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冷白灯光洒落在空荡荡的室内,更显得客厅里冷清异常。
不过这份冷清他早已经习惯。
郁时青把手机放在手边,重新铺开剧本。
只是还没动笔,他听到门外的敲门声。
门外站着江虞。
他披着满肩风雪,见到郁时青,他随手把雪拂下,脱下外套挂在门边,带上门径直往里走。
住在一起这几天,他回到这里,就像回到家一样自然。
“外面下雪了,下得很大。”江虞说,“你最好不要出去。”
郁时青原本也没有出去的打算。
倒是江虞,这两天一直很忙。
江虞这时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的剧本,他回脸看向郁时青:“过年也要工作?”
不等郁时青开口,他又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郁时青,你能不能给自己放一天假?”
郁时青才道:“看剧本算不上工作。”
江虞已经俯身直接合起剧本,对他说:“就算不是,你的病还没痊愈,今天也不该费心劳神。”
郁时青看着他动作,没有阻止:“好。”
见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江虞意外挑眉,不过没有追问,转而说:“我去倒杯咖啡。”
没多久。
郁时青刚走到沙发前坐下,听到厨房里传来玻璃碰撞的脆响。
声音轻微,混在江虞的脚步声里,几乎不易察觉,可确确实实打破了房子里的冷清,让空气里充满了第二个人的气息。
仅仅多了一个人,却好像天差地别。
是一种恰到好处的热闹。
郁时青看着厨房的方向,偶尔还能看到江虞走动时的影子。
他在不经意间提起唇角,但收回视线时扫过摆在剧本旁的手机,又笑意微敛。
江虞出来时也看到他面前的手机,随口问:“在等电话?”
郁时青说:“不算是。”
江虞没多想,把手里另一个水杯递给他。
郁时青接过水杯,看他一眼。
“咖啡是我的。”江虞抿一口咖啡,语气泛凉,“不听医嘱的病人只能喝白开水。”
郁时青没想到昨天只不过出门一趟,就被江虞记到现在。
他决定转移话题:“演唱会准备得怎么样?”
江虞说:“年后就开第一场。对了——”
说到这,他想到什么,起身走到门边,从外套里取出一个信封。
回来时说:“这个给你。”
郁时青打开信封,看到里面是两张演唱会门票。
江虞说:“就当是新年礼物。”
“谢谢。”郁时青转眼看他,“不过,我还没帮你准备。”
闻言,江虞抿唇,又把桌上的咖啡杯端起,沉声道:“没关系,我已经给你想到一个回礼。”
郁时青问:“是什么?”
江虞没有立刻回答,先说:“我把房子卖了。”
郁时青蹙眉:“什么?”
江虞简单解释:“颜鸿运追着我要钱,所以我把房子卖了。”
郁时青这才知道江虞这两天究竟在忙哪件事。
他又问:“把房子卖了,你住在哪?”
江虞说:“还没落脚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郁时青转眸对上他的眼神,心底已经了然。
“收留我一段时间,当做回礼。”
江虞的咖啡杯举在唇前,要喝没喝,露出的一双眼睛瞥向郁时青,语气如常镇定,“你觉得怎么样?”
第28章
一起过年, 和同居是两回事。
而这一次,也和之前在酒店住在同一个套房里不同。
江虞所在的总统套房,每个房间都有独立洗浴、化妆间、衣帽间等等, 说是住在一起,其实就像住在同一楼层, 彼此互不打扰,除了对剧本, 他们平常也少有独处的时间。
但这里。
郁时青的房子。
这里只有一室两厅, 另加一间书房、一间厨房、一间浴室,卧室里有一个衣帽间,没有独立卫生间,也就是说, 一旦同居,不可能再像住在酒店时那样保证隐私范围。
郁时青有些意外江虞会主动提出在这里暂住。
毕竟当初在酒店时, 江虞连他不穿睡衣都难以忍受, 之后的相处也看得出没什么和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的经验。
虽然他也一样。
不过,既然江虞不介意这些, 郁时青也没有说什么。
江虞帮了他许多, 这样一件小事,本身也没理由拒绝。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郁时青说。
最近几天江虞也算是住在这里,但其实只有昨晚勉强和他挤在一张床上, 往前两天他昏睡不醒,一概没有印象。
如果江虞打算搬过来, 他可以把书房收拾出来, 把主卧让给江虞。
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江虞才喝下一口咖啡,回说:“就这两天吧。”
郁时青说:“我去睡书房。”
江虞说:“我可以去书房——”
郁时青打断他:“就这么定了。”
江虞只好转而问:“是不是还要收拾?”
郁时青说:“换一套床上用品就好。”
“过了年再搬吧。”江虞皱眉道, “你现在还病着,最好什么事都不要做。”
郁时青说:“好。”
他的病其实已经大好,最多有些低烧,偶尔会咳,只有江虞要求严苛,至今还把他当成病人对待。
但他在渐渐习惯江虞的好意。
何况这几天都是江虞在照顾他,加上之前的高烧,如果没有江虞,恐怕他的病还会加重。
“我搬过来,不会打扰到你吧?”江虞的声音打断了郁时青的思绪。
郁时青看向他:“打扰?”
江虞把咖啡放回茶几,曲肘搭在扶手,仿佛随口一问:“比如,打扰到你的感情生活。”
郁时青笑道:“放心,我暂时还没有感情生活。”
江虞抓到他的字眼:“暂时?”
郁时青于是说:“如果有,我会提前通知你。”
他没有多想,毕竟江虞是正当红的天王歌手,不方便被太多人知道行踪。
江虞:“……”
见江虞果然不再追问,郁时青随手把门票装回信封,转而说:“你的演唱会第一场就在首都?”
江虞神色莫名郁郁:“对。”
郁时青没有看到:“那正好,进组前我可以去。”
石志峰正在筹备的新电影还有一个月左右开机,时间还很充裕。
闻言,江虞意有所指:“我在首都连开三场。”
郁时青礼貌惊叹:“厉害。”
江虞:“……”
郁时青才后知后觉:“怎么只给我一场的票?”
江虞沉声说:“你那么忙,看全三场岂不是太难为你。”
郁时青说:“你最近不是缺钱吗,我不去,你还能省出两张票拿去卖。”
江虞心口又涨起火气:“……我不缺这两张票钱。”
“开玩笑的。”郁时青并指夹着信封微微一晃,对他笑道,“到时候一定去。”
江虞看看信封,又看看眼前这张脸。
不等郁时青发问,他先说:“不,你说得对,我最近缺钱,你想捧我的场,至少得花钱买票。”
话落,忽然抬手预备把信封抢回来。
郁时青早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伸长手臂:“你不是不缺这两张票钱?”
江虞说:“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郁时青会意,然后告诉他:“现在票在我手里。”
江虞挑眉:“马上就不在了。”
话音落下,半起身扣住郁时青的手臂,倾身就要取下他掌心里的信封。
郁时青轻笑一声,反推江虞的肩,并不太认真用力,但背后没有支撑,江虞进他只好退,很快半躺在沙发上,之后本想活动一下被困住的腿脚,然而刚有动作,江虞屈膝钉住他双腿的右腿一滑,直直擦过中心地带——
两人一齐僵住了。
紧接着,隔着两层玻璃窗的阳台外传来鞭炮的接连炸响。
不能燃放烟花,过年时只有电子鞭炮聊以慰藉,隐约还能听到窗外有住户正高喊“过年好”。
这阵嘈杂的热闹声响救活了客厅里的僵硬。
江虞立刻站直起身,干巴巴地说:“这么快,已经十二点了。”
郁时青说:“新年快乐。”
江虞看他一眼:“新年快乐。”
两人的手机从晚上起就时不时跳出新消息提醒,零点刚过,祝福短信更喷涌出来。
郁时青扫过手机屏幕,不知道是病或是其他,他举拳挡在唇前低咳一声,转而问:“吃过晚饭了吗?”
江虞说:“还没有。”
郁时青说:“我去给你拿饺子。”
江虞眼神微闪:“你包的?”
“速冻水饺。”郁时青回脸看他,“昨天在超市买的,你忘了?”
江虞:“……”
他想不通怎么还会对郁时青抱有期待。
接着才明白郁时青为什么说“拿”饺子,而不是“下”饺子。
最后也只能自食其力,下了一锅速冻水饺,顺便给郁时青盛了一碗。
吃完饭已经十二点过半,江虞忙碌一天,郁时青病没全好,两人回了几条短信,很快各自去洗漱休息。
第二天一早,郁时青就收到任柏的拜年电话。
从视频里看到江虞,他还高兴地打招呼:“你们两个真的一起过了年?昨天过得怎么样!”
想到昨晚,江虞看了看郁时青。
郁时青淡声道:“很好。”
“那就好!”任柏笑说,“我过两天就回去。”
郁时青说:“怎么不多留几天。”
任柏摇头:“还是算了。”
郁时青刚解约又签约,正是忙的时候,连过年都有热搜,他在家里也是工作,还不如早点回来,免得惦记又不方便。
知道任柏有主意,郁时青也没再劝。
挂断电话,他看到江虞从卫生间出来,却停在原地看着盥洗台不动:“怎么了?”
江虞才回身看他,不动声色:“如果说,我想稍微改造一下这里,你会答应吗?”
“你想改造什么?”郁时青顺着他的视线往里看过一眼。
江虞说:“加几层置物架,至少东西不会很乱。”
这只是小事。
郁时青说:“可以。”
见他一口答应,江虞心中微动:“其实还有卧室,可能要买一个新衣柜,放我的东西。”
新衣柜?
郁时青说:“没必要麻烦,卧室里有衣帽间。”
江虞转眼看他:“不太好吧,占了你的位置。”
郁时青说:“没关系,我的衣服不多。”
江虞又说:“还有——”
“这些你看着办吧。”郁时青打断江虞,“除了书房里的书和我的剧本,其他东西你随便处置。”
一起住在酒店时江虞就毛病缠身,他早习惯了随江虞高兴,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既然决定暂时同居,何必为了这点细枝末节计较。
到了年后第二天,江虞坚持去医院复查。
郁时青尽管觉得没有必要,也还是去了。
在医院蹉跎一个上午,之后找了餐厅吃过午饭,两人才回家。
郁时青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就看见门内一群人正拿着纸箱出来。
他一眼望进客厅,发现除了墙上挂着的,其余包括沙发在内,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崭新且舒适的新家具,外加大大小小的纸箱。
他脚步顿住,抬眼看向门牌号。
身后江虞说:“没走错。”
郁时青回眼看他:“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江虞说:“你让我看着办的。”
郁时青说:“我的意思不是让你重新装修。”
“不算重新装修。”江虞也往门内看了看,“只是帮你把旧家具换成新的。”
郁时青抬手捏了捏鼻梁:“江虞。”
江虞说:“放心,你的书房我没动。”
郁时青正看书房,身后又传来江虞的声音:
“只换了一张床。”
郁时青转向他。
江虞据理力争:“我以后也住在这,说不定住的时间会不短,我只不过想住的舒服一点,这也不行?”
闻言,郁时青顿了顿,转而说:“以后别再这样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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