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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说了什么，林照之就没听清了，房间里突然一下安静下来，只有季安有些粗沉不平稳的呼吸声。林照之觉得这人脑子简直有问题。
几个小时前还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他见死不救，没人性，就因为扶着他去上了趟厕所，送了点药，就忽然不错了？
蠢成这样，难怪被人打成这样。
林照之摇摇头，回房间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去楼下退了自己的房间。
临走时，他给季安叫了一份清淡的早餐，一份小米粥配上当地的一些配菜，嘱咐服务员一会儿给季安送上去。
兴许是季安伤势太重，直到这次西藏旅行结束，他都没再遇见过季安。
季安的微信也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好友列表里。
他返程的那一天，季安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是他站在波澜壮阔的布达拉宫面前的一张背影照。
那巍峨绵延的恢弘宫殿，映这一碧如洗的蓝天，把那瘦削的背影衬托的格外渺小。
林照之也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给这张照片点了个赞。
顾清让结婚后，他变回了国外，和父母一起居住。
他父母早些年出国经商，后来就定居在了这里。
知道儿子去了一趟西藏，母亲宫海凤很是好奇：“你这次去西藏都去哪些地方玩了？”
林照之：“有名的地方都去了。”
宫海凤笑着：“我还是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去的呢，也是在那里和你爸认识的，那会儿他还是个贩卖草药的小伙子，一穷二白的。”
她感慨，“哎，你在西藏就没遇见什么人吗？”
林照之忽然一下想起了季安。
他把从西藏游牧人手里买来的纪念手环递给母亲，轻笑，“还能绐你捡个媳妇儿回来啊？”
宫海凤温柔的笑：“西藏是个好地方啊，万一呢。”
林照之无奈。
他上一段感情经历的跨度太久太久，虽说如今已经坦然放下了，但是实在精疲力尽，他只想休息一段时间，就算将来重新投入一段感情，也会偏向找个成熟温柔，懂事点的恋人。
季安……
不对。
林照之摇摇头。
他怎么就想到季安身上去了，明明不过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
这一年的新年。
林照之要帮父母回去看他年迈的爷爷奶奶。
他父母年纪大了，身体吃不了长途的旅程，从几年前起，都是林照之去陪他爷爷奶奶过年的。
两位老人家也是许久未见孙子，亲自下厨，和林照之吃了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电视机里在放着今年的春晚，他无意间扫了一眼，恰好就看到顾清让正在深情演唱《好运来》。
多半是假唱。
顾清让是个天生五音不全的人。
他在台上唱歌，镜头就时不时切到底下坐着的江一辰身上。
林照之不知怎么的，心情就忽然有些堵。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早就睡了。
林照之蹑手蹑脚的出了门，打算去楼下透透气。
站在路灯下抽了两根烟，就见不远处的一家酒吧里，摇摇晃晃走出来五六个小年轻。
其中一个喝的醉醺醺的，脚步都有些乱。
季安？
林照之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会那么巧，从西藏回来，居然还能在这里碰上。
他也是本地人？
他诧异着呢，那群人已经越走越近了。
声音忽然嘈杂起来。
季安舌头打结，“待会儿我们去哪儿浪去啊？再去喝一轮？我告诉你们，长东路新开了一家酒吧，哎呦,里面的妹子可漂亮了。”
“我不去了，这都七点了，我得回家陪我妈吃饭了。”
“我也不去了，我家里人等我回去呢。”
“是啊，今天过年，我答应我爷爷奶奶要看春晚的，不能再玩了。哎，季安，你也回家吧。大过年的，差不多就行了。”
季安打嗝儿：“行，那散了吧，替我绐叔叔阿姨说声新年好啊。”
这群人就四下散去，就留下季安一个人了。
林照之见他在路边奁拉着脑袋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大大咧咧的往路边上一坐。
这寒冬腊月的，他穿着一件不算太厚的黑色羽绒服，拉链都没有合上，一点也不怕冷的戳着手机。
林照之把烟头扌恩灭，扔进垃圾桶。
把手机拿出来，找了许久才找到季安的微信号。
【新年好。】
他见季安似乎被吓了一下，然后慌慌张张的两手打字。
他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群发？】
作者有话说
我特别喜欢治愈文。
喜欢互相救赎，互相给与光芒的爱情。
第337章 林照之5
林照之忽然想看看他的反应，弯了弯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复。
【嗯，群发。】
季安把下巴垫在膝盖上，手指蜷缩着，在嘴边哈了口热气，暖和了些，才接着打字。
【太敷衍了吧，稍微有点诚心行不行？就不能单独给我发一条？】
林照之给他打了个语音电话。
季安差点从地上蹦起来。
“卧槽！”
他慌里慌张的接通，放在耳边，“喂？”
“新年快乐。”
季安楞了半晌；“你……你干嘛给我打语音……”
林照之一边和他讲话，一边看着他站在路灯下，手足无措的模样，“不是你说的吗？要我有诚意一点，我亲自给你打电话，算不算有诚意？”
季安抓抓头发：“那我是今晚第一个吗？”
林照之沉默了会儿，“不是。”
“哦。”季安靠在路灯柱子上。
林照之：“你现在在干嘛？”
季安：“在家啊，大过年的还能去哪里，当然是陪着父母看春晚了。”
林照之有些玩味的看着季安。
在……家？
昏黄的路灯落在季安的身上，给他的周身蒙上了一圈模糊朦胧的柔光，他抓着手机，査拉着脑袋，用脚尖轻轻的在自己的影子上画圈玩。
林照之有些不明白，他撒这个谎的意义是什么。
他只是觉得在这个合家团聚的日子里，瘦弱的季安有些莫名可怜。
“你那边很安静啊，不像是在家里的样子。”
季安：“呃……我在屋里呢，刚刚喝了点酒，头晕，想找个地方清净清净。害，我家小孩多，一个个的围着我，闹的我头疼。”
“是吗？”
季安：“那是，我告诉你，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过年了。过年林照之：“嗯。”
难怪会跑出来。
“不说我的事情了，林大导演你现在也在家吗？”
林照之：“在江城，爷爷奶奶家。”
季安猛然挺直了后背：“你也在江城啊？”
“嗯。”
“那你什么时候走？”
林照之：“过完年吧。”
季安：“那有空出来玩啊？”
林照之：“再说吧，我还要走亲戚呢。”
季安又低下了头：“哦。”
电话里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良久，林照之：“我挂了。”
“好……那什么，林大导演，新年快乐。”
林照之把电话给掐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季安，然后转身上楼。
回到屋内，他走到窗户边往楼下看了一眼。
季安已经不在那里了。
季安回到公寓，才发现自家门口蹲着个人。
“谁啊？”
那颗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竟是季如朗。
“卧槽！”季安脸色一白，转身就要跑。
“你绐我滚回来！”季如朗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了季安的后领,把人按在了墙壁上。
反手揪住了季安的耳朵。
季安疼的眦牙咧嘴，差点没给他哥跪下。
真的没什么意思。
“哥，哥！松手！耳朵要给你揪下来了！疼啊！”
季如朗松开手，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你他妈又去哪浪去了？”
季安揉着通红的耳朵，声音低低的；“就几个朋友岀去吃饭啊。”
“大过年的，哪个不回家过年，能陪你出去吃饭？”
季安笑：“这你就不懂了吧，我有几个朋友家在外地，过年不放假，回不去，所以就在外面定了年夜饭，刚刚散。”
季如朗冷笑，“别他妈在我面前胡说八道，你的话，有一句能信的？”
“哥，我在你心里就一撒谎精的形象啊？要不你闻闻，我身上火锅味还没散呢。”
季安把自己的胳膊递到季如朗的面前。
季如朗：“滚滚滚！”
季安麻溜的从季如朗的胳膊底下钻出来，“好勵，小的这就滚。”
“回来。”季如朗皱眉，“你今晚就吃的火锅？”
“对啊。”
“这大过年的……”季如朗皱皱眉，把脚边的一堆东西拎起来，“我刚从爷爷奶奶那边过来，绐你带了点东西，进屋吧。”
“哦。”
季安用钥匙开了门，把季如朗这座大佛恭恭敬敬的请进去。
这套房子他是在三年前买的，不大，七十多个平米，够他一个人住。
虽说是他的家，但他平时自己也少回来住。
季如朗看着冷冷清清的房间，看着季安满客厅翻找空调的遥控器，不由的皱眉，“你都多久没回来了？家里一股霉味。”
季安从沙发的间隙里把空调遥控器扒拉出来。
“我这几天都住在朋友那边。”
季如朗：“厨房还能用吗？”
季安：“……应该可以吧，上次用还行的。”
“上次是什么时候？”
季安想了想：“两个月前。”
季如朗：“……算了，微波炉有吗？”
“有。”
季如朗把鱼汤从保温盒里拿出来。
然后把其他带过来的菜端起厨房，用微波炉热了热。
“来吃饭。”
季安就蹦蹦炭炭的跑到桌边，抓起筷子，往嘴里扒拉米饭。
季如朗看着他细长的脖颈，皱眉，“过年了，你不回去过年就算了，怎么也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吧，老人家年纪大了，今晚没见到你，心里不舒服。”
季安“咕嘟咕嘟”的喝了口冒着热气的鱼汤，含糊不清：“明天就打。”
季如朗从口袋里摸出个厚厚的红包放在桌上。
“奶奶绐你包的红包。”
季安：“我都二十三了。”
“奶奶从小就最疼你，你不知道啊？”
季安捏紧了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哥，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吗？”
“你要是担心，干嘛不打电话回去问？”
季安楞了下，低头又往嘴里扒拉了几口饭。
季如朗皱眉看着季安，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出事后的第二年的新年，季安曾经回过家一趟，家里闹的鸡犬不宁，从那之后，季安就再也没回过家了，到今天，都已经五个年头了。
最开始的时候，季安还会打几通电话回去，后来被季安的父母，也就是他小叔和小婶知道后，季安连电话都不打了。
这偌大的季家，好几十口人，就当季安死了一样，也就爷爷奶奶还有他还记挂着。
今晚他去爷爷奶奶家过年，奶奶拉着他，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定要来看看季安。
怎么着，也得让季安这孩子吃口热乎的年夜饭。
其实他奶奶不说，季如朗也会过来看看的。
这些年，要不是他和季安时常保持着联系，季安哪天真的就是死在了外面，都没有人帮他收尸。
季如朗靠在墙边上，看着季安低头默不作声的吃东西，皱眉，“你年纪也不小了，老是在外面漂也不是事。”
季安：“你都三十多了呢。”
“你和我比？”季如朗冷笑：“我工作稳定，今年也要结婚了。”
季安抬头：“你和嫂子的事情定了啊？”
季如朗：“差不多了，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
季安扔了筷子，从桌上抽了两张纸，擦了擦嘴，“你婚礼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绐你包个大红包。”
“你爱来不来。”季如朗皱眉，“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和家里的关系搞成这样，自己也不去正经找份工作，就在外面给人当男朋友？等你再大点，人老珠黄，我看谁还雇你？”
“啧。”季安不悦的皱眉，“季如朗你还是我哥不？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我现在走的是奶油小生的路线，等我年纪再大点，我就不能走成熟大叔路线了吗？”
“别和我贫嘴。”季如朗骂：“和你说正事呢，你说你喜欢男人也好，女人也好，也都找一个安稳下来过日子不好吗？”
季安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行行行，我明天就去马路上找一个。”
季如朗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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