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养合同解除协议。”沈可衍将笔递过去给薄柯海。
薄柯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你确定要我签这个?”
“嗯。”
薄柯海没有接笔,而是理直气壮地看着沈可衍质问:“你不是爱我吗?”
沈可衍的脸上浮上不敢置信,他甚至觉得多看一眼床上两人贴在一起的身体都是脏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眶渐渐泛红:“薄先生,我是爱你啊,可是我的爱,不是这样让你践踏的。”
薄柯海眉头一皱,似乎不太理解沈可衍的话:“践踏?你想要跟我上.床,我也可以跟你上床,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也都可以买给你,你完全可以继续爱我。”
沈可衍眼底的不敢置信更了两分,他不明白薄柯海是怎么对他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的:“你在我面前和别人做这种事,还要我继续爱你?”
“那是因为你看见了。”薄柯海皱着眉头,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我和别人上.床不影响你爱我,我以后不会让你看见。”
沈可衍的眼底浮上嘲讽,他忽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比薄柯海还要可笑,他看着薄柯海,问:“薄先生,那你爱我吗?”
“我为什么要爱你?”薄柯海依旧的理直气壮,“你爱我并不代表我需要爱你,你爱我,想要从我这里获得生理或者心理需求,我都可以配合满足你,这还不够吗?没有爱,我照样可以做到你满意的程度。”
“嗯,也可以同时做到别人都满意的程度,你可真是圣人啊。”沈可衍说着,擦掉眼角不受控落下的眼泪,继续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把笔再一次往薄柯海面前推了推:“签名吧。”
薄柯海看着沈可衍倔强着不让眼泪掉下来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
他嫌少见林洛这幅模样,以前林洛在他面前展现出偷偷用那种爱慕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总觉得厌烦,可现在沈可衍那副倔强的不愿意再看他的样子,却让他感觉到心被小小地抽了一下。
他没有接笔,也不打算接笔。
他想林洛那么爱他,爱他爱他有危险都要第一个推开他,林洛只是在试探他而已。
可就当他刚升起这样的念头,他就看到沈可衍把笔放到桌子上,而后那双泛着红的漂亮眼睛装满坚韧地看他。
他听到沈可衍斩钉截铁地对他说:“薄先生,不管你签还是不签,这段包养关系都已经结束了,从今天往后,哪怕是一秒钟,我也不会爱你。”
说话的人说完转身就走,薄柯海却感觉到心被狠狠地抓了一下,肺里的空气一瞬间被抽走。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下意识要下床去追沈可衍,却是被岁汭缠住。
岁汭跟八爪鱼似的缠在薄柯海身上,娇嗔着开口:“薄先生,你就打算这么走,不管人家了吗?”
薄柯海动作一顿,低头看了怀里面泛潮红的岁汭一眼。
而就是这么一眼的功夫,沈可衍已经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第21章
沈可衍走出卧室,刚带上门,酝酿的情绪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忽地看见客厅里站着个人。
客厅乱成一团,藤白站在那,仿佛和周遭的事物隔开了。
他看到沈可衍出来后,视线就一直锁在沈可衍身上,在看到对方泛红的眼眶和眼角的泪痕时,他的眉头微蹙了一下。
沈可衍被忽然出现的藤白弄得一怔。
看藤白的样子,不像是刚到的,估计在客厅里站了有一会了。
沈可衍抬手擦干净脸上残留的泪痕,朝藤白走去问:“你怎么上来了?”
藤白看着他没有说话,好一会过去,他才伸出手,又像昨天那样,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很轻很轻地圈住沈可衍的手腕。
他没说什么别的,就只是对沈可衍说:“走吧。”
说完就拉着沈可衍往外走去。
沈可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藤白拉着到了楼下,外面的冷风往身上一灌,才反应过来。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黑的,小区里已经亮起了灯。
这处小区的绿化做得很好,路旁都是成片成片的花丛,只是快入秋的季节,花丛里没有什么艳丽的花,有几分枯败景象。
藤白拉着沈可衍,走在沈可衍前面。
两个人经过一盏又一盏路灯,路灯先是把藤白的影子罩到沈可衍身上,又很快把沈可衍的影子罩到藤白身上。
沈可衍看着觉得有趣,就这么跟着藤白走了一路,直到走到小区门口,走进外面的小路。
小路很窄,勉强就能容许两人并行的宽度,路灯又隔得远,因此大半段路都是黑的。
沈可衍继续盯着影子。
到两盏路灯的中间,小巷黑得影子都没了踪影,走在前面的藤白忽然停下了脚步。
沈可衍反应迅速,也及时跟着停了下来。
他看到前面的人转过了身,垂下头,看着他。
其实沈可衍并不能看到藤白在看他,因为小巷真的太黑,但他就是这样感觉。
他也微微仰起头看向藤白。
头刚扬起,就忽然听到藤白说:“林洛,你需要拥抱吗?”
这是沈可衍第一次听见藤白叫林洛这个名字,他第一反应甚至没觉得藤白是叫自己。
藤白肯定看见了,刚才卧室里的那场闹剧。
林洛应该需要拥抱,沈可衍不需要。
可藤白这个拥抱是给沈可衍的,不是给林洛的。
沈可衍不需要拥抱,可当他抬起头,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看清楚藤白的轮廓,看清楚藤白低垂下看他的眼眸时,他却点了点头。
藤白几乎是在他点头的瞬间,将他搂进了怀里。
动作还是那么轻,跟拉着他手腕时是一个力道。
藤白刚刚拉着沈可衍在小区走了一路,冷风吹得他身上满是凉气。
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半晌后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搭到沈可衍脑后,用同样轻的力道揉着沈可衍的头发。
沈可衍忽然想起来大家常说的有人疼定律。
小孩摔疼了往往不会哭,可当有人在他身边满眼心疼地问,宝宝疼不疼的时候,小孩就会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可衍明明都没有摔,可被藤白抱着,藤白的手在他脑后轻轻揉着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疼了。
就好像刚才那股属于林洛的委屈和愤怒还没完全从他的身体里离开,他把脸埋到藤白的胸口,听到了藤白心跳的声音。
藤白心脏跳动的频率都跟他这个人似的,不急不缓的。
沈可衍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整个人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他听到藤白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要去山上吗?”
沈可衍原以为藤白说的山,是回疗养院。
事实是一个小时以后,他跟藤白两个人,站在了一处他完全陌生的山顶。
山顶有一段崎岖的路,路上全是形状怪异的石头。
沈可衍他们站的位置望过去,能望到路的尽头似乎是一处平地,平地上像是有一处小木屋。
藤白先踩上了一块石头,把左手递到沈可衍面前:“手给我。”
沈可衍看了眼面前崎岖的路。
他工作淡下来的那两年,经常会一个人去徒步,进深山,露营,多难走的山路他都走过,因此这种路对他来说并不算难走,更不需要到有人拉着他的地步。
但他只是低头看了眼藤白摊在他面前的手,就把手放到了藤白的手心。
说不清缘由,就是想。
两个人花了五六分钟走到尽头的平地上。
果然有一座小木屋,看模样有点像山里狩猎人住的那种。
沈可衍正想着,就见藤白轻车熟路地打开木屋的门,而后进到里面点上了木屋里的油灯。
他跟着走进了木屋,就听见藤白说:“我偶尔会来这。”
木屋不大,靠右手边摆着一张不算大的床,床边有一张大约到藤白腰际的桌子,桌子旁立着一个大柜子。
油灯在床头,不太亮,正好照得整个房间能视物。
藤白走到床旁坐下,抬头看了一眼,说:“今晚夜色好。”
沈可衍随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发现床头对着的房顶有一扇天窗,天窗擦的很亮,一眼望过去和在外面看天空没有区别。
藤白躺到床上,往里靠了靠,手搭在空出来的半张床上,看向沈可衍:“要过来吗?”
沈可衍走过去和他并肩躺下。
床真的不大,两个人躺在上面有点挤,手臂都能碰着手臂。
藤白还是那副板正的模样,双侧放在两侧躺在床上,沈可衍便把两只手叠到脑后。
两个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就看着头顶的星空。
藤白说的没有错,今晚的夜色很好。
天上没有云,星星特别亮,月亮是弯弯的。
沈可衍不记得他有没有这样安安静静地躺着看过星空,隐约记得有,可他仔细去想,却翻不出来记忆里任何与之相关的内容。
但他又莫名肯定,不是在他进娱乐圈的那几年,应该更早,早到在学校读书的时候。
然而一想又觉得荒谬,他在学校读书那几年,哪来的闲工夫欣赏什么夜色。
白天忙着上课,上完课就去兼职,兼职到凌晨还要硬撑着把作业写完。
他的生活里只有柴米油盐和乌烟瘴气,没有风花雪月。
沈可衍正陷入回忆的时候,藤白忽地有了动作。
就见他抬起左手,举到空中,做了个抓的动作,就摘下了一颗星星,然后他把手圈啊圈,缩小到他抓住的那颗星星的大小,举到了沈可衍面前。
他对沈可衍说:“星星就这么点大。”
藤白说这话时特别认真,害的沈可衍都不好意思笑,跟着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听到藤白又说:“人比星星要渺小得多。”
沈可衍的视线落在藤白用手圈出来的那个小圈圈上,最后落到藤白脸上。
藤白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语气也是如常的寡淡,可沈可衍就好像听到话总是很少很短的藤白对他说了一长串话。
他说,你看,星星这么小,人比星星还小,那人人生里的一次失恋神伤,是不是就小到,你一眨眼,就看不到了呢。
油灯的灯光很温柔,温柔地照在藤白好看到叫谁都挑不出错处的脸上,照进藤白浅色的眼底,照出了藤白深藏起来的那点温柔。
沈可衍觉得房间似乎比刚才他们来时要热上一点,人的心跳正常心跳上限如果是一分钟一百次的话,他觉得他现在一定有一分钟一百二十下。
没等他去剖析加速的心跳,天空中忽地划过什么。
紧跟着又有,慢慢地如同雨一般落下。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床上坐起,沈可衍眼睛发亮地看了会天空,惊喜地看向藤白:“流星雨!”
藤白应了他一声,沈可衍就又道:“要许愿。”
他说完双手合十地坐在床上,率先煞有其事地许起了愿。
等半晌后他许完愿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藤白正看着他,也不知道刚才有没有跟着许愿。
他也没问,而是凑过去对藤白说:“你想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望吗?”
沈可衍似乎也没想他回答的意思,很快就又道:“我刚才跟流星雨说,我们俩已经是好朋友了,让他赐给我一个可以彰显你是我好朋友的昵称。”
藤白看着沈可衍把话题带进幼儿领域,他还很配合地“嗯”了一声:“流星雨给你回应了吗?”
“给了呀。”沈可衍冲他弯着眼睛笑,“流星雨说,就叫衍衍吧,好听。”
藤白由着沈可衍胡说八道。
他看着油灯下沈可衍的小鹿眼里泛着亮光,完全褪去了一个多小时前他看到对方时对方的痛苦模样。
他的视线往下,沈可衍两只细白的胳膊拄在床上,整个人倾向他贴近他。
沈可衍的气息闯进他的私人领域,搅动着他周围不安躁动的空气。
藤白抵在床上的左手背到了身后,漂亮的喉结在油灯下上下动了一下,他清了清有些发干的喉咙,对沈可衍说:“嗯,好听。”
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又很轻地叫了一声:“衍衍。”
第22章
薄柯海走出小巷,司机的车早已停在巷口。
他拉开车门正要上车,忽地被拉住手臂。
岁汭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薄柯海身后,身上宽松的衣服还没扯好,露出大半个肩膀。
他勉强喘过几口气,走到薄柯海面前,眼睛里泛起水雾地看向薄柯海:“薄总就这么走了吗?”
薄柯海也没甩开他的手,只是不甚在意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岁汭不是没跟过金主,他知道金主大多不爱事情多的情儿,因此他当即露出一副为难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双眼含波地看向薄柯海:“我知道我不该多问,可是我怕我没有再见薄总的机会了。”
薄柯海这些年什么样的情儿没有包养过,岁汭这样的太常见,对方眨眨眼睛他就知道对方要的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给岁汭:“想要什么资源,联系这上面的电话,我要见你,自然会联系你。”
岁汭看着薄柯海递过来的名片,垂下的眼底划过一抹得逞,面上却是看起来十分为难,最后似乎是怕薄柯海不高兴,才接过了名片。
薄柯海没有再和他多言的意思,直接上了车离开。
岁汭站在马路旁,一副不舍模样地目送着车子离开,直到车子完全消失在视野中,他才收回视线,把露出大半个肩膀的衣服扯好。
他往回去,一边走一边看着手里的名片
名片是薄柯海公司里专门帮他处理私事的助理的名片,后面印的公司名称就是薄柯海目前正在管理的公司,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张名片和薄柯海千丝万缕的关系。
薄柯海做金主还真是大方,也就林洛蠢成那样,跟了那么久,还半点油水没有捞着。
他走回到林洛的房子里,进了主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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