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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没有当面打趣，他们背地里也免不了谈论一下：“不知道少族长是心宜哪家的姑娘了，是老蔺加的小翠还是老方家的小花……”
“不管是谁家的姑娘，只要是我们族的，那都没问题。就怕少族长看上哪个白皮的女人……”
“那不能吧？那些白皮的女人看到我们汉人从来没有好脸色的……”
牧子语回来一看他们凑成堆叽里咕噜地，脸色更加不好看了：“说什么呢？是不是这两天吃得太饱没事做？昨天选出来的人都出去列队站好了，先围着村子跑一圈，最后回来的人晚饭减半，奖励给第一个回来的人。”
都是饿惯了肚子的人，半餐食物已经足够让他们铆足了劲跑起来，唯恐自己落在最后。奥特村虽然人口不多，土地贫瘠，但是地广人稀，绕着跑一圈并不轻松。牧子语没有争跑第一的位置，反而是落在靠后的地方，一旦发现有哪个人跟不上队伍想要歇下了，就训斥、激励对方坚持下去。
“才这么点距离就跑不动了？这要是在森林里，你就是那个喂野兽的！”
“这会儿跑不动，以后就不用跑了，弯着腰在地里当一辈子农奴耕地可好！”
“这点苦都受不了，你是想让子孙后代一辈子待在深林之中，过那朝不保夕、不见天日的日子吗！”
“……”
这群人的体本就不差，年轻力壮得很，即便有那想放慢脚步偷懒的，被牧子语这样的话一激，也咬牙坚持了下来。最后大家居然没有一个掉队的，几乎同时跑完了一圈，圆满地完成了第一天的晨练。
早起的骑士们看到这群汉族人的举动，有些疑惑：“他们这是在跑什么？不像是要当逃奴，而且还这么多人一起……是殿下给他们吃撑了吗？”
骑士队长卡罗纳却猜到了些什么，露出一个冷笑：“他们大概是在妄想一些不属于他们的荣耀。”
巡卫兵预备役们绕着奥特村跑了一圈回来，正好赶上吃早餐。
早上起来本就腹中空空如也，这还跑了一大圈，此时此刻这群汉族人都觉得自己能吃完一头牛！然而牛肉当然是不可能有的，牛如今可是宝贵又珍惜的劳动力，一头牛的价值堪比十个奴隶。
他们的早餐依旧是糊糊。
那几个没能被选入巡卫兵的汉族人，这时候已经给跑回来的人盛上了糊糊。
“快来吃饭了！大概是殿下吩咐过，这糊糊可稠了，稍稍倾斜勺子，糊糊都不会倒出来！而且糊糊里面还加了盐的，有味道不说，吃了还涨力气。”负责盛糊糊的这人是提前吃了他自己的那份的，此时一边说话还一边砸吧嘴，明显是在回味着。
热乎乎的糊糊一下肚，饱腹感让人十分满足。
第23章 弓箭
这些人在跑步的过程中，路过村子与树林的交界处时，曾停下来了一会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收集一些树枝、木头，回来之后全部交给了一个汉族老人。
“牧弓叔，你看这些合用吗？”牧子语问道。
名叫牧弓的这个汉族人看起来比方伯还年老，但却是这群人里除了牧子语之外最受大家优待的人。牧子语是因为少族长的身份，而他是因为有一手制作弓箭的技术。
牧弓翻看了一下带回来的这些树枝，低声回答：“勉强能用吧，比起以前深林中那些上了年份的好木材差远了。做出来的弓最多只能承五石的力气。射杀凶猛的野兽比较困难，但是一般的猎物，或者是没有穿铠甲的人……五十步以内，都是没问题的。”
牧子语点点头：“那就够了。”
刚刚放下碗，就有人来找牧子语，说是殿下要见他。
牧子语自然是没有耽搁，赶紧过去了，就见塞西尔坐在餐桌边，正准备吃早餐。
“坐下一起吃吧。”塞西尔说道。
刚烤好的白面包还热腾腾的，还有一块烤肉，浸透了香料的气息，散发着阵阵焦香。
牧子语摇了摇头：“我刚刚已经吃过早餐了。”
“糊糊吗？我估计顶多就能吃到了不饿的程度，距离饱足还差得远呢。不要推辞了，快坐下吧。”
正值长身体的时期，一天吃四五顿都消化得了，牧子语确实还吃得下。见殿下是真心让他一起享用早餐的，牧子语也不再推辞，坐到了塞西尔的对面。
女仆很快在塞西尔的指示下给他端上来餐盘，里面是一块抹了黄油的白面包，还有一个陶杯。牧子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甜甜的，是蜂蜜水！
无论哪种糖味剂在如今都是十分珍贵的存在，所有人的身体都十分喜欢糖这种容易吸收的高热量的物质，可没有什么男子汉不爱吃糖的说法。牧子语也不例外，甜味在舌尖蔓延开来的滋味，让他有些舍不得咽下。
白面包的滋味也很不错，这可是难得的细粮食物！更别说上面还涂上了一层黄油……
塞西尔试着撕了一点烤肉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皱起了眉头。
虽说腐烂的味道被香料掩盖得比较彻底，但是浓郁的香料味道和腐臭喂究竟哪个更难接受，塞西尔是真的无法比较。反正，这烤肉塞西尔是吃不下的。
于是，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塞西尔将只动了一口的烤肉连盘子推给牧子语：“这块烤肉给你，要吃吗？”
牧子语没有立刻接受，而是关心道：“殿下，您只吃那么一点吗？太少了，这块肉还是您吃了吧。您应该多吃一点肉类，那可以让您更加强壮。”
塞西尔解释：“我是不喜欢吃熏肉，感觉总是有一点异味。我比较喜欢吃新鲜的肉类。”
牧子语闻言若有所思。
知道殿下不爱吃，牧子语才接过盘子。他不像塞西尔之前一样一丝一丝地撕着吃，吃得过分秀气，那成年男子巴掌大小的一块烤肉，牧子语几口就吃完了。毕竟这不只是一块肉，更是殿下用过的……
第24章 识字吗？
总之，这个加餐吃得牧子语很是满足。食物的美味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一餐可是殿下分享给他的，还让他坐在同一张餐桌上！牧子语可以确定，这是康拉德都不曾获得过的殊荣。这证明什么呢？证明殿下比他想象的更重视巡卫兵啊！
早餐吃完之后，说起正事，牧子语开始向塞西尔汇报今天早晨训练的收获。
“我们围绕奥特村跑完一圈的距离，大概是六十个从城堡到山下的距离，村里有农舍约三十四间，农奴窝棚十一个，北边是森林，森林比较大，要提防野兽闯进村子来，南边是一个山崖，很高，扔下去石头听不到回声。东边是我们来的方向，西边有一条河，临近雪季河里水很浅，有些地方还能看到裸露的河床……”
“城堡到山下的距离有多远？”
“约为六百步。”
塞西尔一边听，一边觉得诧异。牧子语的描述清晰又有条理，不像是一个没文化的人能够说得出来的。
等牧子语说完之后，塞西尔就问了：“你识字吗？”
“认识我们汉族的文字，但是通用语只认识很少的一部分。”牧子语没有隐瞒。
话说这片大陆以前也是各个国家用着不同的文字和语言，但是光明教会出现之后，通用语慢慢成为了主流的沟通方式。这支汉族人流落到这个世界一百五十多年，被逼得躲进深山也有一百多年了，仅仅是维系自己一族的文化传承就已经很艰难了，更逞论学习这个世界的文化呢？
塞西尔也能理解，但是这可不够。一个普通的士兵可以是文盲，但一个统领士兵的将领却不可以！
“以后每天晚餐之后，你来书房和我学习通用语，务必在半年之内做到能够自行阅读书籍，可以吗？”
和殿下学习？殿下要亲自教他吗？
牧子语觉得胸腔里被什么充满了一般，心跳都越发响亮起来。
“可以！”
这时候，康拉德过来说：“殿下，卡罗纳求见您。”
“那就让他进来吧。”
在康拉德进来的时候，牧子语就机警地站了起来，站到了塞西尔的身后。等卡罗纳一走进来，看到牧子语的时候顿了顿脚步，眼神充满了审视。
“殿下。”卡罗纳先鞠了鞠躬，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塞西尔打断了。
“卡罗纳你来得正好，我正打算问一下那两个重伤的骑士现在怎么样了？”
卡罗纳原本想说的话被噎在嗓子里，缓了缓才道：“多谢殿下的关心，那个泥族巫医的草药很管用，伤口没有出现红肿和溃烂，甚至较浅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哦？那比塞西尔想的效果还更好，看来方伯的医术很不错呢。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要纠正一下，他们是汉族人，不是泥族人，卡罗纳你回去也和其他骑士们说一下，以后别再叫错了。”塞西尔道。
牧子语闻言，不由看了看塞西尔，眼中闪烁着自己不曾察觉的光芒。
紧接着，塞西尔又说：“方伯的医术这么好，以后就是领地内的医生了吧。”
一旁带领卡罗纳进来的贝里克惊呼出声：“殿下！医生是绅士阶级的职业，只有教会才能任命，那个巫医……”
第25章 以后就不一定了
“我的领地里没有教会，那么一切就只需要按照我的规矩来就可以了。我说一个奴隶也能做医生，那就是可以。当然有意见的人可以在生病了之后不找方伯治疗，去其他地方找教会的医生来治。”
塞西尔说着这话，眼神都没有瞄向贝里克，但是贝里克心里却“咯噔”一下。糟糕，他又在殿下面前提起了教会，让殿下不喜了！
任命一个领地内的医生，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塞西尔主意已定，作为骑士的代表的卡罗纳和管家康拉德都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那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然后，塞西尔才问卡罗纳：“卡罗纳来见我，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早上看到那些泥……汉族奴隶围着村子跑，有些疑惑他们在做什么。有这个力气不如让他们去翻地或者修整道路，也算没有浪费被他们吃掉的那些粮食。”
来了！
塞西尔面色不变：“哦，跑步啊？这是我吩咐的。他们比一般的奴隶身手好一些，当农奴太浪费了。正好快要雪季了，森林里饥饿的野兽可能闯进村子来，就让他们负责村子边缘的巡逻，抵御野兽的入侵。”
卡罗纳皱起眉来：“殿下，奴隶不能成为士兵，我是不会同意的！”
“士兵？我没说他们现在是士兵啊！他们只是负责雪季巡逻和抵御野兽而已，开春了就会有其他职责。毕竟骑士就那么几十个，又要守卫城堡的安全，再负责巡逻的话人手就不够了，反正雪季里农活也不多，让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现在不是士兵，以后就不一定了。还有开春后究竟安排什么其他职责，塞西尔也不打算告知卡罗纳了。
这个理由让卡罗纳说不出什么反对的意见了，再加上那个汉族巫医才救了两个骑士，这时候他做出什么过于打压这些汉族人的举动，其他人会质疑他的骑士精神的。
“殿下想得周到。”卡罗纳只得这样说。
等把卡罗纳打发走了，奥特村的农事官皮克尔又找上门来。
一进来，皮克尔就殷勤道：“昨晚殿下休息得好吗？奥特村连王都最差的街道都比不上，实在是有些委屈殿下了。也是我没用，没有为殿下将奥特村管理得富裕繁荣……”
塞西尔耐住性子听对方讲了一通废话之后，终于进入正题。
“这些年村子情况怎么样？”
皮克尔立刻苦着一张脸叹气：“自从之前的男爵一家的最后一个主人染病去世之后，村子里的自由民和农奴们一年比一年懒惰，吃得多干得少，还有奴隶偷偷逃跑……村子里荒废的土地越来越多，今年就有将近三分之二的耕地空置着，加上时常有野兽闯进村子破坏庄稼，近些年收获的粮食基本上只够养活村子里的人，如果殿下没来，明年只怕收获的粮食都不够吃了。好在现在殿下来了，雪季过去之后到了耕种季，那些懒货们必然不敢再偷懒。”
很好，还没等塞西尔问呢，皮克尔就先行解释了城堡的粮仓为什么空空如也。
第26章 获得功德值
堂堂王子殿下接手的领地，除了空空如也的土地，一群勉强没被饿死的自由民和农奴，再加上一个空荡荡的城堡，居然一粒粮食都没有继承到，简直荒诞可笑！
“没想到村子居然这么艰难，这些年辛苦你了。”塞西尔忍着怒气说。
皮克尔仿若未觉，还一脸愧疚道：“是我无能了，管不住那些懒惰的村民和奴隶。”
“没关系，以后皮尔克你就好好休息休息，农事官这样辛苦的职责我会换个人来做的。”
塞西尔一句话，就让皮克尔脸色大变。
“殿下，不可以！”
“皮克尔阁下！请注意你的言辞！殿下如今是奥特村的领主，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不可以的。”康拉德打断皮克尔的话，不高兴地指责道。
皮克尔也知道自己着急之下有些失言，赶紧补救道：“殿下从王都带来的人肯定都比我聪明，但是他们刚来，对村子里的很多事都不清楚，并不能担任农事官这样重要的职责。我愿意继续为殿下效劳的，不怕辛苦！”
“不用担心，我会让村子里原本的村民来担任农事官的职责的。管家，我今天让你去村里查的，村子里今年收成最好的农户是哪一家来着？”
康拉德立刻接话道：“是约瑟夫一家。”
“那就让约瑟夫一家负责农事官的相关事情吧，告诉他们，明年不仅要保证自家份地的收成，还要负责村子里所有土地的收成，有什么能提高收成的好方法可千万不能藏私。若是明年村子里所有土地的平均收成还比不上他家今年收成的七成，那么农事官就要换别家做了。”
“可是……可是约瑟夫一家都不识字，不会记录收成的数据……”皮克尔结结巴巴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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