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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尘被说的一脸懵逼，茫然的抬起头，“啊？”
司机师傅似乎早就见惯了不听话的年轻人，却也忍不住多说几句，“我今天已经拉了好几波去废厂的人了，真是搞不懂你们……”
“？？？”或许沈尘疑惑的表情很真实，那司机不在说什么，专心开车了。
一直沉默的戚晓瑶却想起了什么，飘到沈尘旁边，缓缓道，“今天是四月四。”
“四月四怎么了？”沈尘不解，小声问道。
“你傻啊！四月四清明你都不知道？你不给你妈烧纸的吗？”戚晓瑶无语。
“……”沈尘还真就没给自己母亲烧过纸，从记事以来，母亲二字就从未出现在他生活里。
幼时好像听父亲提起过，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其他一概不知。
“烧纸的话，你们能收到吗？”沈尘看了眼戚晓瑶，问道。
“不知道，没人给我烧过纸。”戚晓瑶说的很随意，似乎并没多在乎这种事情。
沈尘盯着戚晓瑶看了十几秒，才挪开视线，喃喃道，“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烧。”
“给我烧纸钱？用什么？用你兜里那两个钢镚吗？就没见过你这么穷的……”戚晓瑶虽然嘴上嘲讽，心里却因为沈尘的话而有了一丝暖意。
她死了得有三十年了吧，别说有人给她烧纸了，怕是戚晓瑶这三个字都无人记得。
若她还活着，是不是也会成家立业，有一个跟沈尘差不多大的孩子。
果然啊！还是想当沈尘他妈，当朋友有点亏本。
“到了。”
车子停稳，沈尘付了钱以后就撑着伞往外走。
地上全都是水，裤角被雨水打湿，腿上的伤泛着丝丝缕缕的痛意，好在是白天，还能看清东西。
要是晚上，想在这里找人可不容易。
偌大的厂子里，破旧腐败，棚顶都在漏雨有跟没有一样。
空气中流动着莫名的压抑感，冷风吹过夹杂着雨水直直往脸上扑。
货物倒塌，杂物胡乱堆积在一起，或许是因为年头有些久了，仅凭外表，都无法分辨那些是什么东西。
沈尘一脚踩在碎石上，发出的声音淹没在雨声的声响里。
“喂，你是不是耍我啊！郝韫能在这种地方？”
“我没那么无聊。”虽然还是黑雾的形态，但戚晓瑶的声音多了几分沉稳，没有之前小女孩的跳脱。
“咔擦”沈尘感觉自己好像踩碎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至于为什么这么说，因为那东西的声音都大过了雨声，格外清晰。
其次，沈尘面前突然多了四个人。
三男一女，那女的被围在中间，宛如众星捧月，一头浅棕色的卷发，头顶还有旁边人给撑伞。
“小子，你乱跑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滚。”其中一个男生吼道。
沈尘眨了眨眼睛，“我没跑啊！这不是撑伞走着呢吗？”
“你……”那男生指着沈尘，准备冲过来赶人，卷发女生却抬起了手。
三个男生显然都听她的，在她抬手时谁都没有说话。
女生声音温婉，“你踩坏了我们的东西。”
并没有要求沈尘赔偿，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尘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也就十七八，长的挺嫩，偏偏打扮的很是成熟，有种装大人的感觉。
一身名贵服装，当然了，沈尘是不认识的，只是看她身上的气质来判断，这显然是个富二代含金钥匙长大的。
没准比舒源还有钱。
啧，万恶的资本主义有钱人。
“抱歉，但我现在还有事，之后赔给你行吗？我们可以留个联系方……”沈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但是他还要去找郝韫，没时间在这里过多纠缠。
“赔？你赔得起吗？那是念念师父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好让她……”
“乔鑫。”乔念筱声音不大，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名叫乔鑫的男生，随后再次看向沈尘。
“是我们的疏忽，没想到有人会来这里，东西你不用赔，我看你刚才像是在找人，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我找到人以后就走了。”婉拒了这位大小姐的好意，沈尘换了个方向继续找郝韫。
既然人家都说了不用赔，想必也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东西，沈尘微弯了下腰表示歉意，随后离开。
在那什么东西被踩坏时，戚晓瑶就又没了踪影，沈尘结合网络上的新闻与戚晓瑶的反应，猜测这几人可能也是什么驱灵师一类的。
莫不是废厂闹鬼？
不过鬼不鬼的跟他也没关系，沈尘现在只想知道郝韫的情况。
奇怪的是，哪怕走出去很远了，早就看不到那些人的身影，戚晓瑶都没有出现。
沈尘只能白日抓瞎般的在废厂里乱走。
“你说我长的好看吗？”柔和的声音像是情人在耳边窃窃私语，撒娇一般的语句，让沈尘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可不觉得这废厂是个谈情说爱的地方。
“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沈尘无视，继续往前走，心中默念，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他十九年的人生里，就没有驱鬼这两个字。
“不对，他是喜欢我的，他说过会来娶我……”
那女声自言自语的说着，沈尘自顾自撑着伞一个人走，一人一鬼倒也和谐，互不干扰。
“他说要挣好多好多的钱，就可以买房子娶我，他在这里干活一天240块钱，加班的钱另算。”
“我打工挣得钱用来租房子跟生活，虽然很累，但我们生活的很好，可是……施工地老板比较抠，防护措施并不完善，他出了意外……”
“他是孤儿，没有家人，我与他又没来得及领证，所谓的赔偿款，事后都不了了之……”
她喃喃自语，能听到哭泣的声音。
空无一物的地面上出现女人的身影，她一身红裙，身姿妖娆，双手捂着脑袋，哭音撕心裂肺。
长发在空中飘散，黑色的怨气逐渐向四周蔓延，直到沈尘的脚边。
沈尘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侧身换了个方向走，继续无视。
女鬼：？？？
沈尘：我瞎，看不见。
“是这个厂子，毁了我们两个人的人生，所以，我后来让厂子无法开下去，你说，我做错了吗？”
致命问题，沈尘不想回答，但更不想女人一直在耳边念叨个没完。
“这位姐姐，我就一普通人，有事忙着呢，你换个人折腾行不行？”
“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很好看的男生？我知道他在哪，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带你去找他怎么样？”
这只女鬼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竟然跟沈尘打起了商量，应当不是怨灵，也就是一只无法忘怀的鬼灵。
“好。”沈尘应了，下一秒眼前发黑，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女鬼抬脚在他身上踢了两下，见沈尘没有反应以后嘲讽道，“白痴，没听说过鬼话连篇四个字吗？敢应鬼的话，找死的都没你快。”
沈尘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湿透，雨伞不知道丢在了哪里。
他坐起身来，用手抓了下头发，还有点发懵没反应过来，就瞧见自己身旁躺了个人。
那人背对自己，肩膀微微耸动，还有着呼吸。
“你知道这是哪吗？”沈尘伸手轻轻推了那人一下，却发现他身上滚烫，哪怕衣服都湿透了，也阻断不掉那股热意。
“你……”沈尘惊的收回手，这才认真看向那人。
他背脊弯曲，蜷缩着身子，上衣都是水，紧紧贴合在皮肤上，仿佛能看到骨骼线条般的瘦弱。
尤其是腰，足足比自己的都细上一圈，沈尘看的都惊了，更加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抬手搭在人家肩上，用力将人翻过来，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唇紧抿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郝韫？”
难怪身材这么好，沈尘突然就释怀了。
可郝韫为什么在这？身上好像还受了伤。
沈尘的声音让郝韫有了动作，他眉间皱起，双眼闭的很紧，甚至能看到睫毛在颤动，似是拼尽全力，抓住了沈尘的衣角。
“别走……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戚晓瑶：你穷的烧纸钱都没有，还踩坏了别人的东西。
沈尘：我以后会赚钱娶媳妇的。
第28章 沈尘不干净了
近乎祈求的声音, 平白添了几分柔弱感，沈尘甚至能回忆起那曾经围绕在郝韫身上的奶味。
这是郝韫从未显露的另一面。
软弱怯懦这些词并不适用在郝韫身上，可沈尘在此时, 却能感受到郝韫的脆弱。
他在求人。
他求谁别走？
“郝韫, 醒醒。”沈尘试着叫醒郝韫，却没想到那抓着自己的手不仅没有松开, 反而越抓越紧。
他本来是背对沈尘蜷缩着身子，此时面朝沈尘，一手攥着沈尘衣角，另一只不安的握成拳抵在胸前。
“你别在这睡啊！”虽然棚顶勉强能挡雨，但地面也被雨水浸泡的很是潮湿, 在这睡觉，会得风湿病的吧……
自己还年轻，不想得风湿关节炎老寒腿这些毛病……
郝韫也不能得啊！
也不知道他在这躺多久了。
沈尘俯身抓住郝韫的肩膀, 试图将人摇醒。
却见郝韫眉头皱的更紧了, 下一秒，竟然抬起胸前那只手搂住沈尘的脖子。
应当是淋了许久的雨，郝韫虽然身上热, 但手却冷的像冰块一样。
沈尘被他手冷的一个哆嗦，想要避开, 郝韫却没给沈尘机会，掌心扣在沈尘后脖颈处。
身体僵硬，搭在郝韫肩上的手不敢再动，沈尘眼睛眨了十几次，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两人此时的姿势有些暧||昧, 沈尘侧坐在郝韫身旁，上身在郝韫上方, 距离近到沈尘都能感觉到郝韫温热的呼吸。
然后那只手顺着背脊向下，停在腰间，原本抓着沈尘衣角的手，不知何时松开。
郝韫双手抱着沈尘，身子也放松下来，仿佛抱住了可以依赖之人一般。
要是平常有人敢碰自己一下，沈尘早就一脚把人踹开了。
可郝韫现在发着烧，身上或许还有伤，沈尘不敢动，只能任由他抱着自己。
“疼……”
有那么一瞬间沈尘觉得自己听错了。
一个能抽社会哥耳光，并把社会哥踹墙上的人，竟然在说疼。
你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的清冷人设呢？
“疼……”
如果刚才那一声还可以用幻听来解释，那么这一次，沈尘就没法无视了。
怎么之前没发现郝韫说话声音这么软？
沈尘不禁将视线落在郝韫脸上，他还是紧闭着双眼，仿佛在做噩梦一般不安。
嘴唇抿得发白，隐约可见有几处破皮的伤痕，像是隐忍疼痛而自己咬破的。
不丑，反而多了几分病态美，唇上的伤，因为他刚才说话喃语而撕裂，几抹血珠缓缓渗出来。
沈尘看到这一场景，傻了。
抬起右手，用手背干净的一处地方轻轻擦掉那几滴血珠。
动作是沈尘自己都意想不到的轻柔。
有点奇怪，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快的沈尘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温柔的开口，“哪疼？你先起来，我带你去医院好不好？”
郝韫却身子一缩，将沈尘抱的更紧，微仰起头，在沈尘脖颈肩窝处蹭了蹭，像只小猫崽子，收起了自己所有爪牙。
“咔擦”沈尘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完了，我不干净了！
小心翼翼护了自己19年，就连舒源那小子最多都只是搭搭肩膀，今天倒好，被人又抱又蹭的。
偏偏那人还发烧烧的神志不清了。
沈尘看着郝韫越发哀怨，撇着嘴活动了一下手腕。
该死的，手撑地半天，身上还有着郝韫的重量，手酸了。
“卧槽！你俩干嘛呢？”戚晓瑶从不远处晃晃悠悠的飘过来。
方才感应到乔家人的气息，她直接一个闪身溜了，等她赶回来以后，沈尘早就不在原地了。
好不容易找了过来，结果看到这么一幕。
“快扶我一下，手麻了，郝韫抱着我不撒手，我撑不住了。”沈尘求救道。
戚晓瑶置之不理甚至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撑不住你就趴下去呗！”
“他身上有伤，我……”
“怕压到他伤啊？那你就在撑会呗！”
艹，沈尘在心里骂了句脏话，特别脏那种。
身子慢慢向下贴近，腰上的手就也随着他的动作而收紧，沈尘没有办法，只好也躺下来，解放自己的双手。
本以为自己躺下来，郝韫怎么也松开手了，没想到郝韫也跟着翻身侧躺，两人变成了躺下面对着面。
手依然抱在沈尘腰上，脸埋在沈尘肩上。
一个意识不清，一个格外清醒。
地上又冷又潮，就连抱着自己的那双手都是凉的，可郝韫的身上很热。
“你连一个昏了的病号都推不开？”戚晓瑶不信，很没眼力见的飘到两人旁边。
“他手上伤没好，我要是用力推他，他手还要不要了？”沈尘无奈，手翻着裤兜，看看自己的手机还在不在。
值得庆幸的是，手机没丢，安静的在裤兜里。
正准备拨通120，就听见不远处的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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