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张炽淡淡地道:“今天延炀说我疯了,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不过与你无关,是我把自己逼疯,你要知道,一个疯子确实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就应该,”孜桐说话很慢,带了些嚼齿穿龈,“再把你关起来。”
“你做过了,”张炽把头一歪,笑道:“不过没成功,不过你可以猜我接下来想做什么。”
孜桐心里一惶,他本来就够沉静寡言,能威胁的话语都是寥寥数语,他这一听,便知道张炽接下来想做什么。
“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张炽挑着眉问。
“这是沉华的咎由自取 ,不是你,张炽。”孜桐声音很轻,带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你为什么非要逼我?”
张炽沉默了下, 扯了扯唇边,“你当我疯了吧。”
孜桐心底那种悲凉和阴郁油然而生,直逼上了喉咙,让他忍不住嗤笑了几声,“那我算什么,你之前说过的共度一生全都是假的,哪怕我致了伤,你选的还是他们。”
张炽沉默了。
“说话。”孜桐发着怒地道。
“你还让我说什么,让我说对吗?”张炽苦笑地道:“孜桐,你到底不懂我俩的隔阂到底是在哪里,你从头到尾都是隐瞒我,欺骗我,陈少爷一直在背后搞我兄弟,你却漠不关心……”他停了一会儿,声音平静,却始终带了些涩味,“你见过阿辰吧,见过一阳吧,他们哪个人你没见过?他们没有真心实意地待你吗?嗯?可是你怎么对他们?”
每一个兄弟,都是推心置腹地跟着他,嘻嘻哈哈地喊着他老大。
可是他却怎么对他们?
这样想着,他的眼睛突然酸涩。是他迷了双眼,差点儿就把他们害了。
况且,他还欠着沉华的命。
孜桐问:“你这样做,连沉华性命都不顾了吗?”
事到如今,孜桐还在尝试威胁他。
张炽扯了扯唇边,揉着疲惫的额际,淡淡地道:“桑德布克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把他推到那里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你回来,我可以考虑……”
“回哪?”张炽嗤笑一声,话锋溜转,声音低沉沉的带着一丝的亲昵,“我说宝贝,还在跟踪我的电话地址吗?”
孜桐的身子一僵,手背不知不觉地绷硬着,似乎在制止什么。
“以你们的本事,估计也快了,不过现在有点晚,你得让我睡个安稳觉先,有什么事的话,”张炽停顿了会儿,突然说道:“明天虎啸码头见。”
这话一说完,他直接把电话挂掉,并把电话卡摘出来,扔到一旁。他一言不发,黑沉沉的眼珠子直盯着手机。
他想,明天应该要结束了。
第五十四章
计划要走到了尽头。
张炽很聪明,却疯得毫无顾忌。
他将所有的矛头和视线都指向了他,彻底把自己的路断掉。
他所想到的悉数都像一个漩涡,在他脑海里不停地循环,他在挣扎,想要摆脱。
他知道孜桐想干什么,之前陈少爷利用了周肖林搜了沉华的罪证,就想以股肱之力将他送入桑德布克。
张炽就站在码头上边,他一整宿没有睡好,双眼带着可骇的血丝,冷冷地看着之前被陈少爷摧毁殆尽的仓库。
接着,他敛去了所有的情绪,但脸颊是带着明显的醺意。
他过来码头之前,灌了一瓶烈酒,灌得他昏昏郁沉。
他现在确实不够清醒,却猖獗无忌。
张炽走进了仓库里,只有几张破烂的凳子,他随意挑了一张坐下。
孜桐没来,来的只是曾经把他当囚犯关在房间的两个男人。他当然知道他俩是来捉他回去,但踏入仓库那一刻,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张炽的身上绑了炸药,若是一个子弹过来恐怕会触到他身上的炸药。别说人,连仓库都会再次塌下来。
张炽睨着他们,点了根烟懒散地吸着,下颌微微扬上,轻飘飘地吐出一口烟。
他知道他们来做什么,无非就是要将他带回去。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以往过于恶迹恣睢,现在都得讨回来。
男人有些警惕心,看到张炽旁边的凳子甚至还放了一把枪。他需要的是把张炽整个人完好无损地带回去,而不能有其他差池。
张炽还真从没料到孜桐的自私与占有欲竟这么蛮横,他从来不顾他如何想,他俩的关系既像爱人,又像独断专行的仇敌。
张炽突然把枪拿起,指向了他们,示意他们坐下。
他说:“张先生,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张炽挑眉问:“孜桐让你们来做什么?”
男人停顿了下,回道:“把先生您带回去。”
张炽咧嘴笑,故意地问:“带回去还是逮回去?”
男人:“……”
张炽歪头说道:“如果是带回去,我们需要做个交易。”
男人蹙着眉,问:“什么交易。”
张炽盯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放了沉华。”
男人沉默了下,道:“你没必要这么做。”
张炽眉眼抬上,冷声道:“让孜桐和我说话。”
男人动了动唇,随后放弃了,他打了孜桐的电话,低声说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才递给了张炽。
张炽一手拿着枪,一手夹着烟,直接说:“你拿着。”
男人:“……”
他只能开扩音。
张炽吐出一口烟,等着他说话。
他知道他一直都在监听他们说话。
孜桐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为什么非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
张炽一听,把脸上的情绪收敛得一干二净,随后噗嗤一笑,声音低沉沉的,带了点嘶嘶沙沙的嗓音,“我乐意啊宝贝。”
孜桐忍了下,道:“你先回来。”
张炽没回应他。
孜桐一字一顿地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成了逃犯?”
“那又如何?”张炽挑眉地问,笑道:“老子现在不止是逃犯,你还给我送了人质过来。”
孜桐的警惕心突然提高,蹙着眉问:“你在说什么?”
张炽转着枪,扣起了扳机朝着门开了一枪,发生嘣的一声,淡淡地笑道:“我的命不值钱,但他们就说不定。”
孜桐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声音冰冷又带了点恨意,“你不就是想让我别弄沉华。”
张炽扯了扯嘴唇,淡淡地吐出一字,“对。”
“我可以考虑,”孜桐的声音突然变得着急,但他佯装冷静地道:“但你必须先让他们带你走。”
张炽挑了眉,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轻微的声音,他呵了一笑,“怎么?你还有人在外面。”
孜桐厉声道:“走,张炽。”
“不,”张炽抑在心头上的烦躁和愤怒一瞬间涌了上去,失望地道:“你撒谎,你不会这么做。”
孜桐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一股怒气上涌,话从口出,“你敢乱来,我换个方式废了他都行……”
张炽的眼一冷,没等孜桐的话说完,他猛地朝着旁边的茅草开了几枪,将手机摔倒在地,瞬间关了机。
可能是枪声引起外边警察的注意力,他们破了大门进来后,发现了有两个男人被踹倒在地,张炽把枪慢慢地放下,看着他们。
“把枪放下。”警察斥声道。
张炽把枪扔到一旁,舔了舔上齿,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下一秒,他的腿倏地被踢倒,整个人被按在了地上。
他扯了扯嘴唇,没有任何的反抗。他耳边听得不清楚,也任得他们说什么。
他被警察拽了起来,眼眸紧紧地盯着那慢慢起来的两个男人,含着笑,丝毫不在意接下来会怎么样。
男人面色复杂,眉毛紧皱,完全不知道警察为何会来到这里。
接着,他们都被带走了。
一天过去,与张炽同时被抓的男人已无罪释放,而张炽却招供了一切,承认了他是龙济的头目,将所有的犯罪招揽在身。
沉华在此脱身脱得一干二净。
很快的,张炽上了各地的报纸头条,从一个通缉犯成为了一个臭名昭著的罪犯。
孜桐狠狠地攥住报纸,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带着可骇的怒气,怒不可歇地想把报纸上的男人撕得破碎。
他将报纸扔到一旁,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把枪,快步走到了一间密室。
里面有一个被绑着的男人,坐在了铁椅上。
孜桐狠狠地看着他,下一秒提起了枪,抵着了他的额头。
沉华没有任何慌张,淡淡地看着孜桐,一言不发。
孜桐的双眸充满戾气,他发狠地道:“你害了这么多人,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沉华看着他,声音轻而干涩,“我知道你是谁?”
下一秒,沉华的右肩胛被开了一枪,他的额际瞬间聚满了冷汗,脸色变得痛苦又难看,他声音变得弱,强忍着疼痛说完最后一句话,“你是孜贞的儿子。”
孜桐一听到母亲的名字,整个人都像炸开了一样,他又往沉华的左肩胛开了一枪,直接将他的双手废掉。
沉华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连同凳子也被他翻倒了。他痛得几乎没有意识,只发出低微的惨叫声。
孜桐蹲下了身,继续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冷冷地看着他。
沉华闭上双眼,他几乎以为命葬在此。
“你还真幸运,都到了这田地还是有人想保你。”孜桐噗嗤一声,溢着嘲讽。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沉华,似乎在欣赏他那痛不欲生的模样。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才走了出去。
第五十五章 周肖林被逮到
周肖林如惊弓之鸟般,再次被惊醒了,临深履薄地动了动被捆着的双手。
他头昏脑涨,每日都有一股不知名的破胆寒心到了心头,再直升喉咙,他总会觉得下一秒就会命葬此地。
现在好似所有人都忘了他,把他扔在这儿等死,记得的时候再赏他几口饭。
突然,门被开了,一丝的光亮映到他被黑布蒙住的双眼。
周肖林的手抖了下,以为是来送饭的。他将拳头握住,整个人都是防备的状态,那些人拿着饭进来后,会随意找个地方放下就离开,他的手被捆着,只得像只狗一样地把饭吃完。
可这次他并没有离开,也没有碗筷的撞嘭声。他听到他走过来,脚步声轻而稳,又极慢。
随后,他停住了脚步,停在他的前面。
周肖林好像意识到什么,整个人都被凝固般,僵硬不动,慢慢地,他开始发抖,两条腿不停地哆嗦,惧怕到了极点,惧到有种反胃的感觉。
他想把自己缩到了角落,那是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他听到了轻笑声。
“既然这么怕我,为什么还要惹我生气?”他问道。
陈少爷的声音与他的样貌一样,优雅而温柔。如果仅看外表,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十指不沾泥,只会在豪门里弹钢琴的贵公子。
可他从第一天认识他开始,他就知道他不如表面。
陈少爷擅长游刃于黑白两道,漠视于法律,一个草菅人命的恶魔。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没见过他。
周肖林听到他的声音之后,脑子一片空白,头皮发麻,只发出微乎及微的惨叫声。
他双眼的黑布被掀开时,还是紧紧地把双眼闭上。他一瞬间没有适应到光亮,也不敢看他。
陈少爷眯着眼,眼底带着的是致人性命的血腥和狼戾。他拿着把枪,往天板直接开了一枪,发出的枪声让周肖林的心底一抖。
“坏东西。”陈少爷轻叹了口气,直接把枪抵着他的脑袋,让他的求饶声差点破口而出。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也送去见他们?”陈少爷轻轻歪头。
他们?他们是谁。周肖林猛地将双眼睁开,声音颤抖,心里害怕还是耐不住地问,“你杀了谁?”
陈少爷突然脸色一沉,一巴掌把他抽在地上。
“唔……”周肖林瞬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你想我杀谁?嗯?”陈少爷有些阴晴不定,双眼红得有些可怕,“你还真够胆,坏了我的事。”
周肖林努力地爬起来,双手拽着他的裤尾。
“如果不是他,我还真想一个个弄死,免得留后患。”陈少爷似乎有些忧闷,只是这种忧闷没有完全在孜桐的面前表现出来。
像张炽这样的人,他即欣赏又觉得不该留他在世上,一个能人或毁己的男人不难保以后还会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儿。可因为孜桐,他也没打算去动他。
不过,他把视线转到了周肖林,将腿往后收,他的双手随之落在地。
陈少爷沉着眼,抬起腿,鞋板跟就这样垫在他头上,将他狠狠地踩在地。
周肖林饿了好几天,力气早就被削掉大半,可他那顽固性子一上来,试图反抗,可陈少爷的腿像铅般,踩得他脸上发疼,又让他觉得受到侮辱。
他双手颤抖地抬起,想抓着他的脚腕。
陈少爷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那惨白的脸。
周肖林使出了力气,声音颤栗又喘着气,“你都、害死了两个人,我、两个兄弟,还不够吗?”
陈少爷眯起眼,轻笑道:“如果不是你向我通风报信,他们怎么会死?嗯?”
“呜……”周肖林挣扎着,想退回角落,又被他捏住了喉咙,被迫半跪着。他被折磨得难受,心里对陈少爷又恨又怕。
“放开……”他轻喊着,喉咙又干又哑,“求你,放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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