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薪水可以再削减一些,啊,不,是白工,我送给中也奴役好了。”
“而且我前不久还被你从天上踹下来,身体还没好。”
“……哈,你看,美国那么远……”
自己都在说什么呢。
他垂下奋力比划着的手,承受着来着对面的目光,那清楞楞的目光就像是把刀子,将他里里外外给剥了个干净,露出让人作呕的肮脏内里。
“这次接手组合遗产的不止有我们,我现在不方便离开横滨,目前港口只有太宰你能够妥善地处理掉这件事。”
“可是老鼠还没抓完,那个男人防不胜防!”
中也的话语里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会来找我的。”
红叶因他这句话不由瞪大眼睛,却又不禁迷惑起来,但站在拷问室里的另一个人,却没有露出和自己相似的神情,只是固执地说道。
“中也——”
“太宰!”蓝色的眼球在眼眶内转动着,视线错过对面人。“把银也带去,她依旧还是你的下属。”
语气轻飘飘的,但红叶和太宰都知道,这个时刻无人能够忤逆这句话。
却也更加明白,这个以前就看着的少年终于开始朝着他们都想要却不太想要看到的那一方面变化了。
太宰有些气闷地错开目光,他能感受到胸腔内除了闷闷的感觉之外,还弥漫一种他自己都难以明白的感情,让他无法与对方对视。
而不说组合的遗产有多少,港口又能从中获得多少,单单这次的海外出差,估计就要和其他的组织周旋,然后整理那份遗产,分割,处理,要花费的时间就不少。
他以前很少海外出差,森鸥外总觉得他很危险,好似要防着他,所以只能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而中也也是干部之一,五个干部里,他是常驻海外,不是去纽约,就可能远飞西西里,一年回不来几次。
如果等他回来的话,死屋之鼠的事情怕是早就完了。
这样被放开的自由,他并不觉得比之前好多少。
但是,为什么?
他昨天还觉得在这件事上,红叶姐是最好的人选,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调派国外,还是和,太宰转过身,看着被拷问过后,满身血痕的银。
突然之间,他觉得这个女人也和那个‘他’变得更加可恨起来。
如果想要逃离,觉得曾经无法忍受的话,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继续留在这个世界,自寻烦恼呢。
中也并没有管太宰是怎么想的,对方既然回来,自己成为首领也已经无法再变,那么安排他工作是理所当然的。
不是他嫌弃,而是从对方性格上来判断,他并不觉得太宰能够在这段时期内安分下来,而且他也不想把‘死屋之鼠’的事情变得太长。
他又将其他的工作分配给尾崎红叶,需要她去协助樋口一叶,那边还需要打点。
中岛和黑蜥蜴还需要盯着码头,港口掌控着横滨很大的地方,不管他们人员是否削减,有些利益却是绝不能出让的。
因为有港口的存在,横滨内部的一些违禁活动已经被他们竭力的遏制,比如毒/品的流通,槍械的贩卖,‘国际友人’的肆无忌惮。
如果缩小港口的影响范围,这些事情必然会成为其他一些组织的蛋糕。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觉得不管死屋之鼠还是组合的事情,其实和港口都没什么关系。
但,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深入其中,他已经先解决掉了一个麻烦,另一个还在继续隐藏。
就算再蠢,他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港口就像是落在网里的鱼,越接近水面才越发现自己深陷网中。
他被算计了。
不。
是港口被算计了。
中也回到自己在顶楼的休息室,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都是那种正式场合才需要穿的西装,颜色,款式统一,配的领带也一样。
其他的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有两件是后来穿过的,所以放的有些不齐整,这样看起来很是突兀。
他当时从外面出差回来,港口内部的事情已经被红叶姐处理的差不多了,就剩下大楼还没修。
一些比较复杂的交易也已经完成,而且那段时间内也没有任何大宗的交易,所以之后他上手的更快,安排起来也更快。
对方是有预谋地自杀,中岛和镜花被安排了地方,芥川和银也被事前掌握,才引导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中也已经放弃去了解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了,现在又想干什么,那些都是没用的,他一早就知道,就是不甘心。
死都没打算死在自己手上,自己在他眼里到底又算得上什么呢。
有时候这郁闷真的挺难受,尤其是时不时地窜上心头,翻来覆去地作怪。
其实,他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去调整自己的心态,还有港口内部的事情,当首领的确挺不容易的,比调渡一个小队要更不容易。
他挑出衣橱里之前穿过的一件西装穿上,又走到洗手间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镜子里颇有些成熟的自己,他感觉到了陌生。
就像是这具躯壳里面有了另一个人存在,而这个人开始逐渐影响外表,开始掠夺‘中原中也’的一切。
他现在胸腔里有些闷。
但却说不出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对港口到底算是好还是坏。
之前都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当然也可能有过类似的情绪,只是隔得时间太久,他给忘了。
中也穿戴好后没有立即出去,只是坐在休息室内看着手机上的时间,顺便动动手指收发一下邮件。
盯着太宰的人说他们到了机场,顺便发了带机票的邮件过来,又说‘太宰先生看着不怎么高兴’。
红叶姐也从横滨出发,樋口一叶处理的事情是港口内的重中之重。
尾崎红叶是干部,比他还要更早的进入港口,一共经历了四代首领,而且她还是女性,有着女性特有的细心,将港口内部的人托付给她也没什么大的问题。
樋口一叶那边有别于横滨,如果用日常来区分,这边就是非日常,红叶姐很担心镜花的心理状态,或许换个环境对方可能会好一点。
但他从不觉得去侦探社那种地方会比现在更好,只不过伤人这种事情有了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说到底他们这种人可能只有赎完罪后,才真正能够有回头的那一天。
但,赎罪又是什么呢,如何去做呢,最后也不过是让自己心情稍微好一些罢了,也不过是愧疚后悔这些东西在作祟。
虽然这样说要冷漠了点,但他实在想不出这里面会有什么地方不对。
中也看着邮件,不由伸手揉了揉眉心,近来他总会想些有的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开始乐于动脑了。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直到手机的铃声突然响起。
坂口安吾不是很想来接人,其实每次靠近港口黑手党的大厦他都会忍不住幻想,自己最好是拿着逮捕令过来的。
这里都是一群犯罪者,偏偏是他们自己给了对方一张保命的底牌。
而且,抬起头看着好似望不到顶的黑色大厦,不用说,这是横滨为数不多的最好的办公楼,他感慨于黑手党的敛财手段,竟然能够占据这个地方。
真是对他们这些人莫大的讽刺。
果然还是有一天拿着逮捕令进去吧。
如果里面人人都是那些行事荤素不忌的家伙就好了,这样直接通缉,也不需要他们想方设法地收集证据了。
中也出来,就瞧见对方一副呆愣愣地靠着副驾驶座的车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如同梦游。
倒是坐在驾驶座上的辻村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说起来最近总能瞧见这个人,中也心想着对方必然是个精英分子,如果能加入港口就好了。
可惜他没有太宰那样的口才,也不觉得自己魅力有多大,所以也没想着挖墙脚。
“你是要去进行会谈吗?”坂口的明知故问,一向不怎么有趣。
中也懒得理会他的话语,只是钻进后车厢,问辻村。“带笔了吗?”
“稍等,我找找。”
辻村翻着乱七八糟的储物格,从里面找出了一只红色的水笔,可能是被人瞧见了不想被看见的一幕,车开的飞快。
“我们没有找到赫尔曼·麦尔维尔。”坂口主动告知情况。
赫尔曼是组合之前的首领,中也了解过,对方的异能力是一个生命体。
对于这个生命体的描述,异能特务科从奥尔柯特那边了解到,那个生命体是准备用来炸毁横滨的危险之物,它已经被改装,不再是单纯的生命体。
危险程度直逼死屋之鼠,甚至更高。
而死屋之鼠的情报又出现了更新,重新多出了另一个全新的组织,让中也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萝卜钓着走的某种东西,有人在自由地收放长线。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烦躁。
坂口没察觉到他的变化,还在说着。“我们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情报,侦探社的福泽社长也行动了起来,这次涉及的人员比较多,我们的行动有些仓促。”
他感觉异能特务科已经准备好了黑锅,只差朝自己的头上盖。“你是说政府内部人员被渗入了?”
想想福泽谕吉的老本行,再想想他们最近为了掐断那群和美国有所联系的蛀虫所做的事情,黑锅已经成型,反正港口也没什么好洗的。
最初的港口也有毫无忌惮的时候,直接杀了议员全家,甚至追杀孩童。
“是。”
种田长官的命令是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一个,在他眼中,那些人本来就是碍事的,清理只是时间问题。
更棘手的是有人渗入进了猎犬,坂口也是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也不知道种田长官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前面有人。”
中也突然道。
辻村的车技还算不错,但在车道上避无可避,如果不想发生连环车祸,只能去撞路边的东西。气囊在碰撞时弹了出来,坂口有些头晕忍不住道。“你为什么……”
“咚咚——”
在他说完话之前,有人敲了车窗。
戴着圆顶礼帽,眼睛上有着半片面具的男人正笑着看向里面,坂口安吾瞳孔紧缩,辻村还趴在气囊上,在白日她的异能力并不算很厉害,现在昏厥指不定更好。
中也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人,靠近车门的那只手也很自然地推开门。
坂口抿紧唇,他的异能力没有任何的战斗力,此刻能对上的只有中原中也。
“你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中原中也先生。”果戈里为表歉意地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他面带笑容,就像是个从绅士之国到来的有礼貌的年轻人,如果能够忽略他刚刚的行为,还有那像是马戏团小丑的鲜艳服装的话。
白色的圆顶礼帽贴着腰腹,果戈里的笑容真诚而又温柔,露出的那只眼睛弯成了月牙。
他用略带惆怅的语气叹道。“我的朋友很可能想请您做个客,其实他是个比较害羞的人,只是不太好意思相邀,每次只能在报纸的角落里瞻仰您近来的行动。”他嘴角的弧度被拉大。“所以为了照顾他不安,和想要见到憧憬之人的内心,我只能勉为其难地帮助他,中也先生。”
他做出请的动作。“我想您一定能够理解作为朋友的我的心意的吧。”
第24章 写下
中也没有拒绝果戈里的邀请,就像是真的认为这个像是马戏团成员的男人是个好心对待朋友的人。
最后坂口安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在异能特务科榜上有名的男人,堂而皇之的在路边强行拦了一辆出租车。
“中也先生相信我的话吗?”
果戈里在后座上换装,圆顶礼帽被随手一扔就像是丢垃圾一样,却没有丢到车窗外,是朝副驾驶座上扔,却在半空中出现一个像是灰烬形成的黑色空洞,礼帽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消失了。“其实如果我们真的要愉快地活动身体的话,我一定也不是你的对手。”
果戈里就像是看透了中也内心的想法,中也也很自然的将目光从副驾驶座那边收回,而下一秒,果戈里又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的礼帽重新戴上去。
他弯着嘴角,就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恶劣而又真诚。
“我也希望能够进行和平的会谈。”中也也不太想动手,可能是最近动手的频率太过频繁,太过游刃有余地操控重力,让他有种回到曾经的幻觉。
动手并不是黑手党的唯一办法,正如时代的变化,黑手党的形式也产生了变化,但不管如何变化,他们的地位都不会发生任何的改变。
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倒是让他松了口气,按照计划,他之后会去见种田,和武装侦探社的人。
说实话,这两人他都不太想见到。
前者是因为他对几年前发生的龙头战争还耿耿于怀。
可能是自己所生活的世界足够的糟糕,就希望日常的生活能够有些不一样,但其实也不然。
日常和非日常的内里都一样,他对他们冠冕堂皇的话感到厌恶,更别说对方掌握着优于自己的情报,让他有种自己正是对方的提线木偶的感觉。
而种田他也曾不止一次地见过,在调查太宰的报告中,他们两人也曾见过数次,至于他们到底为什么见面,他虽然好奇,但还是理智地拒绝。
他有种感觉,好奇带来的结果可能会让他和之前一样的愤怒。
龙头战争之中太宰的作为,和种田所表现出的行事作风,在某种方面这两人无疑是相似的。
至于侦探社的福泽谕吉,他也不想再去想些什么了,侦探社能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心情烦闷到见到恐怖分子会松口气,他这个港口的首领也是没救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酒就好了,他一定要大喝一通,如果这件事情解决的话,就去酒吧狠狠喝一通吧。
对,
就这么办吧。
果戈里是个不算太安静的人,或许他真的是马戏团的人吧。
说起话来总是能够带动别人的情绪,本来诚惶诚恐的司机也渐渐在他的话语里放松了心情,在他手指间不断被抽出的卡牌中,一个神奇的魔术正在形成。
他用着不算太恶劣,可以说的上真诚的语气,在观察身边人的神色后,适时送上合适的话题,不得不说,这个人非常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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