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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怀里人似乎被他的反应逗笑, 摩挲着命脉的手指更轻柔了。
“你是谁？”短暂失神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很快意识到都不对劲，他很确定刚才柳原星见陷入了昏迷。
“我是谁凭什么告诉你。”怀抱骤然一空，原本应在他怀里的人已经双脚悬空漂浮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他。
少年尚不足二十岁, 身形纤细瘦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陀思妥耶夫斯基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强烈威胁。
原来的柳原星见温雅矜贵，只是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他对生活的热爱, 那澎湃的生命力尤其让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动容，可此时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肆意邪魅，只是对视一眼心底就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随时要破土而出。
这个人, 仿佛生来就是欲望的化身。
一体双魂还是这才是柳原星见本来的面目？陀思妥耶夫斯基眸光一暗，意识到自己可能招惹了不该招惹的存在。
“看来你发现了, 洞察力不错。”
这个忽然自柳原星见身体内苏醒的意识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红苹果, 葱白的指尖轻抚过艳红的苹果表皮, 红白对比下极致的色彩冲击着视网膜。
分明是再普通不过的动作, 由眼前这位柳原星见做来却氤氲出无边暧昧。
“那么告诉我, 胆敢算计我的小子, 你想要做什么？想好再说哦, 如果不能让我满意的话……”
尾音上扬欲语还羞，眼波流转间勾魂夺魄, 令人自然而然就联想到无边风月, 然而陀思却一动都不敢动。
他有预感, 一旦他的答案不能令对方满意, 那双看似柔弱无力的手恐怕真的会掀起他的头盖骨。
所有纷纷扰扰的思绪不过转瞬即逝，俄罗斯人很快做出最利于自己的决定，他再次行礼以示歉意，“请您原谅我之前的冒犯，我有必须这么做的原因。”
咔擦！
红苹果圆润可爱，一口咬下去响声儿格外清脆。
陀思只觉得自己脖子一凉，在情况未明之时只能先边走边看，“我来横滨，是为了寻找‘书’。”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窥着对方反应，却不料这个诡谲少年只是可有可无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心思。
无奈之下陀思只好继续坦白，“传说写在‘书’上的内容必然成为真实，我有想要达成的愿望。”
“噗。”柳原星见发出意味不明的嘲笑，“把愿望寄托在死物之上，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也会如此天真，你就没想过这个传说是假的或者所谓的‘书’扭曲你的愿望，以你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方式为你达成所愿？”
似乎想到什么，少年紧接着问了一句，“你的愿望不会是世界和平，从此没有罪恶之类的吧？”
“没错，我要消灭罪恶的根源，让异能这种本不该存在的东西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柳原星见嘴角一抽。所有的大反派是不是都有一个特别高大上的救世理由，比如宇智波斑。
记忆从脑海中一帧一帧滑过，自苏醒后显得格外凌厉多情的琉璃眸子里满是嘲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利用起普通人可毫不手软，用无辜之人的骸骨为你所谓的理想铺路，双手染满鲜血的你，有什么资格谈‘消除罪恶’。”
“最该被消除的人，不该是你么？”
陀思妥耶夫斯基面色谦卑，这些指控不足以动摇他的内心，“我自知罪孽深重，等异能消失，我的罪自有神明来审判。”
柳原星见嗤笑，“你审判其他人，而你由神明审判？你凭什么把自己排除在人类之外，认为自己就如此特殊？狂妄，傲慢，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人类最原始的劣根性。”
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自傲之人，此时选择妥协不意味就要彻底顺从对方，面对咄咄逼人的少年，他轻轻一笑，眸光转动间是艳艳红光。
“那么您呢，您觉得自己就真的是神明？比起您，我更愿意相信之前那位是神明呢。”
虽然柳原星见建立异能者学校庇护异能者的做法与他的愿望相悖，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位少年确实有慈悲之心，比起为一己私欲你争我夺的异能者，心怀大爱的柳原星见就显得格外难能可贵。
如果真的有神明，应该就是柳原星见那样的。
陀思写给柳原星见的小纸条上，那声“神明大人”他叫的心甘情愿。
而眼前这个和柳原星见同用一个身体的存在，狂妄傲慢不输于他，眼睛里空寂一片看不进任何色彩，比起慈悲的神明更像一位手握强大力量就肆无忌惮只追求自身愉悦的人类。
这种人他见得太多了。
陀思原本以为这番话会引得对方恼羞成怒，却不想这位柳原星见只是充满兴味地挑挑眉，丝毫不以为怒，“我就是神明，这点毋庸置疑。”
“只有你们这些弱小无知的人类才会幻想神明的慈悲，你走在路上会在意脚下蝼蚁的死活么？”
柳原星见闲适地换了个姿势，靠坐在半空中，那里有无形的王座撑托着他的身体。
他咔擦咔擦咬着苹果，似乎在他眼里这半颗苹果都比人类来的重要，汁水顺着指头流下，柳原星见便将指尖含进唇里细细舔舐，凭空多出一段风情。
“只有那家伙才想不明白，我们和你们根本不是同一种存在，为了人类而束缚天性以致于连力量都无法完全控制，这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提到“我们”时少年眸色柔软，那是自少年清醒过来后陀思第一次在对方身上看到人性。
“不过算啦，如果不是他蠢我也没有机会出来，看在你放我出来的份上，我不杀你。”柳原星见忽然凑近在俄罗斯人，在俄罗斯人反应过来之前挑起他的下巴，“呐，我们合作吧。”
微凉的气息喷薄在脸上，身体里徒然燃起热浪，陀思一惊，连忙后撤，柳原星见也不阻拦，只是笑嘻嘻看着他远离。
“你找上我，不就是因为异能者学校的建立不利于你消灭异能么，你想要通过我挑起横滨战争，进而找到书的存在。我可以帮你。”
陀思不意外对方能通过几句话就猜到他的打算，便微笑道：“那么你想要什么？”
“自由，我要自由。”
柳原星见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你也看到了，他醒来我就要被迫沉睡，我们两个之间只有一个人能主宰身体。”他倏然抬头，眸光如电，“这具身体我要了，我要他永远都无法醒来。”
“您打算怎么做？”
“杀了福泽谕吉。”柳原星见似是想到什么，脸上泛起愉悦的色彩，“福泽谕吉是他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只要福泽谕吉死了，我就有办法压制他。”
“异能者死不死我不在乎，你要挑起战争，我要杀死武侦社长，从某方面来说我们目的一致。怎么样，合作么？”
俄罗斯人稍一沉吟，愉快点头，“那么，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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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见一连好几天不见踪影，最后的行踪只能追踪到一家酒店，在那之后就仿佛凭空消失，福泽谕吉和乱步太宰找遍了横滨大街小巷也没有消息。
星见如今的身份不同往日，福泽谕吉正打算联系异能特务科一起找人，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
【想要柳原星见平安，今天下午六点来这里。】
后面附着一张电子地图以及身着红衣昏睡过去的星见照片。
国木田独步：“社长，就这么过去吗？”这怎么看都透着诡异，恐怕又是针对他们的陷阱。
太宰治看了眼时间，现在离六点还不到一个小时，只够他们赶过去，根本来不及做其他多余的事情，看来对方算准了时间和路线……一道戴着帽子的身影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福泽谕吉眼睛在照片上停留片刻，随即站起身往外走，“你们留在这里。”
“社长！”
“我要去！”
“社长，带上我吧！”
在场众人纷纷出声，福泽谕吉停下脚步，视线从下属脸上扫过，沉吟片刻道：“太宰和国木田跟我一起去，其他人留下。”
话音未落，江户川乱步就道：“我不要，我要去！”
乱步任性起来超级缠人，眼看时间要不够了，福泽谕吉只能无奈点头。
一行人匆匆赶到邮件约定的地点，时间刚刚好。
这里是一处废弃工厂，推开工厂大门尘土飞扬，空旷的大厅一眼看到底，突兀放在大厅中央的两座灯台就格外醒目。
“这是什么？”太宰凑上去打量类似于知识竞赛抢答器的红灯和绿灯，还没看明白，大门再一次打开，四人齐齐回头。
来者是港口黑手党干部中原中也。
太宰眼睛一闪，“你也收到了关于星见的邮件？”
也中原中也点头，“看来我们都是为了星见而来，必要时候合作么。”
“合作吧。”
故意挑衅般，两位前搭档刚续完旧，头顶的广播就响起众人都不陌生的嗓音，“好久不见啊老朋友们，下面让我来解说下游戏规则。”
“如你们所见，你们面前有一盏红灯一盏绿灯分别代表异能者学校和柳原星见，如果你们按下红灯，异能者学校的学生会安然无恙，柳原星见则会立即暴毙，反之按下绿灯，柳原星见活学生死。”
“给你们一分钟思考时间，一分钟后如果没有做出选择，两者就一起死吧。”
话毕，灯光开始闪烁，如同催命符咒。
空旷的大厅陷入死寂。
监控室里，陀思问红衣少年，“你猜他们会怎么选？”
第八十二章
柳原星见耸肩, “无所谓，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太恶趣味了。”面对这个游戏环节的策划者，俄罗斯人直言不讳, “你似乎很喜欢测试人性。”
如果下面的人选择柳原星见则意味着很多无辜小孩将因此而死，因为私心背负而这么多人命，以后他们还怎么敢称自己为正义之士。
如果他们选择救下异能者学校的学生而放弃柳原星见, 为了心中信念而放弃自己的心爱之人, 这种无能悔恨和痛苦恐怕会时时侵蚀他们的内心，此后难以安枕。
而时间只有一分钟，根本不给他们发挥的机会。
这是堵死了所有路, 逼着下面那些人做选择啊。
这一刻, 陀思更深刻地认识到眼前这人薄情冷酷以及玩弄人心的恶劣。
“他们选择救学生的话，你不伤心？”
柳原星见通过监控看着武侦社众人的一举一动，闻言捂住心脏位置, 红艳的唇角勾起惑人的笑，“很有趣不是么，我为什么要伤心。”
无论选择学生还是柳原星见, 反正受打击的都不会是他, 体内那个如果能因此一蹶不振那就更好了。
空旷的厂房里气氛凝重。
杵在眼前的红绿两色灯光一闪一闪, 每一下都是生命流逝的色彩，提醒着众人赶紧做出选择。
国木田独步第一反应是与外界联络, 让人赶紧去异能者学校确认情况, 但拿起手机才发现没信号, 他抹了把脸, 看向主心骨, “社长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按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游戏规则二选一吧。
福泽谕吉脸上凝着冰霜, 一时没有做出决定。
中原中也略微停顿就大步往外走, 为了赶时间他甚至直接浮空向外冲去。
一分钟内从这里赶到镭钵街的异能者学校肯定来不及，只能先找有信号的地方给首领报信，让首领派人过去。
大门不知何时从外面锁上，中原中也没放在心上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往常那种大门翻飞门户洞开的情景没有出现，铁门颤了下却依旧□□地待在原处。
“怎么可能！”
这种加持了重力的力道银行金库都能踹开，这扇大门难道比金库大门还要坚固？
中原中也不信邪，又是一脚踹在墙上。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的，墙壁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破开大洞。
这下哪怕再傻的人也知道他们被困在这里了。
中原中也不死心地踹了几脚才返回，这个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六秒。
还有四十四秒时间。
他眉宇间蕴含着暴躁，一把扯下帽子攥在手里，“现在怎么办？消息传不出去人也出不去，难道真的在星见和学生之间二选一？”
太宰治神色同样难看，“说了二选一就肯定是二选一，他不会给我们钻漏洞的机会。”
鸢色的眼眸倏然对上头顶摄像头，锐利的眼神仿佛透过电子设备看到镜头那边的俄罗斯人，“对么？”
“诶，我这次可真是冤枉，这次搞事的明明是你，大家却都在责怪我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对上屏幕中那双鸢色眼睛，轻笑，“这个锅我可不背，真想看到太宰得知等着他拯救的公主原来是策划一切的恶龙时的表情。”
柳原星见躺在软绵的座椅上捏着葡萄吃，葡萄多汁容易爆浆，一不小心就有汁水顺着指尖流下来，红衣少年便伸出柔软舌尖细细舔过，仿佛那是无上美味。
简单的动作由这人做出来无端生出无边风情暧昧，看得人脸热不已。“没有办法，谁叫你恶名深入人心，这可怪不得别人。”
被嘲讽了的俄罗斯人也不恼，抓过话筒就道：“还有三十五秒，快点选择哦，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带着看好戏意味的嗓音通过广播传至众人耳朵里，原本就着急的气氛更加紧绷。
中原中也眼睛一利，凌空抓住挂在头顶的喇叭拧成废铁。
聒噪终于消失，却并没有减少心里半分凝重。
“既然你们不选，那就我来选。”
中原中也走至散发着生机的绿灯跟前就要用力拍下。他选择星见，他选择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同类活。
手腕却被一把握住。
是国木田独步。
中原中也冷笑，“怎么，你打算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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