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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恶攻磨(近代现代)——叔果儿

时间:2021-03-18 09:19:56  作者:叔果儿
  他妹妹结婚,他应该高兴不是?
  张炽吐得头昏脑涨,头刚准备抬起,却被一只温凉的手轻轻拂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拿出纸巾擦拭他的唇边。
  孜桐问:“好点了吗?”
  张炽眯起双眸,仿佛看了很久才知道他是谁。他轻轻推开他,扶着墙边慢慢走出去。
  孜桐跟在他后面,说:“别再喝酒了,对你的胃不好。”
  张炽一声不吭,脑袋胀得难受。他走出外面,差点儿在台阶摔下。孜桐正准备去扶时,却被推开。
  他稳定了脚步,抬眼一看,是阿辰。
  沉华叫了车,准备离开这里,让阿辰把人都叫齐,就偏偏没看到老大。他这一找,果然,又看见了孜桐。
  阿辰将张炽扶好,双眼对孜桐充满了敌意,语气有些愤怒:“你能不能、别再靠近老大了。”
  孜桐怔了下。
  “你当年都害得他坐牢了,他还有什么对不起你。”
  孜桐的脸变得有些阴沉,“我和他的事,不需要外人操心。”
  “可是很明显,老大已经不需要你,”阿辰一字一顿地道:“我真心喊过你大嫂,我也目睹过老大是怎么真心待你,可你又是怎么待他。”
  阿辰的每一字,都是一把尖锐的刀刃,反复地在他的心脏里插刀。
 
 
第六十四章 
  张炽本来脑袋就疼,耳朵还老听到嗡嗡嗡的声音,他低喃地道:“吵死了。”
  “阿辰,别说了。”沉华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他蹙着眉,警告地看着阿辰。
  “对不起,华哥。”阿辰说。孜桐和张炽之间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他确实是目睹这个事的间接人,看着他心目中的张老大如何从一个流氓仗义的男人,变成现在这样。
  以前的他做事决断果敢,虽有时恶劣但会开朗有仗义。可现在却少了几分生气,寂然淡漠,就好像整个人都不同了。
  沉华无奈地道:“阿炽又喝醉了,你先把他扶上车吧,我待会过来。”
  “好。”
  孜桐看着沉华,整张脸更为阴沉。
  沉华微张开嘴,好像有什么话要说,随后他又闭上了,看着孜桐时,眼底含着各种情绪,他转身离开。
  “我这三年有后悔过,当年那枪,对准的为什么不是你的额头?”
  孜桐在他背后,轻轻地说。
  沉华停了会儿,转头看他。
  “我以前在想,死法对你来说,会不会太简单,但现在我居然在犹豫,”孜桐淡淡地说,可语气却越来越重,像发泄着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报应呢,你是何德何能让他这么为你?”
  他累了这么多年,又是为了什么。
  沉华已经快五十岁的人,薄眼皮垂下来,带了几分垂暮消沉。他静静地说:“孜桐,我对不起你妈,还有你外婆。”
  这是他唯一的错事。
  孜桐的眼眶瞬间通红,整个人都平静下来。
  “她们不应该成为,”沉华滚动着喉咙,继续道:“我和你父亲内讧的牺牲品。”
  孜桐后退两步,通红的双眼发狠般的紧盯着他。
  “我真的没想过要伤害……”
  “闭嘴。”孜桐截了他的话,重复道:“闭嘴。”他说着,双眼慢慢垂下,掩盖眸底的痛苦,他侧身离开了。
  他们一回到厂里,余婶提前给他们熬好了醒酒茶,递给他们喝。
  沉华静静地看了醉酒的张炽一眼,说:“这茶对他也没什么用,一阳,你帮忙把他带回房间,让他好好睡一觉。”
  吕一阳:“好的,华哥。”
  沉华静静地抽了一根烟,看了一眼旁边的阿辰,说:“阿辰,凡事别这么冲动。”
  阿辰站在一旁,微微抿嘴,其实他搞不懂沉华对孜桐的态度是怎样,尽管他的双手被孜桐废掉,也不见他露出一丝一毫的愤怒,就是一瞬间的坦然接受。
  但他没敢问,他对沉华还是有几分敬畏,他垂下头,忍不住小声地道:“华哥,我没有冲动,我只是……”
  他只是心有不快。
  沉华用指尖拈了下烟灰,淡笑道:“放心,他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孜桐爱上张炽,从某种意义来说,也算是另外一种的运气不高。
  沉华揉了揉太阳穴,说:“回去休息吧,现在都有点晚了。”
  阿辰:“好,华哥。”
  ——
  张炽醒来后,头又疼得厉害。他皱着眉,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个鲤鱼坐起身,看了下时间。
  张炽轻叹了口气,将腰背弯下,双手抱住头部。一觉醒来后,昨晚的事像潮流般,瞬间涌了上来。
  其实他昨天也没有喝太醉,多多少少的记忆还在。
  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孜桐面前喝烂醉了,想了想,还是有些狼狈不堪。
  都十一月份了,也没见天气凉到哪去。他随意找套衣服,洗了个冷水澡,就下楼了,直接去厂里。
  沉华刚抬起头,就看见他,招了招手,“阿炽,过来吃早餐,等会让余婶给你找点药吃。”
  张炽一听,皱着眉道:“华哥,不用吃药吧,我也没什么事。”
  沉华责怪道:“吃点吧,你老喝酒没节制,你的胃迟早又得出事。”
  张炽笑了笑,揉了揉眉头:“行吧,我吃。”
  他话刚说完,余婶把刚煮好的早餐拿了出来。
  张炽刚把筷子提起,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对沉华说:“华哥,我下午请一个小时假。”
  “什么事?”
  张炽顿了下,回道:“我要去探望呈奕,他可能过几天就会出狱。”
  沉华挑眉,“哦,要出狱了。”
  沉华之前去探监张炽的时候,有听起张炽提及过呈奕。张炽一开始说的时候,他有一点意外。
  他记得呈奕。
  呈奕的年龄还挺小的,家里的处境与张炽差不多,都有一个嫖喝烂赌的混账父亲。大概是这样,才让他和张炽有了一丝的共鸣。
  在他的印象里,呈奕干净温和,身子潺羸,也没预料到他会因防卫过当,过失杀父而被判刑了。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沉华问。
  张炽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知道。”
  沉华思虑了下,“不介意的话,就我们厂角落放杂物那个房间,也可以住到一个人。”
  张炽:“嗯,我知道了。”
  他入狱后,也没有料到会再见到呈奕。呈奕的性格过于软弱,在监狱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没人护着,很快就会成为结党营私的牺牲品。
  恰好,张炽出现了,才有了呈奕的安栖之处。
  张炽在几年前不会不管呈奕,现在更加不会。
  他一开始的安排,是打算让呈奕暂住他这边,也算是有个照应。
  可现在,他却有些犹豫了。
  沉华笑着打趣,“我看,你桃花运真没断过。”
  张炽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华哥,别瞎说,我没那意思。”
 
 
第六十五章 
  下午三点,张炽对着镜子,细心的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张桃结婚了之后,好像得了逛街瘾,非得给他俩老爷们买衣服,还嫌他三年前的衣服不好穿。
  他现在身上穿的这套,是张桃给他新买的,一件圆领浅蓝色卫衣配牛仔裤,衬得他整个人较为飒爽卓立。
  他轻叹了口气,接人出狱,总不能穿得太随意。
  他上周去监狱探望过呈奕,许诺今天接他出来。
  他刚把自己收拾好,就听到了敲门声,他走过去把门拉开,看见的是孜桐。
  孜桐的双眸往他身上扫了一遍,冰凝的双眸带了点血丝,冷涩地看着他,防不胜防地再把他推回屋里。
  “你干什么?”张炽蹙眉问。
  孜桐声音冰凉,一字一顿地问:“你要去哪?”
  张炽看了下时间,说:“跟你没关系。”
  孜桐双目带凉,滚动着喉咙,一字一顿地问:“你要去找呈奕吗?”
  张炽皱紧眉头,想问他怎么知道的,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试探性地问:“上周,跟踪我的是不是你?”
  他上周去探监时,总觉得后面有辆车跟着他,他一开始以为是错觉,却越来越怀疑,这辆车摆明是冲着他来的,不过他没来得及辨认,这辆车就离开了。
  孜桐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张炽抬眼看他,问:“你疯了,跟踪我做什么?”
  孜桐微微抿嘴,“你不想见到我。”
  张炽这一听,还真被他气乐了。
  “我不想见到你,你他妈就来玩跟踪是吗?”张炽揉着鼻梁,质问道。
  孜桐有些哑言:“我只是……”
  “那你现在来做什么,知道我会去接人?”
  “接人?”孜桐一怔,“他要出狱?”
  孜桐连窃听器跟踪什么的都做过了,他还真不信他不知道。
  孜桐沉默了半刻,眼底蕴着严霜山雪般的冰凉,薄唇有丝煞白,“然后,那我呢?”
  张炽蹙着眉,没听懂他这意思。
  孜桐知道呈奕是谁,他现在脑子像被充了血般,平时的那种淡然清隽的气质浑然不见,现在是带着一股发狠的雨霾风障。
  “我做的,你视而不见,”孜桐看着他,嚼穿龈血地道:“你就是等他出狱,好双宿双飞,是吗?”
  他说着的时候,眼眶开始发红。他现在非常妒忌,他没料到这几年来张炽在牢狱里,会有一个“熟人”。
  张炽有些瞠目,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能从他口中吐出,冷声道:“出去。”
  “张炽。”孜桐抓住他的手臂,嚅着嘴唇,随后道:“别去。”
  他想要回的是以前的张炽,一直哄他对他好的张炽,而不是现在的他,用着冷漠的语气喊着他离开。
  孜桐的眼眶有些通红,他这双桃花眸从没有掺杂任何污秽,干净清隽,现在似乎又带了丝害怕。
  有一点不得不说,孜桐很会利用他这双眼睛。
  张炽别过了脸,停了好会儿才说:“我非要去,你要拦我吗?”他喉结一动,继续道:“怎么拦,像以前,又把我监禁起来?”
  孜桐身子一僵,张炽从来没有忘记过三年前的事。
  他说:“我、不会再这样。”
  张炽笑了下,眼底毫无笑意,“人又不是七秒金鱼,总会有记忆的。”
  他现在的每一次话语,都如同针砭刀刺他一般。张炽往他旁边离开,他冷涩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地问:“张炽,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什么吗?”
  张炽停了会儿,无动于衷地离开了。
  ——
  时间刚刚好,张炽来到监狱大门时,恰好看到呈奕从门口出来。
  张炽咧着嘴,招了招手,喊他过来。
  “炽哥。”呈奕兴奋地睁开双眼,跑过去狠狠地张炽搂住。
  张炽似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往附近一看,忙不迭地将他拉开,“行了,干什么呢?”
  “对不起,”呈奕轻轻地咧着笑容,小声道:“我就是、一时高兴,哥,你别生气。”
  张炽说:“我能生什么气,我带你去吃个饭。”
  呈奕用力点头,“好。”
  张炽找了间饭馆,等吃完饭后,却发现外面已经下起瓢泼大雨。他心里一突,眼底似乎蕴着不安。
  “怎么了炽哥?”呈奕问。
  “没事。”张炽摇摇头。
  张炽现在的情绪有些复杂,眼神忍不住往外面看,倾盆大雨落下,地上都要积成了小水潭。
  孜桐问起他时,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他也知道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张炽轻轻地攥住双拳,放在膝盖上。
  今天是孜桐母亲和外婆的忌日。他以前说过的,每年的今日,他都不会让孜桐一人孤寂地去墓地看他的家人。
  他想,恐怕做不到了。
  等雨下得没这么大了,他开着车,路过了孜桐住的地方。他知道孜桐住在哪里,他之前的车给他修理的时候,给过地址他。
  他蹙着眉,往上一看,发现孜桐居住的地方,灯是没开的。
  “炽哥,怎么了?”呈奕问。
  张炽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呈奕犹豫了下,继续问:“我要住哪里?”
  张炽说:“我给你找了一间宾馆,离我那很近。”
  呈奕静默了下,问:“我不能住你那吗?”
  “住我那做什么?我们天天和车打交道,邋遢得很。”张炽笑了下。
  “我可以学的,炽哥。”呈奕忐忑不安地说。
  张炽挑着眉地问:“你想学什么?”
  “修车,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呈奕说。
  张炽道:“你应该有更好的路走。”
  呈奕咬着唇,垂头道:“我能有什么路,我坐过牢,我人生就这样过了。”
  “你很聪明,有头脑,”张炽认真地说:“呈奕,你还是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张炽送完呈奕之后,坐在驾驶上,一动不动。他揉了揉眉毛,一股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一直顶在心里上出不去。
  他透过窗口看在外面,突然烦躁地挠了挠后脑勺,干脆开车去到了孜桐的附近。
  他抬头一看,屋子的灯还是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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