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白耳问。
八喜还在咳嗽,根本没空回答他。他靠在墙上开始自说自话。
“当初在狼族的时候,他们可都是这么训练我的,用他们的话说,只剩一口气的时候最有可能把潜力开发的极致,用地球话说,就叫至死地而后生。你现在有没有感觉自己比被掐之前稍微厉害了一点?”
八喜忍着喉咙的肿痛摇摇头,他确实除了头疼什么都没感受到。他离开墙壁直起身体问对方:“你很讨厌我吗?”
白耳被他问笑了,不答反问:“你感觉我讨厌你吗?”
八喜思索片刻,老实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就在你掐我脖子的时候,我感觉你讨厌我,你帮我拍背的时候又感觉不到了。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八喜执拗的眼神,白耳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笑着叹了口气,像是无奈,说了句真傻。
这种无所谓的事情有必要这么执着的找寻答案么。
白耳抬头看着窗玻璃,星曜石一样的眼眸对着八喜的倒影眨了眨,忽然转过身问:“你知道男朋友什么意思吗?”
八喜顿了下,怎么感觉这个问题有点耳熟。其实地球手册上语言附录上并没有关于这个词的注解,但‘朋友’跟‘男’都解释的很详细,‘男’可以作为形容词,而‘朋友’是名词,所以组合在一起,应该就是男性朋友的意思。
但他看地球这边也很少人管自己的男性朋友叫男朋友,只有一些女孩子叫过这个称呼,而那些被称呼的人好像都是跟她们关系非常密切的男性朋友,所以‘男朋友’这个词应该是对非常好的男性朋友才有的称谓吧。
八喜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白耳,对方表情随着他的讲解变得越辣越复杂,最后忍不住打断他问了一句:“你这么叫那个谢什么的,他也答应了?
“我们是好朋友,为什么不能答应?”
在八喜疑惑的目光中,白耳哈一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当时在山上的时候他就感觉那个男的对傻猫在意的有点过了,但他并没往那上面想,现在才反应过来,原来对方是把傻猫当配偶来看待的。
想不到人类中也有这样的另类。
还真有点意思。
“傻猫。”
白耳伸手想揽住对方的肩膀,被八喜一个转身躲开,有过刚才的经历,他非常抵触跟白耳在身体上的接触,各种意义上的都抵触,
八喜不动神色后退一步:“我兽族人的名字叫八喜,现在叫张卓瑶。”就是不叫傻猫。
“好,八喜行了吧。”白耳唉一声,“这么俗的名,怎么起出来的?”
本来就对自己名字有些阴影的八喜听到白耳的评价,顿时罕见的黑了脸,反怼道:“白耳也没多好听。”
“臭猫你没被掐够是吧?”白耳一下按住八喜的后颈,捏了一把,这次并没用力,只是做做样子,就笑着把手松开。没办法,商量事就要有商量的态度。
白耳说:“我要他左手的事可以先搁一搁,咱先说个别的。我有办法让那个谢什么原谅你,但前提是,你要按我说的做。”
听到最后,八喜立刻后退了两步紧靠着窗户,跟白耳保持在安全距离内,大有你再过来我就从窗户台跳下去的架势。他抓住窗沿,十指微微拱起,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转移道双手上。
“你又想干什么?“
狐族最擅长花言巧语,加上狼跟狐都是犬科,对猫科一项不友好。而且白耳也没有理由帮助他。古语说:天下没有白吃午餐。贪小便宜吃大亏,就是这个道理。
他不打算跟白耳继续纠缠下去,可从成年兽族人手里逃脱又太过困难,在不清楚对方动机的前体下,他不知道要不要冒这个险。
白耳看出了他的犹豫,他站在原地没动,抱着肩膀,“我只是提议一下,至于要不要你随意。而且你别误会,我只是闲得无聊想找点乐子。我们狐族谈判辩论的能力你是了解的。而且这次过了下次我就不一定有这个闲心了。你确定不考虑?”
八喜想都没想,“不需要。”
对谢书年撒谎的事之后他会再去道歉,至于谢书年会不会原谅他,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白耳掺和进来,一是他们狐族用的方法基本都是一些坑蒙拐骗的旁门左道,二是白耳对谢书年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存在,让他们单独相处简直就是把黄鼠狼丢进了鸡窝里。
八喜明白,有时候他是不知变通了些,可他并不傻,摆在明面上的利弊他还是能分清的。
白耳仰头转了转脖子,连带着肩背的骨头都跟着嘎吱响。
“不要就不要,当我没说。不过你最近可以小心了,我一无聊喜欢听人类的哭声,尤其是那只撕心裂肺肝胆俱裂的哭声,我最喜欢了。”
说到最后白耳咧开了殷弘的嘴,露出两排锋利尖细的牙,“不知道那个谢什么的,哭起来会是什么声音。”
不等八喜反应过来,白耳一闪身顺着楼梯扶手滑下去,八喜跑过去看的时候,以然踪影全无,轻得楼道里听不见一丝回响。
好快。
八喜立即转身朝谢书年的办公室跑回去,敲了敲门,听到平稳的‘请进’后,才安心的跑到洗漱间里藏起来。谢总暂时没事,还好。
谢书年听到敲门声后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自己走过去推门一看,地面上摆着一个苹果,上面竖插着一把刀。红色的蛇果跟雪白的地板颜色对比鲜明,配合雪亮的刀锋,像是一块凝固的血冻。
他凝眉看了四周,整条走廊都是空的,弯腰提着刀柄把苹果捡起来,才发现苹果皮上刻着一排蚂蚁大小的字迹。
“想知道张卓瑶隐瞒你的原因,晚上6点万象后街见,你只能一个人来。”
第21章
万象街是A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南邻小吃街,北邻购物广场,东侧过条马路就是大学城。地皮也是寸土寸金,基本能叫的上名字的店铺都扎堆集中在这。
而万象后街,跟万象街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万象后街为万象街旧址,现坐落于工业园区西南角,早年开发的几片别墅区也基本处于荒芜状态,只有在市区付不起房租的边缘人口才会落户到万象后街居住。虽然当初政府大力扶持改造过万象后街,但这里的经济始终不见起色,究其根本,跟这条街的构造有莫大的关系。
九曲十八弯,就是本地人对万象后街的别称。巷子接着一个巷,胡同连着胡同,却四门不对,每条路前后所指的都不是正南正北方向。
谢书年下了车站在万象后街的入口,用手机给自己的助理发了个定位,并通知对方,十五分钟后他的电话打不通立刻报警。
他不清楚对方约见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仅凭那个人知道小傻子和他之间的事情,就能判断出对方对自己行踪掌握的非常密切。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身边的人,那就是通过远程监控。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如果只是普通威胁他的话,谢书年觉肯定会选择报警处理,可对方的意图明显不限于他一人,还带着张卓瑶,这就足够引人深思了。
谢书年从入口往里走,他以为还要寻觅一段时间才能找到对方,没想到刚拐到第一个路口便看见了站在墙根前等待他的人,对方带着帽子,身材高大,谢书年越走近越觉得对方的体型跟自己的有些相似。
“谢书年?”那个人突然抬起头问了他。帽沿扔遮得很低,只能看见鼻子以下的部分。
谢书年嗯一声,刚想问是你留的苹果,就看对方脱掉自己的外套递给他,“把你衣服脱下来跟我换。”
谢书年不明所以,但还是忍不住没问,把自己的外套跟对方做了交换后,那个人朝拐角处指了一下。
“从这个胡同一直往里走,有一家牌匾上挂蓝灯笼的,你直接推门进去。”
说完不等谢书年回应,穿着谢书年的衣服把帽子一摘,转身露出侧脸的时候,谢书年才发现对方的侧脸竟然跟自己出奇的像。
是巧合?
看那个人朝前快速奔跑的身影,谢书年疑惑眯了眯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转身朝对方所指的胡同里走去,一进巷口就听到有不少狗叫声,说是狗,但听起来又有些低沉,呜呜的,让他想起秦逍家养过的那条狼狗。
谢书年抬头看了看斑驳脱落的墙皮,地上常年无人踩踏,已经被大片大片的青苔占据,恐怕房门四敞大开的贼都懒得光顾,用得着养狗看家护院吗?
他走到尽头找到那家挂灯笼的门户,门虚掩着,谢书年直接推门而入,瞬间就被内部的家具摆设惊得愣住了。
不同于外面的萧索破败,堂屋的四面墙上镶满了五光十色的镜块,乍看斑驳陆离,细看每块镜片的位置都是经过细致周密的设计,组合在一起,刚好组成十二生肖的图案。
水晶吊灯挂在天棚正中央,跟四周的镜面遥相呼应,站在其间就像是掉进了一个色彩缤纷的万花筒,一路走来,像是不同的平行世界里偶遇了千千万万个自己。
谢书年穿过前厅走到里面的房间,门依然是开的,房间面积不大,里面的景致几乎一览无余。
贵族小姐油画屏风前摆着一张欧式复古的单脚圆桌,前后放着两把木椅,桌面上摆满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还有两杯冒热气的红茶。
谢书年不请自坐,拿起桌面的一个小摆件,是个三寸来长的沙漏,淡蓝色的细砂在狭窄的缝隙中缓缓流淌,一张纸片随着细砂流失显露出来,上面赫然写着张卓瑶的名字。
“欢迎光临。”一声突兀的招呼。
谢书年放下沙漏,看屏风后走出来的青年男子,对方着了一身不带杂色的纯白礼服,胸口别着一块精致的金色怀表,本就不大的脸硬是被眼睛遮住了三分之一。
谢书年望着镜片后那双颜色瑰丽的眼睛,许久,食指敲了敲桌面:“我们见过?”
白耳要端茶杯的手一顿,虽然他跟谢书年之前没有碰过面,但他本身外表过于惹人注目,以防万一他还是稍微装扮了下,结果那个谢书年竟然一上来就说他们见过?
这可有点出乎意料了。他有这么出名吗?
白耳继续端起茶杯,贴近嘴边稍微抿了一口,不动神色的又把红茶吐了回去。啧,还是很烫。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怀表,“在2分13秒之前我们没见过,但现在,我们确实见过。”
他抬起头对着谢书年笑,精致的轮廓在五彩斑斓镜面中显得那么虚幻,比其屏风上的小姐,他反倒更像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
但谢书年对这样极致的美貌没有一丝欣赏的心思,他只觉得这里很危险,而这个美貌的青年,更加危险。
“是我多话了。”谢书年双手搭在桌面上,手机就藏在袖子里,手指就扣在一键报警的位置上。“那我们直接切入正题,你在苹果上留的那句话,不觉得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吗?张卓瑶想不想说那是他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自由?”白耳重复这个词,点了点头,故作惊奇的看向对方,“原来你知道这是他的自由,那你为什么要生气,要对他表现出愤怒的情绪?”
没想到对方会用自己的话反驳自己,谢书年被噎得一时语塞。
其实无论是谁都会有一两个不想被人所知的秘密,这是人之常情,而非出于恶意的隐瞒。谢书年心里很明白,可这事换到自己跟小傻子身上,他心里却别不过来这个劲儿。
本来他跟对方的关系就存在着非常多的不确定因素,像是一座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随时都会飘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这让谢书年心里非常不踏实,因为家庭跟成长环境所致,他身边的关系网就像秦逍说的那样,大多都是靠利益跟金钱维系的,一旦他的公司出现任何变故,这张关系网会顷刻间土崩瓦解,没人在乎他的死活。可小傻子不一样,他的出现于谢书年就像一个坠海之人抓到了一根浮木,他是他唯一的救赎。
他在满足的同时,恐惧也在与日俱增,他太害怕了,害怕有一天这根浮木会断裂,他会被抛弃,继续过回以前孤身一人的日子。可是他已经感受过有人陪伴的滋味了,他还回得去吗?他早就不回去了。
如果这根浮木断裂,他会选择与其一起沉入海底丧生。
所以一旦出现危及到他们关系的因素,他都会草木皆兵,撒谎可以原谅,但小傻子撒谎却不行。他偏执想要得知对方隐瞒自己的原因,知道对方的毫无保留的一切,知道他整颗心都是完完全全向着自己的。
没有利益驱使,更没有阴谋诡计。
谢书年靠在椅背上,睨着白耳,“你不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
白耳被威胁性的视线盯着,依然神色从容。手肘抵在桌面上,双手交互托着下巴。
“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个朋友,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我相信你也认识他。”
白耳拿起刚才谢书年把玩过的沙漏,摇了摇,标着‘张卓瑶’名字的卡片在玻璃罩里哗啦响。
他从椅子下拿出一个黑色木盒,掀开盒盖,里面摆着颜色各异的小沙漏。他将手中的沙漏放进空缺的位置,一盒沙漏正好圆满归位。
“但我觉得比其他隐瞒你的事情,你也许会更想知道他性格大变的原因。催眠你应该听过吧?”
谢书年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想告诉我他性格大变的原因是被催眠了?”他嗤笑一声,“那我今晚还真是白跑了一趟。”
虽然他科幻电影不少看,但至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至于连这种鬼话都信。医学上的催眠最多也就是帮人放松身体,激发出潜意识。让人性格大变,产生跟鬼上身似的的效果,那绝对不可能。
他转身刚要走,就看门口正蹲着一条白色雪白的狗,谢书年仔细一瞧,发现这狗的样子有点不对,尾巴的下垂,耳朵竖立,这些都是狼才有的特征。而且四肢发达,非常健壮,要是狗的话至少是藏獒级别的。
听到谢书年的脚步声,蹲在门槛上的大动物迅速起身,一双眼泛着绿油油的暗光。谢书年立刻笃定了,这就是狼。
15/39 首页 上一页 13 14 15 16 17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