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保证。”江虞说完,追加一句,“还有,你的东西我没扔,放在小区租的一个仓库里,等我走了,你想换随时可以换回来。”
郁时青没再开口。
“随便处置”的话确实是他亲口说的,江虞也做得无可指摘,事到如今,再特意要求换回来更多此一举。
这时工人们见到住户回来,忙加快动作,匆匆把纸箱全部运了出来。
他们走后,郁时青和江虞才准备进门。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郁时青打开新鞋柜。
新鞋柜内空空如也。
他看向江虞。
江虞先撇清关系:“这不是我让他们干的。”
地已经脏了,郁时青索性直接进门。
洗漱台上的新置物架上,空了;厨房的新冰箱里倒是满的,但案台只有新杯架和碟碗架,杯子和碟碗没了;封闭阳台里的半旧洗衣机换成全能型的,但郁时青出门时扔进去的睡衣没了。
江虞保持着适当的沉默跟着他转完一圈,回到客厅,把采购清单也发了出去。
正好在家政来打扫完房间后,送货上门。
但这些东西成双成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很奇怪。
江虞看着地上只是颜色不同的两双棉拖鞋,深思良久。
郁时青已经把睡衣扔进洗衣机,见状问:“还在选颜色?”
江虞转脸看他,只看到往常的平淡,抿唇随手指了一双:“这个给我。”
郁时青顺势换了另一双。
江虞于是拂去心头的一丝异样,不再多想。
直到次日下午两点。
任柏一下飞机,就拖着小行李箱直奔郁时青家里来。
他有备用钥匙,开门就大喊一声:“郁时青,我回来啦!”
然后就看到房间里陌生的摆设,和并肩坐在沙发上的两道身影。
两人身穿着一样的家居服,拿着一样的咖啡杯,听到声音,同时转过头来——
他们长着郁时青和江虞的脸。
任柏“噔噔”后退两步,抬头去看门牌号。
没错啊!
他再看向门内。
也没变。
不是幻觉?
那他究竟走了多久?几十年吗??
任柏环视着这个焕然一新的房子,再去看郁时青和江虞。
“这……”他欲言又止,满脸复杂,“这是婚房吗?”
第29章
距离稍远, 郁时青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任柏眼角抽搐两下,才把行李箱立在一旁,换鞋进门。
可进门之后看到崭新的一切家具, 和江虞,他还是忍不住了, “郁时青,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除了家具,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
江虞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们为什么穿着同款睡衣?
再走近一看。
好家伙, 连鞋都是同款??
但没等他问,郁时青道:“最近江虞要住下。他把这里稍微改造了一下。”
任柏:“……”
这是稍微改造一下吗?
这分明是重新装修啊!!
还有——
“江虞要住在这里?”他难以理解,“可这里只有一间卧室啊?”
郁时青说:“我睡书房。”
江虞补充:“书房买了一张新床。”
任柏:“……那我住哪?”
闻言,郁时青沉默片刻。
他很快说:“住在你自己的家。”
任柏租住的地方其实相隔不远, 只是偶尔懒得回去才干脆留宿,他没太在意。
任柏:“…………”
他只是回家过了一个年, 几天光阴而已, 怎么好像天都变了?
感情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郁时青啊郁时青,你真是见色忘友——不对劲, 两个alpha, 哪来的色;见友忘友?也不太对劲……
郁时青说:“末日营救后期需要追加投资,江虞把房子卖了。暂时在这里落脚。”
“房子卖了?”任柏回过神,不禁惊愕, 没想到江虞这么孤注一掷,“那确实得先找个落脚点。”
郁时青又道:“过段时间江虞有一场演唱会, 给了你一张票。”
“演唱会!”任柏说, “我还没去过演唱会呢!”
没聊几句,转眼就把先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他回来后,第一要紧的事, 还是先回新时代交接工作。
而年关一过,郁时青和江虞也各自忙碌起来。
中间除了晚上,两人很少见过面。
到了演唱会当天。
郁时青惯常早起,开门去卫生间的时候,听到隔壁卧室里也传来动静。
大概住得太近,他们的生物钟也越来越靠近。
但每每看到摆在一起的洗漱用具,郁时青有时还是不很习惯。
和任柏不同,江虞即便只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却似乎让这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沾染着他的气息。
一切和他有关的东西,就像他本人的霸道,一定存在感十足。
“早。”
郁时青还没回头,一只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拿走了牙刷。
江虞沙哑的嗓音里还带着一分睡意:“我今天不和你一起,我下午要先走,你记得不要迟到。”
郁时青从镜子里看他一眼:“好。”
听到承诺,江虞满意点头,转身正要走,忽然倾身往前,在郁时青身旁闻了闻,转脸看着他的侧脸:“你刚才出去过?”
郁时青说:“没有。”
江虞蹙眉:“那你身上怎么有股味道?”
像裹挟着寒气的冰雪味道,很淡,却凛冽。
奇怪。
这味道又似乎很香。
江虞又凑近闻了闻,正要开口,就见郁时青转过脸来,薄唇险些擦过他的鼻尖。
郁时青垂眸看他:“你在做什么?”
江虞这才发觉和郁时青之间的距离过于接近。
他猛地站直,后退半步的空隙已经回过神,沉声道:“你的病刚好,最好不要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确定没出门?”
郁时青说:“我很确定。”
“那就好。”江虞立刻转身,“我去厨房接水。”
郁时青回身时看他时,那道略显仓促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之后江虞回卧室待到下午,可能在敲定最后的行程,时不时传来通话的声音,直到晚餐才出门。
没多久,门外传来开门的声音。
除了江虞,有备用钥匙的人只有任柏。
他进门后,再看到郁时青和江虞一齐坐在餐桌前,已经丝毫不觉得惊讶:“有剩的吗,我也没吃。”
但走近之后才发现江虞面前的晚餐基本没有动过,不由问:“江虞,你没事吧?”
“嗯?”江虞看他一眼,“我没事。”
话落抬腕看表,从桌前起身,“你们继续吃。时间差不多了,我先去场馆。”
任柏目送他离开,又转向郁时青:“江虞开过很多次演唱会了吧,还会紧张得吃不下饭?”
“或许吧。”郁时青也扫过江虞的碗。
任柏又问:“对了,你跟他说了吗?”
郁时青转向他:“说什么?”
任柏:“……大哥,你的易感期啊,你的易感期不是这两天吗?”
郁时青说:“没有。”
任柏松了口气:“你的易感期还没到是吗?”
郁时青说:“昨晚我打过抑制剂。”
易感期每个alpha都会有,打过抑制剂后和平常没有两样,他不认为这件事有一定告知江虞的必要。
“已经到了?!”任柏一惊,“那你怎么还没说,你们两个alpha住在一起,要小心一点啊!否则到时候他闻到你的信息素,你们不会打起来吧?”
他是beta,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都闻不到,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但alpha之间的抵触天性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识,尤其是易感期、发情期这类敏感时期,alpha对同性的敌意会升到巅峰。
众所周知,alpha的天性就包含着极强的领地意识,甚至即便是父子关系,成年后的alpha也必须离开家庭,自主生活,在这种前提下,郁时青和江虞一个不小心,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郁时青喝水的动作微顿。
他忽然记起早晨时候,江虞说在他身上闻到什么味道。
是信息素的味道?
但这违背常理。
如果江虞闻到他的信息素,反应绝不可能那么平淡。
就像任柏说的,忽然闻到同性信息素,更可能的结果是发生冲突。
哪怕及时克制住情绪,至少会有所反感。
郁时青回想当时的场景。
江虞的表现,既没有敌意,也不像是反感。
可能和信息素无关。
“你还是尽早告诉他吧,这样他也能有个心理准备。”见郁时青久久不语,任柏忍不住又说,“反正也就一句话的事。”
“嗯。”郁时青继续咽下温水,没再深想。
两人吃过一顿晚饭,任柏还有时间和剧组沟通过准确的进组日期,才被闹铃提醒,拉着正看剧本的郁时青一起出门,开车直奔演唱会场馆。
考虑到如今郁时青大小也是个腕儿,任柏进场前特意给他全副武装起来,免得被认出来,毕竟在这种人多拥挤的地方容易出意外。
但进场后实在太热,江虞给的票又在前场,演唱会刚开始,郁时青就把一切武装都取了下来。
让任柏好一顿担惊受怕。
结果发现前后左右所有的人都在对着舞台尖叫狂吼,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只有一个人。
他的视线总是落在郁时青身上。
“我觉得江虞应该看到你了!”任柏几次注意到大屏幕上江虞面对的方向,终于趴在郁时青耳边说。
郁时青并不意外。
票是江虞给的,知道位置很正常。
他也正注视着那片舞台。
舞台上,江虞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唱歌时的声线磁性而富有感情,每一段歌词都像一段经历,情绪饱满,引人沉陷,他俨然为舞台而生,身体每一次随着歌声的轻微律动都能轻易调动全场热潮,何况充满力量感的劲歌热舞。
郁时青和千万普通粉丝站在台下。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虞,他不难明白为什么有这样多的人为之痴迷。
他也才发现,江虞在台上时原来笑容不多,几乎有些冷漠。
大屏幕的画面里,江虞每一次特写都得到全场狂欢,但神情总是淡淡,只有看到某个方向时,唇边才轻微挑起似有若无的弧度,可也总是难以捕捉,被粉丝钟爱的仍然是他扫过全场时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带着浸在骨子里的自信强势,有种慑人的明亮,锋利而耀眼。
他仿佛天生就适合这样被人追逐的耀眼,站在舞台上,他就像遥不可及的日光。
任柏听到半场就跟着粉丝一起欢呼,激动地扯着郁时青大喊大叫:“江虞帅到我了,郁时青,你看到没有,江虞真他妈的帅啊!!!”
郁时青被他晃得不得不收回视线。
任柏还在喊:“求你帮我再跟他要两张票吧,我还没看够啊!!!”
郁时青注意到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结束。”
“你不懂!”任柏痛苦地喊,“我已经开始怀念前一个小时了!!”
他的声音夹杂在江虞换装时粉丝的尖叫声中,显得稀松平常。
很快,歌声又传来。
这是一首舒缓的情歌。
粉丝们突然疯狂了。
郁时青从四面八方突然高涨的欢呼声分辨出,这是江虞还没发行的新歌。
然而渐渐的,周围安静下来。
舞台涌动着干冰遇水的云雾,侧对着舞台的江虞坐在被云雾笼罩的钢琴前,从舞台中央,随着升降台从地底缓缓出现。悠扬的钢琴曲就是最简单的伴奏。
黑色的钢琴,白色的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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