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水看向白云晞稚嫩的小脸,“小妹妹多少岁了?”
白云晞:“上星期刚满十九。”
“啊???”
老太太眼睛瞪得快要从眼眶里飞出来。
“不得了不得了。”她使劲喝了口茶,神神叨叨地说,“小姑娘你不得了,长大了一定不得了。”
白云晞觉得老太太这时的神态言语,像极了收钱算卦的假神棍,所以根本没有放在心上,随便像哄小孩一样回了句,“是吗?借您吉言。”
李老太太啰嗦起来也很不得了,店里客人已经排成了长队,这时候白云晞早就忙不过来了,还得分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她。
“李老板,您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店长硬着头皮打岔道,“白云晞!别把牛奶掺果汁里!”
“您看看她,已经晕头转向了。”店长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别再聊啦!”
“这栋楼都是您的,照这个速度下去,看到明天都看不完呢。”
店长分出一只手打掉白云晞递错客人的杯子。
李老太太看了看白云晞,白云晞正好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好吧。”她无奈地放手了,“小妹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她说:“我已经把这栋楼盘下来了!”
白云晞:.......
“夫人,还有隔壁大楼。”一旁随行的助理还是司机提醒道。
他俩越走越远,身后跟着唯唯诺诺的店主,老
☆、被漂亮大姐姐捡回家
没事才怪!!!
她家被查封了!!!
当时白云晞背着小包包走到地下室门口,老鸨大哥被两个男警察押送着出来。
她与他对视一眼,她与他们对视一眼。
“诶今天怎么回事?”
她看到地下室过道里,所有的小姐姐披着白色长浴巾,双手抱头蹲在墙边。
“诶?”
忽然扑上来两个女警察压到她背上。
“这还有一个!”其中一个喊道。
“穿了的不用毛巾!”另一个补充道。
白云晞:......什,什么意思?
老鸨大哥说:“她不是,她只是住这儿的。”
扣着他手的警察不耐烦地说:“骗谁呢,正常人谁住这地方?隔壁还干那种事。”
白云晞:怎么滴!看不起穷人?!
她哭唧唧地说:“警察哥哥,我真不是,我不是坏人,也不是正常人。”
大家被她的话吸引了,纷纷疑惑地看过来,毕竟主动说自己不正常的人还是很少见的。
白云晞凄凄惨惨地说道:“我是一个穷得不正常的惨逼。”
........
“带走,都带走。”
白云晞就这样第一次进了局子。
后来还是她姐姐叫人来把她捞出来的 。
“小白姐你真的做那种生意吗?”
带她出来的青皮头很有想法地问。
“想死?你觉得呢?”白云晞给了他一脑瓜崩,“我可依旧是冰清玉洁小仙女。”
冰清玉洁小仙女今晚可能得睡大街了。
她回到地下室门口,那清清楚楚两根封条,一下隔开了她与梦乡。
当然还有钱,她把自己这个月几百块钱的生活费都藏床垫下了,现在衣兜里的三十五貌似是唯一的流动资金。
白云晞:妈的,活屁。
不过活还是要活下去的,只是太艰难,她有点想回看守所。
白云晞灰溜溜骑着自行车回到人民广场。
广场边上有一片挺大的绿化带,一般也没啥人过来,安安静静挺好的。
更好的是那里边有长椅!
就那种又长又直,不硬不软,非常适合流浪汉睡的长木椅。
其实白云晞初次躺下,内心还是有些放不开的。
毕竟这年头穷成她这傻样的人,也确实不多了。
但是凌晨夏夜的月光轻轻洒在她身上,疲惫也扑上来,之后就什么都不用再担心,此时需要的,只是一觉好梦。
然后第二天迎接欲死欲生的尴尬。
还好大清早野鸡把她吵醒了,及时避免了被人发现的麻烦。
白云晞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伸进衣服内兜里,检查一下那四十块钱有没有弄丢。
一张又硬又大的,几张小的软的,对,没错。
她抽出手,满意地看了看四周。
周围生意盎然的一切,让刚刚没有家的贫穷人民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
按照安排,早上没有什么事,贴小广告的今天休息,奶茶店下午上班,所以现在应该去市图书馆,悠闲看书消磨时间。
这是白云晞最期待的环节,纵使包包里的四十块是她最后的生活费。
但这种事情,多遇上几次就适应了。
她就曾经在极度贫穷的情况下,一个滑铲,啊不对,一个馒头吃了两天。
图书馆里的安静暂时让她忘记了烦恼,书页一页一页流畅地往后翻,发出轻柔悦耳的声音。
白云晞文化水平不高,因为母亲死后没有钱读书,所以只上了个初中就出来打拼了。
对于数理化生这类学科她没什么兴趣,学不学也都无所谓。
倒是关于文字类的东西,她竟然格外喜欢。
从前当过一段时间导游助理,幸运地跟到了一个很高级的导游,专门给国外有钱人讲解。
白云晞跟在他们身后,不知不觉半吊子的英语竟然变成了标准纯正的伦敦腔,她没少拿着一口白人腔调唬人。
今早她上到图书馆二楼,从某个角落找出之前一直在读的《说文》,顺势坐在最近的位置上,津津有味读了起来。
偏僻角落附近几乎没有什么人,白云晞一字一句慢慢读,一页一页慢慢翻,很安静的环境里,所有风吹草动都被无限放大。
她依稀听见身边有小声抽泣,可环顾四周却又没有人。
白云晞脑海中飞快闪过毕生所看的所有恐怖片片段。
未知是人类最大的恐惧。
为了消除恐惧,她小心翼翼站起来,摸摸索索声向源走去。
一排一排木制书架林立,老旧的图书发出纸张古老的清香,在这香气里,白云晞跌跌撞撞向将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走去。
凌尘最近衰爆了。
刚被公司雪藏,恩爱的女朋友就被爆保养小白脸,十八个,而且自己居然没排上号。
当时她依旧抱有一丝希望,主动找到女友问道:“是真的吗?”
一向温柔的女友撕下了她的伪装,懒懒地勾着唇说:“是的,宝贝。”
她说:“那我呢?”
那个已经变成前女友的女人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想继续,那就继续,想离开,就走吧。”
她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于是凌尘带上自己少得可怜的东西,一路恍恍惚惚来到了这里。
她其实是想回家的,可她真的衰爆了。
就在地铁上稍微眯了一会儿,然后就坐过了站。
迷迷糊糊不知道为什么,在一片陌生区域停停走走,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从未来过的图书馆,莫名其妙就上到二楼。
莫名其妙蹲下来忍不住哭了,莫名其妙跟前站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愣愣地看着自己却什么也不做。
白云晞站在那个哭泣的女孩跟前,动也不敢动地呆住。
这.....
她犹豫了一会,而后下定决心转身就跑。
凌尘:???
不至于跑得这么迫不及待吧?
今早为了省钱,白云晞连饭都没有吃,喝了点东北风多少有了些安慰的意味。
这会儿看到漂亮姐姐哭得好凄惨,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没有纸,她忽然不想省钱了。
白云晞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小卖部,两手握拳垂下,定定地看着老板收走她的三块钱,从柜台后丢出来一包纸。
“美女,再买点别的?”
“不,不必了。”
她飞快地跑出小卖部,不愿回头面对三块钱和为了卖纸给她,顶着鸡窝头起床的老板谴责的目光。
凌尘一边抽噎一边想,刚才那个呆呆的女孩,为什么定定看了会儿没有征兆就跑了。
因为自己哭得太难看了吗?
她越想越委屈,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泪意又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涌现。
白云晞急切地跑上楼,心脏因为奔跑和紧张剧烈跳动,小脸红扑扑的,笔直站着有点憨厚。
凌尘依旧蹲在角落里,哭得比刚才还要可怜。
“这,这位姐姐,喏。”她羞怯地递去刚买的纸,“擦一下,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凌尘抬起头,像是不认识(确实不认识)一样一边抽噎一边打量她。
为什么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都关心她,而那人却没有出现,没有任何一点变化。
她被悲伤完全掩埋了,哭泣愈演愈烈,哭着哭着忘了跟前站着的人是谁,还以为依旧是从前温柔的女友。
于是凌尘扑到她怀里,不管不顾地身体贴着身体,两人的体温交互,在如寒冬的艰难中互相取暖。
白云晞的第一次拥抱,就这么被夺走了。
可她非但没有感到气愤,反而因为对方软软的怀抱而有一些明显的激动。
好,好,好暖好软!
还好二楼没有工作人员,大清早也没什么看书的人,两人就这么抱着,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第三个人走到这角落边。
凌尘一把放开白云晞,纸已经用完了,她用手背擦掉最后的眼泪,低着头快速说了句“谢谢你”。
之后再没有了别的话,逃也似的跑下了楼。
白云晞:.......?
怀里空了仿佛心也空了,空调制造的冷风吹到刚才还是温暖的胸前,激起一圈一圈如湖面涟漪的失落。
这个姐姐.....
拔吊无情玩得也太生动形象了吧?
白云晞再次受到伤害,灰溜溜像只没人要的小狗,回到座位上委屈地舐舔伤口。
凌尘下楼下到一半就后悔了。
小姑娘细声细语安慰了那么久,自己却转身就走,是不是.....太渣了点?
可是现在回去又有点不太合适,陌路相逢这一走,可能永远不会再见。
那就不回去了吧,希望她不要生气。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生气。
白云晞委屈了一整天,就连二胡也拉得没精打采的,跟着头顶上盘旋的乌鸦,齐齐发出恼人的哀鸣。
而她真正情绪爆发,是深夜站在长椅前,昏暗的路灯只照出了她一人的身影,四周除了树木再没有其他。
白云晞不知道自己能这样多久,保持体面地睡一辈子长椅根本不可能。
她虽然穷到没地方睡,但她不想让别人,甚至朋友,发现自己居然是个这么穷的人。
现代社会飞速发展,睡大街这种事情,但凡有点劳动力也不至于混成这样。
所以她是废物吗?
废物的所有定义几乎都在自己身上体现。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人与人之间从一开始就相同又不同。
白云晞闭了闭眼,眼眶泛上说不清楚的感觉,她才不会承认那是泪意。
她又失落了,平躺在长椅上,睁眼就是满天繁星,蓝黑色的天空如画布一般纯洁,世间终归有许多美好的事。
白云晞不知为何想起了早上那个看起来来温柔、动作也很温柔的姐姐,她哭得那么伤心,究竟为了什么而哭泣?
白云晞很少流泪,因为悲伤的实在太多,如果认认真真地一个挨一个地哭,那她的眼睛就不用要了。
这会儿也是如此,她只沮丧了一会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生活态度,动了动脑袋调整一下姿态,没过多久便陷入了梦乡。
大概是凌晨两三点的样子,白云晞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自己,还有一双手轻轻地在身上盖了件衣服。
是谁呀?
她坐起身睁开眼,耐心地忍过刚刚起床的迷糊,揉着眼睛看向来人。
“这位....姐姐?”
她不知道眼前这人应该怎么称呼,姑且叫成姐姐应该没有问题。
“怎么睡在这里?”凌尘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冷静理智,坐到长椅边缘空位置上,温温和和地看着她,“出门没带钥匙?”
真的很少有人能想到睡长椅只是单纯因为贫穷。
白云晞点点头,想了想认为不应该撒谎,于是又摇了摇头。
“住的的地方出了问题。”她如实说道,“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这样。”
“?”
凌尘皱起了眉,“只是这样?”
睡大街三个字她不忍心说出口。
“是。”白云晞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往后退了退,想起附近有个公共卫生间,赶紧借口上厕所匆忙离开。
凌尘心情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
虽然很想帮忙,可自己也深陷种种麻烦之中。
事业几乎落到了谷底,感情也差不多如此,而生活上也逐渐显露出了问题,入不敷出的生活让她无力支付下一个月的房租。
就连自己也快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了,又有什么资格妄想帮助别人?
白云晞已经跑得没了影,凌尘再一次转身离开。
两次阴差阳错的相逢,都被生活磨掉了继续的缘分。
她们背道而行,一步一步慢慢走,竟然越走越远。
白云晞希望她离开,又希望她依旧站在原地。
奇迹仿佛从不会眷顾白云晞,她没有去上厕所,走到半路转身飞快地跑回来。
可是长椅边上空落落一片,除了路灯下的飞蛾,会动的什么都没有。
太无情了吧。
被抛弃的夜晚格外凄冷,白云晞孤独地抱住自己,在绝望与苦涩中艰难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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