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可能不太行,我让丁小天去挑了z大附近挑办公楼,起码要租两层,我们正跟人协商呢,营业执照也要过阵子再下来,等下来了我得再去一趟那边。”
“什么时候下来?”史溟低头问。
“这得看人怎么审批了,”贺子兴咬了口包子:“我猜着差不多得到十月份了吧。”
“嗯,”史溟点了下头:“我跟你一起。”
“啊?”贺子兴有点惊讶:“一起?”
上次他想让史溟跟他一起去,史溟去不了,这次,贺子兴其实没打算让史溟去的,他还想回趟韩淞的海景别墅楼把那群孙子给整一顿呢。
“史平在广州有公司分部,给了名额,”史溟顿了下,又说:“我去看看我叔叔。”
就算他婶婶不欢迎他,他也要回去,他知道他叔叔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所以就算他叔叔在后来他打的几次电话里跟他也不怎么聊了,他也想回去看看他。
他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固执且自私,他在意的人,他一定要让那个人眼里也有他。
原先他上学打架在办公室挨训的时候,他老师总喜欢用叫家长威胁他,史溟就特别喜欢听这句话。然后他就像个计谋达成的阴谋家,恶语嚣张的挑衅老师,让老师有本事就去叫啊。
他婶婶是从不会为他在学校参与任何事的,老师叫家长也一定是叫他叔叔。当史溟吐着烟儿翘着二郎腿,比年级主任还狂的仰坐在办公室椅子上瞥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衣角时,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坏小子。
贺子兴点了下头,心说这回暂时放过凯伦那帮子混蛋,天道好轮回,早晚有道雷得劈到那群人身上!
等回酒店后,史溟依旧没搭理楼道里那群人,他带着贺子兴回屋,跟人一块儿收拾好了东西装进书包,然后站在茶几边上,跟同样收拾好东西站在他对面注视着他的贺子兴,静默对视。
热恋的时候情意最浓,腻歪了这么几天突然就又要分开,两个人心里难免都挺难受的。之前没在一块儿时,他俩倒总见面,现在在一块儿了,反倒不如之前了。
同一个城市还跟隔着千山万水似的,整的跟演偶像剧似的,狗血又操蛋。
“哥,”贺子兴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在对面冲他张开了胳膊,笑着看他:“临走前,咱再抱一下吧。”
他不傻,从外头那阵势来看,史溟十有八九是让史平给绑住了,这种绑跟黎明同志对他的“监|禁”不一样,他清楚的感受到史溟身上对那群人散发出强烈的抗拒和恨意,他没法救这人,他挺讨厌现在的自己的,但贺子兴依旧脸上挂着笑,给眼前人自己所能给的,他的喜欢和惦念。
史溟没说话,他放下书包,大步朝人走过去跟贺子兴紧紧拥了一下。
“哥,”贺子兴叹了声,偏头亲了下史溟的脸,忍不住交代着:“别总跟他们来硬的,再不痛快,为了自己,能忍就……唔……”
说话的嘴被人突然间用力吻住,史溟的大手扣着贺子兴的后脑勺,一手箍住他的腰猛劲儿往自己身上贴着,揉搓着,史溟闭上眼,舌头一遍遍在人齿腔唇缝里放肆的掠夺索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想听!他只想把身前这人吻个够!只想吮尽他的味道和气息!只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贺子兴,你记住,不管之后发生什么,我心里一直有你,”两唇交合时,他哑声嘱咐着:“我心里一直有你,你不准忘,听见了吗?你不准忘……”
衣服被掀起,后脊一片冰凉,贺子兴的腰被人大手攥得直生疼,他没拽开他的手,任由史溟怎么治他咬他,他明白他的恐慌,贺子兴忍着疼紧紧抱住史溟,热切的跟他拥吻回应:“哥,你别怕,你别怕,我不忘,我不忘……”
☆、第八十九章
就跟预料的一样,史溟回史家后,就被史平叫去书房。
见人回来,崔景守在大门口,看史溟还这么淡然无所谓的要往里走,就有点着急的过来拦。
“他正上火呢,你先回屋歇会儿,等他冷静下来了你再过来。”
“不用,”史溟没管他,边往屋里走边说:“怎么着都一样。”
碰上这事,史平要能不冲他狠狠的发通火就能冷静下来,那人就不是当年扔他的那个史平了。
“你这是往枪口上撞呢啊!”崔景追上来,不赞同的说。
史溟回头瞧他一眼:“崔景。”
“怎么,要帮忙吗?”崔景问。
“谢了。”
“这是个什么意思?”崔景挑眉。
“就是不用你管的意思。”史溟说完就甩下人拐进了长廊。
长廊里,凑巧宋朴几个人要去李老头那儿上课,见史溟回来,四个宋眼神复杂,主动低头贴墙边儿上给人让路。
怎么着都是一家的人,四宋打架不行,但搞事儿可在行,照片儿的事也早就听说了,一直都不敢相信史溟这么一狠的角色竟然还会有“喜欢”这种情绪!
尤其这人,还特么喜欢男人?!
天哪,这就很惊悚了,惊悚又恐怖!他们几个长得都挺不错,但他们的性取向可都是正常的!所以,四宋现在连靠史溟太近都不敢了。
史溟懒得理他们,刚进屋,一厚叠他和贺子兴相拥相吻的照片就被人劈头盖脸的狠狠摔了过来,砖头似的,砸到他身上脸上,然后击落飞散飘扬在屋子里。就像是一场被人刻意爆破的梦,潜藏在心底那些私密欢喜的暧昧和情谊,就这么被人不留情面的恶意拆穿。
“竟然跟一个男的搞上了!!”史平站在办公桌前黑沉着一张脸,一看见史溟就眼底冒火,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瓷茶杯就冲人砸了过去,对着史溟怒声呵斥:“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瓷杯砸到了史溟的额角,顷刻间就碎裂刺破了白皙的皮肉,眼眉上方渐有热流涌下,微腥,史溟没动,他一脸面无表情站在桌前,任由额上冒着血,完全无视史平如雷的怒吼声,声音清冷:“就是你看到的这么回事。”
“混账!”又一个瓷杯被摔到史溟身上,这杯有热茶,直接就泼了他一身,史溟一身湿烫,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静默。
史平看着面前这无动于衷的人,更加火冒三丈,他砰砰两巴掌拍到桌子上,怒喝着:“我他妈就是欠你跟那个贱人的!你们两个!一个比一个有病!!”
“随便。”史溟漠然的像个旁观者。
而他越这么冷淡,史平就越愤怒!
平常在人前那么端得住一个史老总,在自己的儿子史溟面前,那就跟爆了炸的核|弹一样,怒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他恨他!
史平两眼发红的瞪着桌前这个冷漠的人,他一直都恨他!
他恨这个从一个荡|妇肚子里爬出来的他史平的种!恨不得在这人被送到他面前的那一刻就掐死他!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他就控制不住的发怒、咆哮,他就忍不住要发火!
这人跟那个荡|妇几乎一模一样的相貌,就像一面刻薄的镜子,时刻回演着他曾经做过的错事!时刻击打着他身为一个成功男人的羞耻心和骄傲!时刻提醒他,这个不堪回首的污点,最后又被迫于无奈的自己亲自捡了回来!
他恨这种无奈!恨那个贱人!更恨当年的自己!而这些积攒在心底无边的恨意,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从出生就开始不识好歹的混账东西!
偌大的书房里一片寂静,隔着一张红木办公桌,史平怒瞪着史溟,史溟站在桌前无声静默。
脚底下掉落的那张照片,是贺子兴在那棵大榕树下亲他额头的那刻,那时天色已经很黑沉了,他是刻意挑了个没光的位置,刻意藏在了阴影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只有待在暗处,才有胆子做坏事,才会有安全感。但贺子兴就是这么一个明朗阳光的人,他走到哪儿都是光芒四射的,这人耀目璀璨到,无论在多暗沉的环境里,依旧能让别人一眼就看见他。
史溟视线停留在贺子兴吻他时勾挑上扬的嘴角,他能看得出来,这人有多么喜欢他。
“你还敢看!”史平怒喝一声,越看史溟越来气,但毕竟是当老总的人,情绪发泄完了也就镇定下来了,他冷冷的看着史溟:“照片上这男的我查过了,跟你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他身边混的那群人就知道了,其中有一个还是个同性恋,你们倒是挺会扎堆!没人没钱势单力薄,还妄想着做生意,一个网站做了三年不也就那样么,我还以为你眼光挺高,没想到这人也就这点本事,他连宋朴他们都比不……”
“你可以说我,”史溟眼底几乎瞬间就覆上了一层寒意,他抬眼冷冷注视着史平:“但你不能说他。”
史平冷笑一声:“怎么着,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还想在我面前护着人呢?史溟,没有我,你觉得有人把你当回事儿么?我警告你,你既然吃我的住我的,户口上挂着我史平的名字,你就得听我的!我不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那都跟我没关系!你要做的,就是在该上学的时候上学,该结婚的时候结婚,该给生孩子的时候生孩子,其余的,你想都不要想!”
“随便。”史溟回答的极其敷衍。
随便,他懒得跟他争执,反正他也不会听。
史平看见他就来气,更不想在跟他多说一句废话,他又在原来的课表上重新给史溟安排了一堆商法课,史平告诉他,如果他胆敢再偷跑出去一次去见那个贺子兴,他动不了史溟,就把贺子兴的全部身家榨个干干净净!
其实,贺子兴的全部身家当然不止投资网站的那些,黎明和贺奕铮的身份摆在那儿,贺子兴无论从背景上还是财力上,那都是个绝对的富二代,而且比宋朴那几个吃家本儿的二世祖强上一百倍,但他难就难在家里人不支持,苦就苦在他每一笔大钱都挣得来之不易。
这点史溟知道,史平这个老油条当然也能猜出来,不然他怎么敢放话去动贺子兴的网站而不是贺子兴这个人,他就吃准了黎明不会在贺子兴网站出事时动用关系去找人帮忙。
“就叫你别这么急着去,”崔景站在沙发边上给史溟破了的额头做着清洁包扎,余光瞥了眼仰头靠在沙发背上阖眼假寐的人,叹了口气:“你看你这裂开的大口子,现在知道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吧?”
“刚来住下的那几个新老师我都替你打过招呼了,不会安排程度太强的课,你以前怎么学现在还怎么学,他也就是想打压一下你,没真的让你一下子全都学完所有的,暑假没过多久你就升高三了,也忙不过来,主要还是跟着李教授学,毕竟你身体真出了事,他也没法再弄第二个人回来了。”
“还有你那个小男朋友,最近能别联系就别联系了吧,史总什么手段你该知道的,你俩都消停消停,对你对他,都好。”
“不过这回出事,”崔景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我看着夫人的态度倒有点微妙……”
“崔景,”史溟头顶给他上药的这人一句句烦的脑仁疼,他蹙了蹙眉,有点不耐烦的看着他:“你能别说话么?”
这要搁以前,崔景大夫听这话除了叹气也只能闭嘴,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崔景大夫摸准了史大少爷的脾气,不止不会叹气,还会装委屈。
他给人包扎好了就去桌上收拾了药盒,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行,又开始嫌我烦了,我特地找人从金华运回来的几条近万的大火腿算是白扔了,唉呀,还有我那阳澄湖大闸蟹啊,刚准备包了包子给某个冷心冷情的人送来,谁知道现在啊……”
“够了,话真多。”史溟耳朵被人念叨的都快磨出茧子了,他无奈的揉了下眉心,然后抬眼瞟了下崔景,崔景冲他挺温和的笑笑。
崔大夫四十多岁老男人的笑其实还挺治愈的,但史溟因为今天的事儿还是有点烦,就抬腿踹了两脚茶几撒了下气,低骂了一声。
“别暴躁,”崔景把茶几又推回原位,然后整理了下自己的白大褂:“我以前没专修过心理学,但我可是考过证的,专业心理咨询师现在告诉你,你这情况刚有好转,连安眠药都不怎么吃了,这火气可千万别再上来了,凡事能忍就忍,不然你也没别的招了不是?”
“我没病。”史溟拧起了眉,挺烦躁的从裤兜摸出了根儿烟叼上点火。
“我可没说你有病,不过烟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能少抽,最好还是少抽,”崔景笑了声:“小伙子,你还年轻呢!”
“你不用管,我命硬,”史溟淡声说:“在没克死史平之前,我死不了。”
“那可别,”崔景眼风嗖嗖飞向站在门口那儿一脸沉肃的孟东,小声跟人说:“我的大少爷,您可别再惹事了!”
史溟才不在乎这些,史平本来就嫌他晦气,他又凭什么这么给他面子?
崔景啧声摇摇头,跟史溟招了下手,挎起药箱就往外走。
“等会,”史溟忽然摸了下自己右额角上的鼓起来的纱布,皱了皱眉:“你刚才说这儿口子大?”
崔景回头挑眉:“哟?这会儿知道疼了?”
“不是,”史溟眉头又拧了拧,抬头看他,挺认真:“你好好治,我的脸不能留疤。”
上回他手揦了那么深的口子还能愈合的不错,仅留下了两条白色的微痕,这跟崔景用得好药有很大的关系,只不过那种药在国内既贵又难找,不是说买说用就能拿到手的。但贺子兴喜欢捧着他的脸看他亲他,他就决不允许自己脸上有任何的瑕疵。
崔景瞧着他一乐:“还挺臭美?”
史溟就这么木着脸瞧他:“你弄药来,钱我出。”
“行了,知道了,”崔景笑着:“我再去找人给你弄几管,不过希望可不大啊!”
“谢了。”希望不大也是有希望,史溟知道崔景是个靠谱的人。
“那你叫我声叔?”崔景笑呵呵的跟人开着玩笑。
“叔。”史溟叫了人一声。
崔大夫没真想让这心高气傲脾气还不好的大少爷真叫他,听人这么一叫,还给愣了一下,他有点懵的瞅着史溟,聋了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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