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给宁山县派来的新知县姓杨,杨知县走马上任,终于来到了心心念念的宁山。
作为在京城长大的年轻人,他平时的娱乐消遣比别人想象中的要少,仅仅就看话本这一样。
而一个名为一地鸡毛的作家,在几年前进入了他的视线,尤其是《司家大宅》这系列,成为了他最爱的故事,其中的主角更是他的偶像。
难得成为了宁山县知县,与自己偶像有亲密接触的机会,他每天处理完公务就往澄宁山庄跑,偏偏因为他知县的地位,司徒蒙又无法将其拒之门外。
“那姓杨的又来了?”景深几乎整个人挂在司徒蒙背后,他如今长得比司徒蒙还要高,压在司徒蒙身后就像一块巨型的狗皮膏药。
司徒蒙四下望了望,见周围没人,舒了口气,也不再把景深从自己身上揭下去了,他背着景深,就像背了个巨婴,“腿长在他身上,他想什么时候来,别人能拦得住他么?”
“我不要!”巨婴撒泼道:“他这个知县是没事干的么?哪来那么多时间每天来这里点卯?!”
景深说完这句话,回头想了想,宁山县地广人稀,好像真的没什么事干。
“啧,朝廷怎么派了这么一个人过来?”
司徒蒙听着景深的抱怨,说实话,其实他也不是很想每天见到杨知县,这人话实在太多了,尽管能成为别人的偶像,司徒蒙心里还是有一点窃喜的,但热情粉丝太接近自己的生活也不好。
就拿他与景深来说,原本景深就快要离开,他们能在一起的时间本来就少,偶尔想要亲密一下,身旁还伫着杨知县这个人形灯泡,别提多心累了。
人形灯泡满脸笑意地坐在林府等司徒蒙,景深带着司徒蒙坐在屋顶上,止不住地翻白眼。
“别翻了,小心翻不回来。”司徒蒙没好气道。
“不行,我回去之后一定要跟父皇说,让他换一个知县!”
“还是别换了,他在工作方面挺好的,对百姓们也上心,只是在个人兴趣这方面有些过火而已,毕竟人无完人。”司徒蒙想,杨知县好就好在会听百姓们的话,做事也不死板,这样的父母官对百姓们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到时候万一换了个铁面无私的,很多事情就不像现在实行起来那么简单了。
景深其实也只是口头上抱怨一下而已,他知道杨知县作为一个知县,对百姓们也算是尽职尽责,而且他是如今的扬州知府刘大人的师弟,与刘大人沟通起来也方便。
“我去跟他说几句话,你先回去等我。”
“不回去,我吃醋了!”
司徒蒙看着他故作生气的表情被逗笑了,轻轻掐了掐他的脸,“笑一个给我看看?”
“不笑,吃醋了怎么笑?!”
“笑一个,笑一个我今晚留在你房间不走。”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景深勉为其难给了司徒蒙一个傲娇的微笑,司徒蒙笑得肚子疼,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不等景深反应就自己跳了下去。
景深还想做什么,就见司徒蒙已经进去了大厅。
临行前的夜晚,司徒蒙与景深一起回到了当年一起放烟花的海边,景深竟然早在这里布置好,待司徒蒙站好位置之后,烟花纷纷在夜空中绽放。
两人都想起了当年景深为司徒蒙制作烟花的往事,司徒蒙问:“当年你做那些烟花,用了多长时间?”
“也没多久,”景深说,“我很快就学会了,但一开始总是做得不好,最后那几个字的配方调配了十好几次,才做成功了。”
“那时候你的手都受伤了。”
景深“嗯”了一声,说:“那一点点伤,比起学武时受的伤根本不算什么。”
“你总是这样,”司徒蒙与景深坐在礁石上看满天花火,“刚认识你那会儿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了,你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是游戏,可有时候,我又感觉到你真实的孤单。这世上,你好像谁都不在乎,又好像谁都在乎。”
“你知道的,我真正在乎的是谁。”
两人的手又牵在了一起,在绚烂的焰火背景下,两人的影子慢慢接近,然后交缠着。
烟花放完,身边的灯光才显得光亮起来,世界又恢复了温暖的色彩,这才发现头顶的绿梅。
“还记得么?当年这绿梅还只是一株小树苗,如今却已经长成了繁花簇团的绿梅。”因为景深的特意布置,在璀璨的灯光下,这绿梅显得更加漂亮。
司徒蒙:“绿梅虽好,但只有一棵,总觉得他会很寂寞。”
景深盯着他的侧脸看,不自觉地凑了上去,亲了亲他的耳垂。司徒蒙转脸看他,景深看见了司徒蒙眼里的自己,就好像,司徒蒙的满心满眼都只有他。
翌日,景深回京复命去了,这次离别,两人不知多久才能再次团聚。二人在扬州依依惜别,但送人千里终须一别,他们还是在下一趟火机关车到站后分别了。
景深离开的第二天,司徒蒙已经开始想念他了,心想要不把山庄的重心转移到京城。
就在他开始认真规划、设想这个方案的可行性时,庄园门口一阵骚动,司徒蒙派人去看看发生何事,仆人回来告诉他,原来庄园门口忽然来了一批人,这些人还拉着十几二十株盛开的绿梅,说是有人订了这批绿梅,要在山庄中种下。
司徒蒙立刻就想起了景深离开前那晚,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景深却上了心,还抽空亲自去挑选了这一批绿梅。
他让这些园丁们把绿梅种在庄园原本那唯一的绿梅周围,这下子,这棵绿梅再也不孤单了。
第65章 生辰
景深这一骚操作引起了庄园许多人的好奇围观,司徒蒙也不吝啬让他们看见,待绿梅全部种植完毕后,大家都被这美景镇住了,一时谁也没开口说话,都怕破坏了这幅美景。
司徒蒙没有打消将事业重心往京城转移的心思,事实上,他已经透过司徒礼与江南总商会联系了不少京城的势力,正要将某一部分的产业转移过去。
就在这时,高会长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皇帝要南巡了,并且已经快到扬州。
高会长作为江南总商会的会长,不止一次接待过皇帝。毕竟作为江南商业势力的领头人,同时还是扬州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对扬州的了解比扬州知府还要深--扬州知府也不过是从别处调来的异乡人,皇帝每次南巡都会让他与扬州知府等人接待陪伴。
但这次的南巡又有了一点不同,往常皇帝南巡,都是在扬州知府府上住宿,这次皇帝却点名了南巡经过扬州期间,都要在澄宁山庄住下。
这个消息没瞒得了几天就不胫而走,很快,整个扬州府的人都知道了皇帝要在澄宁山庄住下的消息。
有人猜测,司徒蒙本身与六皇子关系匪浅,前阵子又参与了调查火机关油倒卖一案,同时还与江南总军营有长期合作的关系,指不定这次皇帝南巡,是要赐予他皇商,甚至还要给司徒蒙指一个官位。
这些猜测司徒蒙都没有放在心上,他关心的只有景深会不会也在南巡的队伍里,他与景深到底能不能见到面。
很快,皇帝不久就要来到扬州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每个人,无论是官员、衙差抑或普通的老百姓,走路的速度都不自觉加快,大家都做着自己的准备,去迎接圣上。
澄宁山庄也在做准备,每天庄园看起来都热闹非凡,大家脸上都是既期待又进账的表情。
当天晚上,司徒蒙临睡前听到有人敲门,他疑惑这么晚到底是谁找他,一打开门,就投入了一个温暖热情的怀抱,他吓了一跳,待闻到来人身上熟悉的味道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后天才到么?”司徒蒙让了让,等景深进门后把木门关好。
景深熟门熟路地在圆桌边坐下,“想你想得不得了,忍不住就来了。怎样,惊喜不?”
“确实是被你吓了一跳,”司徒蒙见景深撇了撇嘴,笑道,“不过还是很高兴见到你。”
他给景深倒了一杯茶,“你今晚打算怎么办?在这里睡么?”
却不料景深摇了摇头,“我等下就走,这次是偷偷溜出来的,天亮前我得赶回去。”
“这么急?”
“嗯,就是忍不住,想提前见到你。”
司徒蒙想了想高会长说过的南巡队伍如今离山庄的距离,不知道景深为了看他一眼,途中跑倒了多少战马。
他心疼地从背后抱住了景深,“这一来一去的,多累啊,下次不要这样了,知道么?”
景深不说话,司徒蒙知道他这是又没听进去,他叹了口气,说:“你什么时候回去?我送送你。”
两人温存了没多久,为了不让人发现,景深就又要回去了,司徒蒙送他出门,半夜火机关车都停了,景深本就是骑马过来的,司徒蒙担心马匹疾跑太久不安全,与景深商量后,他把海上商队从海外买来的骏马牵出来,与景深的马交换。
两人骑马到了扬州,司徒蒙望着景深渐渐消失于黑暗的背影,远远地挥了挥手,调转马头回去庄园。
翌日,南巡队伍是午后才来到扬州的。扬州知府、高会长与司徒蒙等人一同在扬州最有名的饭馆,也就是司徒礼的饭馆接待了皇帝。
这次的南巡队伍里,皇帝所带的宫妃只有简贵妃一人,其他都是他与简贵妃所生的皇子公主,这些人司徒蒙都在围猎时见过。
除此之外,还有雪晴公主的女儿、贤王妃,还有雪阳公主的儿子。两个小娃都白胖可爱,像极了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
皇帝南巡,江南总军营把休假的士兵都调回了军营,原本在庄园休假的前·山贼们也被召集回去了。
原本住在澄宁园的白绮云,因为皇帝指名要住澄宁园,便也暂时搬到林府去住。
下榻澄宁园期间,皇帝觐见了庄园主人司徒蒙,之前在围猎时,皇帝就已经觉得此人仪表堂堂为人真诚友善。后来经过了五皇子的那件事故,要不是因为司徒蒙,恐怕此时五皇子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如今几月未见,司徒蒙站在他面前,他又觉得司徒蒙似乎改变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仍是那个拥有赤子之心的年轻人。
“司徒庄主如今成婚了没?有没有心仪的女子?朕可以替你指婚。”
古代与现代一样,只要到了适婚的年纪,老一辈们就会替他们忧心,好像多过几年他们就要孤独终老。
司徒蒙本就因为景深的原因觉得对不住他父母,如今皇帝无心的一句,问得他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仿佛他们的感情被识破一般。
“这……这……我……”
“人家司徒庄主才刚满二十,正是年轻朝气的时候,拼搏事业还来不及呢!”简贵妃为司徒蒙解了围,顺带把话题引开,“听说司徒庄主还经营了海上商队?本宫这一辈子都没出过海呢,海上有许多别的国家是么?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经历?”
“回禀贵妃娘娘,”司徒蒙暗自松了一口气,顺着简贵妃的话说,“事实上草民还未亲自出过海呢,都是手下的人出海。不过听他们说了不少海上的趣事……”
他挑了几件与皇帝简贵妃他们说,果然皇帝的注意力被这海上的见闻吸引去了,包括简贵妃在内,大家都认真听着司徒蒙将这些趣事娓娓道来。
从海上趣闻讲到了后来关于专业的事情,他说得兴起,暂时把拐骗人家的小白菜这件事给忘了,又变回那个落落大方的庄园主人。
得知皇帝会下榻澄宁山庄,司徒蒙早已准备好了一些话要与皇帝说。其一,便是关于海上商队的事情,没有人是不贪心的,哪怕身居高位,哪怕坐拥整个天下,拥有无上的权力,却都还是会觉得不够。
司徒蒙便利用这样的心理,用实例去告诉皇帝海上商队每年能获得多少利润,而且海外的国家,又有多少先进的技术值得我们去学习。
听到利润的数字,皇帝果然心动了。前几年天灾人祸连连,事故频发,为了这些事国库已经被掏空得差不多了,然而灾祸刚过去没多久,又不能强行征税,朝廷没有进项,国库自然充盈不起来。
哪怕倒卖火机关油一案落马的富商与官员给了国库一点进项,但到底是杯水车薪,作为一个常怀揣着危机意识的皇帝,国家没钱,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此事还是景深告诉司徒蒙的,司徒蒙照他的话说,果然吸引了皇帝的注意。
景深与司徒蒙两人偷偷交换了一个眼神,司徒蒙会意,让人叫来了史蒂芬,比起他,史蒂芬对海外的事情更为熟悉。
从司徒蒙画的饼里,皇帝看到了利;而从史蒂芬口中,他又看到了能让国家进步的技术--每个想当好皇帝的人,都有一个称霸天下的梦,当今皇帝亦是一样,听了这么多,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皇帝让人先行退下,只留下了贤王与景深两位皇子,三人商量了许久,才开门让大家进来,现场许了司徒蒙一个皇商。
“草民叩谢陛下隆恩!”
“你先别高兴得那么早,”贤王说,“不瞒你说,朝中有许多思想迂腐的老人,他们这些人对于海上商路本就持反对意见,认为先帝关闭海上商路必有其考量,对于陛下重开商路有很大的争议。”
“因此在看到正式利润之前,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不让朝上又无法安宁。”
皇帝点了点头,“朕许你的皇商暂时无法公开,只有得到确切利益了,你这个皇商的名头才能被大众知晓。而且在这之前,你还必须以个人的名义为国家谋求利益。这么说,你明白么?”
司徒蒙对于皇帝这道口头上的密旨并无异议,本来他就认为成为皇商这事可有可无,最重要的还是让海外的技术流通过来,使得国内的科学技术更加多元化,丰富百姓们的生活。
皇帝没想到,对于无法光明正大成为皇商这件事,司徒蒙竟半点怨言也没有,不由得对他更高看一眼,就连司徒蒙提出的印书普及火机关术,也顺利地答应了下来。
许久之前,在花火工厂建立没多久,名声刚打响的时候,司徒蒙就与白绮云一起,整理了一系列关于火机关术的书籍,从基础普及到更深层次的研究学习,再到技术升级与发展路线,可以说,只要是关于火机关术的,全部都写进了这套书中。
但由于司徒礼说这种书籍不像话本那样可以随意印刷发售,必须经过火机关司等相关部门的审核批准才能印刷,所以就一直撂在了这里,这套书也只在花火工厂中流传。
听说皇帝要觐见自己,司徒蒙立刻就想到了印书这件事,他把这套书呈给皇帝看,皇帝对火机关术本不熟悉,但司徒蒙这套书深入浅出,就是门外人也能看得懂。
在皇帝的允许下,司徒蒙邀请了这套书的另一位作者,白绮云觐见,两人一起详细解释这本书的创作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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