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衣男候在门口,拦住余悦:“老板只请了这位姜先生。”
姜淮挺胸,递给余悦一个安抚的眼神。
黑衣男子推着他进门,身后的门被关上,幽暗的屋里亮起灯,正堂红木椅上坐着位看起来颇精神的大叔,身穿白色锻面中山服,盘着俩橘子,两旁站满黑衣大哥,清一色墨镜,每人腰后边别着一把斧头。
姜淮懂了,这一出,演的是斧头帮。
但姜淮没弄懂自己的角色该是什么。
“大爷,您好。”姜淮拱手问好。
“不敢当,您是我干爷爷。”
姜淮“扑通”一声跪着地,脚软,这大爷,记仇啊!但输人不能输阵,姜淮靠意念,撑着膝盖站起身,挺背,抬胸。
“走近点,我看看。”座上周洪大爷声音洪亮。
姜淮看着两旁黑衣大哥已经在擦斧头了,脖子一梗,“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你过来。”
姜淮不是不过去,腿软,动不了,两边墨镜大哥虎视眈眈,姜淮只能摇头,“你过来。”
老爷子咳嗽一声,两边黑衣大哥收到讯号,三两下将姜淮按倒在地,姜淮脸贴地,想开口,刚动下,又被强势按了下去,他掏出昨天陈欢喜给他的白色手帕,摇了摇,陈欢喜说过,江湖保命守则第一条,打不赢就跑,江湖保命守则第二条,跑不掉就投降。
老爷子还在咳嗽,摆摆手,“谁让你们动手的?”
黑衣大哥们没说话,毕竟只是群众演员,演完拿盒饭走人的事,静静看老爷子演。
余悦在门口踱来踱去,门口地皮都快给他撵薄了两寸,也不知道里面那俩谈的怎么样了,不知道老爷子会用什么招式刁难姜淮。
直到……屋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余悦急了,该不会玩大了演出人命了吧?
余悦推门,屋内空空如也,后窗开着。
“完了,完了!”当时余悦脑海里滚动着的字幕全是这两个字,他想,完了,姜淮肯定被整惨了!
余悦在城里找了半晌午,终于在城内酒店KTV找到了他们。
正当他拎着医药箱冲进门时,想象中的姜淮浑身是伤,凄凄惨惨的画面并没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干爹搂着姜淮脖子,俩人一人一只话筒,“深情”对唱情歌,干爹脸上还贴着数张白色小纸条。
什么情况?
没人回答余悦,余悦站在门口,被迫享受双声道混合极致KTV老情歌。
干爹那几乎找不着调儿的歌声,如魔音绕耳,“喜欢一个人在海边,卷起裤管光着脚丫踩在沙滩上,总是幻想海洋的尽头有另一个世界,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 在受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听见水手说,他说……”
姜淮抢唱:“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说走咱就走,你有我有全都有,路见不平一声吼……”
干爹接回去:“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余悦手里的药箱盒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脚边,他已经无法想起这几首歌的原唱是什么了,并且唱歌的俩当事人,表情陶醉,似乎并没意识到他们的调子已走偏偏到外婆家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为什么要听他们唱歌,这得多少时光才能治愈今天的几首歌时间!
第32章 前男友的七个干爹5
终于,在余悦即将崩溃的前一秒,停电了!
随即余悦收到陈欢喜信息:“酒店客人跑了一半,我把KTV电闸关了,不用谢。”
干爹意犹未尽,拍着姜淮肩膀,“小老弟,唱的不错,小悦眼光还成,我先去方个便,来电了继续唱。”
小老弟?余悦龇牙,这辈份,有点乱。
姜淮指指桌上矿泉水,又指指自己喉咙,余悦赶紧拧开水瓶盖儿,递给他,姜淮一口气喝下小半瓶,哑着嗓子控诉:“你大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姜淮被黑衣人按倒在地,原以为怎么也少不了一顿奚落,又或是像电视剧里演的那般,老爷子扔出一张支票在他脸上,嗤笑:“给你一千万,离开我儿子!”
然而,并没有,老爷子蹲下问他:“会玩五子棋吗?”
就这样,被拖到后院玩了半小时五子棋,姜淮怀疑老爷子并不懂什么是直线,半小时,他一局也没赢过,自觉一条一条往自己脸上贴白纸条儿,姜淮头一次见人输也输得这么愉快。
下完棋,又拉姜淮来K歌,姜淮努力想要跟他上节奏,奈何《走过咖啡屋》、《大约在冬季》、《冬天里的一把火》,姜淮是真不会唱,只能随意乱接歌,不想歪打正着儿,把老爷子哄得直乐。
余悦松了口气,不出意外的话,大爹这关是过了。
只是,要不要告诉姜淮,大爹开心,单纯只是因为,终于有人比他唱歌更难听了。
余悦抱着姜淮,拍拍他后背,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加油,你已经搞定大爹了,还有六位,我先给你介绍下。”
姜淮顺着余悦手机,依次认完其他六个干爹。
“我有个问题,”姜淮问,“为什么你七爹,比其他六个看上去年纪都大?你二爹、三爹,看上去没比你大多少?”
“哦,当初他们都想当大爹,吵得不可开交,最后,他们抽签决定了顺序,手气最好的成了大爹。”
姜淮:果然是搞艺术的,脑回路与一般人不同。
“嗯?”眼尖的姜淮在余悦准备锁屏拦住他,刚余悦手快,往下滑了一张,“这小胖是谁?”
照片应该有些年头,扫描的照片,一小胖妞,穿着红格连衣裙,短短的头发生生揪出个冲天辫儿,龇牙咧嘴地撕咬着一根甘蔗,胖嘟嘟的脸蛋儿黑黢黢的,仔细看还流着鼻涕,整体看倒也憨厚可爱。
“这小胖丫头,有点眼熟。”
余悦手快,收起手机,扯开话题,“淮哥哥,我饿了,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那小眼神儿,那小声音,软糯糯,意绵绵,那一声哥哥把姜淮脑子里所有问题自动屏蔽了。
“好,现在去吃,你想吃什么?”
余悦偷偷吁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姜淮问出一个致命问题,“悦悦,突然想起个问题,你父亲,导演,你几个干爹,不是导演就是编剧、制片,全跟影视相关,你真的是美术生?”
余悦咬着筷头,这家伙,反射弧够长啊,绕了一圈,终于绕到男朋友头上了,再不问,余悦都怕后面圆不回来了。
余悦真想告诉姜淮,要是你平时多关注我一点,多留点心就会发现,我说接稿画画赚钱,但我从来没在电脑前待太久过,至少你在家时,我从不在电脑前,都是在你跟前凑着,还有,不要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说家里没人,你就不问,你没听见没看见我偶尔会接到干爹电话吗?倒是你,一见我听电话,自觉闪到另一处,我总不能拖你回来听我讲电话吧?
还有,你就不问问你男朋友,你不在的时候,他都在干什么吗?他说在家画画,你就信,你就不想看看他的作品,夸夸他吗?你就不能适当了解了解他的过去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起入V,请酌情订阅,通篇鬼扯~
第33章 前男友的七个干爹6
余悦叹息一声,终是把所有问题咽了回去。
倒是姜淮主动提及,“对不起,从前我对你了解太少了,我一直以为恋爱中要给对方绝对空间,一直没过多关注你,对不起。”
姜淮没敢说,他们从前在一起时,起初余悦总是怯生生的,安安静静的,又乖又软,他只想把余悦藏在家里,他觉得他找到了能共渡一生的人,只想平平淡淡过完一生,余悦不粘人,不矫情,正好他事业上升期,余悦最适合不过了,从不过多关注他的举动,只是想做给余悦看,恋爱中要给对方足够多空间。
后来,时间久了,他觉得索然无味,混账地提出分手,幸亏他还在,还能给机会让姜淮了解他。
“其实我也有错,我骗了你,我其实并不是什么画……”
“余悦,”陈欢喜喘着气儿,打断余悦话,“你让我好找!你俩手机都不听的?你二爹三爹让我转告你,一小时内让姜淮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跟你一块儿去。”余悦对姜淮说。
“我、还没说完,”陈欢喜终于喘匀了气儿,“你大爹,也就我亲爹,让你去找他,现在,立刻,马上。”
姜淮终于有机会插上话,“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单刀赴会吗?”
陈欢喜猛点头,见余悦目光不善,忙摆手:“不关我事,跟我没关系,我觉着淮哥挺好的,义气,为人实诚,你俩在一起天造地设,真不关我事!”
余悦将信将疑,又听陈欢喜嘟囔:“我原先吧,只是想让你在我爸面前出出丑,他总夸你这夸你那的,我跟他说你喜欢男人,他说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故意诋毁你,我就是不服气,才使使坏,想看你失恋后自暴自弃的样子,可我真的被姜淮深情打动了,我决定,帮助你们!”
“傻弟弟。”
“傻你爹啊!别叫我弟!告诉你啊,别以为我帮你,你就以为我认你这哥了,想都不要想!”
姜淮又插不上话,刚刚的兄友弟恭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余悦被支走,一步三回头,那两眼含着的情,差点令姜淮没把持住,只能回以他坚定地目光,那目光在说:相信我,我一定能摆平你七个干爹,带你双双把家还!
可以余悦眼里,那目光传达的意思是:悦悦,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的过完下半生,我爱你!
姜淮按照二爹三爹指令,赶往“夜上海”影视基地,刚到门口,被穿着中山装的戴着礼帽男子拦住,“先生您好,二爷三爷正在弄霞公馆等您,请上车。”
陈欢喜兴奋地直搓手,怼了怼姜淮,“淮哥,二爹三爹的剧本该不会是上海滩商业战吧,他们肯定是头号商会大亨,而你,只是个没权没势的穷小子,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考验你这未来女婿,你看这加长版豪华劳斯莱斯老爷车,啧啧,这排场!”
姜淮侧目,不得不说,这影视基地下了血本,就这车,一看就是古董级别的,想不到平生还有这机会坐上这等车。
正当姜淮手碰到车门把手时,戴着礼帽的男子挥了挥手,老爷车启动,驶远,老爷车后面的黄包车显露出来,车夫脖子搭着白汗巾,恭敬地压下车,“先生请上车。”
“不是老爷车吗?怎么变黄包车了?”陈欢喜不满。
男子半弯腰:“不好意思,这辆老爷车只供观赏。”
姜淮作了个无所谓的手势,弯腰钻进车内,坐黄包车的感觉,此许有些怪异。
陈欢喜看着姜淮坐上黄包车先行,喊道:“怎么就只有一辆?我呢?我怎么去?”
礼帽男:“您请自便,二爷三爷没交待。”
陈欢喜只好跟在后边小跑。
姜淮坐车上,如坐针毡,车夫小哥看起来比他小,年龄身型都比他小,看着小哥汗流浃背,姜淮喊他停,“要不,我自己下来走?”
“不行,车行有规定,在送客人到目的地前,车里不能空着。”
“这好解决。”
于是,待陈欢喜追上姜淮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西装革履的姜淮,挥汗如雨、如老牛拖车拉着黄包车,车内坐着翘着二郎腿的车夫。
陈欢喜当下作出一个决定:这辈子不搞对象,太惨了,惨绝人寰!
“停停停,”车上的车夫喊,“弄霞公馆到了。”
门口,穿着保安制服的NPC拦住他们,“先生请止步,公馆内今日举行私人酒会,所有男士一律禁止入内。”
姜淮嘴角抽了抽,这又是什么剧本?
陈欢喜啃着指甲,这几个怪叔叔,自己喜欢玩剧本游戏也便罢了,连带着余悦也喜欢,一群爱玩又爱演的“艺术家”,陈欢喜对姜淮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公馆对面的裁缝铺内,侬言侬语的苏州小调飘至对街,对街俩男人,相互交换一个眼神。
约摸半个钟后,靠坐着墙打着瞌睡的保安NPC被人摇醒,保安抬眼,仰视面前两名媛,着一袭素色旗袍,挽着简单的小发髻的高个姑娘,以羽毛扇遮面,娇滴滴地问:“请问能帮我们姐妹开下门吗?”
另一个稍矮一点的,身着雏菊的淡花纹的姑娘一个劲儿地用幽怨的眼神偷瞄他,保安NPC哪受得了这个啊!
当下起身,咽了咽口水,忙不跌地开门。
公馆内,衣香鬓影,酒香四溢,大厅环绕着“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华灯起车声响歌舞升平,只见她笑脸迎谁知她内心苦闷”的歌曲,气氛渲染的刚刚好。
一旁两NPC小姐窃窃私语:“这俩群演个子好高啊,应该是模特儿吧。”
“肯定是呀,胸这么平,像我们呀,条件限制在那里,36D,注定成为不了超模。”
“你有没有发现,她俩走的步子很奇特呀,这是模特界新出的猫步么?像是随时会摔倒,又能马上站稳,别说哦,这种步伐,还是挺吸引人的,至少我现在很想去扶她一把。”
另一边,姜淮低声骂骂咧咧:“这什么衣服,勒死我了,我都不最呼气儿,还有这鞋,像踩高跷,赶快找个地方脱了。”
陈欢喜轻摇着扇子,“不会啊,我觉得挺好的,这衣服又凉快,又轻便,你看我的大腿,这个高开叉,够不够辣? ”
姜淮瞅了一眼,“嘶”了声瞬间移开视线,“辣,辣眼睛,你这腿毛,都能当毛裤了,快把你腿收回去。”
“哎呀,你怎么这样!”
姜淮打了个寒颤,他觉得陈欢喜穿了身女装瞬间转性了。
俩人偷偷潜入大厅后化妆间,随意找了两套NPC路人甲服装换上,只不过没找着男装,由旗袍换上小洋装,至少没那么勒,走路步子能跨大,也不用穿高跟鞋,洋装拖地,赤脚也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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