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就行了,其他的别管。”司韶容拉了他的手,学着江一白的样子捏了捏他的手心,“喜欢吗?”
江一白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说喜欢。
司韶容有些雀跃又腼腆地笑起来,眉梢都是喜意,江一白看得心头发软,伸手摸了摸恋人软软的耳垂。
司韶容:“?”
江一白笑着说:“你有‘耙耳朵’的潜质。”
司韶容倒是知道这个,压低了点声音说:“真心喜欢一个人都会是‘耙耳朵’。”
江一白心头咯噔一跳。
一旁的陈熠“哎哎”地挥了挥手:“我一个大活人还杵这儿呢!”
江一白:“……”
江一白放下手,瞪了陈熠一眼,想想又皱眉叹气:“我这个老师当得不称职啊。”想也知道陈熠为了留住父亲,临时想出的馊主意的灵感是从哪儿来的。
江一白现在两袖清风,从来不藏着掖着,他跟学生之间亦师亦友,彼此什么话都可以说,所以关系不错学得又好的——譬如孙萤这样的,大多都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他的坦诚,换来的也是学生的信任和坦诚。
陈熠虽不是好学生,但和江一白的关系拧拧巴巴也算“共患难”过,虽然每回都被江一白转头给卖了,但陈熠还是喜欢亲近江一白的。
因此陈熠也知道他的真实情况,但江一白没想到他会把这个拿来当做“主意”。
江一白难得有些沮丧,他在其他事上吊儿郎当,但在“老师”这个职业上却是下了心血的。如今发现自己向来的坦荡可能成了尚不明事孩子的“错误引路牌”,他心里登时郁闷起来。
司韶容揽着江一白的肩拍了拍,转移话题说:“陈熠什么时候回去?”
“他暂时不回去,”江一白蔫耷耷地,靠在恋人肩膀上,看着对方软白的耳垂发呆,“他睡我的卧室,我睡客厅就行。”
司韶容挑眉,江一白跟司韶容的视线对上,笑吟吟地:“还是我跟你睡?”
他这话带了几分轻挑,语气暧昧尾音上扬,撩得司韶容心头有根秋千似地晃来晃去。
司韶容吞咽了一下,正想说一起睡也没什么,江一白却点到为止了。
“开玩笑的,你晚上工作我也不好打扰你。我睡客厅就行,这沙发床一年到头用不了一次。”
江一白给两人显摆沙发床,表情动作看似十分随意,嘴角依然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司韶容心头却揪紧了,有些发酸,有些发痒,还有说不出的恼火。
江一白是个擅长伪装的人,司韶容看出来了。
但他现在也没法撕掉他的伪装,有的人恨不能把自己的疼痛喊给所有人听见,可有的人却视显露脆弱和失败为耻。
司韶容知道江一白今日心情并不好,便没让他再做饭,请了两人出去吃小火锅。
陈熠不太清楚江一白家里的事,只知道他现在是个闲人小日子过得不错,还有个据说是写书的男朋友。
陈熠听了江一白之前说的话,心里一直好奇,吃饭的时候就问了:“我看你也不像缺钱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人家精打细算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江一白喝了口热汤,额头见了汗,说:“我们家很普通,是不怎么缺钱但我爸特别抠门儿。”
司韶容有些紧张地觑着江一白的脸色,见他似没什么不舒服的反应,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他有意去堵陈熠的话,难得主动开口挑起话题,开口却是:“你中考成绩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司韶容还没觉得,自顾自地说:“考上哪家高中了?”
陈熠无语地看他:“大叔,吃饭的时候说这个会让人没有食欲的。”
司韶容:“……”大叔?!
陈熠戳着碗里的菜:“重点是上不去了,普通高中也够呛,不过我爸走了关系,估计就在我家附近的高中吧。我无所谓,随便念哪个。”
江一白慢条斯理嚼着菜,说:“现在无所谓,以后吃苦得就是你自己。不过也不一定,你爸妈给你的平台高,总会有你一席之地的,但是书念得少了跟能不能有好成绩没关系,跟这里有关系……”
江一白指了指脑袋。
陈熠登时炸毛:“你说我智商低?!”
“情商也挺低。”江一白说,“以后出社会总有人教你做人的。”
陈熠很是不屑一顾,觉得对面的两个大人都不懂他的价值观和世界观,翘着二郎腿边喝饮料边道:“我以后想做什么不行?我就想快点长大自己赚钱,就不用靠着谁了。”
“有出息。”江一白也不多说什么,少年意气风发,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过早。江一白比了个大拇指,嘴唇辣得红艳艳的,笑说,“拭目以待!”
三人晚上散步回家,陈熠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在江一白和司韶容的影子里钻来钻去,挖空了心思地当“电灯泡”。
司韶容从未觉得一个小孩儿能有这么烦人,如今真是见识了。
等回了家,江一白把自己的电脑让给小孩儿玩,自己则和司韶容进了客卧。
陈熠站在门口,黑白分明的眼睛转来转去,意味深长说:“你们收敛点啊,我还是个宝宝。”
江一白面无表情地伸手捂住了宝宝的眼睛。
等进了屋,江一白确认那死小子没在门口偷听——他发誓那孩子做得出这种事来。
他这才转身说:“你今天怎么了?”
司韶容和江一白共处一室正有点紧张,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啊?”
“送礼物,主动跟陈熠搭话,”江一白说,“这不是你平时会做得事啊?”
司韶容主动找话题简直是个灾难,哪壶不开提哪壶就算了,还完全不管别人的脸色。江一白一想到陈熠被问成绩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他跟司韶容接触以来,一直觉得外界的传闻有水分,什么性格怪癖,不好相处,他真是一点没感觉出来。可今天这顿晚饭,他总算是看出一点端倪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男神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和对着别人完全是两种样子?
江一白一颗心像是裹进了糖浆似地甜得厉害,又有一种得意和无法言说的优越感。
但不管再怎么开心,男神今天的状态很奇怪也是事实,不能忽略。
司韶容不擅长撒谎,视线移到了一边,磕巴着说:“我,我觉得没什么啊?”
江一白越发觉得有古怪,不由想歪了:“我说错或者做错什么了吗?还是你……又要搬家?”
司韶容一脸问号,这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提着大包小包地回来,感觉像是……年终感谢一样,感谢完不就该换地方了?”
“不是。”司韶容哭笑不得,“我就是想给你买点东西,没有其他的意思。”
江一白迟疑了一下:“你要是想叫停……”
“没有!”司韶容想说“我不想叫停,以后也不想停”,但他知道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指不定两人的关系就得提前结束了。他摸不清江一白的意思,不敢冒这个风险。
满腔的话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被吞咽回去,司韶容改口道:“我就是听你跟陈熠说了那些话,突然想为你做点什么。你之前不还给我买过礼物吗?这只是回礼。”
江一白一愣,没想到司韶容居然把那些话听了进去,心里一时动容。
以后谁再说男神脾气怪,不体贴,他就跟谁急!
“心意我领了,不过这事我还真得跟你好好说说,”江一白又嬉皮笑脸起来,拉着司韶容坐在床边说,“虽然买东西给恋人很正常,但一定要有个度。你要是买得太多了,一来是给对方压力,二来如果让对方习惯了,就觉得你做什么都理所当然了,这样你很吃亏的。”
“你要是遇到一个知好歹的,买不买礼物人家都不在乎;但你要是遇到一个狼心狗肺的呢?你买少了人家还嫌弃你,吃力不讨好。”江一白一脸语重心长说,“男朋友,你这方面真的太老实了。”
司韶容:“……”
司韶容心里好笑得很,之前没有这个心思的时候,觉得江一白是个不错的朋友,热情好客还很可爱,现在有了这个心思,就觉得江一白也有缺根筋的时候啊,倒是比之前更可爱了。
司韶容憋笑点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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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本文将于2月17日星期天入V,这是专栏第一本入V的文老实说很紧张,我会尽力让故事更好看的。爱你们。
这篇文全文不长,买V也就一碗面的钱,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正版原创,作者携一白和司大在此先谢过大家了。-3-
第三十章 你猜我猜(一)
江一白絮絮叨叨,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像个操心的老妈子,一时也觉得好笑得很。
他又回想男神买了那么多礼物,突然笑了道:“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觉得我从小过得很凄惨?”
司韶容摇头:“我就是想送礼物给你,真没别的意思,你……”
司韶容有些紧张,他发现这是一个很合适的突破口,但他又不想问得太过急切,便捏着江一白的手状若漫不经心地道:“你跟陈熠说得都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江一白奇怪地看他,“普通人家不都那样精打细算,斤斤计较地过日子吗?哦我忘了,你家境也挺好的对吧?”
司韶容以前的采访里就透露过,他的父母是外企高管,收入不菲,家境很是优渥。不过再具体的,江一白也不了解了。
之前司韶容提过一点,他的父母很独立,从小也教育他独立,感觉司家的亲情关系似乎很淡薄。
司韶容和江一白对视,突然意识到——他一直想探究这个人的一切,想听他亲自说,想被江一白紧闭的内心接受。
但他忘记了,他也从未说过自己的事情。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想让别人伸出手,就得自己先伸出手去。
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害怕打开内心会受到伤害,站在江一白的角度,其实自己也始终没有透露过任何私事,除了网络上能查到的无足轻重的小事外,大部分的事江一白也并不清楚。对他来说,自己也同样深不可测。
有些疏离和距离其实是人自己一手造成的,大部分人却并不自知,或者其实知道,但并不愿意改变。
司韶容恍然大悟,仿佛徘徊许久终于找到了那条躲在重重迷雾后通往真心的小路。他忙顺着江一白的话说道:“我家境确实挺好的,不过我毕业后就没再靠家里,都是靠自己。”
他见江一白起了好奇心,继续说道:“我父母是通过介绍认识的,他们两个人很像,不是长相,是性格上很像。”
司韶容其实也难得跟人说起家事,他让江一白靠坐在自己怀里,一手揽着他的肩,说:“他们的性格都很独立要强,自尊心很高,但也很理智。小时候我觉得他们像机器人,你知道吗?他们从来不吵架。”
江一白看着他:“那不是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好不好,”司韶容说,“遇到任何矛盾和分歧,他们都会坐下来,双方摆开所有的条件和自己的要求,然后讨论、商量,最终找到让彼此都满意的解决方法。他们不会吵架,没有任何狼狈失态的时候,他们总是很冷静,好像……他们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什么。”
江一白听得有趣,没想到天底下还有夫妻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但他突然就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司韶容对感情这么迟钝又天然,在一段感情里也并不知道要如何去相处。
江一白反手抓了司韶容的手,在手心里捏来捏去,说:“我爸妈经常吵架。”
司韶容心头砰砰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江一白没注意他的表情,他回忆了一下才说:“我妈很爱吃醋,她是个醋坛子,她有很多不好的毛病,喜欢翻我爸的手机,我爸应酬回来,她会去闻他身上的味道,翻看衣领还有衣兜。其实这样很烦的,我说过她很多次了但她不听。”
司韶容也听得很稀奇:“我从来没见过我妈做这种事。”
江一白笑着说:“我妈还爱美,总去健身保持身材,她很好看的,据说当年很多男人追她。我爸为什么追上了呢?是因为他最傻。”
司韶容一下笑了。
江一白摸了摸司韶容的手背,轻声说:“以前我妈喜欢跟我说他们的往事,我不怎么爱听,只知道这么多。要是多听一些就好了。”
司韶容心头一紧,正想安慰,又听江一白道:“我妈不是我外公亲生的,她是养女。”
司韶容一愣。
江一白道:“这事情说来就太复杂了,不提了。总之我外公很疼爱她,后来我爸有机会被调去外地升迁,我外公不愿意跟我妈分开,还找了关系阻断了我爸的前程,我爸为此还去单位闹过,跟我妈和外公也翻过脸,不过后来也这么过来了。”
江一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爸妈从那之后就经常吵架,不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怎么要紧。后来我大了,叛逆期……”
江一白舔了舔嘴唇,好半晌才说:“不听他们的话,总惹他们生气伤心,还觉得自己特别牛逼。我总想着要闯出一条自己的路来,把他们的关心视而不见,还觉得他们拦了我的路。”
“我估计我爸以前也这么想的吧?觉得我外公和我妈拦了他的路。”
江一白的语气始终淡淡的,没什么太多的起伏情绪。但不知为何,司韶容听得心都要碎了,感觉自己都快呼吸不上来了似的,忙伸手搂住了江一白,大力地在他背上来回搓着。
江一白莫名其妙,失笑:“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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