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啊!
他怎么来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飞到楼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唐书禾就站在楼道门口,他站在那里,眉目弯弯地笑着,有点拘谨地揪着衣角,我嗷一嗓子飞扑过去抱住他,一边蹦一边在他耳边喊:“你怎么来了啊!不是给你送到家了吗!你怎么来了啊!”
他搂住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我的神色,说:“……想见你。”
我兴奋过了头,捧着他的脸就在他的嘴唇上嘬了一口,亲完了才反应过来,这他妈,这是我的初吻啊!
他一愣,然后闭上眼睛,吻了上来。
我用手垫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推在墙上亲他,唐书禾的手按在墙上,十指痉挛地抠着墙皮,我在唇齿厮缠之间低声道:“抱着我。”
他摸索着把手放到我的腰上,慢慢上移,移到我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抖抖索索地扣牢了。
两个愣头青的初吻十分生涩,就是嘴唇互相碰一碰,裹一裹,连舌头都没伸,却兴奋得浑身发热,我们俩摸摸索索地亲完一回,对视了一眼,我看着唐书禾的眼睛,心想妈的,和唐书禾亲亲的感觉怎么这么好,我前十七年白过了。
唐书禾抱住了我。我拍了拍他的后背,说:“真的,怎么过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亲了亲我的嘴角,说:“我之前……表现得不好,路怀,我其实,我是很高兴的……”
操。那一瞬间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心情。他趟风冒雪地来了,冻得哆哆嗦嗦的,居然是觉得我送他回家的时候,他“表现得不好”?
“表现得好”这个词,我从上了初中以后就再没人对我讲过了,他是怎么到了这么大,还在亲密关系里用这个约束自己的?
我心里一瞬间又酸又软又疼,我一边给他拍后背上方才沾上的灰尘,一边说:“没关系,在我这里你永远不用想表现得好不好,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的日子还长呢,以后可能会吵架,甚至可能打架,那时候你也管自己表现得好不好吗?”
唐书禾眼睛亮亮地看着我,说:“我们会吵架吗?”
我:“……啊,怎么你想体验一下吗?”
唐书禾居然有点憧憬,他说:“会吵什么呢?”
我:“……怎么还命题吵架啊,是不是还文体不限诗歌除外啊?”
他抱着我,笑了。
我说:“对了,既然都恋爱了,这个称呼问题,我们应该改一下了吧?”
他想了想,说:“叫什么?”
我大言不惭:“叫怀哥行吗?”
他一点心理建设都不用做,脱口而出:“怀哥。”
我:“……哎,”我清了清嗓子,“宝……宝贝。”
我说:“宝宝。”
这称呼一出口我们俩都被肉麻得一哆嗦,然后面红耳赤地笑成一团,心里都觉得爽得一批,我说:“以后就这么叫啊。”
唐书禾亲了亲我,笑着点头。
那就是我们正式恋爱的第一天。亲吻和拥抱比最滚烫的誓言还要热烈,十七岁的我们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腔奋不顾身的孤勇,等待少年的爱人与寒风一起入怀。
作者有话要说:
请个假,这几天在外地,十二号以前大概率没法更了哈
第17章
期中考试结束的那天下午,换我在教学楼的门口等唐书禾,我靠在门口的大理石柱子上,冻得一边跺脚一边小声哼歌,唐书禾拎着文具袋从考场出来的时候,我走过去,在校服长袖子的遮掩下,自然而然地牵了他的手。
我们俩在拥挤的人群里挨挨挤挤地往外走,他手凉,我昨天就注意到了,今天特意给他带了手套。我从口袋里摸出手套给我们俩戴上,一人一只,一左一右,一看就是一对儿的,就让人特别高兴。那天晚上,我带着唐书禾,和李睿于思海刘宏博还有班上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攒了个局,地点定在本市那时候唯一的一所轰趴馆。我们到的时候,于思海李睿和四五个同学已经到了,看见我们俩进来,打了个招呼:“来了。”
我点点头,唐书禾怯生生地笑了笑,小声说:“嗯。”一边悄悄想把手从我的手中抽出来,被我握得很紧,他眼睛直了一下,就不再动作,只是把手套脱下来,塞进了我的口袋里。
于思海见状,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点了一下头,于思海就懂了,笑着说:“你们俩来这么晚,我以为你俩还得换个衣服啥的。”
“换了个手套,”我说,“人啥时候来齐啊,饿了。”
“还差三四个。许茹说要换件衣服,李睿让人家试试能不能再拽上苏彤,苏彤给婉拒了。”于思海冲我使了个眼色。我看了一眼李睿,发现他正郁郁不得志地窝在那里,低着头,头发把眼睛全挡上了,忧郁得见牙不见眼的。我心说哥们儿你被苏彤婉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何至于难受成这样。我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李睿闷声说:“……串儿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饿了。”
我:“……有小龙虾你吃吗。”
他说:“不了,”然后叹了口气,抹了抹脸,说,“算了还是吃点儿吧,饿了。”
我就没再说什么。李睿虽然平时看着有点愣,但是这种事看得还算明白,他现在还不表白,大概也是明白自己和苏彤根本没可能,不过白白喜欢一场。我坐过去,给唐书禾剥小龙虾吃,李睿坐在我对面,愣愣地看着我把小龙虾喂进唐书禾的嘴里,眼神从震惊到复杂再到忧郁。我拧开一个小龙虾的虾头,说:“怎么着?”
李睿看了半天,叹了口气:“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乐,浑身散发着有媳妇的幸福芬芳,把剥好的小龙虾送到李睿嘴边:“来一个?”
“来了来了。”
我听见话音转过头,看见许茹和几个女孩刚好推门进来。许茹站在门口,看见唐书禾坐在我边上,然后我给李睿喂小龙虾的场面,张了张嘴,说:“……太虐了吧。”
我赶紧胳膊肘拐弯把虾肉塞进自己嘴里。
许茹果然换了件衣服,穿了一件针织裙子,文文静静地坐在那儿,我看了她一眼,说:“你把袖子挽起来吧,这一会儿吃串多费劲呢。”
许茹摇了摇头,捋了一下头发,问:“小红呢?”
刘宏博来得最晚,一群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最不经饿,一个个都已经眼冒绿光了,刘宏博在我们饥饿的注视下战战兢兢地脱外套,于思海叹了口气,说:“靠,我刚以为一盘烧烤走进来了呢。”
大伙都乐了,刘宏博也笑:“我自罚三杯吧一会儿。”
刘宏博进来不久上菜的终于来了,大家就边吃边聊,聊的也就是围绕着考场上的事儿,现在想一想重点中学的学生其实也挺无聊的,好不容易考完试聊的也是考场上的八卦,什么谁答着答着精神崩溃把答题卡撕掉啦,什么哪个监考老师拉肚子满考场就听见他肚子咕噜咕噜叫啦,什么谁交完卷心态崩了在考场门口抱着别人嗷嗷哭啦……
……等一下。
最后那个情节怎么那么熟呢?
我嘴里叼着半块烤羊肉,和唐书禾对视了一眼。
唐书禾有点想笑,问:“……谁说的啊。”
许茹正奋力地解构手里的烤翅,随口说:“不知道,我听A考场的监考说的,好像是主任看见一个学生在B考门口搂着别人哭,然后那个学生还让主任给他个嚼子戴着,还说要咬主任还是什么的……我也没听全。”
好家伙,这他妈全说串了啊!
谁戴嚼子啊!这监考该戴嚼子了吧!
唐书禾在我旁边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我嘴角抽搐了半天,也忍不住笑了,随手抹掉了唐书禾腮边的孜然。
大伙儿吃得差不多了,就有三三两两的人下了桌,刘宏博和他们寝室的几个人跑去一边打桌游,我拎着半瓶啤酒,晃悠到家庭影院那里选电影看,一边选一边冲唐书禾招手:“宝宝来。”
许茹比唐书禾反应还快,叼着一个鸡翅欻一下转过头:“啥?”
我说:“对啊……而且你是真的很喜欢吃鸡翅啊。”
她说:“是我想的那样吗?”
我说:“是啊。”
她鸡翅也不吃了,拿着手机就跑了,好像是在跟苏彤打电话,一边走一边说彤彤他们诶迟易了诶迟易了,我叫的声音不算小,屋子里的人听见的肯定不止许茹一个,但是除了她,都装没听见。刘宏博在那边大声地打桌游,喝了一声:“漂亮!就这么干!”
唐书禾笑了笑,走过来坐在我旁边,我揽着他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公开了,行吗?”
他垂着眼睛,很认真地小声回答:“当然可以啊。”
我乐:“你脸红了。”
他拿手背贴着脸,笑着没说话。
我说:“因为我想在教室里也牵你的手。”
他说:“可以啊。”
我说:“还想在没人的地方偷偷亲你。”
他顿了顿,脸红红地说:“嗯。”特别乖,喜欢死他了。
我说:“还想……哎那个不行,那个没法在教室里……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想着想着把自己美坏了,趴在他肩膀上一通乐,唐书禾有点无奈地拍着我的后背。笑完了,我抬起脸说:“你想看什么……”
我才发现,我刚才随手翻到一个恐怖片,恐怖片封面上一个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大姐冲我们俩伸出双手。
罪过啊,罪过啊。
我说:“看鬼片吗?”我张开双臂,“可以躲在怀哥的怀里哭。”
“你拉倒吧,”于思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们俩背后,突然说,“你不躲人家怀里哭就不错了。”
“咱俩豁牙子吃肥肉,肥也别说肥,”我说,“上次咱们宿舍看完山村老尸,是谁半夜把我晃醒让我陪他上厕所的?”
“操,”于思海笑了,“快看快看,一会儿别让小唐陪你去厕所!”
我说:“看就看!”我招呼道,“看鬼片儿吗大家?”
“来啊!”许茹打完电话回来,特兴奋地说,“恐怖片是吗?来来来。”
刘宏博也不打桌游了,一帮人全聚过来:“什么片儿?”
我摁了一下播放,李睿就出馊主意:“把灯关了吧咱们。”
于思海二话不说把灯全关了,家庭影院的屏幕上开始缓缓播放影片的名字。
咒怨。
本来吵吵嚷嚷的一帮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以我和唐书禾为中心,挤在一起瞪着屏幕。我搂着唐书禾,把手里的半瓶啤酒递给他:“喝点儿吗?壮壮胆。”
唐书禾接过来喝了一口。眯着眼睛转了转啤酒瓶:“这什么牌子的?”
“德国的一个牌子的黑啤,比别的啤酒口感好一点,你试试。”我说。
他又喝了一口,看着屏幕,小口小口地喝着。
我也不看电影,凑过去用气声调戏他:“你说我们俩是不是间接……”
“别秀了!”许茹嗷一嗓子,“鬼要出来了!”
我和唐书禾都吓得一哆嗦。由于我们俩的坐姿问题,唐书禾手里的啤酒一下子直接洒在我的……我的裆上。
哗啦一下,浇灭了我所有的鸡动。
唐书禾哎呀了一声,赶紧给我找纸,许茹这个始作俑者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仍然一脸紧张地盯着屏幕,我叹了口气,把一坨纸巾堆在我的裤子上,也不好意思在那个位置上擦来擦去,就那么堆着,关键这个片子,这个位置,这堆纸巾,实在是太他妈像老子被吓尿了,我无语得直翻白眼,我他妈连鬼的正脸都没看到,就看唐书禾了。唐书禾也有点想笑,我们俩皮笑肉不笑地坐在一脸紧张的同学们中,好久都没进入状态。直到那个撞鬼的女孩一瘸一拐地上楼梯的时候,我才终于来了点感觉。房间里很静,只有嘎啦嘎啦的电影的音效声,许茹紧紧地抠着刘宏博的胳膊,李睿低着头,于思海的眼睛老是往房间的角落里瞟,怪瘆人的,直到女孩缓缓地把头转过来的时候,我听见于思海虚弱地说了一声“草”,许茹什么也没说,也没尖叫,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我心里也有点发毛,但是十多个人挤在一起我实在是害怕不起来,关键旁边还坐着一个唐书禾,我们俩的手牵在一起,一到恐怖的地方就互相伤害,搞得我又害怕又甜蜜又手疼,我转过头,看见唐书禾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那张血肉模糊的鬼脸,我轻声问:“害怕吗?”
他没转头,眼睛就像粘在屏幕上一样,他低声说:“有一点。”
我展臂揽过他,说:“害怕还看?”
他的身体有点僵硬,他说:“……必须要看。”
我有点奇怪:“为什么必须?”
他轻声说:“恐惧……不可以躲避。必须直视……必须直视。”
“不是必须啊,”我说,“现在我在你身边啦,害怕的话,可以看我。”
他的眼皮抖了一下,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眼神从那张鬼脸上撕了下来,轻飘飘地落在我的脸上。
我对他笑了笑,脸也有点发木——那女孩也太他妈吓人了,我摸着唐书禾的后背,说:“……对,害怕的时候可以这样看着我。”
他也勉强笑了笑,说:“那你呢?”
我说:“我也看着你啊。”
就这样,整个影片的后半部分,一到恐怖镜头我俩就疯狂对视,最后那个女鬼从楼梯上爬下来的那个长镜头,我们俩对视了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耳边是恐怖片毛骨悚然的音效,身旁是一脸紧张,捂眼睛的捂眼睛抠胳膊的抠胳膊的同学们,我们俩就那么心无旁骛地对视,手都牵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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