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我的身体很不对劲。
被热浪灼烧的大脑中闪过一丝清明,星见模糊的意识清醒了点,趁乱步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他撑起身子一把抢过遥控器关掉。
满屋子的低吟戛然而止,连空气都清爽了几分。
星见长松口气,无力地瘫倒在水床上。
“诶,干嘛要关掉啊。”乱步正看得起劲,屏幕忽然变成一片漆黑,他不满地低头,俯视被自己禁锢在身.下的少年。
电视一关,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剩下朦胧的月光,乱步看不太清楚,不由凑近了些。
星见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宛如上好的胭脂,让少年如画的眉眼平添几分风情,水润的眸子含情脉脉,在眼角氤氲出暧昧的红痕。
乱步被少年这副从未见过的模样攫住了心神,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心思涌动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心底滋长壮大。
情不自禁的,他俯下身,轻轻吻上少年旖旎无限的眼角。
星见两眼无神,正积攒力气准备锤爆乱步的狗头,眼角的湿润温热将他拉回现实。
!
!!
“江户川乱步你给我起来!”
“不要!”乱步一把抱紧挣扎的人,非但没起来,还加深了这个吻,宛如嗦着小鱼干的猫崽子,吸吮着柔软的眼皮不愿放开。
他低吟一声,在这个暧昧刚歇的卧室里重新烧起一把火,“若合我意,一切都好。”
舌尖扫过敏感的眼睫,普一接触,口腔的温度就令眼睛这种脆弱的地方激烈颤抖,密密麻麻的酥痒从此处扩散,星见他使劲推着身上人的胸膛,却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道,“可是我不喜欢,我们这样是不对的。”
因为着急,少年软糯的嗓音仿佛带上了哭腔。
乱步一顿,停了下来。
他捧起那柔嫩的脸颊,翠绿的眼眸一瞬不瞬盯着少年的反应,“说谎,你明明就很喜欢。”似强调般重复道:“你看你脸都红了,明明就很喜欢嘛。”
这么近的距离,对方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星见刚积攒的一丝力气再次化为乌有。
他垂下眸子,仿佛只要不看那双清透温润的翠绿眼眸就能遮掩中自己的狼狈,哑着嗓音道:“你先起来。”
手掌相触的部分似乎散发着魔力,让人无时无刻不想粘在上面,乱步撅着嘴不乐意离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少年颈窝里眷恋地蹭啊蹭,直到蹭得白皙柔嫩的肌肤发红,他才恋恋不舍起身,顺便拉起仿若没有骨头的人。
两人离得远了些,星见脸上的红晕渐渐退却,神智一恢复,他越发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发生了异变。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等身体冷却下来,星见瞥一眼还在生闷气的人,他抿了抿嘴,叮嘱乱步,“我们那样是不对的,以后可不能再那样了。”
“凭什么不可以,想要生理需求得到满足是人类的本能,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如此露骨的话,换作谁都会忍不住羞恼,星见却没有。
少年歪头思索,长发倾泻而下,在月光下美如传说中辉夜姬,他认真教育碧眼青年,“因为那是情侣才可以做的事,只有相爱的人才可以。”
乱步双眼发光,“那我们成为情侣吧!”
星见想都没想就拒绝,“不要!”
“为什么?”
星见捂住自始至终都以相同频率跳动的心脏,垂下眸子,“因为我不爱你。”
爱.欲封印,他永远也无法爱上别人。
第五十五章
这么一想, 到底有些意兴阑珊。星见扯过被子捂住脑袋,“睡觉吧。”
“喂!” 乱步心里不舒服极了,他不甘心地推被子卷, 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眼看少年不理自己,乱步委屈的同时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在体内涌动。
“哼!”他重重背对着星见躺下, 水床随着他的动作上下起伏, 波动中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
星见抿了抿唇, 闭上了眼。
半梦半醒之间, 周围变得幽冷阴暗,恍惚中星见仿佛回到了忍者世界被封印的那段日子。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感受不到生命的变化, 这里死寂一片, 没有声音更没有活物,所有一切在这里都是静止的。
比死亡更可怕的, 是孤独。
星见双手抱膝面无表情地坐在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脚。
循着火红的浴衣向上望去。
他呆了呆。
这是一个少年。
一个长相和他一模一样的红瞳少年。
“你是?”也许是太久没有和人交流了, 这个少年出现的时候星见并没有惊讶两人相同的样貌,他急需找人说一说话。
“我就是你呀。”红瞳少年同样歪了歪脑袋,如同照镜子一样,“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我……”迷茫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明。
他想起来了。
这是被自己亲手割裂的欲望。
不是封印, 是割裂。
欲望神格,引发别人的欲望, 也会扩大自己的欲望, 即使心智再坚定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 有人贪财, 有人逐利,而他……
十四岁作为祭品被家人献给大筒木辉夜,从此以后他的生命仿佛永远停留在那一年,在阴冷黑暗的封印里呆得太久,太过孤寂,就越发渴望热闹,和爱。
要很多很多的爱才能稍稍驱散浸透骨血的孤独寂寞。
于是神格扩大扭曲了他的渴望。
他不能接受自己变成一个yin荡贪婪的人,也不愿别人因神格的力量而爱上自己,于是便把自己的欲望切割下来连同神格污染的部分一起封印。
“对不起。”星见不敢面对眼前的红瞳少年,“是我抛弃了你。”
红瞳少年定定注视自己的主体,忽然笑了起来。
明明长着同一张脸,星见笑起来灿若春花,令人心生亲近喜爱,这个红瞳少年一笑却媚气横生,诡丽诱惑。
“你真可爱。”他捧起主体的脸,凑近了宛如情人的喃呢:“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欲望,从来不是靠压制就能解决的,你束缚着我的每一天,都在无形地壮大着我呢。”
“准备好迎接我了吗,我的主人~”
离得如此之近,对方的气息喷吐在脸上,异常冰冷,没有活人的半分温度。
星见瞳孔紧缩,想要挣开,却发现怎么都动不了。
卧室里,乱步心烦气躁怎么都睡不着,他再一次翻身面对星见。
朦胧的月光笼住整间屋子,似明似暗的光线下星见后脖颈上突兀出现的诡丽花纹不由就吸引了人所有注意力。
少年睡得不太.安稳,宽大的睡衣挂在身上稍微有些松垮,露出了一截雪白细腻的后颈,原本就是极其吸引人的颜色,此时因为那抹过于浓郁的色彩更令人移不开眼。
乱步看着那充满魔魅气息的藤蔓花纹,情不自禁就凑上去,在少年后颈烙下极轻极淡的吻。
他唇角勾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刚准备离开,却忽然发现自己看到的靡丽花纹不过是整个枝蔓的一部分。
手在大脑反应之前行动,乱步把陷在昏睡中的人轻轻翻过来,眼前的画面让他顿住了。
一簇极其糜艳诡丽的花正在少年颈侧绽开,色彩浓丽的花簇从后颈缠绕过整个颈部,最顶端蔓延至右脸,精致的喉结掩映其中,宛如花丛中振翅欲飞蝴蝶,引诱着人去触碰捕捉,而下端枝蔓则顺着肌肤纹理掩映在衣衫之中。
酒红色的花瓣开得正艳,由内到外色彩层层淡去,最外层与雪白的脸颊肌肤融为一色,层层簇簇的浓郁开在皓雪凝脂上,犹如花落入雪中,又仿若雪点缀了花,极致的色彩对比衬托出极致的妖冶,勾勒出魔魅惑人的气息。
乱步魔怔般轻抚上侧颈,仿佛是他的错觉,指腹接触到浓郁的一刹那,整个花瓣似乎都舒展了很多。
不,不是错觉。
这花真的活着!
指尖不自觉用力碾过,即使在昏睡中底下的人也犹如过电似的激烈颤动起来,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唇齿间流露出来。
这花,瞬间开得更艳了。
……
星见和乱步都是小孩子心性,福泽谕吉到底有些不放心,借着月光他走进隔壁别墅,两座房子格局相同,他轻车熟路找到主卧。
房门没关严,里面没有灯光。
看来两人已经睡了,福泽谕吉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从门缝中倾泻而出的低吟令他浑身一僵。
“你们在干什么?!”
室内的情形令他又惊又怒。
见两人对他的到来竟然没有任何反应,还沉浸在彼此的世界里,福泽谕吉想也不想就要上前拆开两人,然而下一刻他僵立当场。
星见背对着门口,软软靠在乱步怀里,糜艳的欲望之花在雪白细腻上开得正艳。
只一眼,就攫取人所有心神。
福泽谕吉不受控制地靠近,在指尖将要接触到蛊惑之花时,他倏然撇开眼。
只要不盯着花簇看,理智便慢慢回笼,他轻易发现两人的异状。乱步双眼迷蒙,那双清透的碧色眼眸此时晦涩异常,眼中除了炙热再无其他,而星见……
星见是清醒的,只是那双明澈的琉璃眼眸此时变成赤色,仿佛凝结了人间所有欲念,看一眼,就忍不住沉沦其中。
“大叔你来啦,我好想你呀~”
软糯的嗓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福泽谕吉浑身一震,狠狠咬住下颌,浓重的铁锈味弥漫在口腔,迷茫之色再次从眼底褪去。
身经百战练就的气势如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向他最疼宠的少年,银发剑士神色冷厉,“你是谁,星见呢?”
“我就是星见啊。”少年歪歪头,脸上带着被质问的委屈,“大叔你不认得我啦?”
这个人,仿佛是欲望的化身,一举一动都带着难以言说的魔魅气息。
福泽谕吉率先撑不住,颇狼狈地转开眼,“你不是星见,星见才不会像你这么……这么……”
银发剑士脸上难堪与恼怒一闪而过,是对着这个与少年长着同一张脸的妖魅,也是对着自己的。
“像我这么什么?不知羞么。”红瞳少年没有羞恼,反而饶有兴致,“你怎么知道,星见是不会,还是没有?”
面对这个少年的每一秒钟,平静的心湖都能沸腾成欲海。福泽谕吉攥紧拳,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扎进皮肉里才堪堪保持住理智。
几乎恼羞成怒的,“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不会,说明星见有这样的念头却在极力压制,结合星见之前说过的“不能动欲”,这个红瞳少年的来历就明晰起来;没有,说明星见情窍未开,这个和星见长相一样的人,为什么又要这么做?
灵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福泽谕吉来不及多想,原本在床上的少年就飘然而至,以前闻着醒神的草木香此时似乎变成了另一种令人沉醉的味道。
“他很喜欢你。”
这个人用着和星见一样的脸,做着和星见同样的亲昵动作,带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我就想看看,这个世界中能让他放在心里首位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还不错哦~”
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轻而易举就带起身体一阵战栗,福泽谕吉微微侧脸,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在红瞳少年略带讶然的眼神中,他出手如电袭上对方后颈。
少年猝不及防下受到攻击,来不及作出反应意识就陷入黑暗。
身子缓缓倒下,被银发男人接在怀中。
随着那红瞳消失,少年身上的蛊惑之花迅速合拢枯萎,然后掩没在肌理之中,光洁如玉的肌肤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果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旖旎的气息,福泽谕吉都要以为刚才一切是自己的梦境。
乱步醒来的时候,刚睁开眼就被过于明亮的灯光刺得眼球生疼,他用手捂住眼,过了半晌才适应。
“天亮了吗?”摸着格外昏沉的脑壳,片刻才反应过来,如果天亮哪里需要开灯。
他坐起身,发现社长竟然坐在沙发上,不由惊讶,“社长你怎么在这儿,还有……”眼睛一扫房间,“我不是和星见睡在主卧吗,怎么换地方了?”
福泽谕吉不答反问,“你和星见睡觉之前都干了什么?”那个红瞳少年和那靡丽之极的花纹总不会无缘无故出现。
“啊?”乱步脑袋涨痛,本不想回答,见社长面色严肃,他收起玩笑的心思,捂着脑门认真回想起来。
睡觉之前……
他们吃了外卖打了游戏,在水床上蹦了迪,看了影片,然后……他的脸渐渐红起来。
福泽谕吉面无表情,“所以说,刚开始星见是昏迷状态,后来才醒的?”
乱步点头。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福泽谕吉深吸口气,“你这是乘人之危!”
乱步不服气,“我喜欢星见,我就想和星见做喜欢做的事。”在那双严厉的眼眸下,声音渐小,最后呐呐垂头,“他没有拒绝……”
“你看不出来那个人不是星见么!”
当然看出来了。
在少年从睡梦中苏醒的一瞬间他就发现了两人的不同,但是,“那就是星见,我不会看错的!”
乱步昂着头辩解,“祂就是星见,祂就是星见压抑的欲望化身,星见对我有感觉,所以祂才会出现。”
碧眼青年委屈得像个孩子,眼睛里含着不甘和不解,“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乱步!”一声低斥,连带将心里的烦躁一并发泄出来,福泽谕吉恢复了面无表情,他郑重无比,“人之所以为人,就是能够恪守本身,随意放纵欲望,与野兽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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