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池紧紧盯着眼前的慕蔼尘,只待他稍有动作,便立刻下令出击。
“我今生最为珍贵的便是与阿阔相处时一点一滴,他是我今生最为在意的人,因他的出现,让我漂泊孤冷的心渐渐有了温度。”
慕蔼尘面无表情,朝着众人说道。
“此前的我是谁?在这云崖山之上,追寻已久的答案。今时我终于记起,魔亦如我,我杀众生,落花残景,血染魂魄。杀一人,杀万人对我而言都无区别。杀戮因我而生,血魔因心而起。你们不该去染指我最为珍视的人,更不应该将他逼于死地。”
慕蔼尘迈着缓慢的步伐向吴池及身后的官兵走去。
墨发垂散,双眼通红,他似地狱而来的魔鬼,气场使得万物畏惧。
“这……这……”吴池被慕蔼尘的样子所吓到,连连后退。“慕蔼尘……死……死到临头,切勿……勿做垂死挣扎。”
手下的官兵也试探着后退脚步,没有一人敢上前,手中握着的刀颤抖不停。
凝眸间,慕蔼尘以瞬刻之势移动着。
在官兵毫无察觉之时,掐住他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目光凶恶,眼尾处却带着无人察觉的忧伤。“你们不该动我的阿阔,他若不在,是善是恶又能如何?因他,我屠尽天下又何妨?”
此时的他再也不是当初的慕蔼尘,慕蔼尘心怀天下,性情冷淡却不会滥杀无辜。而眼前的人是魔宫宫主绯尘,他在看到肖昊天的那一刻便记起。
此前的过往,曾经的一切,都在这云崖山新启与了结。
慕蔼尘会犹豫,会排斥血腥而不愿直面自己的身份。即使知道自己是绯尘,他也会选择忘记,因他只是慕蔼尘,是属于楚天阔的慕蔼尘。
而今,没有了楚天阔,慕蔼尘也不复存在。
慕蔼尘因楚天阔而生,而绯尘因楚天阔已死而起。
那人双腿挣扎着,想用手摆脱慕蔼尘的禁锢只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慕蔼尘看他垂耷的脑袋,向扔杂物一般将其丢弃而去。伤人不眨眼,食人不吐渣。
“下一个,谁来?”
在场的官兵皆吓破了胆,是由心而生的恐惧,是气场难抵的退却。
吴池瘫坐在地上,险些吓尿了裤子,他从未见过目光如此凶狠之人,眼神中藏有锋利的刀子,稍稍对视便能寒彻心底。
眼下吴池只有一个念头,“逃——”
慕蔼尘怎会给他们逃走的机会,手中的利剑泛着银光,移步幻影,可杀百人。
慕蔼尘杀红了眼,原本一尘不染的白衣被鲜血染尽,凝视的目光不寒而栗。
血滴从剑上滑落,滴落在地面,陷进土壤中。
风云百年,深陷土壤的杀戮,终究不会被洗礼。
鲜血染浸白衣,黑发凝成银丝。
慕蔼尘的右侧脸颊之上缓缓绽出一朵血色之花,黄泉彼岸,曼珠沙华——“傀儡之花”。
他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浅棕色的瞳孔充斥着猩红,恶狠狠的吼道:“今日,我要你们所有人都为阿阔陪葬。”
南烛叶捂着胸口,吃力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慕蔼尘,惊喜交集。
他的师兄回来了,当年的云朔宫宫主回来了。
不!如今的他比以前更为强大。
苍白无力是心里的畏惧,遍地的残骸诉说着经历之事。
吴池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饶。他带来的手下无一人生还,片刻的功夫便倒在地上。
满地的尸体,鲜血喷溅在脸上,此时的吴池慌了,惧了。
眼前的慕蔼尘根本就不是人,他毫无感情,俨然就是一个魔鬼。
“饶……饶我一命,我……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饶了我。”
慕蔼尘狠狠掐着他的脖子,冷冷地说道:“太晚了。你尚可与我为敌,万不该动阿阔。”
“不……不……”吴池摇着头,慌忙解释道:“楚天阔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得。杀他的人是你,是你。”吴池指着慕蔼尘的脸,眼中尽是恐怖。
的确,他亲眼所见刺伤楚天阔,抢夺双鱼玉佩的人正是慕蔼尘。
“是你,是你……”
“一派胡言。”慕蔼尘自己做了何事又怎会不知,他伤害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楚天阔。吴池所言,只当是为自己开脱。
“我今日不杀你,自有人会严惩于你,轻而易举的将你杀掉,难解我心头只恨。”慕蔼尘未等说完就将吴池打晕。
本不想留他性命,可身为慕蔼尘仅存留的一丝人性告诉他,楚天阔牵扯云龙珠一案,要想还他清白还需吴池此人。
吴池勾结肖昊天予以隐藏云龙珠踪迹,诬告陷害他人,此等罪名也可令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活。
“师兄——”南烛叶捂着胸口,忍着疼痛来到慕蔼尘身旁。
看着遍地尸骨,血染大地,南烛叶被鲜血刺的眼睛生疼,他知道眼前的人不再是慕蔼尘,而是他的师兄绯尘,“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师弟……”
三年间的迷失与追寻都在这一刻得以正解,云朔宫灭门之痛,师父被杀之恨,如今只留得他与南烛叶师兄弟二人。
鲜血给了他指引,唤醒了他深藏心中的魔性,“师弟,我还要一事未做。待我归来,重振云朔宫。”
慕蔼尘安置好深受重伤的南烛叶,向皇宫内行去,血衣未换,他立于宫内的屋顶上。
长明灯起,这是他为官三年的地方,慕蔼尘看着手中的云龙珠,拎起吴池一个飞跃来到寝宫外。
萧胧月眉心紧锁,作为一国之君的他,是何等的孤寂,此后,他时常在反思自己究竟是否做错了,不该对慕蔼尘二人的感情进行染指,不该将莫名的罪名强加与他们。
沉重的叹气声传来……
慕蔼尘拎着昏迷不醒的吴池,重重地朝地上一扔。
萧胧月被突然前来的人忽的一惊,慌忙起身“慕……慕……”只见慕蔼尘披散着长发,干净的脸庞被血痕附着。
白衣飘矣,已被血染尽,血痕发黑,黑的污浊。
萧胧月又将视线看向地上的吴池,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
慕蔼尘一言不发,用着难以描述的眼神看着萧胧月。
门外的守卫闻声赶来,将慕蔼尘团团围住。
“云龙珠一案,事情的原委已然清晰。因果始终,想必吴丞相醒来便会说明。”慕蔼尘拿出手中的云龙珠,将他轻轻放下,这是他身为臣子的最后责任,了结使命,再无联系。
萧胧月呆呆的站着,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的倒下。有许多话想要说出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慕蔼尘说完,转身向宫外走去,围困的守卫见萧胧月没有指令,未敢轻举妄动,连连为慕蔼尘开路。
萧胧月望着慕蔼尘的身影越行越远,越行越远……
零落残花霜未尽,孤霑白衣血满盈。
万物寂静,慕蔼尘再次来到云崖山上,站在楚天阔跌落的地方向下望去,层林尽染,寒意渐袭。
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冰冷便带着一丝柔情。
此时慕蔼尘多么希望楚天阔出现在身旁,唤他一声“小木木。”
他望向远方,找寻着心里期盼之人……
“以血滋养,魂魄聚全,灵魂尚在,肉身可现,契约之日,耗期十年。噬魂者将献以血咒,献咒之人血咒反噬,于月圆之夜,万虫噬心……”
身来一道声音响起,慕蔼尘转身望去。
身着破烂的老人正背着双手与他对视,云崖山风卷残云,痕拂白须。
若是楚天阔在此,定能认出眼前的人正是指引他前去陵阳寻找玉佩的老者,去留神秘无踪,身份难寻。
慕蔼尘神疑的问道:“你是何人?”
老者大笑几声,声音因空旷之地显得更为清晰,“老朽无名无姓,只是位乞丐罢了。”
说完,老者的身影消失在云崖山上……
“以血滋养,魂魄聚全,灵魂尚在,肉身可现,契约之日,耗期十年……”方才的声音还在回荡,慕蔼尘沉吟许久,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阿阔,哪怕山河万里,也要寻你唯一。我在云朔宫等你回来。”
白衣染尽残血,谪仙坠化成魔。
庙堂归我去,江湖见此身,从此,再无白衣慕蔼尘,只留红衣名绯尘。
【作者有话说:庙堂卷终于写完啦!接下来是江湖卷。
十年辗转,楚天阔归来之时,又会发生怎样的故事?云朔宫叱咤江湖,绯尘已不再是当初的慕蔼尘,二人相遇又该何去何从?
重逢、对手、失忆、江湖……告别朝廷,我们江湖再见!】
第七十一章 :重生归来
玉佩为咒,血魂满盈。幽冥之光,涅槃而生。
灵魂向阳,双鱼隐现。半数为姻,半侧结缘。
十年后
清平县——朱窝村
天晴云淡,日暖风轻。
农家院舍前的篱笆上点缀着朵朵小粉花,门前的哈巴狗慵懒的晒着太阳,时不时的伸展懒腰,旁若无人,倒是乐的清闲。
屋内传来的声音使得哈巴狗灵机一动,竖起耳朵,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寻声而望去。
“老头子哎!院子里的老母猪快生了,今日咱们去看看啊!”
“哎呀!老婆子你着什么急!生的小猪又不会跑了。”老翁驮着背,不耐烦地说道:“母猪不急,老婆子急……”
“还是去看看吧!”毕竟家里的几头猪可是她的心头肉,过日子还得指望几头猪卖钱呢!思来想去,老妪催促道:“去看看。”
未等说完,便拉扯着老翁向猪圈走去。
老翁虽是不情愿,却碍于老婆子的再三催促,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跟在身后。
哈巴狗的目光随着二人而移动着,像在思考他们欲去往何处?
到了转角处便看不到二人的身影,哈巴狗耷拉下脑袋,趴在地上一副无聊至极的模样。
“哼哼——哼哼——”
突如其来一不明物体引发猪圈内一阵骚乱,几头猪被来物吓得失惊躲闪。
其中一头母猪见物体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力,它壮着胆子走向前围着物体来回转了几圈,用鼻子嗅嗅。
“哼哼——哼哼——”另外几头猪见此物一动不动,仿佛石头般静止。前去打探的同伴安然无恙,便失去警惕心,用鼻子在物体身上拱来拱去。
楚天阔睫毛微动,眉头紧锁。
他像是做了一个很久很久都没能醒来的梦,被黑暗包围,被寒冷围绕,久久没有生息……
微微传来的触感,让他感到有东西在身上蹭来蹭去,脸上随之而来是湿哒哒的感觉。
楚天阔煽动睫毛,缓缓睁开眼睛。
“哎呦我去,什么玩意?”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大大的猪头,楚天阔大叫一声,连连后退,方才还存留一丝倦怠,全都消失不见。
没有猪身体的遮挡,刺眼的阳光袭来,楚天阔的眼睛被光线刺的生疼,他赶忙伸手遮挡。
不知为何,眼睛仿佛许久没有触及阳光,竟变得如此敏感。渐渐适应当前的环境,楚天阔试着将手拿开。
睫毛旋着光晕,圈圈点点……
“这什么情况?”楚天阔打量着眼前陌生的环境,身旁围着几头哼哼叫的猪,“我这是……睡在了猪圈?”
脑袋传来的胀痛感让他难以集中精力思考,“昨天也没喝多啊!脑袋好痛。”
楚天阔揉捏着太阳穴,细细回忆着之前发生何事?
楚天阔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扬起脸自言自语道:“我记得……我和大龙哥在蹲点。后来因肚子饿,大龙哥去买吃的……然后……然后突然下起了大雨,路旁边出现一只猫。我下车去看,猫的脖子上挂着一枚玉佩……玉佩。那枚玉佩发出暗绿色的光,再后来……”
楚天阔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后来我怎么到了这里来?这是哪啊?”
“这衣服怎么回事?”楚天阔低下头看了看身上所穿的衣服,“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衣服啊!”
他左寻右找,摸了摸身上,又在猪圈内胡乱摸找一番,“玉佩呢?玉佩怎么不见了?”
楚天阔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他狠狠地朝脸上扇了两个大嘴巴。顿时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疼……疼。”
能感觉到疼就不是做梦,楚天阔再次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这衣服……好像古代的……”
他又环顾一下四周,旁边的建筑、摆设毫无现代感觉,倒是透露着出浓厚的田园气息。
陌生的环境,不知来历的衣服……楚天阔抱着脑袋,不敢相信的大叫道:“我该不会是……穿越投胎了?”
“等等。”楚天阔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自己是在猪圈里醒来,这个开场有些似曾相识。
当年天蓬元帅被贬下凡,投入猪胎……楚天阔不敢再往下想,他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大叫道。
“啊——不会吧!我变成了一头猪——”
“怎么办?怎么办?我该不会是穿到西游记里。苍天啊!你还我做人的机会,我不要投胎成猪啊!”
楚天阔仿佛一只炸毛的公鸡,脑海一片混乱。
方才那头母猪迈着短腿靠近,用鼻子蹭蹭楚天阔,发出哼哼的声音,像在安慰楚天阔,做猪也不错,看我白白胖胖,吃饱就睡,多么悠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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