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拼了命的保持清醒,好像使了劲才说道:“手机。”
沉华去拿了手机,递到了张炽的手上,摔在地上的屏幕有些裂痕,但他不在意,打开一看,孜桐早已经挂机。
张炽被送去了医院,躺在了病床。其实他伤得不算重,右手被炸得肌肉轻裂,从上臂至下臂有条如蜈蚣般的伤口,被缝针后,便拿白纱布包扎上去。
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张炽刚睡醒就看了看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的电话打来。
张炽心底有些心虚,毕竟他先隐瞒孜桐在先。他有的没的把玩着手机,想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可他还没按下去,沉华就拎着饭进来了。
沉华只是受了点小轻伤,并无多大碍事。他把饭放在了床头柜,问:“要吃了吗?”
“别,”张炽想起身,却牵动了手上的伤口,他发出嘶嘶的声音,“我这手不会断了吧。”
沉华:“别自己吓自己。”
张炽耸耸肩,“我刚睡醒,不饿,不太想吃。”
“嗯。”沉华沉默了下,道:“今天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你也别管,我来搞定吧。”
张炽眯起眼,问:“老蛇?”
沉华点点头。
“这种事也就他这个渣滓才干得出来。”
这炸药分量轻,很明显只是想给个警告,并不是真的想整死他们,看得出像老蛇这种胆小如鼷的畜生所做。
“华哥。”他踌躇了下。
“嗯?”
“就我在缝针休息这段时间,没人打过电话来吗?”
手机是有记录的,这问得确实是多此一举。
沉华失笑了,摇摇头。
“哎。”
沉华这个单身四十几年的老男人确实不太懂他们年轻人谈恋爱的情况,他随意说几句注意休息的话,便出去了。
张炽尝试给孜桐打了几个电话,但都是显示关机,他打给了朱圆圆,她只告诉了他老板没在店里,但是去了哪里她也没确定。
朱圆圆想了想,道:“炽哥,老板好像很生气。”
张炽干笑几声,“是吗?”
他挂掉了电话,也没什么胃口吃饭,糊里糊涂就睡着了。这一睡,已经是晚上。
当他醒来时,孜桐正坐在旁边的凳子。
天色已晚,病房也没有开灯,窗外的月色印在他漂亮的脸颊,相得益彰出了一种森凉的感觉。
张炽一愣,道:“你来了,怎么不喊醒我。”
孜桐回道:“我来看看你。”
张炽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面色,“不生气了?”
“你也知道我生气?”
张炽心一软,“别生气了,我错了。”
“你错哪?”
“我不该瞒你。”
“你不止瞒我,你还骗我。”孜桐面无表情,可字字诉泣。
张炽一时语塞,“我……”
孜桐猛地站起身,白净的脸似乎蕴了些愤怒,“你私底下和沉华还有联系,你却骗我。”
张炽艰难地半起身,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想牵着他,却被他甩开。
这是事实,他不否认,只是他没预料到孜桐会这么生气,但到底他确实是有欺骗他的嫌疑,这事他理亏。他低声软气,“我就是担……”
孜桐低下头,冷冷地对视他的双眸,截了他的话,“你现在所受的伤本身是他的,你现在躺着的病床也是他,我想问为什么是你在这里?”
张炽紧皱着眉头,却不知如何反驳。
孜桐对沉华带来的敌意是他始料之中,可在他眼前咄咄凌人的孜桐,却带着一种冷峻逼人的陌生感。
他沉默了数秒,道:“只是意外。”
孜桐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他埋着头,直接亲上他的嘴唇。
这并不叫亲,叫攻击般的啮血啃骨,仿佛将他当成树敌般,带着狠意地朝他嘴唇往死里啃咬,牙齿间的碰撞让张炽生出一些不适。他轻哄地道:“好了宝贝,轻点、唔操。”
张炽感觉到下唇刺痛了下。他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带了一股血液的腥味。
他还没说下一句话,孜桐已经转身离开。
他抽出了一张纸巾擦拭了下嘴唇,抹到纸上的果然是猩红的颜色。
张炽愣是看着纸巾,他真不知道孜桐还有这么凶的一面。
——
孜桐回到了家,发现厅里的灯是亮着的。
他皱紧了眉头,吐出了三字:“陈秉琰。”
陈秉琰从饭厅走出来,端着红酒杯,微微一笑。
“这么快就回来了。”
孜桐坐在沙发,单腿翘起,漂亮的桃花眼冷沉沉的,五官紧绷而忍抑着,像是在忍耐什么。
“我还以为你还会留在医院照顾他。”
“他多的是人照顾,何必要我。”
那一股浓味的醋意让陈秉琰忍不住笑了笑,带了点幸灾乐祸。
陈秉琰小酌了一口红酒,声音淡但乐于加油添醋,“我早该觉得行不通,沉华对张炽来说可不仅仅是兄弟,有沉华用得到他的地方,义不容辞这词也说的不过分。”
他说着,声音悠悠的,“这次只是为了他受伤,下次呢?”
孜桐怎么会不知道,他自然知道。张炽早跟他说过,他愿意为沉华卖命。只是他太过于自信,他想要的张炽远离一切没有做到,他轻视了沉华对他的重要性,张炽甚至还瞒着他和沉华的私下来往。
孜桐回头看他,声音凉意,一字一顿地道:“是他先招惹我的,他的命凭什么要给沉华。”
陈秉琰挑着眉,懒散地往后仰。他长得文雅俊美,但偏偏有一双狐狸眼,装作优雅如玉时会收敛他那双狡黠的长眸。可像现在这样的,狐狸眼显露,像一个阐释鲸吞的猎人。
“这才是你,可别再装什么白莲花。”
这一听,孜桐的冷眼像一把箭地射过去,他赶紧往嘴唇拉链子。
第三十八章
张炽辗转反侧,睡着半途而醒,就这样过了第二天早晨。窗外的阳光微微照射进来,他睁开了双眸,第一时间就从床头柜把手机摸过来。
他把手机举起,调亮了屏幕,再失望地放下来。
要不等他出院买点礼物道歉,还是像电视剧拍的那样买个搓地板跪下发誓以后再也不对他隐瞒了。
“哎。”
行吧,他出院之后,孜桐要他跪什么就跪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在媳妇儿的面前,他膝下什么都没有。
突地,他手机响了。
他忙不迭地打开一看,是张桃的视频请求。
“……”
他把视频打开了。
“哥。”张桃把脸凑过来,笑意洋洋,突然觉得哪不对劲了,她问:“你怎么在医院?”
张炽:“没事,就稍微割伤了手。”
“怎么弄的呀?”
他随意胡诌,“撞到了玻璃,割伤的。”
张桃皱了皱鼻头,“怎么这么莽撞?”
“别担心,你哥没事。”
“那谁照顾你,大嫂呢?”
“他、”张炽顿了下,若无其事地道:“出去买早餐了,别担心我,你哥人缘好得很。”
张桃有些不满,“三天两回就在医院,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
张炽听得没好气,“我什么时候三天两回在医院。”
张桃看似还想絮聒,他赶紧转了话题,“行了,人话多,也没见你回来。”
她道:“我最近在兼职,哪有时间回来。”
张炽也不是真的想要她回来,回来也顾不上她。
“啧,我没钱给你吗?”
张桃撇撇嘴,“我都快毕业出来工作了,还老找你拿钱吗?”
“你哥乐意养你。”
张桃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我男朋友也这么说。”
张炽:“……”
一想到养了二十年的掌上明珠就这样交到别人手上了,老父亲的心莫名酸了下。
张桃有点扭扭捏捏,“哥,别忘了啊,毕业记得过来,我到时候介绍介绍给你认识。”
张炽忍不住叮嘱,“别被人欺负了。”
“他才不会欺负我。”
张桃性子一根线,想事不会两边,也没别人来得狡猾,张炽总感觉自己把妹妹养得太好,不知人间是非险峻。
况且他离得远,顾也没顾得来。
张桃如真有个照应,那自然是好。但是,张炽半眯眼,对着张桃说:“你替我给他带句话。”
“什么话?”
“就说,哥就你一个亲妹,要是他真对你不好,我拿把刀把他给剁了。”
张桃:“……太凶残了。”
兄妹俩还聊着愉快,张炽刚把电话挂掉,沉华拎着早餐进来了。
他的右手被裹成粽子般,使也使不着,只得拿左手用筷子吃肠粉,因为不习惯,显得有些笨拙。
沉华的声音有些歉意,“我应该给你买粥。”
“没事。”张炽埋头吃着,却食之无味,突然想起了孜桐系上围裙在厨房给他煮的早餐。这才过了半天,他开始惦记着孜桐,惦记他的一切,惦记他每日为他做的家常茶饭。
他心不在焉的,眼眸垂下,手就放慢了下来。
“不好吃?”沉华问。
“不是,就没什么胃口。”
“你昨天也没怎么吃饭。”他责怪地道。
张炽摸了摸鼻子,道:“我体壮,少吃两顿饭也没事。”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假装不经意地提起,“我最近怎么没见周肖林那小子来看我,打他电话也不接。”
沉华把凳子搬了过来坐下,回道:“回乡下了,他母亲最近住院。”
张炽的手一顿,“住院了?”
“嗯。”
“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沉华想了想,“三天前吧。”
张炽重新拾起筷子,没有说话。三天前,就是周肖林来找他的第二天,就离开了。
“好像不太乐观。”沉华皱紧了眉头,“怎么了?”
张炽攥紧了筷子,脑海里映现了当年在医院里濒于绝望的周肖林。
“我没有亲人了,我只有一个妈妈。”
他想说的千言万语仿佛气球般卸了回去,他滚动着喉咙,假装开玩笑地说:“他要是回来了,你跟我提一声,那小子到现在还欠我一顿饭。”
沉华笑了笑,突然低头从自己的裤兜里翻出了一张被剪过的报纸,递给了张炽,诘责地道:“你衣服落下的。”
“陈控集团即将接任的继承人,”他读着报纸上的大字,疑腹地看着他。
张炽不太愿意涉入有关孜桐的话题,他摸了摸鼻头,避重就轻地道:“只是觉得他长得脸熟。”
沉华也没多大在意,只笑道:“还以为你突然关心上商政的事情。”
他只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扯。
但张炽并不知道,他和沉华所说的每句话,一字不漏地落在孜桐的耳边。
他给自己沏了一壶茶,一杯给自己,一杯给陈秉琰。
他面色平静如水,可眸底像入了冰渣的漩涡,看一眼都是刺 。
陈秉琰饶有兴致地道:“你那位对我还挺有兴趣的。”
孜桐在医院的那晚,给张炽按了窃听器。陈秉琰还真说对了一件,当占有欲和醋罐子成正比,它到时绝对能用得上。
陈秉琰懒懒地把腰往后仰,似乎觉得他还不够生气,添油加醋地道:“他觉得我脸熟,估计是因为在医院那次见过我,”他兴味加浓,一字一字地缓慢说道:“他既然想查我,你猜,会不会也把你查在内。”
孜桐看了他一眼,蹙着眉头地问道:“你不应该露脸的,为什么会出现在报纸上?”
陈秉琰抬起茶杯,轻轻地吹了下,笑得优雅而带着恶劣,“那你得问问我那位亲爱的父亲,看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不要紧,”他把茶一饮而尽,俊雅的面容突然有些狰狞,“我迟早,夺了他的权。”
——
张炽别的不厚,就脸皮厚了些。
他都快出院了,孜桐自从上次生气离开后,就没来看过他。
他途中给过他几个电话,也没见有回应。
能有什么办法,他只得给他发信息。
“宝贝儿,气消了没?”
信息沉于海里,没得回应。
“老公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过来接我出院?”
他连续发了几条拨雨撩云的情话,安静了数秒再看看手机。张炽觉得自己应该换个角度来想,起码孜桐没把他拉黑,他咂咂嘴,随后还是把它抛在旁边。
他的手已经拆线了,只留下一条不太明显的蜈蚣状疤痕,基本都能出院了。
他偷瞄了下手机,心想着要不再等等。
可等到的,居然是苏覃悠。
“哥,好点了没?”他问。
“怎么是你?”
“很失望吗?”苏覃悠撇嘴问。
“有点。”
苏覃悠沉默了下,低头搓着底鞋,“我明天要回去了。”
“嗯?”张炽挑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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