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几年前那场大水之后,朝廷曾拨下另外一笔银两,在开平卫周边修建了一座可抗百年洪涝的堤坝。没想到仅仅是一场山洪竟然就将这百年的堤坝彻底冲毁。
正是因为这件事从而牵出了张如海中饱私囊贪污的疑案,查案的官员顺藤摸瓜的又牵扯出了几年前的大案。至此张如海的罪行被昭告于天下!
开平卫的水患就发生宫里出事的那几天,因为当时皇上驾崩和新帝登基这两件大事摆在眼前,所以这道八百里加急的奏折被暂时压了下去。
能拿主意的大臣全在永圣宫门外跪着呢,下面的官员也只好启用应急预案对付开平的水患,一边将疑似的案情交由刑部审查。也好在如此,张如海这次才没有及时的得到风声,并很快的被抓捕归案。
等皇上一惊一乍的死而复生之后,众人又开完了针对于廖真的审判大会之后,文武官员恢复职责各部恢复正常运作之后,这道紧急的奏折已经整整被压了数日之久,直到前天唐龙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而那时刑部对张如海的调查已经到了瓶颈,也就是说不敢继续查下去了,因为这背后牵扯到的人恐怕不是好惹的。没办法,刑部只好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直接丢给皇上,所以在唐龙看完开平卫的八百里加急的奏折之后马上就接到了刑部呈上来的奏折,两件事正好赶在了一起。
用廖真的话说,张如海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竟然还在那个位置上稳稳的坐到了现在,这就说明他这个人的背景很深,朝中一定有靠山。
唐龙早已听的咬牙切齿,把龙书案拍的咚咚作响,“靠山!哼!朕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既然这件案子这么大,索性就一查到底,牵出多少杀多少!”
廖真却道:“皇上,奴才觉得,这么做怕是不妥!”
唐龙心直口快的来了一句,“难道你也有份?”
廖真一愣,随即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皇上,奴才虽然只位居三品,但是您给奴才的权势已经远超一品大员,一个个小小的知府又如何能买通的了我呢?”
“呦呵,你说话倒是够直接的,很有自知之明!”唐龙冷哼一声,“那朕就更不明白了,既然朕原来那么看重你,你为何还要弑君呢?”
这话更直接,直接的让廖真跪在了地上,张了张口想要辩解一二,却发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二人本就已经挑开了,现在再辩解还有什么用!“奴才......有罪!”
“行了,朕没有问你罪的意思,不过是想不通而已。起来吧,正事要紧。”廖真脸色有些发白,起了身,表情明显叫刚才拘谨了一些。唐龙又道:“听你刚才的意思,你知道这背后的人是谁。”
廖真犹豫了下回道:“回皇上,奴才并不知道。”
“你连是谁都不知道就说不妥?”
“奴才的意思是,这背后的人可以查,但要处置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来说去就是不能杀了?”唐龙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些人的做法,明知道有个蛀虫在那,为什么不□□痛快,“朕实在是搞不懂,不就是杀一个该杀的人吗,为什么非得这么优柔寡断?你不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吗?”
“还有一句话,水清则无鱼!”廖真语重心长的道:“皇上,每朝每代都有忠臣和奸臣,贪官永远是杀不尽的!其实,只要懂得驾驽之术,那些贪官还是很有用处的。何况现在朝中的局势刚刚稳定,此时实在不易再牵出什么大案而搞得人心惶惶。”
廖真的话其实也不无道理,官场有官场的规矩,唐龙知道自己是个门外汉,有些事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太深,在不懂的情况下还是虚心受教的好。何况这朝中的形式也的确如他所说,刚刚稳定,若是再起什么波澜说不定又会牵扯出多少麻烦的事。
可想归想,唐龙心里还是呕着口气,想自己都身为一国之君了竟然还要忍气吞声,放由那些十恶不赦的人逍遥法外,自己这个皇上当的也真够窝囊的。
不过话说回来,眼前这个死太监不就是一个大奸臣吗,自己不照样没杀他。
唐龙瞥了他一眼,心道:也对,有些人只要善加利用还是很有用处的,只要自己心里清楚谁是奸谁是忠就行了。当皇上的学问果然很深。“那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依奴才的意思,张如海可交由内廷司秘审一次,得到口供之后马上问斩。至于他背后的人,皇上只要知道是谁就行了,待他日后再犯下过错一并严惩也不迟。”
“交给你审?”唐龙露出很怀疑的表情,“朕可以相信你吗?万一张如海背后的人真的是你,那朕不是给了你杀人灭口的机会?”
廖真哑然失笑,拱手道:“皇上若是信不过可亲自监审!”
看他的表情好像还真不怕自己去监审,的确,一个小小知府哪有能耐买通皇上的枕边人。“好吧,朕就信你一次!”
“奴才定不负皇上期望!”
“下一件事,开平卫的水患要如何处理?”
“其实朝廷并不需要下拨银两。”
“那不是要把人活活饿死!你个死太监,你安的什么心?”唐龙一听就不干了,心说果然太监都没好东西,弃百姓生死于不顾,心肠大大的坏了!
廖真被他骂的一愣,心里不知怎么的,不生气反倒觉得这样的皇上很有趣,连忙解释道,“这赈灾的银两直接从张如海被查抄的家产中挪用就成了,这样不但省去了运送银两所需耗费的时间,还可以安抚民心,皇上以为如何?”
唐龙一听,心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啊,要是从户部现拨银子不但耗时而且耗力,送到灾民手中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万一半道再被人劫了岂不更麻烦。这死太监果然聪明!
当即拍板,“就按你说的,马上去办!”
“奴才遵旨!”
“哦,对了,还有张如海的事,你审他的时候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一但有了结果要马上派人告诉朕!”
听了这话,廖真暗笑,脸上却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道:“请恕奴才直言,如今这宫内耳目众多,若是经由第三人手奴才担心会走漏风声。”
唐龙一想也是,这宫里实在是不安全,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那你就直接来告诉朕。”
皇上,这可是您自己给自己挖的坑,那可就怨不得奴才了!“可这永圣宫......奴才实在不敢擅自踏进!”
唐龙心说,怎么感觉好像掉进自己挖的坑里了?再看廖真面无表情眼神却暗含算计的样子,唐龙更坚信自己被他摆了一道。可此时还能怎么办,这个人太用得着了。“除了军国大事,其他时间你不许进来,还有,以后随时和朕保持五步以上的距离,这两条若是犯了任何一条,朕就把你拉出去再阉一次!”
“奴才领旨谢恩!”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呼啸的风声,廖真几乎没经过大脑思考条件反射的抬手一擒,那凶器在距他太阳穴不过两寸的地方生生的停住了!
大殿里就两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在暗算他。侧目一看,这凶器正是皇上刚才打球用的那根棒槌。从挥过来的力度上看,可不像是玩笑,这一下要是真砸在脑袋上,定会头破血流!廖真慢慢的把视线盯在他的脸上,微微笑道:“皇上,这是何意?”
☆、第九章
“试试你的武功!”一击不成,唐龙很是不甘心,不过倒是印证了一个残酷的现实,若是和他单挑自己绝无胜算!“没事了,你下去吧!”
廖真原本并未太过注意皇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个东西,只道是谁进贡的新巧玩意,却没想到皇上竟然当做凶器来用,而且袭击的还是自己。
回到内廷司,玄雨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身后,把皇上这几日的行踪完完整整的禀报给了廖真,包括那根棒槌!
玄雨道:“皇上说那东西叫棒球棍,打球用的,皇上还说打棒球是,是智慧与竞技的完美结合,经常锻炼对身体素质会有很大的提高,尤其是什么,什么反应能力,而且还可以锻炼胆量,促进肌肉增长,增强抵抗力,训练二头肌,还有,还有......太多了,奴才没记全。”
廖真一句也没听明白,“谁献上来的?”
“那是皇上自己做的。大人走后的第二天皇上就叫奴才找了一个铁匠过来,皇上画了图让他照着样子做,先开始做出来是全铁的,皇上试了下说太重了,后来又让奴才找木匠,做好后试了下又说太轻了,最后皇上让铁匠在木头上包了层铁皮,就是皇上现在手里的那个。”玄雨一脸苦逼的道:“皇上还让我们做了好多蹴鞠一样的小球,奴才们这几日没干别的,竟捡球来着。”
“简直胡闹,身为一国之君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你们做下人的应该适当的提醒一下,你倒好不但不提醒反倒跟着皇上一起胡闹!”
玄雨一听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恕罪,奴才不是没有提醒过,可皇上不听,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自从做好了之后皇上时时刻刻都随身带着,除了上朝,吃饭睡觉都拿着。”玄雨摸着自己脸上的青肿,委屈都没处哭去,“那天晚上奴才见皇上睡着了就想把球棍从他手里抽出来,免得碍着龙体,结果皇上突然跳起来给了奴才一棍子,奴才的脸到现在还疼呢。”
也难怪玄雨委屈,玄风玄雨是两兄弟,不过玄风是武他是文,反应能力自然要差得多,若当时换做玄风在身边估计皇上肯定打不着。廖真听了,实在是哭笑不得,“皇上大病初愈性情大变,做事总是出乎意料,你在身边伺候的时候多长个心眼儿。”
“奴才谨记......其实,皇上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是睡糊涂了,过后他还给奴才找了太医呢。皇上说为免再有误伤,以后他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许靠近,否则见一个打一个,见两个打一双。”
廖真心道:这话摆明了是说给我听的吧?看来你那根什么棒球棍也是为了对付我用的吧?费这么大的劲,折腾来折腾去的累不累?何况,你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吗?
不过皇上的性情实在是变化太大,若在以前,皇上的手里除了笔,刀枪棍棒一律不碰,儒雅书生一个,相对的,也是比较沉闷的一个人。而现在的他,说动手就动手,哪里还有一点儒雅的模样,简直成了市井出身的泼皮。不过这样的皇上倒是很有趣。
偶然想起他今日那身朝气的打扮,红润的脸色,廖真不禁心头一跳。
玄雨等了半晌不见上头人说话,悄悄抬头一看,主子的脸色看起来怎么好像不怀好意,临出门的时候还一副生无可恋,怎么出城走了一圈回来就这么高兴了?
类似的表情他以前也曾见到过,那是廖真对什么事产生了兴趣时才会露出的神色,至高无上的权利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如今的他都得到了,玄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让现在的他产生这么浓厚的兴趣?
“这几日呆在皇上身边要机灵一点,有任何不妥之处马上来报。”
“是!”
“还有,晋王刚刚被擒,难保他的余党不会兴风作浪。你带我的话给玄风,不管皇上愿不愿意都要时刻不离的跟在左右,若是皇上出了半点差错,唯你们是问!”
“是!”
廖真接连又交代了很多,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等玄雨回到永圣宫的时候天都黑了。
皇上还没休息,正一个人整理着地面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玄雨看了大怒,对着守在外面木头一样的小太监们喝道,“眼睛瞎了,这种事怎么能让皇上动手,都活腻了吧?”
“是朕不让他们帮忙的!”唐龙白了他一眼,“行了,别仗势欺人了。把门关上,过来,朕有话问你。”
玄雨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关上门跪在皇上身边,顺便帮着整理了一下奏折,“皇上请问。”
唐龙笑的一脸鬼祟,“去廖真那了吧?”
玄雨一听满头的瀑布汗,“奴才只是去,去了......”
“你和玄风虽然是双胞胎,不过朕一眼就认得出谁是谁。你小子,真当朕是睁眼瞎呀!”
皇上自贬,那听到的人直接就可以把自己耳朵挖了。玄雨吓得赶紧磕头,“奴才不敢!”不过,以前皇上的确分辨不出他们哥俩谁是谁。
“哼,平时撵都撵不走,这次消失了那么久肯定有猫腻。”
猫腻?玄雨不懂,但也听的出来肯定不是好词,低头继续磕头。额头很快就肿了起来,疼的眼泪都要忍不住了。
“朕也没说什么,看吧你吓得,朕就是想知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没事,你偷偷的说,朕肯定不让他知道。你就当自己是双面间谍,回头朕赏你。”
“双面间谍?”
“就是你上他那告密,回头再上朕这告密,这样你不但能拿双份的赏赐,而且两边都不得罪,多好的买卖。”
玄雨一听这还了得,回头被廖真知道了不得被他捏死!“奴才,奴才不敢!”
“哦,你是宁可得罪朕也不敢得罪廖真是吧?”
“奴才不敢!”皇上说话太奇怪也太直接了,玄雨很是招架不住。“廖大人真的没说什么,就是问问皇上最近身体是否安康,还有......”
“少跟朕来这套,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信不信朕叫人收拾你?听说过满清十大酷刑吗?”
酷刑!这回他听懂了,腿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知道怕了?那就说实话!”
玄雨一琢磨,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说了吧,何况廖大人也没吩咐什么出格的事,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奴才说,奴才说。廖大人吩咐奴才要小心的伺候皇上,不可有什么闪失,还有,让我告诉玄风,多调些人手过来永圣宫,说是怕晋王的余党兴风作浪对皇上不利。”
“没了?”
“没了!”
“你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报纸?玄雨听的很迷糊,“皇上明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假!”
“他能那么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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