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思应该就是自己来完成业务,还是派个雇员去完成,宋凌霄想了想,第一次还是自己来吧。
境随意动,宋凌霄周围出现一片白雾,很快变成一个空荡荡的白色空间。
这个空间非常大,中间有一大一小两个水槽,大水槽里飘着木盆,小水槽边上摆着一排排竹编的板子,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土灶,一个平平整整的方形石墩。
宋凌霄看到,大的水槽上方闪烁着一个金色的提示字:
【步骤一:切麻。】
草,这是来真的,从切麻开始造纸流程?他一个人干完?
早知道他就让苏老三进来干活了,反正有偿讲故事停了,苏老三闲着也是闲着,哦对,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伙计,他们更适合干这个。
宋凌霄一秒进入黑包工头状态,试图把自己的员工培养成全才。
……算了,反正来都来了,就动手试试看,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宋凌霄怀着新鲜好奇的心情,走到提示字下面,果然看见地上堆着一些苎麻,他弯下腰,把苎麻捡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金光从他手中的苎麻上迸出,苎麻消失不见了!
宋凌霄愕然地直起身子,环顾四周,发现大水槽上方又出现了新的提示字:
【步骤二:洗涤。】
宋凌霄抓了抓脑袋,这就切完了?他往大水槽边沿上一站,看见水面上飘着一个木盆,盆里是切好的苎麻,他涉水过去,双手扶住木盆的边缘。
奇迹又出现了,只见木盆金光闪烁,盆里的苎麻又不见了。
宋凌霄猛地站起身,回头在空中寻找,果然,新的提示字出现在土灶上方:
【步骤三:蒸煮。】
哈哈哈哈真好玩!宋凌霄又跑过去,碰了碰土灶,再进行到下一步,再下一步……直到把整个造纸流程走完。
最后,他来到平平整整的方形石墩前,石墩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沓细腻白净的“护国寺经”纸。
宋凌霄小心翼翼地捻起一张,翻过来倒过去地看,手感非常好,品质也很棒,远胜于临时纸坊造出来的《京州密卷》纸,就和他在护国寺纸坊接触到的那种纸一模一样!
【恭喜您:制作“护国寺经书”纸业务已完成,请明天再来!】
白色空间消失不见,宋凌霄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急忙往手中看去,那张漂亮的白纸不见了!
他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白纸呢?难道无法带出系统嘛?
宋凌霄心中生出失落。
就在这时,系统弹出浮窗:【经验+1000】【“护国寺经书”纸x100已存入仓库!】
哦对了,他还有个仓库呢,原来他造的纸,存进了仓库,那怎么取出来呢?他甚至都不知道仓库在哪儿?
【温馨提示:仓库不具有实际地址,请用意念提取库存!】
厉害了!
宋凌霄一边惊叹,一边下命令,果然,一沓干净的“护国寺经”纸出现在他旁边的桌子上,只是桌子太小,纸的一端是悬空的。
宋凌霄赶忙上去,托住纸的一端,他从顶上取了一大张下来,其余的又用意念存回到仓库里。
震撼,谁说【书坊经营系统】辣鸡的,咱们也有随身空间功能!
宋凌霄不会承认是自己说的,食言而肥什么的根本不是事儿。
接着,他兴冲冲地打开业务模块,把剩下三个业务都做了一遍。
最厉害的是刻章那个功能,还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字刻上去,不过可惜的是,一次只能刻一个章。
宋凌霄忍着先给自己刻章的冲动,在第一个章上刻了“陈燧”两个字。
深红纹理的天然石,打磨抛光,摸上去有种温润的质感,放在手心里沉甸甸的挺有分量,底面平整温凉,翻过来一看,刻着两个篆体字:陈燧。
宋凌霄兴冲冲地拿出红色印泥,在上面蘸了蘸,将印章端端正正扣在“护国寺经”纸上,使劲压平,再拿起来——
漂亮的朱红色篆字章,印在洁白细腻的纸张上,十分鲜明可爱。
宋凌霄将白纸晾干,裁下中间一块,折成信封状,又将篆字章洗净擦干,放进信封中。
做完这些之后,宋凌霄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国子监点卯了。
……
小白眼狼从昨天下午点卯到今天早课都没出现。
陈燧坐在书案后面,难得地没有睡觉,也没有逃课,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讲台。
胡博士连着擦了好几次汗,总觉得最后一排柱子那边射过来的灼灼目光,快要把他烤熟了,他没有讲错什么吧?为什么今天六王爷听课听得如此认真!
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陈燧只是目光朝向讲台而已,他的魂儿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
他在回忆昨天自己是不是走得太急了,没有好好看一看宋凌霄。
宋凌霄有肺病,身子骨弱得很,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掉到洒金河那么冷的水里,就算当时看起来没事,及时洗了热水澡又换了干净衣服,那就不代表着,他彻底没事了。
如果他真的没事,为什么昨天没来点卯,今天也没来上课。
……真是娇弱,特地叫人给他换了羊皮袄,还是绷不住要生病。
一想到小白眼狼此时正躲在哪个角落里蜷着身子咳嗽,整张脸都难受地皱在一起,就像那天陈燧在国子监墙根下的草丛里捡到他的时候一样……陈燧便感到心里非常不舒服!
“嘭”!
宋凌霄像个炮弹似的从外面冲进来,撞得门板在风中直晃悠。
他也没想着弄这么大动静的,只是一下子没刹住车,那门板又不够结实,结果被他给撞进来了。
“嘶——”宋凌霄抬眼一看,满学堂的学生都扭过头来盯着他看。
胡博士猛地一甩戒尺,“啪”地打在桌沿上:“宋凌霄,我看你是皮痒了,来,过来,让老夫给你松松筋骨!”
宋凌霄急忙道歉,说来的路上马车坏了,他狂奔过来的,这会儿气还没喘匀呢,下次真的不敢了。
宋凌霄一边说,一边绕过胡博士戒尺的攻击范围,胡博士气得在空中乱舞了一阵戒尺,都没能打中宋凌霄。
宋凌霄贴边溜回自己座位上,冲旁边那位坐的端正的陈同学眨了眨眼睛。
陈燧像是没看见一样,依然坐得笔直,似乎对胡博士这一堂课的内容格外感兴趣,漏听一个字都不行!
可惜胡博士压根没在讲课,他阴阳怪气地内涵了一番宋凌霄,至少引用了五个以上的典故,不过,宋凌霄压根没听出来,还乐呵呵地点头。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胡博士大摇其头,总结陈词后,继续讲课。
见学堂又恢复秩序,没人再关注到最后一排这个角落,宋凌霄便悄没声儿地往陈燧那边挪了挪,从袖子里取出准备好的谢礼,往陈燧那边探看。
奈何陈燧今天铁了心要当好学生,就是不给宋凌霄眼神。
宋凌霄没办法,只好再往过挪一挪,直到整个人都坐到了桌案的左边,一伸手就把信封扔到陈燧桌案上。
“咚”!
印章和桌面发出清晰地撞击声,在突然安静下来的学堂中,格外突兀。
“宋凌霄——”胡博士转过头来,“给我滚出去!”
片刻后,宋凌霄被胡博士拎着领子,拎出了学堂。
学堂中响起小声窃笑,不愧是太监的儿子,一点家教都没有。
陈燧瞥了一眼桌面上白花花的纸,什么东西,还带响的?
他飞快地把白纸抄到手里,一看是个信封,里面还有块四四方方的东西,掂着挺有分量。
他拆开一看,是个深红色的石头印章,质地温凉,雕刻朴素,翻过来看看印文面,刻着“陈燧”两个篆字。
陈燧一愣,小巧的红石印章放在他手心里,明明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却越看越喜欢。
这石头纹理煞是好看,深红典雅,质地柔和,大小又正合适随身携带,小机灵鬼不愧是小机灵鬼,连送个礼物都这么会讨巧。
如此想着,陈燧站起身,翻窗户直接出了学堂,那胡博士在外面训完宋凌霄,进来一看,呵,最后一排又没人了!
……
宋凌霄站在风里,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一抬头就看见陈燧正倚着墙壁,好像在看风景。
看个鬼的风景。
宋凌霄走过去,笑嘻嘻地问:“收到了,喜欢不?”
陈燧侧过头,瞥了他一眼:“石料和刀法都不错,挺好的小玩意儿,在哪家刻的?”
宋凌霄想了想,说:“在洒金河街上。”
“诓我呢,洒金河街上没有刻章的铺子。”陈燧轻笑道,“是你自己刻的吧?”
宋凌霄心虚:“我、我可没这本事……”他真没有!
“没这本事,可以练啊,我的名字的篆体刻得不错,虽然有些呆板,但是能看过眼,你练了很多遍吧?”陈燧沉下肩膀,不知不觉间,朝宋凌霄那边斜倾着身子,跟他说话,这样可以一边观察宋凌霄的小表情,可有趣得紧!
“呆板吗?我觉得还挺好看的。”宋凌霄的嘴角往两边扁了扁,带着稚气的脸颊便显出微微的酒窝来,低低垂下的睫毛仿佛蝴蝶翅膀,无形中扫过陈燧心间……
“嗯,是挺好看的。”陈燧说,说完才发觉自己不知道秃噜出来句什么,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听见这句肯定,小小的少年却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灿烂地扬起脸来。
其实偶尔孟浪一下也没什么,陈燧感受着突然加速的心跳,想。
……
数日后,京州乡试放榜。
宋凌霄没参加乡试,自然没啥好看的,不过,今年他要第一个知道乡试的结果。一大早,他就派了两个伙计去看榜,伙计们身强力壮,没有辜负宋凌霄的信任,第一波跑回来汇报情况:
“宋老板,榜上没有郑老爷的名字。”
果不其然,郑九畴又落榜了。
三年前好歹还复习了一下,三年后连复习都没复习,那肯定是完蛋了啊。
但是,在没放榜之前,大家心里还有点隐隐的期待,万一呢,走狗屎运了,上榜了呢?
现在,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宋凌霄听到这消息后,上楼换了一身服装,戴好帽子,系上腰带,望铜镜里一瞧,活脱脱就是个小书童!
他敲了敲二楼隔间的门,把郑九畴叫到外面,两人沉默着走到洒金河畔,前夜下了一点雪,墙根下还积着一溜残雪。
“我是不是没中?”郑九畴沉声问道。
宋凌霄没有回答他,而是加快了脚步。
郑九畴不得已,只能追上去,两人又走出一段,直到来到满金楼围墙外的河边街上,宋凌霄才站住,用鞋底蹭出地面上的记号。
就是这里了。
他冲郑九畴使了个眼色,然后大声说道:“公子!!我可算找到您了!!您这三年来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害得老爷一阵好找!!!”
顿时,周围的路人放慢脚步,纷纷向路中间看过来。
郑九畴站在当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众人看见,那个大喊大叫的小书童,突然抱住旁边须发蓬乱的男子,一边哭一边说:“公子,你三年前卖掉我,就是为了和那位小姐成亲,可是为什么,三年后,你沦落成这副样子,也不回家,如今老爷赎了我出来,我把一切都告诉老爷了,公子,如今老爷也来了,你跟老爷认个错吧!”
那须发蓬乱的男子,仿佛听到什么极其可怕的消息一般,猛地推开小书童,惊慌地左顾右盼一番,接着,他的身形定住了,众人沿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街的另一边,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由仆役扶着,从马车上下来,看样貌,这位老爷就和普通的账房先生没什么区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是现场的气氛渲染所致,大家都不约而同打了个哆嗦。
春闱秋闱放榜后,经常有类似的戏码在洒金河畔上演,一般是发生在落榜考生和远道而来突击检查的家长之间,家长花了大价钱保证考生赶考过程中的生活质量,谁知考生花天酒地把钱挥霍完了还没考上,家长赶着放榜日来到京州准备和考生一起庆祝,谁知真相令人大跌眼镜,住在贡院周围的本地居民们都已经麻了,但是洒金河畔的流动人口还是挺多的,很多人也是考生,抱着兔死狐悲的心情,忐忑地注视着这一幕杯具的发生。
只见那老爷大喝了一声,两个身强体健的仆役立刻冲上去,将须发蓬乱的男子围住,老爷手里拖着一条漆黑发亮的手杖,在薄雪上拖出一道细细的痕迹。
一步,一步,行至近前。
众人屏息,有些胆小的,更是以袖掩面,但又禁不住好奇,偷偷从袖子边沿往外看。
“啪”!
一杖,当头打下。
眼看着那般高大的一个蓬须男子,“咚”地倒在地上,那一杖的力气该有多大!
接着,第二杖、第三杖,疾风骤雨一般落下。
简直惨不忍睹。
蓬须男子起初还抱着头滚来滚去地躲闪,到后来仿佛没有了求生的意志,任凭老爷挥杖殴打,手杖一下一下落在青年身上,发出击打沙袋一般的巨响,每一下都打得结结实实,连带着蓬须男子的躯体都跟着一震一震。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上去拦,这是家务事,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谁都救不了一个被愤怒的老父亲痛打不孝子。
最后,蓬须男子仰面躺在地上,无声无息,好像死了一般。
老爷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将打成两段的手杖往地上一扔,转身上了马车,决然而去。
只剩下书童跪在蓬须男子身边,痛哭失声,哀哀叫着:
“救救我家公子啊,他要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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