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很快纠缠着倒在了床上。铺天盖地的吻和喘息让人浑身都开始发烫。
当郁青拿出那个小小的秘密武器时,润生短暂地惊诧了一下:“从哪儿弄来的?”紧接着就是狂喜:“有这个怎么不早拿出来……”
“你还说!”郁青羞恼道:“我犯错误了……这个……这个是从我妈的医院那里……偷的……”说完捂住眼睛:“我成小偷了……”
“那下回我去偷……”润生毫不在意。他迫不及待地再次俯下身来,让炽热的吻重新覆盖了郁青。
郁青从不知道润生的吻会这么湿润。它们柔软地流淌过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让自己也变得湿润和柔软起来。疼痛与喜悦终于融化并穿透了柔软,像春日的一切植物那样开始旺盛而恣意地生长。
春风摇曳的夜晚,于无人知晓处,有花儿正一轮一轮地开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郁青从漫长不休的肌肤相亲里终于能够稍稍找回一丝神志时,他发现润生正轻轻用牙齿啃咬着自己的皮肤。
不疼,只是有点儿酥麻。郁青忍不住微笑。他伸出无力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润生的脸。
润生迷恋地蹭了蹭他的手,喃喃道:“豆豆……”
“嗯。”郁青几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吻又一次落了下来。从额头,到鼻尖,到嘴唇,一寸一寸向下。最后在郁青胸口停了下来,含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吮吸和舔吻那里,像头一次吃糖的孩子。
郁青爱怜地抚摸着润生的头发。润生的头发湿漉漉的,可是摸起来仍然光滑而柔软。他的指尖温柔而漫无目的地地穿过润生的头发,忽然摸到了一处小小的凸起。
遥远的记忆渐渐苏醒。郁青在温暖与平静中突然感到了一丝尖锐的悲伤——润生的那个疤还在。这么多年,也没有恢复如初。
他忍不住轻轻抚摸那道疤痕,却听见润生猛然发出了古怪的抽气声。
郁青担忧道:“二毛?”
润生爬上来,以惊人的力气死死抱住了郁青。下一刻,郁青听见了他的哭声。
郁青印象里,润生小时候很少哭,哭也大多是无声无息的。他偶尔会红着眼圈儿,可其实并没有泪水在眼中——那不过是因为情绪激动,而皮肤又太白的缘故罢了。
可是这一次郁青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润生的哭声。他哭得那么大声,全然不在乎会不会被人听见。
他嚎啕,打嗝儿,像个行为失控的孩子那样在郁青肩窝里哭得震耳欲聋。时不时还要咬上郁青一口。
郁青便也哭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因为谁也不必说什么。他只是抚摸着润生的头发,不停地吻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润生爬起来,眼睛像烧红的煤块儿似地亮着。他抽抽嗒嗒地再次覆盖了郁青。
夜很长很长,润生后来终于不哭了,可也不说话。他抱着郁青,发出些哼哼唧唧的声音。
郁青吻了吻他,再也撑不住,歪头沉入了黑暗里。
第65章
初夜并不只有幸福和快乐,郁青第二天就尝到了苦头——他发起了高烧。
又因为不想被奶奶发现,所以郁青还是硬着头皮早上偷偷摸摸回了家,装作从来没有晚上悄悄从家里跑出去的样子。吃了早饭,再也撑不住,找理由说是要回学校去,直接和润生一起离开了。
因为烧得太厉害,他在润生的坚持下还是去了校医院。医生看诊时,又不能讲实话,只能含混地说是痔疮犯了。化验的结果倒是很明白,就是感染引起的高热,要打消炎针。
周末的校医院空荡荡的,郁青在留观室的病床上躺着挂水,看到润生那副担忧又沮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润生心疼得直叹气:“你怎么还笑得出……”他的声音里难得有了几分委屈:“我……我……我好好洗了的……怎么还会感染……”
“肯定是因为次数太多了……本来也不是做那种事的地方……”郁青小声抱怨:“你又那么大……我现在还疼着呢。”话一出口,脸上又开始烫得难受,也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发烧的缘故。
润生臊眉搭眼的样子:“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想吃什么。”郁青虽然有些困倦,可并不想就这么入睡,他小声道:“那下次我说不要了,你不可以再对着我哼哼了。”
“我哪有……”润生不承认。他偷偷瞥了郁青一眼,又不情不愿地把头低下了:“反正……你下次难受要直接说啊。”
郁青轻轻抓过他的手:“我没怪你啊。我也舒服的嘛……闹什么别扭呢。”
“没闹别扭。”润生嘴上这么说,语气还是别别扭扭的:“有那个的是吧……避孕套,能卫生不少……我以后都戴。”
“你会用么?”郁青心里羞羞的,可还是忍不住逗他。
“在你家的书上看过。”润生撇嘴:“我又不傻。”
“嗯……”郁青脸上又开始发烫了:“我看食堂那里好像免费发这个,可是根本没人去领……咱们学校真奇怪,一面抓谈恋爱的,一面发这个……”
“看着像钓鱼……这个你不用管了。”润生安慰道:“我去外面买肯定也能买到。药店好像就有卖这个的。”
郁青安静了片刻,忽然道:“二毛,我好喜欢你啊……”
润生一愣,脸上立刻红了。他喉结滑动,瞥了眼空荡荡的门口,凑过来在郁青头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两个人对视片刻,不知怎么都笑了。
润生把输液管里的小气泡一点点弹了上去,确认没有一丝空气了,然后把盖在郁青身上的大衣往上拉了拉,在他身边趴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郁青便也安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眼皮渐渐发沉,在润生平稳绵长的呼吸里,不知不觉睡着了。
十八岁仿佛是个有点儿特殊的年纪……人们默认这个生日过完,就算是彻底告别少年时代,变成真正的大人了。
郁青仍然不知道“真正的大人”应当是什么样子。总之他就这样不知不觉地长大了,和润生一起,实现了小时候一直在期盼的愿望。
郁青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挂了两天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生龙活虎了。
做过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两个人在人前好像反倒不约而同地保持起了某种距离和分寸感。有时候郁青觉得这大概是心虚避嫌,但更多时候,他能感受到这是某种只属于共犯的默契。
不过有些事仅限于人前。一有机会和郁青独处,润生就立刻变了副嘴脸,亲亲摸摸不肯罢休,仿佛变成了某种粘人的大动物。
他那个不讲理的毛病似乎比从前也好了许多。以前润生老是风声鹤唳的,一发现有人和郁青亲近了些,周身就笼罩起了低气压。现在他虽然也会阴阳怪气,可郁青听得出,那些话里,开玩笑的成分占了大多数。
这些都让郁青觉得安心。
校园生活平静忙碌,他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转眼间一学期就这么结束了。
寒假刚一开始,两个人便迫不及待地一起往新房子那里去了。他俩期盼许久的房子其实在六月份就被原房主腾了出来,过户手续也都办妥了。只是那时候两个人忙着期末复习,郁青还要去给学生补课,始终没能抽出时间过去看看。
房子所在的家属院有点儿老旧,不过环境很安静。卖家夫妇原来是本校的教师,是早年跟随时代浪潮来此工作的。如今年纪大了,思乡的念头越来越深重,索性就遵循内心的愿望,卖掉房子,回故乡去了。
润生打开房门,夏日午间炽热的阳光便没遮没挡地落了两人满身。郁青欢喜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大圈儿:“采光真好啊,还有小阳台呢!”
“是啊,南北朝向的房子。”润生挑剔道:“就是小了点儿,才三十平。”
“就我们两个人住嘛。”郁青笑到:“别说三十平了,三平米其实都够了。实验室的值班室还没三平米呢吧。”
“人又不是蜗牛。”润生理所当然道:“以后要生活啊。”
郁青点头:“那倒是……嗯,我看看,家具都好干净啊,添置点儿日用就行了……怎么没有床垫子?”
“太旧了,躺下去也硌得慌,被我扔了。”润生嫌弃道:“过两天去家具市场买个新的。”他巡视了一圈儿:“窗子也得换一换,木头都糟了。”
“嗯,那我们先一样一样记下来。”郁青愉快道。
两个人齐心协力换了锁,就开始打扫起了房子。不过房子很干净,除了一点儿浮灰,并没什么卫生死角。
润生把书柜擦干净,开始将自己行李箱里的书一本一本整齐地往柜子上码。郁青帮他拿书,却在书堆里看见了一个铁盒子:“这是什么啊?”
润生瞥了一眼:“你去年送我的啊。”
郁青打开,看见了牛皮纸端正地包着那本八角尖尖的影印本:“你把这个都带过来了?”
“你送的东西我都留着呢,过两天一样一样拿过来。”润生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去年我过生日,看到你送的这个,真是又高兴又生气……”他的嘴巴不自觉地撅了起来,又开始乱掐郁青的腰:“你明明就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可怎么老是那么迟钝,真是气死我了……”
润生十八岁生日那会儿,他们正在莫名其妙地冷战。郁青当时心情很矛盾。他还记得自己在校图书馆空无一人的地下书库里花了好几天查润生出生那年出版的书刊。本来只是想找润生出生那个月出版的书刊,没想到恰好有润生出生那天出版的一本周刊。
他们俩都生于动荡的年月,那本周刊是科技刊物,只出了一期就没有了。它孤零零地夹在其他成套的刊物中间,数十年来被人遗忘,尘封在昏暗的地下库房里——直到郁青找到了它。
图书馆的保存本不能带出馆外,郁青跑来跑去盖了许多公章,申请把那本周刊借出来复印了。影印本被他仔细装订好,用厚牛皮纸包着,送到了润生宿舍去。
因为迟疑着不敢见润生,所以那份礼物是托润生的室友转交的。
如果不是润生说起,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件事——因为在那之前和之后都发生了太多事。
润生提起,他终于想了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影印本其实不太清楚……就是一点儿心意,想鼓励你好好学习……”
“是啊。”润生无奈道:“你那生日信里啰里八嗦写了一大堆,鼓励我树立远大理想,追求真理与科学……”他撇了撇嘴:“真理和科学又不当饭吃,我只想解决眼前的问题……”他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着郁青,最后目光在郁青领口停住了。
郁青红着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我去擦玻璃。”
才刚把窗户活动了几下,便见一小块固定玻璃的干腻子掉了下来。郁青仔细检查了窗子:“腻子全干裂了,要重新上。木头也得再刷点儿漆……”
“还不如重新做呢。”润生凑过来看了看:“就是得花好几天。”
“慢慢来,又不着急。”郁青愉快道。
“怎么不着急。”润生随口道:“可着急了……暑假我就想搬过来住。”
郁青微微意外,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傅工最近下班回家的时候多了,润生肯定是不想和傅工呆在一起。
想到这里,他手上干活儿又更麻利了些。
第66章
期末那会儿,高建平来找过润生一趟。似乎是认下了润生,可又好像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他让润生去劝徐晶晶凡事不要做得太绝,再怎样也是一家人;又说真要是路走窄了,那也是他和徐晶晶两个人之间的事,希望润生别怪自己。
不过这种矛盾的试探理所当然只能收获冷淡——润生对傅工都那样,更不要说没见过几面的高建平了。
据说徐晶晶这几年又有了新情人,不止一个。润生也见过,回来和郁青说她大概就是喜欢那种男人——瘦瘦高高,白白净净,却有深眼窝,粗眉毛和乌青连腮的下巴。不过她爱喜欢什么喜欢什么,就算喜欢一条狗,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徐晶晶仿佛永远都不会老,而高建平却老了。但他好像对被人替代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怨气,或许是因为他从徐晶晶身上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他来见润生,座下的豪车比徐晶晶那辆开了许多年的黑车还要好。他的腕表比房子值钱,十个手指上五个都戴了戒指,他也有不少鞍前马后的跟班,出门会被叫一声高总——没有徐晶晶,他现在可能只是一个落魄版的姜潮,又或者连姜潮都不如,早就给人捅死在什么破屋烂巷里了。
他甚至自己也有不少情人。总而言之,日子过得是可以想见的风光。而当他风光之时,并没有在润生跟前出现过。
郁青仔细想想,觉得高建平最近大概是不怎么顺利,所以又想起了徐晶晶这棵大树。就像几年前那会儿他找不到徐晶晶所以跑来润生家堵人一样。
可看润生的神色,这一次又仿佛和从前不太一样。郁青很少在润生脸上见到那种凝重的神色。
“阿姨怎么说?”他担心道。
“她让我不要理会,那是她的事……”润生抿了抿薄薄的唇,声音冷淡起来:“可能是涉及到公司和生意的事吧……反正肯定不太干净。不过确实,那是她自己的事,和别人没什么关系。”
郁青叹了口气,知道润生也就是嘴上那么说:“阿姨是不想影响到你和傅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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