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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有木兮(古代架空)——非天夜翔

时间:2021-03-16 08:52:20  作者:非天夜翔
  太子灵收回手,把手放在姜恒的手背上,姜恒跪坐案后,想了很久。
  太子灵道:“先生请说。”
  姜恒斟酌再三,方道:“耿渊既有后人在世,想必姜昭生前,必然会尽一切努力保护这个孩子,不可能让他姓耿,以免仇家上门。所以我觉得,既要扮此人,他该唤作‘姜恒’。”
  “对!”孙英拍案道,“你想得周全!”
  太子灵点头,说道:“先生果然思虑慎密。”
  姜恒又道:“汁琮见我之时,定心神剧震,第一个念头,当是盘问我的过往与来处。姜昭既曾住浔东,这孩子,必然也住浔东,在母亲的保护下,终日不得与外界相接,童年时必定孤寂。”
  孙英说:“这就是今日咱们需要讨论的,届时汁琮会如何问、该如何回答、何时分他心神、何时动手、所抛出的,当是什么样的诱饵,都须先行确定下来,拿个主意。”
  姜恒点了点头,孙英又道:“你会奏琴么?”
  太子灵搬来琴,姜恒已目不能视,太子灵便牵着他的手,让他按在琴上。姜恒轻轻拨弄数下琴弦,答道:“在师门时,跟着师父学过。”
  “很好。”太子灵答道,“绕指柔可先行抹上见血封喉的剧毒,藏在琴下,或卷在腕中。”
  孙英想了想,说:“若能找到耿渊当年的黑剑,这桩行刺就更有把握。”
  公孙武收拾过药箱,朝太子灵道:“在下便先告退了。”
  太子灵与孙英稍躬身送走公孙武,公孙武临走前,又朝姜恒说:“哪怕有人亲自解开这黑布查验,公子的目盲亦能瞒过,只需要记得这段日子里,切勿流泪,否则容易伤到双眼。”
  片刻后,姜恒又说:“故人之子,犹如其父双目失明,眼不能视,届时汁琮为表亲密,将上前,亲手解开我的蒙眼黑布,看见我这双眼睛,将自责万分。我再骤然出手杀他,一剑了结其性命。”
  殿内寂静,落针可闻。
  “正是如此。”太子灵说,“仰仗先生了,出剑之后的事,便着落在我们身上,孙英将以生命作赌注,来护佑先生的安全。”
  秋末,嵩县下起了第一场雪。
  寒锋自南向北,覆盖了神州大地,到得中原腹地以南、玉衡山下的嵩县之时,已化作半雨半雪,南方的这股湿冷较之北面寒风呼号、鹅毛大雪过境更甚,从盔甲外无孔不入地往里钻。
  耿曙进入琴川平原后,第一眼看见的,赫然是背靠玉衡山、面朝琴江的嵩县县城。
  玉衡山西接代国,南邻琴江,东面中原,古称“武陵”桃源,确实是千年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正因兵家必争,梁、郢、代三大国,迟迟不愿出手,恐怕引来他国敌对。
  最终这座七万户的小城,依旧保存着它的独立地位。嵩县县令名为天子指派,实则由城中百姓选出。当然,晋天子已在五年前驾崩,天下再无帝君,而嵩县被吞并的这一天,终将到来。
  嵩地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未经战事,最近一次,乃是二十年前,梁、郢的琴江之战。二十年来,嵩县居民无心战争,在一方小天地中安居乐业。五道支流蜿蜒而过的琴江平原布设下不少岗哨与箭楼,倚地利抵挡住郢国的水军,玉衡山则为此地阻断了代国的兵马。
  梁国自大将军重闻死后,已无心扩展疆域。
  于是这块最后的天子封地,成为了真正的世外桃源。
  只是这一宁静,终于还是被不请自来的侵略者所打破。
  嵩县县令意外地没有丝毫抵抗,大开四面城门,迎接雍军入城接管。
  耿曙一路南下,与梁国的边境军队几次交战,梁军实力早已不似当年,甫一交锋便作鸟兽散,雍军则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了从洛阳到嵩县的古道。
  耿曙骑着汁琮予他的战马“白夜金光”,傲然屹立于嵩县城主府外。
  “奉天子遗命,”耿曙出示腰牌,沉声道,“前来接管嵩县。”
  嵩县县令乃是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名唤宋邹,颇有大晋遗风,客客气气道:“恭迎骑都尉。”
  此计是太子泷所出,要强取豪夺,总归得有个缘由,而耿曙曾在洛阳任骑都尉,就是最好的理由。
  朝中的猜测是,宋邹应当不至于这么不识好歹,毕竟嵩县向来只关心自己老百姓性命,不管他人死活,连洛阳沦陷,嵩县都未曾出兵勤王,雍国只要不在城中杀人,何乐而不为?
  但出发之前,太子泷再三提醒耿曙——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雍国将嵩县置于势力范围,也即意味着,嵩县也许将在不久的以后,迎来新的战火。而宋邹能让方圆不足四百里的小县城,多年里与三个虎视眈眈的大国相安无事,必然艺高人胆大。
  “进入嵩县后,须得一切万分谨慎,”临别前,太子泷为兄长穿戴铠甲,认真道,“不要扰民,不要换地方官,更不要胡乱杀人。”
  “知道了。”耿曙没好气地答道。
  果然一如太子泷所料,耿曙没有遭受任何阻力,便顺理成章地进驻城内,城主府已打扫干净,尊他为“大晋骑都尉”,县令则自觉地搬了出来。
  嵩县百姓不仅没有丝毫抵触,反而夹道欢迎耿曙的进城。雍军顿时面面相觑,看着眼前的老百姓,产生了自己是来解万民于倒悬的错觉。
  “汁将军,请。”宋邹客客气气,循晋制,以天子使臣视察地方的礼数,将耿曙请进了城主府,说道,“若将军不嫌弃,这些日子里,便请在嵩县住下。”
  “当然不嫌弃。”耿曙环顾四周,嵩县无战事侵扰,多年来发展得十分富庶,城主府背山而建,清幽雅致,又有三进的大花园,池水清澈,府墙很低,厅内铺了席地,跪坐其间往外望去,恰好能看见府外琴川分明的梯田,让人心旷神怡。
  太子泷从小就喜欢南方,只可惜从未渡过黄河,这地方他一定喜欢。耿曙心道。
  “此乃城防名簿,”宋邹与麾下主簿官员,送上城中军防名册,“若需从本县募兵,具体事宜,还请汁将军定夺。”
  “我们不在此地募兵。”一名副将跪坐耿曙身后,雍国军人与南人有明显的区别,声若洪钟,背脊挺拔,无论何时何地,俱注意端正形象,军纪严明,丝毫没有半点松懈。
  耿曙抬手,示意闭嘴,答道:“有什么是我们能为乡亲父老做的?”
  这也是太子泷嘱咐的,让他到了嵩县之后,设法朝当地示好,以收买民心。耿曙不习惯与人绕来绕去,直接开门见山了。
  宋邹侧倚在案前,想了想,笑道:“还真得倚仗将军,琴川古渠日久失修,恐怕撑不得几年了,古道也有松垮,将军若闲来无事,便请帮个小忙?”
  于是耿曙便让宋邹开具文书,分付属下士兵,让他们去为嵩县修渠、修路,其间驻军一应费用,自当嵩县所供,军民鱼水,倒是其乐融融。
 
 
第43章 对弈局
  一场雨下过, 天又凉了些许。
  耿曙顺利完成嵩县驻军,接管了城防,却没有干涉城内一应政务与民生运转, 依旧交由宋邹打理。根据他的观察, 宋邹在识人与用人一道上颇有能耐, 大小事宜无需他亲力亲为,嵩县县政, 一应官员自能料理。
  宋邹每日尚能拨冗,前来与耿曙下盘棋。耿曙敏锐地察觉到,宋邹正在以最大的诚意来认识他、了解他, 至于这家伙肚子里在想什么, 太子泷若在, 也许还能指点一二, 只凭耿曙,实在猜不到。
  他的城府实在太深了。
  “汁将军是哪里人?”宋邹说。
  “雍人。”耿曙答道,起初他对宋邹十分提防, 但发现这名县令连城防的调动安排都交给了自己后,便慢慢地放下了戒心,毕竟只要自己对他不满, 再聪明的文官也敌不过刀子架在脖颈上,他没有必要朝自己玩花样。
  “您不是雍人。”宋邹笑道。
  耿曙道:“你又知道我不是雍人了?”
  宋邹岔开话题, 随口道:“听说将军很快就要迎娶代国公主了?听说那位公主当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还是姬家之后。”
  耿曙答道:“从哪儿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我连未婚妻的面,都没有见过。”
  两人各自落子, 宋邹忽然又道:“属下有一件事, 始终不明白。”
  耿曙没有回答,片刻后也道:“本将军也有一件事, 始终不明白,不知道宋大人能否为我解惑?”
  宋邹一笑道:“将军请先说。”
  说着,宋邹落子,耿曙自知棋艺压根不是宋邹的对手,这么陪自己下,宋邹已让得无法再让了。
  “我不明白,”耿曙说,“嵩县百姓,竟是这么期盼雍军到来。难不成,此地民生富庶、一片升平之景,俱是假象?抑或过得数月,代国便要打过来了,正四处找替死鬼顶上去开战?”
  宋邹忽然大笑起来,说道:“将军您开玩笑了。”
  如果太子泷在此地,当会提醒耿曙,从进城至今,没有人叫过耿曙一声“殿下”。每个人对他的称呼,俱是“骑都尉将军”。而这两重身份之间微妙的区别,正象征了宋邹的微妙态度之差。
  但耿曙不是太子泷,更不是姜恒,在这方面上他没有心眼。
  “百姓欢迎将军入城,”宋邹说道,“乃是心系大晋天子,对五年前洛阳那场大火与喑哑的天下王钟,仍有不舍。将军曾在赵将军麾下任职,将军的职位是天子亲赐,见您,便如见赵将军亲来。至于您带的,是哪一国士兵,于我们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耿曙沉默片刻,终于从中咀嚼出了某种暗示与特别的滋味。
  “我猜想将军,亦同样怀抱振兴晋室之念。”宋邹说,“既是如此,百姓自当欢迎,有何不对?”
  “原来宋大人是这么想的。”耿曙眼里带着威胁,气氛一瞬间紧张起来,“万一我没有呢?”
  “没有这个念头,”宋邹说,“将军又为何出示骁骑校尉的令牌呢?还是不要拿下官开玩笑了。设若没有令牌……”
  耿曙:“会怎么样?”
  宋邹笑道:“本县军民,自当背水一战,打不过嘛,效仿天子,举火自焚罢了。”
  耿曙:“……”
  耿曙回子,棋盘上黑白分明,自己明显已落败,不愿再下下去了。
  “你就没想过,我若是假冒身份,又当如何?”耿曙说。
  宋邹眼里带着笑意,答道:“是真是假,这重要么?愿意扛起这杆王旗的人,便值得天下人追随……”
  “……更何况,”宋邹稍稍倾身,靠近棋盘些许,端详耿曙双眼,带着狡猾的笑意,说道,“亲眼所见之人,哪里有假?将军还记得我么?五年前,就在洛阳。”
  耿曙:“!!!”
  耿曙眉头深锁,打量宋邹,宋邹又道:“那年我亲往王都述职,您就站在殿外,您穿御林卫制式皮甲,背着一个剑匣。”
  耿曙倏然无话可说,更无法判断宋邹此言是真是假,及至他说出剑匣的花纹与质地时,耿曙再无怀疑,终于相信了。
  耿曙向来目中无人,想必当初匆匆一眼,见过宋邹,却早就忘了。
  “您不是雍人,”宋邹神秘一笑,说,“下官很清楚。”
  “我不是来为晋室伸张正义的。”耿曙沉声道,“天子已驾崩了,晋的江山也完了。大争之世,有能者代之。”
  宋邹笑了笑,说:“我懂,我都懂,将军这些年来蛰伏敌国,实在是辛苦了。”
  耿曙:“……”
  耿曙只想揪着宋邹的衣服,给这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一拳。宋邹却一副将耿曙当作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将的模样,半点也不好奇,耿曙为何成为了雍国王子,反而将耿曙视为在雍国的卧底,届时只需振臂一呼,天下便当追随,匡复大晋河山。
  正在耿曙不知如何分辩时,一名将领匆匆而入。
  “殿下。”将领朝耿曙使了个眼色,宋邹便识趣起身告辞。
  耿曙依旧看着桌上那盘棋,明白到宋邹的实力兴许不容小觑,棋盘上尽是他攻城略地的遗迹,自己被逼退到一个角落,犹如雍国领地一般。
  “玉璧关传来消息,”将领低声道,“郑国兵出崤山,车倥断了咱们的后路,攻陷洛阳,曾宇将军退回关城。”
  耿曙道:“太子猜对了,他们果然用了这招。传令沿途伏兵,这次必须让郑国全军覆没,尝到苦头。”
  第一场雪后,姜恒抱着太子灵为他准备的琴,来到了崤山关隘。
  “我看不见,”姜恒说,“情况怎么样?”
  这些日子里,赵起始终忠诚地担任了姜恒的双眼,时刻陪在他的身边,朝他解释道:“与以往一般,驻军唯余八千,这几日里,风倒是很大。”
  崤山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原,西面远方,阴暗天色下就是洛阳,北边更广阔的平原尽头,天际线上,则是藏身于风雪之中的玉璧关。
  自古王都洛阳乃五关之中,通往北雍的玉璧关、通往郑国的崤关、东南往梁的蓝关、往西汉中、代国的剑门关,以及南面直通郢地,玉衡山下的琴关,五关林立,围起了天子王都。
  “我还没来过崤山呢。”姜恒眉眼间蒙着黑布,笑道。
  他的耳畔尽是风声,狂风呼呼作响,卷过崤山。
  赵起在旁道:“公子看模样,并未去过许多地方。”
  “嗯。”姜恒约略一点头,以手杖轻点崤关上砖石铺就的关墙地面,沿着风的来处,慢慢走着。
  “崤山的风、蓝关的雪、琴关的花,玉璧关的明月,”姜恒说,“常听人说,风花雪月,莫过于此。”
  赵起说:“此事完成后,公子便可摘下蒙眼布,好好看一看崤关了。”
  赵起小心地陪侍在侧,近半个月里,姜恒已习惯了当个瞎子的生活,更能简单地听出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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