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轻又轻笑着解释:"楚霈,你对他太敏感了,小田也有可能认错人啊,至于声音......你又没有听见,小田对顾离钊的声音总没有你熟悉吧?"
楚霈的心在他的解释中缓慢下沉。
郁轻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该放下了,他走了......快一年了吧。"
"358天了,"楚霈喉咙些许哽咽,"下周星期天就是周年忌日。"
郁轻的心情也被他感染得沉重,按着他的后背摩挲了两下:"你这是执念,真的该放下了......你不是已经见到和他长相相似的人吗?所以你更应该相信那个卡其色西装男人和场务可能也只是相似而已......"
"那他们到底是谁?"楚霈心烦意乱地揉着太阳穴。
让他再次彻底相信顾离钊的死,就好比让他的世界再崩塌一次,让他的心再溺亡一次。
"其实这很好猜,"郁轻轻轻笑了笑,专注地看着他,"除了你以外,谁还会对顾离钊的死会耿耿于怀?"
"你是说......白伊?"楚霈迷蒙的眼神有了丝清明。
郁轻点点头:"没错,虽然你很爱顾离钊,但顾离钊毕竟是因为你而死,你毁掉了顾离钊的心血又间接害死了他,白伊借此报复,扰乱你的心智,意图让你精神崩溃,这么一想,你的那些经历不就变得理所当然了吗?"
经过郁轻的分析,楚霈也发觉一切都能说通,但这些事情被说通的前提是「顾离钊死透了」。
所以,楚霈一丁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反而感到好不容易有了点鲜活的心脏再次迅速枯萎,他的心又重新变成了一摊死灰。
"我去趟洗手间。"
楚霈一口闷掉剩下的酒,起身时身子有点头重脚轻地晃了晃。
"你还行吗?我陪你吧。"
郁轻赶紧扶住他,关心地问。
"不用,我可以,我想静一静。"
楚霈拨开他的手,胸腔里心脏撕裂的感觉尤其清晰,他就像梦游般飘进了洗手间。
他双臂撑在洗手台上,全身上下充斥着绝望和痛苦,外界的声音似乎被他屏蔽,他茫然无措地低着头,酒精好像已将他对外物的触角完全麻痹。
一声沉闷的「Ba
g」响起,他顿时感到后脑勺急遽疼痛,不过在非常短促的时间里,他便眼前一黑往后倒在了地上。
楚霈感到处在柔软的棉花里,使不上劲儿也无能为力。
杨思林讥笑了一声,随手扔掉手中的木棍,蹲下身仔细瞧着楚霈的脸,玩味地舔过唇瓣:"楚霈,哼,你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
楚霈在昏迷中仿佛听到了杨思林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妙,想挣扎反抗,但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正当杨思林欲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时,头上又传来令他窒息的声音:
"杨思林,哼,你最后还不是落在了我手中?"
男人身着黑色风衣,手里拎着被杨思林刚扔掉的那根木棍,微笑着俯视他。
杨思林感到连骨头也禁不住哆嗦,他僵硬地转过头向上看,一身冷汗如雨后春笋般刷刷往外冒。
"鬼......"
他惨白的嘴唇喃喃动了动。
下一秒,男人手中的木棍就猛烈且精准地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
酒吧人流渐大,衣衫摩擦。
郁轻抬腕看了眼表,发觉楚霈去厕所的时间有点太长,他正打算去找他,一名穿着深空蓝中长款毛呢外套的男人不爽地拖着楚霈来到他面前。
郁轻:"他怎么了?"
"喝多了,晕倒在洗手间地板。"
男人不爽地将楚霈推给郁轻,抬手理了理蓝色针织领巾。
在他轻慢地转身离开时,郁轻伸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喂,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男人推开他的手,高冷地从皮夹中摸出一张名片递到郁轻手上,然后快步离开。
"不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们是一起的?"
郁轻登时感到不对劲,但那个男人已经消失在酒吧人海里。
*
待郁轻带走楚霈没多久,女厕所就传出一声尖叫,杨思林被人扒光了扔在女厕最末的隔间。
他被认为是流氓变态,酒吧员工火速赶来疏散人群,并立即报了警,工作人员还拿了衣裳扔给他穿上。
杨思林冷得瑟瑟发抖,脑门痛得非常厉害,他根本无暇顾及脸面,可怜兮兮地在酒吧办公室等着警方带他离开。
警察调出监控也没查到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倒在酒吧后巷的垃圾桶里找到了杨思林的衣物。
第61章 替身(上)
杨思林在酒吧洗手间吓得不轻,精神濒临崩溃。
林俐带他去最好的医院做了全套检查,他头部虽然受到撞击,但却并没伤及要害,连脑震荡都没有。
可杨思林就是坚持宣称他见鬼出现了幻觉。
没办法,林俐只好给他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命令他专心接受治疗。
*
酒吧遇袭的第二天早上,楚霈是在郁轻的床上醒来的。
他睁开眼看到陌生房间,躺在陌生的床上,而郁轻还出现在床边,温柔地俯视着他:"早啊,你终于醒了。"
楚霈条件反射地感到不对劲,他不顾脑后的疼痛猛然坐起在床上。
郁轻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动作吓得怔了怔:"你这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楚霈冷静了两秒,低头看到身上穿的是昨天酒吧里的衣服,掀开被子往里瞧了一眼,发现裤子也是昨天的,心情登时平静了不少。
郁轻轻笑了一声,坐在床边调侃:"楚霈,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趁人之危的事儿我可不会干。"
"对不起啊,头有点疼。"
楚霈尴尬地抬手揉着后脑勺,昨晚的记忆也慢慢在脑海中浮现。
他记得他听见了杨思林的声音,而后脑勺鼓着的大包应该就是杨思林干的。
不过......他好像还听见了顾离钊的声音。
死灰般沉寂的心蓦地又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对了,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最后的记忆是在洗手间,其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看向郁轻期待地询问。
郁轻纠结地拧眉:"是一个穿毛呢外套的男人把你带出来的。"
"是顾离钊吗?"
楚霈脱口问道,情绪激动地握住了郁轻的双肩。
郁轻不解地吊着高低眉:"怎么可能是顾离钊?如果真是他,我可能会被当场吓尿吧。"
楚霈的眼眸渐渐暗淡。
"是这个人。"
郁轻从裤兜里摸出那张名片递给楚霈。
楚霈接过去,黑色烫金名片上的「徐乔」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眼圈微红,右手的月牙指甲狠狠地陷进名片里。
郁轻好奇:"你认识?"
楚霈生硬回答:"他也是顾离钊的人......"
郁轻:"......那他怎么会出现在酒吧?"
楚霈语气肯定:"为了精神折磨我,一定是他和白伊联合起来惩罚我,哼,我终于想通了,是他们想要把我逼疯。"
郁轻忍不住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楚霈,不如这样吧,你和那个小鲜肉,就你昨晚说的那个艺人,你们接触接触,或许你的心情会好起来。"
他在提出这条建议的时候,心里好像针扎一样疼,要把喜欢的人推给别人,这确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楚霈不由地苦笑:"天天看着一个和他模样差不多的男人,我会更忘不了他吧。"
"正是因为忘不了,所以不如迎上去,楚霈,就算没有看见他,你也始终没有忘记他,不是吗?"郁轻鼓励道。
*
或许是郁轻的鼓励令他心动了,楚霈决定尝试接触季雨陶,并且特地吩咐经纪人签工作的时候给季雨陶也争取些通告和角色。
楚霈尽量工作时候都带上他,用的是「提携晚辈」的理由。
季雨陶也挺争气,乖顺听话且温柔暖心,他几乎不会与人闹矛盾,在工作和生活中的人缘很不错。
楚霈只带了他不到一周,就已经对他非常欣赏。
季雨陶很温暖,比顾离钊伪装的性格还要柔和谦逊三分。
他在季雨陶身上不仅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顾离钊,也看到了他曾期许顾离钊成为的样子,对他温柔,对他专情,对他体贴。
不仅他的眼里心里全是顾离钊,他也喜欢顾离钊对他也是如此。
但顾离钊不会这样,季雨陶会。
不到一周的相处,楚霈不确定对季雨陶的认知是否全面,但他莫名自信季雨陶对他绝对不止是对老板的关心。
大概是顾离钊的忌日马上就到了,他急切地需要摆脱那份阴影。
在中秋盛典活动过后,他叫住季雨陶上了他的座驾,那会儿已经过了凌晨。
季雨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坐上老板的车,内心三分欣喜,二分紧张不安还有一分对未知的期待。
楚霈知道他有车,但还是聊胜于无地掩饰道:"我送你回家吧。"
季雨陶懵懵地点头回答:"好。"
楚霈轻勾唇角笑意清浅,他扭头看向窗外,夜色朦胧,醉人的夜景犹如一条长河正在安静地流淌。
严格地说,现在已经过了凌晨,顾离钊的忌日就是今天。
楚霈突然想点支烟,他不自觉地摸出香烟点上,这也是顾离钊喜欢的牌子。
他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吸了几口之后听到季雨陶的咳嗽才猛然想起他不喜欢闻烟味儿,忙手足无措地让小田递来烟灰缸,立刻掐灭了香烟。
"你没事吧?"
楚霈关心道。
"没事没事,楚哥,你继续。"
季雨陶抚了抚胸口,将咳嗽压了下去。
"吸烟有害健康,你这样挺好的,我以前也不吸烟。"
楚霈专注地看着他的眉眼,轻轻笑着。
季雨陶轻轻皱眉:"那你后来为什么吸烟呢?娱乐圈压力太大吗?"
楚霈错开他真挚的眼神:"那倒不是,其他原因。"
季雨陶看出楚霈不太想聊这个话题,便闭嘴没再多问。
楚霈修长白皙的手指互相绞弄着,他不愿意在顾离钊忌日(阳历)这天一个人待着,也无心做任何工作。
中秋白天,他才和钟叔一起去给老爸扫了墓,单独和老爸聊了会儿天,说了些最近一年的生活工作情况,但只字未提顾离钊。
现在翻过中秋,就到了顾离钊的忌日,老爸的农历忌日和顾离钊的阳历忌日在今年碰巧就挨在一起了。
楚霈思绪纷乱,他的座驾已经稳稳停在了季雨陶家楼下。
小田回头提醒他:"哥,到了。"
季雨陶目前没有下车的趋势,只是有些呆愣地看向楚霈,楚霈也不自觉地注视着他。
"楚哥,要不,上去坐坐?"
季雨陶感到口干舌燥地咽了咽唾沫,声线紧张得颤抖。
"好啊。"
楚霈喜出望外。
"......"小田却呆住了,大眼睛扑闪着,"哥,你真上去啊?"
楚霈顺口撒谎:"反正我也睡不着,上去和雨陶玩玩游戏好了。"
小田:"哦,好吧。"
他躬身下车时又偏头向小田确定:"我和雨陶今天的行程都推了的吧?"
小田:"放心吧,都推了的。"
楚霈几不可查地舒了口气,他随季雨陶走了不到五米,身后小田又趴在副驾驶车窗喊住了他:"哥。"
楚霈回头:"怎么了?"
季雨陶也跟着他回头。
小田沮丧地叹了叹气:"哥,我懂你,节哀顺变啊......"
楚霈:"......"
接着,小田又冲季雨陶叫道:"鲜肉,我把我哥交给你了,你可得把他看紧点。"
楚霈:"......"
季雨陶微笑承诺:"放心吧。"
*
季雨陶的家四室二厅,中式现代装修风格,摆设家具偏暖色调,氛围很温馨。
楚霈脱下大衣挂在进门的衣帽架上,里面和季雨陶一样穿的是走红毯的黑色暗纹西装礼服。
季雨陶也将大衣挂在了衣帽架上,不大好意思地匆匆上前收拾茶几和沙发上的各种杂志漫画:"抱歉啊,楚哥,家里有点乱,我先收拾收拾,你随便坐。"
"不用麻烦,"楚霈笑着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把沙发腾出来就好了,我想在这儿休息休息。"
季雨陶感到手腕处那点酥麻飞速扩散开,他面红耳赤地问:"楚哥,你不是要玩游戏吗?"
楚霈很自然地松开他的手腕,一屁股坐在他的软皮沙发上,抬头看向他:"太累,不玩了,你有多余的睡衣,棉被之类的吗?"
"有是有,不过让你睡沙发不好吧?不如你睡我的房间吧?"
季雨陶连忙将漫画放在地上,转而去拉楚霈的胳膊。
"真的不用,"楚霈笑着拨开他的手,他的天真热情以及眼睛里的星星都让楚霈觉得非常美好,"我就睡沙发。"
季雨陶还是不依,抚额建议:"那我给你铺床,你睡客房吧。"
"雨陶,真的不用麻烦,沙发挺好的,"楚霈说着就率先躺了上去,双臂枕着后脑勺笑道,"如果你觉得委屈了我,不如就陪我看个电影当补偿吧?"
季雨陶如蒙圣恩般绽开笑颜:"好啊,我请你看电影。"
楚霈躺在沙发上,季雨陶站在他身旁。
季雨陶站姿笔直,双手插在裤兜里,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倾泻下来,他的五官自然而然地被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纱。
他本人的相貌被虚化,在楚霈眼里就更像顾离钊了。
楚霈望着他的笑容,心满意足地抿唇轻笑,旋即闭上眼睛:"先躺一会儿再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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