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就又将霍安安接回霍家。
霍天罡是知道真相的,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霍天罡。
想到这里,霍元霁捏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
头上青筋暴露,咬紧的牙关发出碰撞的声响。
“我要杀了他们!”霍元霁闭着眼,浑身颤抖,眼泪顺着眼角无声地落下。
宣若鱼第一次看到他的情绪这么外放。
他闭着眼睛,睫毛也在抖动。
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阴森、可怖的种子在脑海中生根、发芽。
他快要爆发了,他必须做什么,才能发泄心中的仇恨。
他要找到黄珊珊,把她撕碎。
还有霍天罡,他要把他千刀万剐。
他们一个也跑不掉。
暴戾的思想在脑海中逐渐成型,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忽然,他觉得手上传来温暖。
宣若鱼握住了他的手。
宣若鱼也不太会安慰人。
霍元霁安慰人还会拥抱,可是他们坐在车里。
一个在驾驶室,一个在副驾。
这样的姿势不太适合拥抱。
那就握一下手吧。
霍元霁睁开眼,转过头来。
他的眼里全是泛红的血丝,虽然极力控制,泪水还是倔强地往外涌。
长得好看的人连哭起来也让人心疼。
宣若鱼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有种不可名状的酸涩感。
“霍元霁,”他开口,“你还想吃糖吗,我去买……”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手腕就被抓住。
对方的手心很热,有些潮意。
握住他的手,紧了紧,往他旁边拖拽。
宣若鱼被他拽着,身体往他那边倾了倾。
然后,那双带着潮意的手抚上他的脸,将他拖了过去。
他被霍元霁抱在怀里。
霍元霁力气很大,死死地抱住他,想把他揉进身体里。
宣若鱼僵直了身体,在感受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之后,放弃了往后躲的想法。
而是伸出手,掌心覆盖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霍元霁,我陪着你。”
他的声音柔和,像冬日暖阳,像寒冬雨夜里的一杯热巧克力。
能驱赶阴霾,驱赶寒冷。
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轻轻抚在背上。
抱着他的人,慢慢停止了颤抖。
~
虽然真相已经被他们推断出来,霍元霁还是要当事人亲口承认。
霍天罡在手术室,“袁蓓”不知所踪。
此时,袁蓓正在西厢房撒泼。
“你不开是不是,让你在这里当个看门狗,你还把自己当成主人了?!”袁蓓插着腰,指着纪文大骂。
纪文性格敦厚,不善言辞,脑子里一根筋。
他不能让袁蓓把东西拿走,又不能把她赶走,只能在旁边一味相劝,“小师妹,你别冲动,我也是为你好,你面前那副是郎世宁的百骏图,现存真迹全国不超过两件,万万动不得啊。”
“这幅画值多少钱?”袁蓓骂累了,停下来问道。
“这是无价之宝,不是可以用价格来衡量的,师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年的你可是……”
纪文还欲再说,没想到袁蓓抓起房间角落的灭火器,“哐当”一声砸到玻璃柜上。
“闭嘴,既然你不愿意开锁,我就自己动手。”袁蓓气狠狠地说道,“别和我提当年,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人!”
玻璃并没有在意料中破碎。
反而是灭火器弹了回来,砸到袁蓓脚上,痛得她蹲了下去。
“妈妈,你干什么啊,有话好好说,这些都是你的,你这是何必呢?”霍安安把她扶起来,坐在旁边的一张黄花梨单人扶手椅上。
“叔叔,这些本来就是妈妈的东西,你凭什么阻止她拿属于自己的东西啊?!”霍安安责怪纪文。
纪文一脸无辜,“我不是阻止她拿自己的东西,你也看到了,她现在状态不好,万一把画拿出来弄花了,弄坏了,我怎么向老师交待?!”
袁蓓拉住霍安安,情绪激动,“安安,你快去,把玻璃柜砸开,我要把画带走。”
她的语气焦急、烦躁。
霍安安都觉得她是不是失心疯了,想把画毁掉。
袁蓓又要去搬门口的湖石。
“师妹,那是防弹放火玻璃,你这样是打不开的,只能伤害自己。”纪文说道。
纪文没有办法,只能向霍元霁打电话求助。
“元霁,你妈妈怎么回事,在四合院这边,她要把郎世宁的百骏图带走。”
霍元霁心里一紧,“纪叔叔,你千万不能让她带走、不能让她损毁家里的一件东西,她不是我妈,只是长得像而已。具体情况我过来和你说。你先稳住她,别让她走,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霍元霁打开导航,输入袁家四合院的位置。
袁家四合院距离霍家大宅28公里,现在不堵车,开过去大概半个小时。
霍元霁要开门下车。
怕“袁蓓”狗急跳墙,损毁袁家留下的珍品,他必须快速赶到。
他下意识地要独自前去,不想让宣若鱼再掺和到他们家这些糟心事。
宣若鱼拦了一下,按下中控锁。
“我的速度很快。”
霍元霁转头看着他。
宣若鱼目光坚定,不避不闪。
“你看过我飙车,知道我很快。”
不等对方回答,宣若鱼点火发动,“说好的,我陪你一起。”
霍元霁放开车门锁,坐了回来,系好安全带。
目视前方,看似平和地说了一句,
“谢谢你,小鱼。”
宣若鱼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大众辉腾,典型的商务车,车身重,最大的优点是乘坐舒适平稳、不颠簸。
但是,这样的车在宣若鱼手里,也能开出跑车的感觉。
通过导航,他选择了一条顺畅的道路,踩着油门,轿车冲了出去。
看得出来,霍元霁很紧张。
紧张下,也有伤心、愤怒。
要是一切推断都是真的,那么,黄珊珊就是杀害袁蓓的凶手。
他还一直将这个杀人凶手唤作母亲,喊了好几年。
这些年,他一直在忍让她的坏脾气,顺着她的心意做事。
没成想,这个披着“袁蓓”壳子的女人,竟然是母亲的杀人凶手。
风顺着车身“呼呼”吹过,引擎发挥到了极限,耳边全是轰鸣声。
汽车在道路上飞驰。
这回,身后没有追击他们的车,前路也没有阻挡他们的车辆。
宣若鱼却觉得更加紧张。
争分夺秒地往前赶。
黄珊珊毁了霍元霁的家,不能让她再毁掉袁家一代人的心血。
宣若鱼握紧方向盘,紧盯着前路,不敢有一丝分心。
在医院取下“袁蓓”的头发和唾液的时候,“袁蓓”就知道瞒不住了。
当年撞死袁蓓,危害公共安全就是一条重罪。
更逞论她披着“袁蓓”的壳子,欺骗霍元霁。
之前几年,霍元霁一直被她压着,现在霍元霁知道真相,霍天罡还在手术室,她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此刻的她,只想着怎么鱼死网破。
宣若鱼和霍元霁赶到的时候,她正抱着湖石,往玻璃柜上怼。
纪文接到霍元霁的电话之后,让保安把她们两人守着。
这些玻璃柜可是花了大价钱制作,不仅防火还防弹,轻易打不破。
“你干什么!”霍元霁大步跨进西厢房,厉声呵斥。
黄珊珊看着霍元霁进来,腿一软,坐到了地上。
该来的始终会来。
谁也跑不掉。
“儿子,你来了。”黄珊珊发出一声苦笑。
宣若鱼冷笑一声:“你可别乱喊!”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霍元霁直奔她而去,一把扯住她的衣领,把她扯起来,抵在墙上,扼住她的喉咙。
他一句话没有说,双眼全是恨意。
黄珊珊用尽全力掰开他的手,用气音说道:“好歹喊了我这么多年妈。我顶着这张脸,你下的了手吗?”
这句激将非常成功,霍元霁手上的力道加大,收紧。
黄珊珊脸色渐渐发白。
在闭上眼之前,她好像笑了一下。
相处这么些年,她对霍元霁还是有所了解。
知道他的死穴。
“霍元霁,冷静,别中了她的计。”宣若鱼看事态不对,上前拉住霍元霁。
霍元霁像是魔怔了,双眼猩红,死不松手。
“她杀了我妈,我要她偿命!”
袁蓓口吐白沫,开始翻白眼。
“霍元霁,你杀了她你就和他一样了。”宣若鱼说道,“警察马上会来,你放心,她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霍元霁的神情有所松动,可是却依然没有放手。
“霍元霁,你放手好不好。”宣若鱼抱上他的腰,将头贴在他背上,柔声说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激怒你,她知道自己会被判死刑,她想拉着你一起下地狱。我们别再被她欺骗了,好不好?”
霍元霁闭上眼。
滔天的恨意让濒临失控。
她就该下地狱。
他要她下地狱。
背后的体温太过温暖,让他有片刻的愣怔。
温热的掌心抚在背上,一寸一寸,将他的理智从深渊拉拽回来。
温暖的力量,看似柔和,却又强大。
随着宣若鱼话音落下,霍元霁的手也放开了。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
第42章
霍元霁放手之后,黄珊珊跌落在地。
她软成一滩烂泥,毫无生机,双眼麻木。
宣若鱼一度认为,她被霍元霁掐死了。
正想着要不要上前试探一下鼻息,软瘫数十秒之后,黄珊珊开始剧烈咳嗽。
咳得撕心裂肺。
宣若鱼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犯错。
霍元霁整个身体僵直,死死地盯着黄珊珊。
黄珊珊坐在地上,脖子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儿子,怎么不继续了?来啊,掐死我啊,我不还手的。”
“袁蓓是我杀的,一命还一命,我这条命给你,来啊,拿去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她吗,因为她太不识趣了,都离婚了,她凭什么握住霍氏集团的股份不放,她凭什么什么都不做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公司的事全是我在打理,没有我出谋划策,光凭霍天罡那个软蛋,霍氏能有今天吗。她凭什么天天在家赏花弄草,一点也不操心。我就是看不惯她,她哪一点比得上我。她就该识趣让位。”
“儿子,来啊,掐死我啊。”
她说的每一句话,在霍元霁最薄弱、最敏感的关节来回横跳,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她要激怒霍元霁,她要拉着霍元霁下地狱。
今后霍家就只剩霍安安一个人,霍潮再怎么不情愿,今后霍家的一切,也只能霍安安来继承。
眼看霍元霁又要激动,宣若鱼把他护在身后,厉声呵道,“闭嘴,你哪来的儿子,霍安安才是你的女儿。”
“霍氏在霍老爷子手上成立,在霍元霁手上发扬崛起,跟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
他的眼神过于锋利,光是轻描淡写地一瞪,就让黄珊珊打了个冷颤。
她在医院见识过,这个男人比霍元霁还狠,他是真的狠得下心来收拾她。
让她生不如死。
不过有什么呢,她死定了。
她就是要发泄,就是要刺激霍元霁。
她不好过,旁人也别想看热闹。
黄珊珊还欲开口,宣若鱼出声将她打断了。
不能让她再说下去了,她的结局已经尘埃落定,再听她说下去,只能让听到的人不痛快。
“别吠了,你这个样子,好像一只丧家犬。”宣若鱼轻蔑地嘲笑,“老实交待,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霍元霁看似冷静,内心还有未平息的波涛。
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太大。
他在车上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冷静下来了。
可是,看到黄珊珊的一瞬间,怒意又被点满。
袁蓓一生善良温柔,却被这个恶毒小三伤害。
现在恶毒小三整容成她的样子,享受着袁蓓拥有的一切。
事到如今,还在这里口出狂言。
他怎么能不恨。
稍微有点血性的男人,都恨不得将她撕碎。
面对黄珊珊的挑衅,他一点就燃。
要不是宣若鱼拉着他,黄珊珊早就被她掐死了。
现在冷静下来,他看着黄珊珊,就像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黄珊珊罪有应得,跳不脱法律的制裁。
她所在意的、拥有的,全部会被剥夺殆尽。
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就能看着黄珊珊痛苦、屈辱地落入最不堪的境地。
以为说两句就能刺激他,黄珊珊太天真了。
霍安安在一旁,直接傻眼。
她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说吧,当年怎么回事?”
宣若鱼环顾周围的保安,示意他们上前控制住霍安安。
有霍安安这个拖油瓶,不愁撬不开黄珊珊的口。
黄珊珊像是疯了一样傻笑,“霍元霁,你知道你妈怎么死的吗?”
“是你爸害死的,不是我。”她冷笑一声,“霍天罡才是罪魁祸首!我也是受害者,你知道吗,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好久都不敢照镜子,你以为我想顶着这张脸过下半辈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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