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点点头,“他叫安裕,也是我的契弟。”
当时那后母陈莲就说闻幼卿和景云是契兄弟关系,契兄弟算是男子之前的成婚,并不是一件丑事,在闽中地区是十分常见的事,其他地方也有但没那么多就是了。
“我们听说安裕和你父亲在去往别庄的时候死了?”
“死的只有我那父亲。”徐坤一顿,“祖母在世时对阿裕很好,前年祖母过世,父亲希望我娶妻,但我心里只有阿裕,不想阿裕受委屈,我便带着阿裕离开了老宅。”
闻幼卿大概已经能设想出当年大概是怎样一出棒打鸳鸯有情人被逼离家而居的虐恋情深戏码。
“咳咳。”景云看他一副听戏上头恨不得备上瓜果听个痛快的样子,咳了两声叫人回魂,问徐坤道:“你知道是谁派人杀你父亲的吗?”
徐坤不答,反而看向问话的两人,“说了这么多还不知二位的身份。”
厅内随着这句话陷入沉默,双方都在打量对方是不是值得信任合作。
“我从京都来,这位从边城来。”闻幼卿笑了笑,“为了九黎而来。”
徐坤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隐约绷起青筋,“灭还是兴。”
“灭。”
九黎已经亡故在历史长河中,过往的兴盛都已不再,再次出现的它只会带来动乱灾难。
徐坤看着闻幼卿不言,眸中深沉像是还在思索真假,景云摸出一物丢给对面的人,“有这个做信物如何?”
他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边城军定远将军的腰牌。
想到见此物如见人,甚至可以调动军队,手里的腰牌瞬间重达千斤,徐坤沉声道:“萍水相逢,你们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想和你交个朋友算理由吗?”闻幼卿手撑着下颌,“现在能告诉我们,是谁杀的你父亲了吧。”
腰牌不大,不过掌心大小,徐坤握着腰牌轻轻拂过上面的字,淡淡道:“是我杀的。”
没给对面两人惊讶的机会,他猛地握紧手中的腰牌,恨声道:“当日去别庄是假,将阿裕送人是真。”
将安钰送人?
当时高友德也是说要把墨兰送到什么地方去,难道那地方还男女不忌?!
闻幼卿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回过神来看刚刚自述杀父的徐坤,“那地方不是只要女子?”
“听闻是京中的贵人对一男子求之不得,所以他们就开始找貌美男子想要送到京中讨功。”徐坤解释道,“祖母过世我便于父亲决裂,他不止我一个孩子,我没兴趣,也不想继承徐家的家业,但我没想到他会把心思放到阿裕身上。那日我带人拦住了父亲直接将其毙命以绝后患,可我仍是担心其他同伙继续打阿裕的主意就伪造了阿裕身死的事实。”
不做人的爹说杀就杀,这兄弟绝对担得起心狠手辣一词,同样是恨极生父的闻幼卿就做不到这一步,只能冷漠待之。
“京中的贵人?”景云好似只听到了前一句,那冷厉的剑眉挑的老高,他看倏然僵硬的闻幼卿,“商澜云对你的心思还挺多啊。”
云哥,你的醋罐倒了。
闻幼卿可怜巴巴看醋火中烧的景云,心道商澜云这天杀的隔那么老远都能惹事,该说他本事大吗?!
“那贵人求之不得的人是你?”徐坤不是蠢人,更何况两人也没藏着掖着,他诧异的看闻幼卿,平心而论的确姿色貌美。
“不是。”就算是也不能承认,闻幼卿岔开话题道:“你现在把安裕藏在哪,你若是不放心他安全,我们可以带他回鹿鸣庄,你背叛了九黎也不安全,跟我们一起回去比较好。”
这是最好的方法,可谁想徐坤拒绝了。
“你们把安裕带去吧,我还有事要做,我要在这里等个人。”徐坤直言道。
闻幼卿不解对方冒着生命危险留下来的举动,“你要等谁?”
“安南将军邢墨。”徐坤面色沉了下去,“邢墨是我的师兄,我当日离开昆山县便是因为他找我,与我说九黎之事,我那时才知道自己家的生意都牵扯到什么,匆匆赶回来就得知父亲要将安裕送人,等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与我约好在昆山想见的邢墨却失踪了。”
“邢墨失踪了?”醋海里打滚的景云接道。
“你认识?”闻幼卿倒不意外,大盛的武将不少也不多,彼此认识很正常。
景云耸耸肩,“算不上认识,只是书信来往过,这次我给周边驻军送信,也包括邢墨的军队,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可邢墨失踪了,来的是谁?”闻幼卿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转头看徐坤,“邢墨的军队或许要来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眼?”
徐坤抿唇想了想鹿鸣庄的固若金汤,沉声道:“好,我去接阿裕一起。”
开始闻幼卿还以为徐坤会把安裕藏在城外的庄子里,谁知道这跟过来发现,安裕就住在徐宅后院巷子的一处宅子里,从徐宅后门出来,走个半柱香时间就到了。
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徐坤牵着个圆脸青年走过来,看到闻幼卿和景云圆脸青年开始还有些茫然,徐坤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也扬起灿烂的笑打招呼,“二位有礼了,我是安裕。”
“好活泼的性格,我叫闻幼卿,请多关照。”闻幼卿笑嘻嘻的跟安裕打招呼,景云只是硬邦邦的说了个名字,跟他那副冷面十分般配了。
接到了安裕,几人没多做停留直接回了鹿鸣庄,另一边半路搭伙的杨宿黑子也进了城,安南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城外隐蔽处,进城的只有副将吕文韬。
吕文韬看他们离鹿鸣庄越来越近,不禁问杨宿,“你住在哪?”
这话把杨宿问愣了,“不用管我,我先把你们送到落脚的地方再回去。”
吕文韬瞪眼懵圈,“我这寻思先把你送到住处。”
两人傻乎乎的你瞅我我瞅你,杨宿率先败下阵来,“我要去鹿鸣庄。”
“我也去鹿鸣庄。”吕文韬干巴巴接道。
感情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大家是一伙的啊。
“我安南军收到了边城军景将军的书信过来的。”知道是一伙的吕文韬也多说了些,“你呢?”
“我是协助闻幼卿景云查九黎一案来这里的。”杨宿哭笑不得,他这一路辛苦瞒着有什么意义,这也太巧了,最巧的还是邢墨。
他看了眼身边木头似的男人,无奈叹气。
他只是给男人起名叫黑子,那是因为糙名好养活。
他不是故意给男人剩饭吃,那些剩饭他自己也吃,浪费可耻!
他冬天拉男人睡一张床也绝对没有占便宜的意思,他只是怕冷!
越想事越多,杨宿自己都觉得自己罪无可赦,他巴巴的看着邢墨,内心祈祷,希望这人恢复正常后,能念在自己救了他一命的份上,不要去计较他之前的无心之失。
一行人在鹿鸣庄外停下,正正好遇到了带着徐坤安裕回来的闻幼卿景云。
“澹雅!”
“立心!”
“邢师兄!”
“景将军!”
一时间大乱炖似的称呼响起,众人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尴尬。
鹿鸣庄的大门打开,神算子和鹿仙翁揣手看着一口的一群小孩,嫌弃的挥挥手,“快进来,别在外面杵着丢人。”
大人都发话了,小孩们也不多说话了,边往里走边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坐在院子里你侬我侬……咳,是养伤的黎素问江南星也听到了动静,这倒是庄子里久违的热闹。
第117章 聚众聊天
鹿鸣庄的院子此时有点热闹。
徐坤拉着杨宿不停询问邢墨的情况,安裕跟在一旁眨巴着眼睛吃点心。
吕文韬也往前凑,奈何邢墨看都不看他,像是对待个透明人。
闻幼卿缩在江南星身边,这里是病号区人最少,就是不小心把另一个病号黎素问挤开了。
平白无故受到波及的黎素问:“……”
被晏晏无情扔下的景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习惯就好。”
黎素问扯扯嘴角,发自内心的并不是很像习惯,他看了一圈院子里的人,“这些都是谁?”
景云挨个给他说了是徐坤安裕以及吕文韬的来历原因,话音刚落吕文韬凑了上来,腆着脸笑道:“景将军能拜托你个事吗?”
“你说。”景云刚得知此人是安南军的副将,态度不错。
吕文韬挠挠脸,“我们将军这情况能不能让你们那个随军医师看看,听说那医师的医术很厉害。”
走来院子这一路上他已经知道黑子就是邢墨,也知道对方受了伤人傻了,所以这说帮忙求医师必然也是为邢墨所求。
邢墨的兵挺不错的。
“临夏不在。”没等吕文韬脸哭丧起来,他接着道:“不过临夏的师父南山药翁在,可以让他给邢墨看看。”
心情大起大落的吕文韬幽幽的道了谢飘走,心道幸好这说话大喘气的人不是他们的将军。
神算子溜溜哒哒走出来,手里抓着一把瓜子闲嗑着,随口就把瓜子皮吐到了鹿仙翁的衣摆上,瞥了眼大咧咧的拍掉,“不小心的,嘻嘻嘻。”
对上这个人就仙不动的鹿仙翁黑着脸不看他,看向一院子的小孩,“咳咳,你们都回来了。”
大人来了小孩们也不敢再呜呜咋咋,自己找位置坐下等大人训话。
神算子嗑完瓜子好不讲究的拍拍手,“来吧,说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昆山县的苗家、徐家,以及县令高友德都为九黎做事,他们调配淫香拐卖貌美女子进行训练,再倒手卖给其他人从来敛财。”闻幼卿伸手指徐坤,“月前徐家等人为了讨好上峰企图把安裕送走,被赶来的徐坤杀死,后将杀父的凶手推到九黎身上,借故退出三家的生意,苦于没有合作者的苗家因为搞不到合适的女子送去训练,担心九黎的刁难。”
“那高友德还真不是好东西。”神算子摸摸下巴,看鹿仙翁,毫不留情的嘲笑,“看错眼了吧,我体谅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很正常。”
想把人扔出去的鹿仙翁:“……闭嘴。”
眼看着两个老神仙又要打起来了,杨宿连忙开口打岔,“我和黑啊呸,我和邢墨去了几个村子,那里面基本都只剩老人,听留下的老人说是有人在村外吹笛子,村里的年轻人听到笛音就跑去成了山鬼,也就是九黎的兵。”
说着又想到遇到的山匪,将山匪地盘被占的事一同说出来。
“怪不得会有那么多怪物,这九黎不仅用龙沙迷惑百姓,他还用摄魂术将人弄成那些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江南星眼上还蒙着白绢,一生气眼睛就火辣辣的流泪,黎素问看他眼上的白绢湿了,哪还管的上案子,把人揽在怀里轻声顺气,“不气不气,那群人都得死。”
“有训练的私兵,还有那些行尸走肉的怪物,以及那神鬼莫测的摄魂术。”不了解九黎的吕文韬惊愕的看邢墨,“当时将军走之前提到过九黎,原本我们还没当回事,所以现在看来将军遇险也是被九黎害的嘛?”
“当日师兄发现了九黎制作的怪物,他担心牵连安南军就找了我和他一起查,我因事回了昆山县,师兄跟我约好在昆山县见面,结果就失踪了。”徐坤解释道。
“格老子的九黎,该杀!”吕文韬气的一拍桌,沉重的石桌颤了颤,他又看向鹿仙翁,“老神仙你们能治好我们将军吗?”
鹿仙翁瞥了眼呆愣愣的邢墨,直言道:“我治不好,慧恩出门办点事,明天应该就回来了,他肯定能治。”
“药翁他是离开了?”江南星歪头,药翁早上还给他换过药。
“他去接其他的小孩了。”神算子神秘的笑了笑。
众人疑惑看打哑谜的神算子,不解,别的小孩?
.
“善公子!善公子!”小二端着木盘找到在门口等着的善渊,“你要的栗子酥做好了!”
进了苏州府后商澜清就有些水土不服,做什么都厌厌的,饭都吃不下去,善渊看他短短几天就清减了不少,就让人做点商澜清爱吃的。
善渊轻笑,“谢谢你,不过,我不姓善。”
他姓黎,九黎族的黎。
“不姓善?”小二一愣,再想问,善渊已经走出了院子。
端着木盘回到院子,善渊就看到商澜清在盯着院中的树发呆。昨夜下过一场小雨,今天的风有些凉爽,商澜清穿的不多,善渊把木盘放下,进屋拿了件外袍出来,披在对方身上。
“怎么在这里发呆,冷不冷?”善渊握住商澜清的手,冰凉,显然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里面太闷了。”
善渊顿了下,“那我陪你在外面多待一会儿。”
商澜清回过神来看着他,抽出手,“我刚刚做了梦。”
“什么梦,有我吗?”善渊垂着头反问。
商澜清笑了笑,“这次还真的有你。”
“有我,那一定是个好梦,梦见我什么了。”善渊像是在哄一个懵懂的孩子一样,极尽温柔。
“善渊。”商澜清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我以前见过你,对吗?”
风像是因为这句话瞬间停下来一样,善渊兀自给商澜清暖着手,商澜清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进自己的话,只能直直的看着男人,等他的回答。
好不容易把商澜清的手暖过来,善渊抬起头,笑的像是很高兴又似乎是苦涩,“你想起来了。”
“我记忆中是及冠才认识你,可梦中见到你的我还是个孩子。”商澜清回忆着那个梦,具体内容已经不清晰了,只能记住善渊尚且稚嫩的脸。
“皇宫里很无聊,那时候安平帝仍是壮年,我不敢有太多动作,整日守着摘星殿,后来我就遇到了你,你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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