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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征途(玄幻灵异)——罗再说

时间:2021-03-31 11:50:25  作者:罗再说
  他在想怎么回事,这年头抗婚那么难了?
  况且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灾难当头,结不结婚真的有那么重要?
  陆征河见阮希走过来,赶紧叫起专心致志研究文件的文恺,命令道:“别看了。文恺,起来给阮希检查检查,看看他有没有受伤。”
  “好!”
  文恺应下,摩拳擦掌,举着小巧的手电筒跑来,立刻站到阮希面前,“请您抬起手。我需要触碰您的身体。”
  一想到军医那四四方方的医药箱,阮希像产生幻觉般,鼻腔里吸入一股难闻的消毒水味。
  他狼狈地躲开,摆摆手拒绝道:“我……我应该没有受伤。”
  陆征河在这件事上态度非常坚决,“你身份特殊,不能出半点差错。”
  阮希:“这话让我的耳朵已经听得快起茧子。”
  “事实如此,让文恺看看你。”陆征河不是爱劝说的人,他常年身居高位,更擅长下达命令与决策。
  “好吧。”阮希妥协。
  紧要关头,争对错争口气无意义,还是小命要紧。
  在文恺的要求下,阮希抬抬左腿,又抬抬右腿,连同手臂的每一寸都用手捏了捏,确定这里不痛,那里也不痒,文恺这才理智地下了结论:“没什么大问题。”
  陆征河听不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皱眉道:“有小问题?”
  “表面上没有外伤,内伤应该也没有,但如果您需要非常精确的结果,那要……”
  “算了,他哪里要是不舒服了应该会说的。”
  文恺挠挠头,想起来,“对了,有一点。”
  “什么?”
  “阮希的性/腺,比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要稍微更鼓了一点,”文恺努力回想着,“这是个不太好的标志。是抑制剂注射过多的缘故。”
  “注射过多?”陆征河强调。
  文恺轻轻咳嗽一声,继续说:“他体内的omega性征非常明朗,自然体质也比一般的omega更具有不可控力。呃,我是说,他不能再服用一些束缚天性、压抑自身激素的药物了。”
  “如果继续注射会怎么样?”
  “可能造成性征反噬,会比较难熬过去。”
  “我知道了。”陆征河说。
  暂时晾在一旁被当成透明人的阮希沉默了:“……”
  这两个人是怎么做到一唱一和的?
  文恺把自己的病情交代给陆征河,陆征河还乖乖地听,乖乖地回答“我知道了”,好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医生正在警告一个omega的alpha配偶。
  画面的诡异程度堪比婚礼前夕他在自家花园里偶遇陆征河。
  文恺说完,转面朝向阮希,抱歉地笑笑:“我给您重复一遍……”
  “我听进去了,”阮希摆摆手,“我很感谢。”
  然后陆征河悠悠地踱步到他身边。
  阮希正蹲着系鞋带,于是陆征河的眼神非常“不自觉”地落在阮希后脖颈的腺体上。
  “听到了吗?不能再用抑制剂。”狼说。
  羊抬起头,懵懵懂懂地回答:“那发情期……怎么办?”
  狼没表态,只是高深莫测地说:“走一步看一步,还有段时间吧。”
  “好。”羊回答。
  “对于刚才……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陆征河流露出一些着急的情绪。
  阮希想了想,眨眼,“你比我想象中强很多。”
  陆征河担忧地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有不舒服吗?那样的场景对没有经历过这些的人来说,确实……”
  在兽城,阮希确实和兽人搏斗过,但是那不一样。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陆征河很担心阮希适应不过来,会在高压环境下精神崩溃。
  “我可以试着克服……但我讨厌打架。”阮希放松下来,身体前倾,软绵绵地往陆征河肩膀上靠靠,“我们进来多久了?”
  “两个小时。”
  “感觉像一生一世。”
  阮希说完,像突然想起什么,飞快地拨开单薄的袖口看表,提醒他:“完蛋,地面裂变要来了。”
  刚才的搏斗太激烈,他的手表表面裂开了好几条缝,看来是不太能用了。
  话音刚落,打扫战场的厉深戴着头盔上的小照明灯从茫茫雾海中冲出。
  他的脸上不知道从哪儿弄了油彩,横着抹了三道石灰色在脸上,白灰、浅灰、深灰。他又戴着头盔与护目镜,遮了大半张脸,不仔细看根本无法辨认长相。
  厉深走近了,把掉落至胸前的箭袋甩到背脊上,挥舞着他杀伤力无比猛烈的“幽灵弩”,朗声道:“哇!你们能想象吗?就刚才入城那一战,我居然遇到了我的小学同学……”
  文恺皱眉道:“什么同学?”
  “小学啊,就是你念完幼稚园要念的那个。我隐隐约约记得他是北中地区的人。”厉深想起刚才的经历都惊奇,半捂住嘴,像在说什么得不了的悄悄话,“不过你知道,像我们这种正规出身的队伍,都比较善良、手下留情。他的匕首快要划破我喉咙了,我还能近身叫得出他的名字。”
  “那你的箭插/入了他身上哪个位置?”文恺冷不丁发问。
  “右边内手肘。他拿不起枪了,再也不能战斗。”厉深笑嘻嘻地回答。
  “……”
  阮希的喉结动了动。
  他在看厉深头顶的小探照灯,再对比一下黎明之城永远昏暗的天色,他认为这玩意的用处一定很大,看来都是有备而来。
  文恺和厉深,冒着性命危险,费这么大周章从北方过来,只是为了保护战友的安全?不过阮希懒得去纠结这些,当下最重要的是四个人一个都不要少。
  “在看什么?”陆征河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厉深头顶。
  “他像个寻找苏里海宝藏的宝石矿工。”
  “苏里海?你家乡的那个?”
  “嗯。”
  “讲讲?”陆征河很明显被勾起兴趣,“我只在军事沙盘上看见过,我们的战友总用一大片涂抹上海蓝色油漆的泡沫板代替它。”
  “好啊。”
  点头,阮希也很想念那片美丽又神秘的海域。
  可能是临死前的勇气鞭挞着他,他抬手靠近陆征河的脸,用千言化作一语的力道轻轻碰了碰,语调中的情感在一瞬间真挚至极,“先逃命吧,能活下来就跟你讲。”
  “走吧,各自上车。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陆征河带着阮希往越野车上走。
  几分钟后,两辆车驶入dawn城。
  Dawn·20 去他妈的预言。
 
 
第二十章 
  阮希不记得这是他第几次亲眼看见地面裂变。
  显而易见,来自神的预言又一次简单地毁灭了一座城市的一部分。
  进入dawn城之后,根据文恺寻找的最佳穿城路线,他们的车辆行驶在了传闻中dawn城最为繁华的中轴大道上。
  这条路上的路灯比入境关口处的城市标识还要明亮,它巨大、通透,将一条路的上空变得和白昼相差无几,仿若连绵星火照耀了整座城池。
  阮希是在道路的四分之三处看见灾难来临的。
  因为他看见身后的路灯正在一个个地倒塌、下陷,直至光源消失,地面飞扬起比人类还高的尘土,电线杆、光缆与楼房像多米诺骨牌,牵一发而动全身。
  发展后的城市又在一瞬间切换回了它本来最初的面貌,黑暗、混沌。
  因为地形原因,dawn城相对前两个城市来说更发达,居民们收到风声的速度也更快,大多数居民已经早早逃走。
  留下的只是一些不愿意走或者不愿意相信预言的居民。
  他们在暗色的云层下狂奔乱窜、挥手、歇斯底里地尖叫,他们朝路过的每一辆车呼救,远处的天际源源不断地传来晴天轰鸣的雷声。这是不好的预兆。
  阮希焦虑地看着远处人行道上茫然的人群。
  “嘟嘟——”
  陆征河的耳麦响起来。
  阮希抬头,发现不远处前方有七八个穿中学校服的学生,看起来十来岁,正是青春活力的年纪。和传闻中一样,他们的眼睛微微发着亮光,光源正在闪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泪而影响,他们像正在祈求路人喂食的野猫。
  “少主,能接吗?”
  是文恺在请求。
  嘴唇对准麦克风,陆征河心下一叹,镇定道:“接吧,能救几个是几个。等这次裂变过了,暂时安全再说别的。”
  一般情况来说,他们这种特种车辆是不能上陌生人的,但是当下没有那么多规规矩矩。既然碰到了,在能自保的情况下一切以生命至上。
  文恺的声音带了欣喜情绪:“是。”
  “帮我转告阮希!”厉深在耳麦中声嘶力竭地喊起来,那势头像是已策马跑了几公里,即将自天梯去云端,“要是我们这次都活下来了,他能教我用刀吗?我今天看他用刀打架,太牛了!”
  “我没开耳麦扬声,”陆征河提醒他,“不过我会转告阮希的。”
  轻轻松了点油门,没踩得那么死,陆征河给文恺和厉深留下足够的营救空间。
  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阮希已经动作极快地把遮面面纱给戴好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要给陆征河他们添麻烦,大家都在互相保护,他不能成拖油瓶。
  阮希目视前方。
  他看见皮卡车的应急双闪灯亮了,皮卡车停在了路边,几个年轻学生正在慌慌忙忙地排队上车。
  也许是平时没有好好上体育课,总在体能训练和测试时偷懒,有几个像是力气不够,怎么也够不上皮卡车巨大的货运尾箱。厉深看得着急,只得开门下车,用他健壮有力的肌肉臂膀协助学生们上车。
  油门重新点燃,远载他们逃命的诺亚方舟扬帆起航。
  陆征河的面部轮廓在dawn城的黎明背景下朦朦胧胧。
  阮希想起有次他在雨雾中开车。
  那是他刚刚学会开车的那年,抢了家里一辆车想要上路,也不知道目的地在何方,也许是更想在流浪中寻找到陆征河的下落。
  才出城的那一截路很宽阔,他开得自由自在,直到神降临了一场毁灭性的暴雨,将苏里海的海平面上升,abze城自建城后首次差点被水淹没掉所有地面。
  那时候,阮希在公路边停着车,看雨刮器愚蠢地、机械地动着,像围观他的观众正奋力挥舞着双臂,讥讽他这种背井离乡的懦夫举动。暴雨到来后的当天夜里,阮希原地掉头,又回到了他的阮氏庄园。
  回忆暂停。
  巨响仍然在持续着,滚滚炸雷一般。
  地面裂变扬起的尘土使dawn城本来就不明朗的天色更浑浊了,阮希仰头想从天窗上看,却发现天窗被陆征河关掉了。
  他又将目光投向前方,投向那一车瑟瑟发抖的孩子,暗色中,阮希看不清他们的长相,只能依稀辨认出人的身形以及他们那一双双神奇的、能够夜视的亮眼睛。
  阮希忽然庆幸黎明之城永远不亮的天色,它将遇难者的痕迹藏匿得极好。而这些正处在天马行空幻想年纪的小孩子,永远也不知道为此逝去的惨状,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结束了。”
  一小时后,地面再次被按下暂停键。
  清点好背包里的食物,阮希拿了一些陆征河爱吃的紫薯面包、金枪鱼蔓越莓三明治和牛肉罐头等等放在一边。剩下的好东西也不少,全是甜的零食、面包,可以储存一段时间来抵御饥饿。
  “我们的食物还很多,分点给那些孩子?”他问。
  “好,”陆征河回答,“记得留一些你爱吃的。”
  “我留的也有你爱吃的。”
  “你已经知道我爱吃什么了?”
  “牛肉,你说过的。嗯,还有,还有一些甜的面包,我猜的。上次看你多吃了好几口。”
  “很准。”
  “我现在想吃芝士培根、芝士炸鸡、芝士炸薯条……最好再配一杯酸梅汤。”
  闻言,陆征河笑起来,“你这是什么搭配?”
  “世界末日的搭配。”
  阮希无奈,环视了一圈周围恶劣的环境,不得不感谢自己的家乡拥有无比晴朗的蓝天,“怎么连一个餐饮店都没看见?”
  “我们还没出城,”陆征河安慰他,知道这一路上伙食开得非常不好,二人常常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要不然找个书店买本菜谱好了。我学一学,以后炸鸡都能做给你吃。”
  阮希没想象过陆征河系着围裙的样子,因为那里现在正系着武装带,“以后?多久以后?”
  “末日结束那天。”
  笑容虽然很淡,但陆征河不像在开玩笑,他的目光落到方向盘上,又落到阮希低垂的眼睫上,却在对方抬眼前快速地挪开,最后再落回方向盘。
  他从阮希的眼神里看出对方答应了他的邀约,默认了他的提议。
  “刚才和我们械斗的那些人……是卫家的人吧?”
  阮希眼底的红色铺展开去,让陆征河想起石榴剥开后晶莹剔透的色泽。
  “你认出来了?”
  “猜的。”
  “你们和他们有私人恩怨吗?”
  “……”沉默仅仅一瞬,陆征河临时想不出别的话语来作答,只得点头说:“有。”
  他并没有要解释和展开说说的意思,阮希识趣,不喜打探与他无关的**,便没有多问。
  他只咕哝一句:“我以为只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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