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润言说着,手上动作未停。
在另一件事干扰下也能完美处理手上的事,是他应有的职业素养,这就叫专业。
“回来了……”高玉梨沉吟片刻,“也是好事。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霍少爷公事繁忙,回了书房。
大少爷他在翻土。”
董润言说道。
“翻土……什么是翻土?”高玉梨语气迟疑。
出身寒微的高玉梨自然知道翻土是什么,但她不敢相信董润言说的那个翻土,和她知道的翻土是一个意思。
董润言解释道:“大少爷要把大宅里的土地都翻一遍,重新种上别的花。
区域已经划分好了,现在先处理北面的花圃。”
“……为什么?”
高玉梨满脑门的问号,惊得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为什么!
董润言说道:“是霍太太的吩咐。”
虽然是大少爷先提出了建议,但霍太太才是最终决策者,因此这样说肯定没错。
通讯器那头沉默良久,董润言手里的准备工作即将结束,才又传来高玉梨的声音:“以后,发生了什么事,都要及时向我汇报。
怎么说,霖初也是殷家的孩子,你在霍家好好照顾他。”
“好的,太太。”
殷霖初翻了一遍土,招呼董润言可以将手里的肥料撒下去了,董润言应了一声,对高玉梨快速说道,“大少爷叫我去施肥了,失陪了太太。”
殷霖初在翻土,董润言在施肥。
高玉梨放下手里的通讯器,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妈,殷霖初那边情况怎么样?”殷辰轩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从中学起,就一直对霍峤很有好感,也可以感觉到霍峤也是对他有好感的。
得知殷家和霍家有这样一份婚约存在,他一度幻想那个人可以是自己。
只要霍峤愿意,一切都可以改变。
但后来霍峤进入军校,以及毕业后前往偏远驻地,他们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
霍峤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几乎完全无视他,只看得见……殷霖初。
他有过不甘,未成定局之前,那份薄弱的婚约可操作空间非常大。
但高玉梨不允许他有这样的想法,坚定地阻止了他,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殷霖初与霍峤在婚礼上站在一起。
心中残存的淡淡不甘作祟,让他的语气钟带了点酸意。
“还好,你没有和霍峤结婚。”
高玉梨满脸心有余悸,感慨道,“不然现在,在霍家种地的就是你了。”
他就知道!殷霖初在霍家一定……
殷辰轩支着单边耳朵:“嗯?种地?”
他没听错吧!
第22章 亲吻
种花不是件可以很快收到成效的事情,需要慢慢来。
殷霖初最多的就是耐心,以前的职业生涯中他只需要做两件事,一件就是等,另一件就是在等待的过程中找点消磨时间的事情做。
越能消磨时间越好,比如侍弄花草。
他并不打算一次性将所有花圃清理重来,离住处最近的地方作为试验田,有所成效再大范围推广,这是基本步骤。
磷肥作为基肥先埋进土里,然后再播下符合时节的种子,一周后便会有花苗长出来了。
不给加分,殷霖初就沉迷于种花,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他的小苗苗,霍峤拦都拦不住。
董润言作为一个绝对的旁观者,不该有任何与专业无关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这段婚姻真的随时都可能会崩塌。
这几天霍少爷和大少爷睡着同一张床,肢体接触也不可避免肯定会有。
但怎么看,董润言都觉得他们的肢体接触应该仅限于肢体接触,有没有发生什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出了那扇房门,两人没有任何火花,他们的对视一点异样情愫都未产生,纯洁得像一对好兄弟。
大少爷结婚前对霍少爷那样委曲求全,对这段婚姻的渴望难道是假的?结了婚就可以把他放在一边了?
董润言注视殷霖初的眼神充满探究。
他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位身上,触碰到一道锐利的眼神,背脊一僵,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开。
好吧,看来暂时没有他想的那么悲观。
那个一直跟在霖初身边的家伙,真是碍眼极了。
霍峤走到殷霖初身边,陪他一起蹲下,拉近距离:“种花这么有意思吗?”
“比一个人待着有意思多了。”
殷霖初摸了摸小花苗。
这段时间预告字幕一动不动像王八,他都快无聊疯了,还好能种种地浇浇水。
霍峤沉默片刻,说道:“对不起,我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了。”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用所有时间来陪我了,我知道的。”
殷霖初没有不满,他的生涯向来如此,等待时机,然后全军出击。
现在没有加分没关系,等到了有加分点的时候,要是不让他加上分,那他可就……
回忆起之前被扣的分,殷霖初勉强将心里的想法换为更为委婉的措辞——那他就要生气了。
这扣分机制简直不合理,他都没说出来,只是想想都要扣分,想都不让人想的吗?
殷霖初侧头认真叮嘱道:“等你有空了,一定要带我出去。”
“嗯,我一定会的。”
霍峤话音刚落,又收到了一份文件。
看到还有报告要写,他眉头快打成了死结。
殷霖初探过头去看了眼,满眼同情:“你怎么这么多报告要写?”
霍峤和他说话勉强带了点笑意:“何止,为了和你结婚都写了好几份。”
结婚还要写报告的吗,怎么没听其他组的人说过?那些男主女主军婚的不少,就没听他们提起过写报告这茬啊。
殷霖初问道:“是因为你军衔低吗?”
他问得直接,即便语气单纯只是疑问,似乎也不太好吧!董润言忍不住侧目,不愧是大少爷问得出来的问题。
霍峤认真思考,点头:“可以说是这样。
军衔越高,中间步骤越少。”
殷霖初了然点头:“难怪。
我听他们说,结婚对象虽然年纪轻轻,但都是些元帅、少帅、将军什么的,最不济的也是个少将。
你只是个中校,难免会辛苦一点。”
他拍拍霍峤肩膀:“没事,你去写报告吧,公事优先。”
元帅、将军?
霍峤心情凝重,果然霖初是嫌他的军衔太低了。
出军校之后他按部就班,几次参与清缴星际海盗获得军功,才得以快速升为中校,按照正常升迁速度,至少要到三十五岁之后。
既然霖初提了这件事,他也必须要重视起来。
不过想要升到将军,可能还需要几年。
“我会尽快努力成为将军的!”
殷霖初倒没想到那里去,见霍峤这样说,便顺着他的话语重心长道:“将军不将军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要写报告。
你看你连和一个人谈情说爱的时间都没有,哪儿还有时间去到处插旗?”
“插什么旗?”霍峤没明白这句。
糟糕,说走嘴了。
殷霖初面上淡定,一本正经解释道:“将一块领土占为己有,不是要插上自己的旗帜吗,我说的就是这个插旗。”
明白了,霍峤点头:“你想到没去过的地方吗?我以后带你去。”
殷霖初松了口气,没去过的地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没见过的人,能让他加分的他都想见。
“我得回书房了。”
霍峤说道。
“你去吧。”
殷霖初摆摆手。
“你不送送我?”霍峤靠近了些。
殷霖初抬头,看着十米开外的那栋楼,二楼开着窗子的那扇就是书房窗户。
他没说话,但满脸写着:这还要送?
霍峤抿唇笑了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一件事没做,说好新婚夜要做的。”
“什么事?”殷霖初开始认真回想,只记得预告字幕说,新婚夜霍峤要给他送医院去。
想起这个他就忍不住心中怨念,不是应该有大笔大笔的加分吗?为什么他一分都没有拿到!
这下换殷霖初眉头打结了,他侧头看向霍峤,想问到底什么事,唇上却贴上一片温热。
殷霖初眨眨眼,霍峤退后一点,满意地点头:“我去书房了。”
殷霖初自然地摆摆手,目送他离开。
疑惑的视线再次投向董润言,董润言已经不必他说出问题了,恭敬弯腰:“是的,霍少爷亲您了。”
殷霖初把头一低,若无其事。
如果他没有一铲子把刚长出来的小花苗铲掉一戳的话。
正整理着花苗边上的杂草,殷霖初余光瞥见一个男人从墙头跳了下来。
穿得西装革履,却偷偷摸摸的,像是怕被人发现的心虚模样。
殷霖初顶着遮阳帽从他身后接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客人怎么不从正门进来呢?”
中年男人转身,见他打扮成这样,立刻挺直了背:“你是新来的花匠吧?我不是客人,我是这家的男主人。”
“您是霍峤的父亲?”殷霖初上下打量,猜出了他的身份。
“你怎么知道?不对,你怎么直呼我儿子的名字?”霍学勤背着双手,摆出了主人的架势。
殷霖初摘下帽子:“哦,因为我不是花匠,我是霍峤的伴侣。”
他习惯性瞟了眼字幕,却没有看见任何提示。
奇了怪了,婆婆、小姑子都有姓名,公公为什么没有?
仔细想想,似乎其他剧本里也是,公公都像是摆件一样的存在。
殷霖初注视他的头顶,越是对某方面在意,感觉越是敏锐,霍学勤立刻瞪大了双眼:“你在看哪里?”
殷霖初移开视线,霍学勤仅剩的一点头发已经要炸毛了:“你以为移开视线就有用了吗?”
那显然是他的伤心事,霍学勤眉头一皱:“想当初,我也是年少有为的青年才俊,谁能想到会因为少年发际线增高而被有婚约的对象嫌弃呢?”
殷霖初好像知道他说的那个对象是谁。
霍学勤往后一仰,质问道:“难道我不帅吗?”
“是帅的。”
殷霖初诚实说道,“但不影响头秃。”
“又不是我想头秃的,这是家族遗传啊。”
霍学勤想着这是儿子的伴侣,把他当做了自己人,搂着他的肩膀,“我爸爸就头秃,我大伯也头秃,我能不秃吗?”
这么说,霍峤的发际线岂不是很危险?殷霖初面色凝重起来。
似乎知道殷霖初在想什么,霍学勤说道:“哦,不用怕,我也是很欣慰这一点,霍峤比较随他妈。”
那就好,殷霖初放下心来。
人长得帅不帅都在其次,头不能秃。
第23章 你打你爸爸?
结婚当日全程没有出现过的霍家现任男主人回来了。
像做贼一样翻墙回来的。
董润言并不意外,跟随大少爷进入霍家直到今天,霍家人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再让他感到奇怪。
这样一家人,就,应该很快能和大少爷打成一片。
对,两种意思都有可能。
墙根下阴凉有风,殷霖初与初次见面的公公进行了一番友好交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霍学勤见过殷霖初的照片,不过是十六岁未离家之前的。
离家后他再未与家人联系,更不可能有近照。
他的样貌变化不大,一眼能看出来,与十多岁时相似度极高。
霍学勤近距离注视片刻,颇为感慨:“你随你妈。”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骂人?
殷霖初客气地回敬:“不不,您随您妈。”
“我不是说过了,我比较随我爸。”
霍学勤揽着他肩膀的手拍了拍,多愁善感,“你妈长得漂亮又聪明,可惜这辈子就毁在了识人不清上,把坏人当成了好人。”
殷霖初眨眨眼:“我有个问题。”
“你问。”
霍学勤随口说道,“不能提头发的事情,提了我就翻脸。”
殷霖初沉默片刻,但他能是怕死的人吗?
他语速飞快:“您那意思是,我母亲没能和您结婚,是因为您的发际线?”
霍学勤面色凝固一瞬,很快轻笑一声:“连这点都像极了她。”
当年的事情回忆起来,如同现在墙角下吹拂的风,清新柔和,让浑身都舒缓,心也静了下来。
那张成熟稳重,五官立体分明的面容可以窥得年轻时的英俊,眉目间透出睿智。
低沉浑厚的声音是这位外交官发言人的实力所在,霍学勤表情深沉:“发际线都是借口,其实就是因为不喜欢。
真正的喜欢,是瘸是瞎,是聋是哑,都没有关系,喜欢是会包容所有缺点的。”
他加重了语气:“更何况是连缺点都算不上的发际线增高呢?”
不愧是知识分子,说得太有道理了。
殷霖初视线上移,虽然话是这样说,但他觉得,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应该是为孩子的未来着想。
面前的青年即是前未婚妻的儿子,也是自己儿子的新婚伴侣,那就是亲上加亲的小晚辈,断然没有发脾气的道理。
霍学勤抬手按在他的头顶,试图让他改变视线方向:“乖,别看那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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