,她上到大课间结束,第三节预备铃打铃的时候,英语老师走了进来,她才离开。
英语老师是一个胖胖的圆脸中年女老师,很和蔼,很亲和,我挺喜欢她的。但两节英语课上下来,我还是感觉脑袋有点涨涨的。初中的节奏当然比小学快很多,云湖还是全市第一的中学,节奏应该更快吧?我感觉大脑有点接收不良,因此下课铃声一响,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同桌,现在我知道她的名字是曾心语。曾心语对我说:“要一起走吗?”
我对她摇摇头:“不了吧,我记一下作业再走。”
“好吧,”她说,“那我和巧巧先走了?”张巧巧是她前桌,“我没买小本子,下午来的时候你的记作业本借我记一下呀?”我自然是无所谓:“好的。”
等我记完作业,收拾好书包要走的时候,我看到虞泣也收好东西,不过她没有带包。她拄着拐杖慢慢往门口走,我看了一下,梁胜和童泽南在门口等她。我默默地走了。
下午来的时候,虞泣已经坐在班级里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才两点。于是我继续趴着休息,养精蓄锐。九月的桐城还是热的,头顶的老式风扇嘎吱嘎吱,连带着气温一起,都让我有点烦闷。我抬起头,曾心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我环顾一下班级,人好像来齐了。讲台上突然多了个班主任。
我小小地吓了一跳。
班主任手上拿着一张纸,说:“一会儿我会把值日安排贴在这里,你们每个人记得看。一天六个人,两周轮一次。今天就是一号到六号。下课擦黑板的值日生记得。”
班主任贴完值日表就走了。
下课后我去看了一下,果然,我和虞泣是一组的。她被安排到擦黑板。这周五就是我们值日。
不过她这样每个下课都要上去擦黑板,会不会麻烦呢?
下午放学,梁胜和童泽南果然又站在门口等虞泣,我收拾书包比较慢。等我收拾好的时候,教室里已经走了一半的人了。
虞泣也走到了门口。等到我也背起书包的时候,意外发现,虞泣站在教室门口,梁胜和童泽南在她旁边,他们好像在等人。
我走出去,发现她倚着石护栏,看着我。难道在等我?
我没有猜错,虞泣看着我,神情里有点尴尬和忐忑,她小心翼翼地叫住了我:“陶之昭同学,我可以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我有点困惑,“什么?”
虞泣右手捏着衣角,食指和拇指不停地摩挲:“就是,那个,值日。我这样不太好每个下课都去擦黑板,你好像是扫地的,我可以和你换吗?两个月,两个月我就可以不拄拐杖了。到时候再换回来……或者你愿意的话,我们这学期都换。”“大姐你算了吧。”叫童泽南的男生打断虞泣。
“同学你好,我们是她兄弟,我叫童泽南,这是梁胜。”他指指梁胜。“不好意思打断你们,是这样,虞泣身体不太好,我们是想这两三个月帮她值日,但是每节课下课都来你们班不太可能。扫地的话,我们就可以放学来帮她。”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我们知道这样突然要求你有点过分,但是我们和她刚好又不同班……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所以同学你介意吗?”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没有关系。等虞泣身体好了我再和她换回来。”我无所谓,扫地和擦黑板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这三个月我和虞泣换吧。之后看虞泣自己的意思。”我对虞泣笑笑。
“那太好了,谢谢你!对了,你叫……”童泽南有点激动,我回答他,“我叫陶之昭。”
“陶之昭,谢谢你。”虞泣看着我,她背对着校门,夕阳在她身后,背光下她的神情有些模糊,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摆摆手,“小事。我先走了?”
“好的好的,谢谢你啊陶之昭同学。”梁胜说。
虞泣也对我摆摆手,“再见。”“再见。”
下楼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拐杖点地的声音,和隐隐约约伴随着晚风飘来的“大姐你交了新朋友!加油!”“你不要乱说了啦!我和陶同学还没有很熟悉……”后面的声音几不可闻。
朋友吗?我笑笑。和虞泣成为朋友,我好像不反感。
甚至隐隐有点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_(:з」∠)_
☆、第三章 国庆
开学的新奇劲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就快到国庆了。
开学到现在,值日也做了两次了。每天下午,梁胜和童泽南都会过来接虞泣,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和我打个招呼:“陶同学好啊!”“你们好。”通常打完招呼就直接去抢虞泣的包了,我一般趁他们打闹的时候就离开了教室。
没有更多的交流,就是多了两位面熟的点头之交。
两周换一次座位,第四组坐到了第一组的位置,而第一组则到了第二组的位置。虞泣和我只隔着一条走廊。距离倒是变近了,和虞泣的交流好像和梁胜童泽南还是没有区别,仅限于每次值日的时候,每节课擦完黑板,她都要和我说声谢谢。我自然只能和她说:“小事,不用谢。”
距离近一点,我时不时会把注意力转移到虞泣身上。或许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好像会经常关注到她。
我时常觉得,虞泣是一个特别的人。
她看起来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平日里,周围的同学与她交谈,她总是和颜悦色,时常还会打趣,开玩笑。她也不排斥和别人的交流,闲谈时问到她,她也会参与;有不懂的问题去问她,她也总是耐心地为你解答问题,稍微熟悉点,交谈多几次,她见你就总是带笑了。有的时候,周围人喜欢打闹,波及到她,她不参与,也不生气,仍然是笑笑,然后看着大家玩闹。不过像报道那天的笑,我却是没有再见过。
体育课的时候,有时大家提前从操场回教室,看到虞泣坐在座位上,写作业或者复习。同学们三三两两地坐着,也时常有人会对虞泣说:“你不用做操,也不用上体育课,我好羡慕你啊!”这时候周围会有很多附和声:“是啊是啊。”这几乎是每节体育课下课的常态。虞泣倒也不会当真,气喘吁吁的抱怨更像是剧烈运动后小女生们的牢-骚,“辛苦了辛苦了。”她一般这么接话。话题转开了,女生之间聊天涉及方方面面,虞泣一边写作业一边时不时说一两句。
无论是谁肯定都会觉得,虞泣是一个脾气很好很温吞的人。
可我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的。
更多时候,没有人找她的时候,她总是很沉默地在座位上,睡觉,或者看书。有一节体育课,我站在树荫下,不经意地往教室看过一眼,发现窗边站着一个人。能在上课时间站在窗边还不担心被老师发现的,只有虞泣了吧?教室的楼层不高,我隐约能看到虞泣脸上的神情。
是我看不懂的神情,至少当时的我看不懂,只觉得,好像和平时的虞泣不太一样。
可能,大概,也许,虞泣对于别人的“羡慕”,真的不在意吗?
她好像和谁关系都很好,又好像总是十分孤独。
偶尔的时候,能看到虞泣在看书。
一般是下课,大课间的时候,我们还没学会课间操,自然是不用下去的。于是大家就会蜂拥在窗边,看着初二的学长学姐们做操。虞泣也看过一次,她看的时候我们位置靠得很近。我比她略高半个头,站在她的身后,隐约听见她的吐槽:“……白压压的校服上一片黑压压的小脑袋。”
……我是很想吐槽她这句话啦。这是什么形容?虞泣的语文不是很好吗?!
那次之后,我就没看过虞泣围观了。她会在大课间的时候拿书出来看。她看的书很杂,我并不是全都认识。开学一个月,我看她拿出来过的书就有五六本,我只看过其中的《悲惨世界》。
难怪她语文那么好诶。她应该很喜欢看书吧?
不可否认。我对她有好奇心。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放假前一天,学习委员要把所有的作业都抄在了黑板上,满满一黑板,我的小本子记了整整两页。我看了都要窒息,更别说班上的同学们了,一时间哀嚎遍野,男生已然闹了起来:“学委!你是不是抄错了!我们是放国庆,不是放寒假啊!”
我就是学委。我转头对那个男生说:“我当然没有抄错,这就是真实的作业。记得要做完。”
全班的哀嚎声更大了。
回到座位,我拍掉了手上的粉笔灰。耳旁传来了虞泣的吐槽,“……国庆就这么刺-激,寒假岂不是药丸。”我对她笑了笑,“这句话你可以和老师们说。”
“不了不了,溜了溜了。”虞泣装出一副讨饶的样子。我哼哼了两声,不再看她,收拾起了书包。
放学的时候,我看见梁胜和童泽南送虞泣上了白色越野车,他们三个的家长好像认识,虞泣的爸爸(应该是爸爸吧?)和梁胜童泽南的父亲也打了招呼。梁胜和童泽南看到我,挥了挥手,于是三个家长都转过头来。梁胜说:“这是虞泣她们班的学委!就是她和虞泣换值日的!”虞泣降下了车窗,她也看到我了。
我……我只好上前打了招呼,说:“叔叔们好,我是虞泣的同学,我叫陶之昭。”
三个叔叔对我点点头,其中一位对我说:“小陶同学你好,我是虞泣的爸爸,谢谢你照顾我们家虞泣啊。”我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换个值日而已,我该做的。”
虞泣的爸爸还是很客气,聊了几句之后,我们互相道别,虞泣和我说:“回见啊学委~”
我对她摆摆手,说:“回见。”
国庆假期终于到了!十月一号的早上,我睡到了自然醒。虽然说是自然醒啦,但是一看闹钟,七点半,也没有很晚。我在床上快乐地打了个滚,打算睡个回笼觉。今天上午的时间我是自由的,妈妈崇尚劳逸结合,七天的假期,她觉得我可以好好放放松。我当然也这么觉得。
我和妈妈搬来云中区以后,还没有在这里四处逛过。吃完午饭,我和妈妈打算去云中区的商场逛一逛,然后在外面吃个晚饭。爸爸要值班,三号晚上才回桐城,我和妈妈打算三号下午再回春江区。
我和妈妈来到了云中区的一个大商场。妈妈拉着我,在各种服装店穿梭,在自己身上比划就算了,居然还对我比划!我十分无语,对她说:“妈妈,学校要穿校服,你挑的衣服也不适合我,你放过我吧。”妈妈捏着我的脸:“宝宝你真的很扫兴诶!”
放过我吧!下午两点到四点,两个小时了,妈妈你真的不至于每家店都进去认真逛!还有不要在外面叫我宝宝啊!我心里疯狂吐槽。
最后我终于说服了妈妈,在商场四楼的一家甜品店等她到五点半,然后一起去吃饭。
这家甜品店是妈妈一个同事的副业。国庆第一天,商场里的人流量非常大,阿姨的甜品店也算小有名气,店里都坐满了,好在店外还有空座,我在店外的座位区找了个空位。
打开手机,我刷了刷微博,空间,大家今天都在外面。
咦,我看到了虞泣的动态,“云中城的人好多多多多多多啊!”
云中城就是这个商场,她也在云中城?
我忍不住点开了虞泣的头像,她的企鹅是新号,最初加的时候很是让我疑惑:虞泣说过自己很早就玩企鹅号了。我也有想过,这真的不是小号吗?
不过她蛮经常发布动态的,不如说她在空间里是一个话痨,而且每次找她都能很快地回复,那应该是常用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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