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着哆嗦,恨不得再晕过去一次。
墨染揪着他的衣领,把他拽了起来。
“不是说要我的手吗?怎么?”他拍打着王管事的脸,“现在不要了?”
王管事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惹上这么一尊大神呢。
“不不不,我不要你的手。”
他求着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墨染笑了,他低着声音,注视着他的眼睛,颇为认真的说:“那我也要你的手好不好?”
他歪了下头,“你要我的一只手,我要你两只手,”他眨了眨眼,“不过分吧?”
王管家张大了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他还没有表态的时候,墨染出手,捏着他的手腕,卸了他的腕骨。
他说什么都不重要,不会改变他会要了他两只手的结果。
钻心的痛直冲脑海,王管事在身体做出反应前,惨叫出声。
围观的群众拍手称快,那群躺在地上的打手也不敢动,深怕引起墨染的注意,再把他们的腕骨也给卸了。
另一只手的腕骨也被卸了下来,王管事被丢在地上,鼻涕口水留了一地,墨染饶有兴致的听着他嚎叫,偶尔瞥去两眼嫌弃之色。
等他哭喊够了,没力气再嚎的时候,墨染伸腿,踢了踢他的身体。
“现在肯说了吗?”
王管事躺在地上装死,以为他卸了自己的手腕,这事就算完了,可墨染用行动告诉他,还没完。
一切又绕回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他问自己收银两是谁规定的。
墨染等了一会儿,看他依然躺在地上,没有动作,冷笑一声,刚要把他提起来,就看见王管事跟见了猫的老鼠似的,一骨碌爬起来。
墨染扫他一眼,抱着手臂,身体向后靠在桌子上。
“说。”
王管事这回真的是被收拾怕了,一五一十的说了,其间只要墨染看他一眼,他便抖着身子,又要哭出来了。
墨染冷着声音,“不准哭。”
一个男人,成天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不嫌烦的么?
王管事抽泣一下,止住了哭音。
“上头说意思意思,象征性的收一点银两就可以了,收上来的银子也是用于赈灾,但我……”
他偷偷看墨染一眼,”但我私自定下了收银两的标准,最少是五十两,多的有几百两,我会从中抽取一些……辛苦钱。”
“多少?”
“……一半。”
饶是墨染,也没想到他敢这么贪,一个小小的管事,敢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动作,上面一定有人默许才是。
他皱着眉,“没了?”
王管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没了。”
墨染知道,再让他说下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后面给他撑腰的人,基本不太可能了。
接下来就是要交给官府了。
“既然都承认了,贪污赈灾银两,送到官府,应该的吧?”
墨染站直了身体,朗声道。
“送官府,送官府。”
围观的群众听着自己交的银两全被贪污了去,进了他们管事的口袋,顿时群情激奋了。
有人拿了绳子过来,墨染挑眉,了然的笑了笑,把王管事捆了个结实后,丢给了群众。
群众声势浩大的压着他,到了栅栏外面,被负责把守的官兵给拦了下来,他们离得远,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群众压着王管事的头,王管事灰头土脸的全交代了,最后当兵的一部分人压着王管事去了官府,一部分人留下来安抚这些病患。
老人看着王管事被压着走了,他走到墨染跟前,跟他再一次道谢,然后夸他真的厉害。
墨染摇头说没什么,他把老人送到了先前王管事安排好的地方,走之前他把身上带着的银两全部留给了老人。
老人摆着手,哽咽着,一个劲的推辞,“我不能要,孩子,你收回去。”
墨染捏着他的手,把钱袋子放在他的手心,“老伯,你收着,将来也好有个照料。”
他拍了拍老人的肩膀,“你好好养病,我走了。”
老人老泪纵横,目送着他离开后,捏了捏手中的钱袋,好人有好报啊!
墨染出了帐篷,走了一会儿后,远远的看着那边站着个白色的身影。
他瞪大了眼睛,主子?
他加快了步伐,到最后甚至是用了跑的。
白色的身影越发的清晰,他笑了下。
还有两步远的时候,他起初的迫切很奇特的,通通化为了平静。
“主子,”他说。
嗯,萧逸宸眉眼含着笑,低低的应了一声。
“您什么时候来的?”
萧逸宸靠着栏杆,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他说:“挺早吧。”
墨染噢了一声。
等等,挺早的?那么刚才?他通通都看见了吗?
他突然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说什么才好。
只要一想到他方才的全部所作所为,都被这个人尽收眼底,他就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这也太难为情了。
萧逸宸看着他家小影卫懊恼不已的神色就觉得好笑。
“玩够了?”他说。
啊?
墨染抬头,满是茫然的看着萧逸宸。
直到对方眼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主子又拿他寻开心了。
他沉默着,黝黑的眼睛直视着萧逸宸,带着些执拗的意味,跟个小孩一样。
萧逸宸直接笑出了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做的不错。”
他全都看见了,从头到尾,他的墨染是如何的教训王管事,他俊秀挺拔的身形是如何在二十几人中游走,他又是如何的傲气凌然,他通通都看在眼里,且不觉得有何不妥。
墨染就该这样,骄傲肆意,不为所困。
墨染的眼中盛着光,主子说他做得不错。
刚才的局促不安全没了,他笑着,跟在萧逸宸的身后,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第39章 重逢
回了客栈, 两人在大堂处随意找了位子坐下。今日两人皆是忙了大半日,尚未来得及吃些什么,是以现在坐在此处, 等着小二上些吃食来。
萧逸宸靠在椅子上,一手拿着茶盖, 有一下没一下的拂着茶叶。他今日送那妇人去城郊, 只顾着到处查看情况了,没来得及收拾那作威作福的王管事, 倒是歪打正着, 让墨染给收拾了。
想到此处,他笑了笑,那般肆意张扬的模样,在他面前倒是鲜少有过。
墨染坐在他对面,一直注意着他, 看主子神色放松,眉梢都沾染着些笑意,他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起来。
两人一同吃完了晚膳,天色尚早,萧逸宸想着不如出去走走,多了解些平遥的情况也好。
两人走到门口时, 墨染伸手,刚要掀开帘子, 外面有人先他一步,帘子被掀了起来。
一个照面, 门内外的人俱是愣了下,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对方。
“师兄,你怎么不进去啊?”
少女娇俏的声音, 隔着风霜,却清晰的传进了在场几人的耳朵。
是易玲珑。
墨染闪开身,站在了萧逸宸的身后。
萧逸宸眉毛微挑,玩味的笑了下,“任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任鸣风放下帘子,带着一身的寒气跨了进来。
“是啊,瑄……”他说到一半,猛的想了起来,这里是平遥,不是金陵,“楚兄,”他同样笑了笑。
“好久不见。”
其实也没多久,自从那日宴会一别,到今天也不过是小半个月。
任鸣风身后又进来了两人,一男一女,皆是生面孔,萧逸宸并没有见过,墨染倒是见过这两人,一个是这家客栈的美女掌柜,还有一个是昨日缠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没想到这几人都是认识的。
付清如一进门便看到是他,星眸眨也不眨的,脸上浮着惊喜之色。她以为昨日只是偶然,就是一面之缘,谁承想,这般快就又见到了呢。
当真是很有缘分。
宁致远进来时脸上是挂着笑的,只是一看到墨染,那笑便肉眼可见的落了下去。付清如昨日对这个陌生男人一展笑颜的事他还记得呢。
若不是明日就要离开平遥了,他是暂且不想理会付清如的,不过转眼又想到了自己就要离开平遥了,且少说几个月后才能回来,走前他想和付清如见一面。
他就告诉自己,大方些,他是个男人,不和付清如一般见识,所以今天还是约了付清如出来。
今天一天他们相处的都很愉快,因着要走的关系,付清如待他也没有先前那般冷淡,好歹是肯给笑脸了,他也就不跟她计较昨天的事了,连带着,昨日让他吃味的男人也一并放了过去。
否则按着他往日的性子,他是要给这男人一个教训的,尽管他可能并没有对他追求的人有什么想法。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怀璧其罪。
谁让付清如对他笑了呢。
他冷着神色,眼神跟刀子似的,往墨染身上剐。
墨染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没招惹过此人吧,一脸怨恨的看着他是闹哪般?他所幸无视着,连个眼神都欠奉。
宁致远被他给气到了,就仿佛自己蓄满了力,狠狠一拳过去,却跟打在棉花上似的。
单方面的发泄,得不到反馈有什么意思呢。
易玲珑是最后挤着进来的,门口被他们几人堵着显得有些拥挤,她还纳闷着,怎么一个个都在门口堵着,直到看见了萧逸宸和墨染。
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欣然道:“你们也在这里啊。”
付清如站在她旁边,闻言低声的问她,“玲珑,你认识他们?”
易玲珑点点头,“认识啊,去武林大会的时候认识的,”她扬起头,指向墨染的方向。
“他还救过我呢,付姐姐。”她笑着说。
“这样啊。”
任鸣风也笑着说是啊,他转头又看向萧逸宸,“楚兄不介意的话,一同吃个饭认识一下?”
在平遥的客栈又碰到了萧逸宸和墨染,他身边也跟着朋友,想着正好大家可以认识一下,多个朋友也就多条路。
就是依着萧逸宸的身份,他想介绍大家认识,那也得看萧逸宸愿不愿意。
这几人陆陆续续的走进来,脸上各色的神情萧逸宸都看得清楚,似乎那一男一女和墨染都有些渊源的样子,只是墨染和他昨日才到得平遥,他哪里来得时间和他人纠缠。
况且墨染的性子他再了解不过,根本不会主动和他人结交之类的,其中该是有缘由才是。
他余光看到易玲珑,突然想到了那时候在比武场,任鸣风跟他摊牌,说易玲珑是易景的女儿。
那么这一男一女的身份也应该不俗,否则也不会和新一任的武林盟主跟首富的女儿玩到一起去。
这两人,不管出于什么缘由,能结识一下,总归是有好处的。
况且任鸣风也提出了邀请,那就却之不恭了。
主意打定,萧逸宸也笑着说:“怎么会介意呢,相遇即是缘,”他的目光扫过付清如和宁致远,“能认识一下,多个朋友也是极好的。”
任鸣风悄悄松了口气,引着几人一同坐了下来。
小二一看自家掌柜的也在,腿跑的更勤了,企图给自家掌柜的留下个好印象。
可惜付清如一直没怎么在意小二,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昨日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身上了。
任鸣风说他叫墨染,她心下暗道,好名字。
和他的外表一样出色。
宁致远坐在她的旁边,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看她神色恍惚,不由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墨染。
他凝神看了他片刻,除了有一张顶好的脸以外,他想不通这男人究竟哪里吸引了付清如,不过一面而已,就让她这般的失神。
任鸣风介绍宁致远时,顿了一瞬,想着要不要告诉萧逸宸这是平遥太守宁道的儿子呢。萧逸宸贵为瑄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来到平遥。
那日他参加完宴会,并没有在金陵停留多久,为了防止一些人杂七杂八的心思,他第二日便启程回了平遥,因而也不太清楚萧逸宸为何来了这里。
但一联想到平遥此次的疫病,他想,八成是为了这个。
而宁致远明日就要离开平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这位是宁致远,我多年相交的好友。”他说。
萧逸宸向他点头示意,随口道:”宁公子一表人才啊。”
宁致远收回了放在墨染身上的目光,咧着嘴笑了,“楚兄过誉了。”
“我和鸣风多年好友,他叫你一声楚兄,我便也如此叫了,不算冒犯吧?”
“哪里,宁公子想怎么叫都行。”
“楚兄和墨兄不嫌弃的话,叫我致远就行。”
萧逸宸应下了,墨染垂下眉眼,安静的坐在萧逸宸旁边,他压根没怎么听宁致远说了些什么,只想着,一会儿要赶紧跟主子说清楚,他和这两人根本就没有怎么接触,他也不清楚这男人为何老是仇视着他。
之前在牧野,主子已经罚过他了,他现下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再惹主子生气了。况且那次主子说让自己回了王府就去找他领罚,又因为疫病的事情,走得急,主子也就还没有来得及罚他。
他可不想到时候新罪旧罪一起罚,那样他会受不了的。
墨染垂着眉不言不语的模样,在宁致远看来就是无视他,不把他当回事。
他压下心里的火气,唇扬起了一个弧度,“墨兄这是不愿意咯?”
他疑惑着,显得很是无辜。
本来还算融洽的氛围,有一刹那的凝固,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两人,易玲珑突然觉得手里的鸡腿也不那么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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