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药郎轻轻侧头,“这个并不是问题。”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微笑,“只要加强毒素就好。”胡蝶忍拍了下手,“阿拉,真是令人期待呢,希望能够研制出立刻杀死鬼的毒呢。”
她带着相当愉快的气息走到另一边的桌子上,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经过处理的紫藤花,晒干的,蒸煮的,还有刚采摘下来的。
虽然她愉快了,不过显然成为她实验品的鬼,相当不愉快了,不过这一切都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堕姬至今为止还在挣扎,希望无惨大人能够把他们救出去。而童磨却发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那就是他们被关在这里,与鬼舞辻无惨的联系断开了。
彩色的瞳眯起,“真是,让人好奇呢。”童磨的两只手被镣铐考起,但是并没有固定在墙壁上,他看着自己的掌心,张开握拳,反复了几次。他喃喃道:“果然,像人类一样呢。”如果不是不需要吃饭,他几乎真的以为又变成了人类。
而且,他打量着房间。他和堕姬被分开关押,虽然说是关押,实际上并不是囚牢什么的,反而是相当正常的房间,就像是旅店的房间,花街的房间一样。
童磨天生异于常人,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收回打量房间的视线,他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比起堕姬那个相信鬼舞辻无惨会将他们救出去的丫头,他更觉得他们大概是被放弃了,或者,更可怕的是,他们的消失并没有被注意到。
真可怕,鬼杀队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手段呢?
童磨歪着头,如果抛开他恶鬼的身份不谈,这家伙还是有着一张好脸的。他回忆着一切,好像是那个时候吧?民间故事里的妖怪出现在眼前,和鬼杀队一起作战,然后是,那个抓到他的男人。他被扔给了妖怪,堕姬大概被关在鬼杀队了吧?
就在他想着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看着对方,童磨脑海中闪过这样的一个想法,好像金黄色的眼睛,也很好看呢。
浮梦先生按压着后脖颈,酸痛感涌了上来,他不自在地活动着脖子。童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动作,终于,在酸痛微微缓解之后,男人张开嘴说出了第一句话,“你这家伙,倒是待得很安心嘛。”童磨知道,这一定是和堕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笑了起来,声音软绵绵的,却不会让人觉得可爱,“欸?为什么不安心啊,这里很好哦?不会受到无惨大人的监视,也没有人严刑拷打,除了不能随意走动,啊,还有吃东西。”
黑发的男人听完白橡发色恶鬼的话,一只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歪着头,淡漠的金色瞳没有任何波动,“你这家伙,确实很奇怪,不如说很恶心,让人很火大啊。”
浮梦一眼就看出了恶鬼的特质,他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鬼杀队的水柱,富冈义勇,“这么说话,还没被打死,真是幸运啊。”
童磨毫不在意他的话,“欸?这样说的话,就让人很苦恼。我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啊。”浮梦先生对他的话不予评价,他靠在门上,“你的好日子,暂时到头了,有人找你。”将童磨仿佛撒娇一般的询问抛在身后,浮梦先生一边走,一边伸了个懒腰,“胡蝶姐妹啊......”
他按住脖颈,转动了一下脑袋,“血海深仇,啊。”希望那个家伙不要激怒胡蝶那个小姑娘,不过,就算这么想也根本做不了什么,除非把对方的嘴封上,毕竟是相当没有自觉地人啊。这么想着,浮梦停下脚步,要不要返回去把对方的嘴封上呢?思考了几秒,男人果断地否认了这个想法,再次抬脚向前走去。他可没有那种功夫,就让这两个小鬼对阵去吧。
......
卖药郎拉开门,看到的便是相当古怪的一幕,明明是被铐起来,不能挣扎的恶鬼,看上去却毫不畏惧,脸上还带着甜腻的笑容,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对面前人的挑衅。而看上去稳重又温柔的胡蝶忍小姐,一脸忍耐的看着恶鬼,手却放在腰间的刀上,好似下一秒就要砍了对方。
“真可怜。你说的那个女孩子我有印象哦。可惜当时快天亮了,没办法吃掉她呢。难道说你是她的姐妹吗?你那样娇小的身躯,能够斩下鬼的头颅吗?”
孜孜不倦的在挑衅呢。卖药郎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这么想到,不过,也有可能就是没有自觉吧。毕竟浮梦说过对方是异类,似乎是感情方面的,也就是天生的笨蛋吗?毫不犹豫地把对方归结为脑子不好使,或者说脑子有毛病。卖药郎朝胡蝶忍打了个招呼,“那么,胡蝶小姐,我就回去了。”
门被合上,就将一切都隔绝开了,他看着眼前的这条走廊,“炼狱先生,大概,回自己的宅子休养了。另外的那个孩子......”脑子思考着这些东西,步伐却相当稳定,在蝶屋有一条捷径,可以直接回到浮梦那边。那就是之前让炼狱杏寿郎和灶门炭治郎修养的那间房间,毕竟在蝶屋是不可能有那种装饰的屋子的。那间屋子联通着蝶屋的房间,这样能够避免两个受伤的家伙伤口二次裂开,相当方便。
不过比较可惜的一点是,联通的房间打开里面的门,通向的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可能是庭院,也可能是厨房,或者储存室,甚至会跑到浮梦的房间或者随便哪个地方去。偶尔,浮梦也会因为这种随机性感到头疼,不过这种法术就是这样的,发明这个法术的家伙曾经得意洋洋的说,‘就是这种随机性,不确定性才充满美感啊~’曾经不小心踏入了浮梦的浴室,与正在沐浴的浮梦对上眼的卖药郎思考到,这,可以算美感吗?
【美丽之物。
美しきもの。】
=====
作者有话要说:
=====
当时的场景:
突然出现的药郎与先生对视。
先生:哟?
药郎:我回来了。(随后默默退出浴室)
第110章 《山河魂》
【......
许多年之后, 每当回忆起那天的雪与梅,已经成为领袖的已经老去的青年,都会在思考一个问题, 现在他所创造的这个世界,是那个少年想要看到的吗?是那个少年所喜爱的吗?纵使现在的这个世界还是不够好, 但是它可以慢慢的变好。
山河无恙, 海晏河清,这大概是最美好不过的景象了吧。心中流淌的那些关于山河的梦, 大抵是永远不会消失的。
魂牵梦萦的, 永远都是这一片波澜壮阔的山河世界。】
......
等到鬼舞辻无惨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 已经是相当不妙的状况了,上弦之陆的妓夫太郎和堕姬兄妹,上弦之贰的童磨, 以及上弦之叁的猗窝座,统统不见踪影,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却又告诉消失的几名上弦之月都没有被杀死。尽管鬼舞辻无惨不愿意相信, 但还是不得不猜测另一种极小的可能,那就是他们被抓住了, 或许是被鬼杀队, 又或许是被所谓的妖怪。
对于妖怪,鬼舞辻无惨一直抱有一种矛盾的态度。他曾是平安时代的人, 那个时代,是最疯狂的时代, 名震日本的大妖怪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玉藻前,以及各种各样的大妖怪, 甚至连神明都在那个时代出现。拥有白狐之子之称的安倍晴明,他也曾远远的见过一面,他自心底里感到害怕,畏惧力量,畏惧妖怪,畏惧阴阳术,可当他成为了鬼之后,他也与妖怪保持着距离,潜伏着,直到神明固守高天原,不再管人间世事,安倍晴明终究是人类,平安时代的大妖怪们也都不知所踪。他发现,留下来的那些妖怪越来越弱小,最后到了连他都不屑的地步,他依旧认为自己是被上天选中的人。
鬼舞辻无惨在盛怒之中捏碎了手中的烧杯,他不知道到底是有这个能力,能够将几名上弦之月毫无声息的绑走,这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恐惧与愤怒。
正当他思考着如何进行自己的计划的时候,另一边却是不同的景象。
童磨笑眯眯的看着晕过去的某位上弦之叁被看上去文弱的、黑发金瞳的男人单手提着,扔进了他对面的房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童磨忍不住和只是出现了几次的男人搭话,“猗窝座阁下什么时候会醒呢?”男人似乎不是很想搭理他,但架不住他实在是烦人,自己一个人就能说个不停。
浮梦先生看着老老实实坐在房间里,打开着门看戏一般的彩色瞳孔的恶鬼,啧了一声,然后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童磨随着他的动作好奇的抬起头,最后只见浮梦先生面无表情的抬起手,手中的笔转了一圈,然后毫不犹豫地在他嘴上打了个叉,冷冷的吐出几个字,“聒噪之徒。”
童磨惊奇的发现自己没办法说法了,更准确地讲,他没办法张开嘴了,喉咙发出哼唧声,大有对方不解开自己就要一直哼唧下去的意思。于是,浮梦先生反手在他喉结处点了点,这下子童磨连哼唧都哼唧不出来了。
做完这一切,浮梦先生十分冷静的收回手,他在考虑要不要建议胡蝶阁下加大剂量,最好直接毒死这个上弦之贰,虽然没和他说过几句话,不过总觉得是他最讨厌的几个性格之一,想要一刀捅死对方的想法蠢蠢欲动。说起来......浮梦一只手抵在下巴处,眼皮微垂,在第一眼看到对方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爽。
果然,是因为那双眼睛吗?还是因为那个让人无比火大的笑容?浮梦一直觉得,那个纯真的,甚至带着一点纯洁意味的笑容,和童磨本人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符,甚至可以说有点恶心。
“算了,总归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男人毫无波动,宛如透明玻璃球般的眼睛微微转动,金色的虹膜瑰丽异常,却也显示出非人的特质,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行走在缘侧上的男人美丽无比,鸦羽般的长发被风微微吹起,黄金色的双眸宛如镜子一般倒映着世间的景象,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层终年不散的雾。这双眼睛不仅仅是颜色罕见,更能看到许多的东西,所以,他能够看到,脚下这片土地奔流不息的血脉,无数闪耀着华光的山河之灵,它们直到现在都还在不停的闪烁着,跳动着。
浮梦站在地面上,脚下的这片土地正在跳动,似乎是血液在血管中奔腾,齐齐涌向心脏的部位。
“浮梦?”
卖药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看着站立的男人的背影,浅蓝色的瞳孔荡漾出一片波光,“在,做什么?”天空高远广阔,只要看上一眼,心就会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浮梦先生转过身,神色是相当罕见的温柔,“感受,这片土地。”他迈步走到缘侧,坐了下来,他两只手搭在腿上,“这片土地,是活的。”他闭上眼睛,风从脸颊边轻轻拂过。
他真的很喜欢,死亡的土地,与活着的土地,是截然不同的。充满生机的味道,让人十分的舒服。就算是他这样生死都无所谓的家伙,也会更喜欢生机满满的味道。
真好啊。
男人抬起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只是抬起手,阳光从指缝间穿过,他睁开眼睛,黄金般的瞳孔透过指缝,看着天空。“听到了吗?”他轻声道。
身后的人沉默不语。
“感受到了吗?”
浮梦先生露出一个微笑,熔岩般的瞳孔里满是愉悦,“这片土地,苏醒了。”就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死亡的土地与活着的土地是不一样的,而沉睡的土地与苏醒的土地也是不一样的。土地在颤动,这个颤动并非是人们理解的颤动,只有像是妖怪神明这样的存在才能模糊的感受到,大地在颤动,在鸣叫,流露出来的似乎万物都在欢庆的气息。
卖药郎看着身前坐着的人,放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卷缩,那一刻浮梦确实稍显异样,他伸出手,按住男人的肩膀,“浮梦。”黑发金瞳的男人转过头,仰头看着他,这时他微微皱了下眉,“抱歉。”他再次变回了那个无悲无喜,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文人,他将手腕转过来,看着上面隐隐浮现的青紫色血管,“有时候,会与这片土地共鸣,是因为世界线的缘故吗?”
最初只是隐隐能够感受到,到后面,越来越能准确的感受到,脚下的这片土地的声音,欢欣雀跃着,即便是在深眠当中,都能够感受到。共鸣的程度也越来越深,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应该不会这样。
浮梦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了几个可能,“果然,待得时间,太长了吧.....”
卖药郎跪坐在他身侧,听到他的话,微微侧头,浅金色的发轻轻晃动,“是,想回去了吗?”浮梦先生眯着眼睛,想到了有着水银色长发与瞳孔的女子,酒红色头发有些天然的男人,还有橘发蓝瞳的青年,还有很多很多。他轻轻颔首,“稍微,有点想念,海风的味道了。”
微咸的海风,却让人的心情意外的开阔。这个世界确实足够绮丽,但是终究是另一个世界。浮梦先生撑着脸,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了一点阴影,瑰丽的金黄色蒙上了一层阴影,仿佛纱下的黄金,显得神秘异常。“没想到,我这样的家伙,有一天,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这就是普通人嘴里,所谓的思念吗......”
浅金色发的男人勾起唇角,“那就,回去吧。”
水色的瞳孔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克蕾,大概,等急了吧?”他还记得,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浮梦就和他说,这个世界封锁了,睡醒的克蕾大概是进不来了。浮梦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样,低声笑了起来,“那个孩子啊——”
年轻的小蛇依旧年轻,被照顾的人却是个有点恶趣味的老家伙,总是一本正经的小蛇经常被捉弄,却又十分无奈。可真当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又总是不自觉地担忧和依赖着对方。如果说这是家长之类的,未免也太微妙了一点。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都很清楚,那就是克蕾克丝贝,年轻的水银之蛇,确实尊敬、依赖、信仰着男人。
即使现在的男人很少露出从前的那份锋芒,可她却从来不会在乎这种事情,在她看来,引导着她成长的男人,只是他自己而已,无论是作为可怖令人恐惧的天灾君主,还是作为写着只给自己看的故事的笔者,都是浮梦。这也是她最顽固,却也最令人称赞的地方。
浮梦先生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真希望下个世界不要偏离,等回去,估计要过年了吧?”不同的世界,又不同的流速,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在意的男人算了算时间,“如果是新年的话,留下来吧?”他这话,显然是和卖药郎说的,长廊的那头传来一声猫叫,似乎在抗-议他漏掉了自己。
男人抱歉的笑了笑,“啊啊,还有你。一起好了,希望小蛇不要炸鳞。”
目送着对方离开,卖药郎摇了摇头,炸鳞是肯定要炸的,估计有好戏看了呢。他笑眯眯的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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