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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尴尬地呆在原地：“谦哥怎么，诶呀，我没让他给我买，我还在减肥呢。”
“给你你就吃，再说了，你才十六岁减什么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有，晚上回去后顺便给谦哥打个电话，”楚向霖酸溜溜地开口：“他可担心你了，记住要说够五分钟再挂。”
“知道了，”小师妹嘟着嘴：“我又不是故意不给谦哥打电话的，我要忙着练习嘛。”
一旁的练习生看着兄友妹恭的场面，忍不住羡慕道：“她真幸福，师兄是楚向霖，老板是庄谦，不用出去就能有好多好吃的。”
“我也想要这么好的老板和师兄，我现在换公司还来得及吗？”
“有空想屁吃不如好好练习自己的舞蹈，”练习生不屑地说：“庄谦公司是谁都能进的吗？他手下的练习生哪一个不是唱跳全能啊，你看小师妹就知道了，才十六岁，实力比咱们都强，你们都不羞愧的吗？”
“你干嘛这么说呀，还不准我们做做梦了？再说了，这次是合作舞台，我们随便扭几下就行了，反正主角是向霖哥，也就小师妹一直在练习，要我说呀，她本来实力就很强了，完全没必要再花那么多时间跳了…”
练习生小声说：“我也觉得，她是庄谦公司的，这首歌的舞蹈肯定学过啊，难道是为了多点镜头吗？”
楚向霖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见几个年纪不大的练习生就这个问题争论的面红耳赤，丝毫没有察觉一旁已经开始工作的摄像机。他心里暗叫不好，节目组太不要脸，这种场面都要拍下来，到时候播出后肯定又要引起一波粉黑大战。
“好了，多余的话不要说，一个一个来跳给我看。”楚向霖把小师妹推回队伍里，面容冷峻道：“不要以为合作舞台没有淘汰就可以划水，你们知道合作舞台的通病是什么吗？”
练习生摇摇头，唯有小师妹举起了手。
楚向霖用眼神示意，小师妹便开口说：“合作舞台基本以前辈为重心，其他人如果不出彩不努力，就会沦为前辈的伴舞，即使人气再高的选手也会被前辈的光环淹没。”
“她说得对，”楚向霖残忍地揭露这个事实：“我也是从这个舞台上走出去的，比别人更清楚比赛规则。舞台就是竞技场，你稍微松懈一秒钟，就会被别人扔到千里之外，划水不仅是对比赛的不尊重，也是对演艺职业的不尊重。”
几个练习生被他训的不敢说话，纷纷低着头反省。小师妹站的笔直，和她们隔了一丝距离。
“这个舞台和其他舞台不一样，不怕你没天赋，就怕你不努力。”
楚向霖戴上护膝，冷淡道：“想冲出道位的人现在跳给我看，其他人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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炸裂的音乐搭上动感的节拍，一下午如闪电般飞逝，运动鞋擦过木地板的声音刺耳，却又鼓舞人心。楚向霖宣布排练结束后，累坏了的练习生才三三两两搀扶着回宿舍洗澡，准备晚上的练习。
男生的舞蹈力度要比女生的大，地板动作又比较多，饶是实力再强的小师妹也有些撑不住，她等摄像机全部关闭后便躺在地板上，丝毫不拿楚向霖当外人，两眼放空一脸傻样。
楚向霖走到她身边：“快回宿舍洗澡去，当心感冒。”
“等一会儿，等她们都走了我再回去。”
她话里有话，楚向霖当然也听了出来，他见时间还早，于是坐在小师妹旁边气定神闲地问：“你被她们排挤了？”
小师妹沉默，静了会儿从地上爬起来：“不算排挤，只是她们有时候会议论我，就像刚才一样，她们表面上是在夸我，但我能听出来，她们其实很讨厌我的，她们不喜欢我努力，也不喜欢我有天赋。”
小师妹一直将这件事憋在心里，她知道自己虽然年纪小，但却拥有比其他练习生更强的实力，这也成为了其他练习生不喜欢她的理由。
她自尊心强，不爱示弱，更憋着不服输的劲儿，于是一直将这件事埋在心里。直到今天的合作舞台排练，曾经一起练习过的同门师兄不仅给她带了很多好吃的，还帮她出了气，这让她内心有所感动，想倾诉的欲望也蠢蠢欲动。
“师兄，你去年比赛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吗？”
楚向霖神色自若地抛接着矿泉水，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当然遇到过，当时觉得很不爽，也挺难过的吧，毕竟是朝夕相处三个月的室友。”
“那你是怎么调节自己的？跟我说一些方法呗，”小师妹不自然道：“我也没有很在意这件事啦，就是怕会影响到我决赛的心情，哈哈。”
出乎意料的，楚向霖摇头：“方法我还真没有，即使是出道一年了，偶尔遇到这种事情我也还是会生气。”
“那你当时就一直忍着吗？”
“也没有，只是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怎么了？”
思绪被拉进过往，回忆如潮水般袭来，所处的练习室从粉色的壁纸换成了记忆中的蓝色，楚向霖的语气带着宠溺，嘴角牵扯出一个欢愉至极的笑：“那天晚上，恰好看见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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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霖的成团历程比小师妹要困难的多，他是第一届通过选秀比赛出道的爱豆，在此之前没有过这种形式，谁都不敢对这档节目和练习生的未来妄下定断。
因此他那一届的练习生都非常拼命，每个人都不敢松懈，镜头前的他们互帮互助，镜头后却箭在弦上，有时排练完心身俱疲，走在路上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能叫两个人打起来。
他就在这样的环境中挺到了总决赛，总决赛分成了两组，他带领A队，并在队友们的投票下成为了A组的C位和leader。因为是总决赛，他对这次舞台也比平常更上心一点，带着队友们从白天练习到黑夜才肯散队，也就是在散队后，他才听到和队友们对自己的议论。
是在三楼的走廊，两个白天还和他一起跳舞的队友抽着烟倚在栏杆上，其中一个疲倦地说：“累死人了，再不决赛我都快抑郁了，赶紧放我出去吧，这破地方我是待够了。”
另一个笑他：“你现在退赛就能出去了，正好给我匀一个出道名额。”
“得了吧你，我走了你就能出道？做什么美梦呢，咱们组只有楚向霖是必定出道的，其他人都不好说。”
提到楚向霖，队友不屑地笑了声：“楚向霖能出道不是咱们心知肚明的事吗？他每次排名都是第一，谁信呐，一个第一次露脸的练习生能打败回炉重造的前辈稳坐第一，说他没关系没背景我都不信。”
“肯定做票了呗，他是庄谦公司的啊，庄谦的人脉你还不知道？绝对在后面做假票了，咱们整天关在这里面什么都不知道，没准他们几个总裁早就忙翻了。”
“真不甘心，今天选C位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投他？他不论C不C都能铁定出道，你怎么不投我？”
“那你确实跳的没他好啊，那么多摄像机看着，我总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吧，虽然我也挺不想投他的，以他的水平完全没必要再和我们争了，但没办法，不然我也想让大家投我。”
“你？”练习生嘲笑他：“你就算了吧，你连卡十的资格都没有。”
“你他妈再……”
争吵的声音逐渐远去，听完了他们对话的楚向霖拿着自己换下的练功服慢慢走回宿舍，他的表情淡淡的，丝毫不露喜怒，仿佛他们议论的人不是自己。
他下了三楼，对守在门口的保安叔叔打了个招呼，然后背影和黑夜融为一体，慢慢地挪向宿舍楼。其他的建筑已经全部熄了灯，这片封闭的土地被没有月亮的黑夜笼罩，是伊甸园，也是屠葬场。
眼前慢慢出现明亮的光，宿管阿姨守在门口，见他晚归适时关心了一句。楚向霖带 ㄏ着他一贯的笑容和阿姨搭了几句话，阿姨平时对他破有好感，也总鼓励他，楚向霖听着她带着点方言的质朴声音，支支吾吾地问：
“阿姨，可以破例把我的手机给我一下吗？我想给我哥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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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期待庄谦会接自己的电话。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庄谦一定早已睡着，但他还是想打给他。
电话响了快半分钟，就在楚向霖想挂掉电话时，那头传来了他彻夜思念的声音：
“喂？是向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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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于巨大惊喜中的楚向霖慌神了，他在对面又叫了几声后清清嗓子，但声音还是干哑的：“谦哥，你怎么还没睡？”
“我刚从公司回来，还在回家的路上，你怎么拿到手机啦？”
楚向霖不知该怎么说，他明明在打电话前有一筐子话想要告诉对方，可是现在电话接通，他又觉得自己的那些破事不值一提，不应该用那样不愉快的事情填满这珍贵的几分钟通话。
他太久没听到庄谦声音了，他好想他。
楚向霖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猛地抬起手擦掉隐约的泪水，压抑着颤抖的嗓音回答：“问阿姨要到的，阿姨只答应给我用半个小时。”
那边没有回声，只有车辆在路上行驶的声音，楚向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于是也跟着沉默。他无声地大口呼吸，把一涌而上的委屈和难过都吞进肚子里，就在这时，他听见庄谦隔了很远的声音传到耳畔：
“向霖，你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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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霖在此之前从来没在庄谦面前哭过。
可是他现在真的太累了，连续三个月高强度的练习、队友之间明争暗斗的气氛、联系不到外界的心慌，粉丝们期待的目光、逐渐减少的睡眠、与日俱增的焦虑……所有他埋藏在心里的一切猝不及防地闪现在眼前。
而庄谦的声音是将这一切隔绝的屏障，那道干净有力的屏障将他保护在安全的角落，把原本朝他袭击的弓箭被屏障挡在门外，掉落在黑漆漆的深渊。楚向霖委屈地呜咽，拼命擦着不断溢出的泪水哽咽道：“哥，我好累。”
“我快撑不住了，我每天都很焦虑，我很不开心，压力好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想做的更好，可是我好像已经达到极限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突破，我好怕让粉丝失望，我好怕不能出道。”
“我以为我的室友跟我是好兄弟，可是我刚才听到他们议论我，我真的好难过啊哥，我好想你。”
豆大的泪珠跌在地上，刚刚成年的男孩难过地躲在树荫后呜咽，他在所有人面前都作出一副可靠又坚强的姿态，可内心却脆弱的不堪一击，此时听见依赖着的哥哥的声音，才安心地放下一切防备诉说自己的伤心。
楚向霖那晚哭着说了很多话，说他很累，想回家，想爸爸妈妈，想姐姐，想庄谦。
说到最后，他的泪水已经流干，只剩下无尽的抽噎，到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要断断续续说好几次。
“向霖。”
那头一直倾听的人终于开了口，楚向霖红着眼睛“嗯”了一声，随后他听见：
“向霖，你转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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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因为那个人的轮廓太清晰，楚向霖还以为是自己哭过的双眼出现了幻觉。
穿着白色短袖的庄谦隔着栏杆，站在月光下安静地看着他，手机还举在手里。
他们之间的距离有一百米，但楚向霖却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睛也是红的，但被路灯照的很亮，眼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很大只的一团逃避似的躲在树下，很丑。
他的鼻头被夜风吹的很红，但又有股幼稚的可爱。几个月没见，原本的短发被他蓄长，在脑袋上扎了个小啾啾，脚底下还穿着板鞋，是很居家的打扮。
见自己没说话，庄谦朝他喊道：“向霖，过来，让我看看你。”
这下也真的听到他的声音了，不是隔着电脑，也不是隔着电话，是真实的、传到他双耳的声音。他的声音是一汪清澈干净的甘泉，也是传说中巫女的破魔之箭，只要他开口，世间万种邪淫都能被他净化。
楚向霖拖着自己疲软的双腿向他靠近，一路上还在控制不住地抽抽搭搭，呼吸很急促。
庄谦从栏杆缝隙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发：“不难过了，不难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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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向霖紧抓着庄谦的手，像抓着救命稻草：“谦哥，你怎么、怎么突然过来？刚才你说、说你要回家。”
庄谦见他一抽一抽的，连忙阻止他再说话，解释道：“我刚走没多远你就打电话来了，听到你不开心，我就让小陈调转了方向开过来，好在晚上没有什么车，走了近路，很快就到了。”
被庄谦安抚着的楚向霖情绪稳定了不少，只是始终盯着庄谦，仿佛看不够，又怕他丢下自己逃跑，明明哭过的眼睛楚楚可怜，稍微用点力都会发酸，但他却倔强地不肯移开，就这么一直认真凝视着。
庄谦捏捏他的手指，自责道：“都怪我把你送来这里，让你不开心了。”
楚向霖摇摇头，庄谦又说：“我明明可以自己把你送出道，却非要去赌这个节目带来的好处，对不起，让你受了很多委屈，你一定很伤心，也很孤独吧……”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觉得不开心，我们就离开吧，我现在就接你走。”
楚向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接我走？”
“对，接你走，”庄谦难过地望向他：“无论多大的损失我都赔，我也会用我的一切把你送出道，今后你提的所有要求我都会答应，哪怕我重新复出再拼几年都没事，我会给你比现在更好的未来……我，我只是不想——”
“只是不想，再看见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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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即将下雨的阴沉夜里。
周围只有黯淡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贪婪的黑夜却想将这一点作点缀的光都要吞噬。
楚向霖缓慢地眨着眼睛辨认着他说的话，面前的庄谦则难过地垂下头，似乎是在懊恼他做过的决定，夜风吹过他的眼角，把那里吹得水光潋滟。楚向霖这才注意到庄谦也哭了，不过他只是将泪水困在眼眶，嘴里却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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